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合格的资本家应当剥削怪异》作者：落笔生草 　　文案： 　　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 　　那么如果无本万利呢？ 　　上杉清志看向窗外。 　　飘来荡去的气球，长着和他一样的面容，正在挥舞着钢索，试图将他吊死。 　　不过在此之前，先创造足够的剩余价值吧！ 第一章 世纪初救世主传说 　　上杉清志悠然走在东京无人的街道上。 　　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今天的气温却异常的高，不过他倒也并不觉得热，毕竟遍地都是阴凉。 　　数不清的气球充斥在城市之中，将炽烈的阳光挡的结结实实。 　　与孩童的玩具不同，这些气球约有一人多高，和某些公司用来做广告的气球大小仿佛，只不过造型很是别致。 　　眼睛、眉毛、嘴巴、鼻子……人头上该有的部位样样俱全，甚至连装饰用的发箍和头巾也在，只是放大了许多。 　　而头颅的脖颈处拴着一根细长的钢索，末尾扎成个圈。圈子里大都空荡荡的，间或也有几个捆着人的尸体。 　　这些人的面目，与捆着他们的气球一般无二，同样弥漫着死气。 　　只是，下面的人已经无法再动弹，上面的气球表情却在变幻，或是咧开嘴巴，或者瞪起双眼，甚至还能听到窃窃私语声。 　　上杉清志没费什么功夫，就在上空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头颅，他友好的挥了挥手，开始今天的工作。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滚，别想骗我，你们这群恶魔！” 　　“你好，请……” 　　“呵呵，嘿嘿嘿，啊哈哈哈哈哈！” 　　………… 　　没有人愿意打开房门，连回应的都寥寥可数。 　　对此，上杉清志不是不能理解。 　　连绵多日的人头气球事件，让整个城市，不，或许是整个国家的秩序都濒临崩坏。 　　只要胆敢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和自己长相一致的气球就会从高空疾速扑来，然后扭动着灵活的钢圈，勒住脖颈或者腰腹，再一收紧，天上就会又多出一具飘荡的尸体。 　　值得庆幸的是，这群空中飞舞的恶魔无法进入封闭的建筑物内，能轻松悬起数百斤物体的钢索，不知什么原因，却无法击碎脆弱的玻璃。 　　因此在最初的慌乱后，绝大多数人都幸存了下来，躲避在家。 　　可即便如此，也不得安宁。 　　人头气球无时无刻不觊觎着头的主人，它们的嘴巴同样会说话，使用着和主人一样的声音，日以继夜的劝说生者放弃抵抗，加入他们。 　　无法生产，也无法消费，内心惶恐，精神紧张，再这样下去，这个国家就要毁于一旦！ 　　日本需要救世主！ 　　上杉不出，奈苍生何？！ 　　为自己鼓了鼓劲，上杉清志继续走街串巷，锲而不舍的践行着自己的救世之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连续碰壁多次后，他终于眼前一亮。 　　那是一处幽雅的二层独栋住宅，也就是所谓的“一户建”，庭院中观赏树郁郁葱葱，院门口悬挂的表札上写着“中森”两个汉字。 　　和其他房屋一样，所有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窗户玻璃后面是厚厚的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是空中摇晃的中年男女，宣告了家中长辈的命运。 　　一个男高中生模样的气球，正飘在二楼的窗户上方，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影，垂下的钢索摇摇晃晃，带动着套圈中的牺牲者，不住的用头敲打着窗户。 　　伴随着敲打声，气球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如同活人一般焦急的呼喊声：“老姐，老姐你在里面吗？” 　　而在它的旁边，悬着另一个女孩的气球，原本俏丽的容貌，在放大以后却显得额外诡异，长长的绳索被收拢成束，套圈兴奋地扭动个不停。 　　只是无论如何扭动，始终没有偏离窗户的上方。 　　它们是在相互配合，引诱伏击屋内的女孩！ 　　而这个女孩，就是原作中的女主角。 　　眼前的这个名场面，尤其是气球钢圈里的破烂雨伞，让上杉清志确定了这点。 　　而男高中生，就是她的弟弟。 　　怀着未雨绸缪的想法，弟弟在灾难发生的起初，便带着雨伞冒险出门寻找食物。 　　在气球袭来的那刻，他也没有束手就擒，而是选择玉石俱焚，用雨伞刺向气球。只是终究还是功亏一篑，雨伞被钢圈套中，而他本人，最终也没有幸免于难。 　　“喂，老姐，快打开窗户啊，我把食物带回来了！” 　　在一旁观察的上杉清志，并没有引起弟弟气球的关注，看着里面毫无动静，它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而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惶恐。 　　“再不快点，那家伙就要来找我了，我一直拼命到现在，快，快啊！” 　　那家伙，自然指的就是它自己。 　　“洋介，是你吗？”里面终于传来了低声的回应，听起来很是娇弱，“你，你没事吧？” 　　空中的两个气球对视了一眼，纷纷咧开嘴巴。 　　“啊，对不起，到现在才回来！老妈没事吧？” 　　屋内传出隐约的呜咽声。 　　“妈妈她……你先进来再说！” 　　眼瞅着窗户就要被打开，埋伏的钢圈也越来越近，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上杉清志插话了。 　　“我觉得还是别让他进来的好！” 　　他从怀里掏出手弩，射向茫然转过来的男高中生气球。 　　在家里练习了接近一个星期，上杉清志自觉射击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更别提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幼童也不会失手。 　　钢制的弩箭透脸而出，伴随着悠长的犹如哀嚎一般的放气声，人头气球的眼睛、鼻子、嘴巴一点点向内凹陷，最后全挤在一起，直到后脑勺紧贴着前额，方才飘落在地。 　　而与此同时，早已死去的少年头颅也发生了同样的诡异变化，蜷缩成皱巴巴的一团，耷拉在肩膀上。 　　无论如何，不能打破人头气球，否则对应的人类也会遭受相同的命运——这是在电视还能正常收看时，政府发出的警告。 　　上杉清志又将手弩指向上方，做出瞄准的姿势，被指着的女孩气球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急速向上攀升，消失在空中。 　　和它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两位中年男女。 　　“爸爸，妈妈，洋介……” 　　上杉清志叹了口气，对着楼上泪眼朦胧的少女喊道：“现在安全了，中森和子……是吧？能请我进来坐一坐吗？” 第二章 牛顿的棺材板盖上了 　　临进门的时候，上杉清志在中森洋介身上点了把火。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甚至发酵产生了沼气，很快就化成了一团火球。 　　当前的形势下，没有更好的处置手段，他只能选择这种古老的丧葬方式。 　　中森和子同样明白，所以只是默默垂泪，没有阻止。 　　看着坐在面前的哀伤的女孩，上杉清志不由得心生同情。 　　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格、勇气，作为主角她都是够格的，只是恐怖漫画的主角，也并没有多幸运就是了。 　　原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转眼间就只剩下女孩孑然一身，在饥饿和恐惧中独自生活一周的时间，差不多都要崩溃了，否则也不会上气球的当。 　　毕竟谁会去敲二楼的窗户嘛！ 　　“先吃点东西吧！” 　　上杉清志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袋压缩饼干，递了过去。 　　中森和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饼干，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最后还是摇头道：“不用了，现在食物这么珍贵，怎么能……” 　　上杉清志将手提包完全打开，上面堆满了花样繁多的食品。 　　“虽然都是方便食品，不过至少热量还是可以保障的。” 　　“那，那我就失礼了！” 　　吃完饼干，中森和子多少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起身鞠躬：“这次真的辛苦你了，上杉同学。” 　　“客气什么……咦，你认识我？” 　　“你可是班里的明星人物，神秘的转校生，美雪她们都在谈论你呢！” 　　中森和子抿着嘴想笑，泪水却又流了下来：“美雪她还……抱歉，对了，你不是也认识我吗？” 　　“呃，是吧……” 　　上杉清志认识的不是眼前的这个清秀的女孩，甚至连“中森和子”这个名字，若不是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和门口的表札，怕也回忆不起来。 　　毕竟不是所有的魂穿都附赠记忆。 　　“算了，不说这个了。” 　　他又递过去一只香肠，看着女孩小口小口吞咽着，关切的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中森和子沉默着没有回应。 　　“没达到目的，人头气球不会善罢甘休的，可如果只是待在家里，不出去的话，也不过是等死罢了。” 　　中森和子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你说的没错，上杉同学。” 　　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坚毅的神色渐渐展现在脸上：“请不要顾虑我，离开吧，不要因为我而困扰！” 　　“……你想哪里去了？”上杉清志捂着额头，有些无语。 　　是他没表达清楚吗？ 　　倒也不无可能，他的日语是跟着番剧自学来的，有出入很正常。 　　“想想看，在人头气球的攻击下，我是怎么过来的？” 　　中森和子眼睛一亮：“是因为与众不同的体质吗？……还是魔法的力量？” 　　“是人头气球专用防护服！就是我刚才穿着的那件！” 　　上杉清志指了指玄关，刚才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脱下来，现在堆叠在地上，还在往外渗出不明的液体，滴滴答答，打湿了地毯。 　　“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他捏着鼻子，再度穿上防护服，撑开架构。身体的轮廓就此消失在衣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近乎标准的三角圆锥体。 　　“看到没，我在脖颈处和腰部装上了钢制伸缩支撑结构，外面还涂上了润滑油，就算是人头气球，也要遵循物理法则……好吧，至少是一部分！” 　　在女孩的惊呼声中，上杉清志自信的笑了笑，打开房门，同时开始倒计时。 　　“三，二，一。” 　　呼啸的风声由远及近，如约而至的钢索不偏不倚，正正套中了他的脖颈位置，然后再一收缩，又“跐溜”一声，顺着圆锥的曲面滑了出去。 　　半空中的那只上杉清志发出不甘的咒骂声，怨恨的看了头的主人一眼，晃晃悠悠的向上飘去。 　　“都试了这么多遍，还是不死心！” 　　上杉清志晃了晃脖子，关上房门，然后脱下防护服，继续劝说目瞪口呆的中森和子。 　　“一套防护服至少可以抵挡住十次攻击，重新上油可以再加十五次左右，而气球大概20分钟左右尝试一次——有了它，还担心什么人头气球？怎么样，市场前景很是远大吧？” 　　“啊，应该是的……吧？” 　　“所以，如果你没有别的计划的话，能不能接受我的雇佣，作一名销售员？” 　　“……销售员？”中森和子愣了半响，不安的绞着手，“可是，我可以吗？” 　　“非你莫属！” 　　上杉清志翻了翻行李，掏出一个油腻腻的包裹：“穿上它，我们马上就开工！” 　　………… 　　移情是转移痛苦的最佳手段。 　　让中森和子有事可做，才能减轻她的悲伤，这就是上杉清志的想法。 　　当然，与此同时，能推销掉自己的产品，就更好了。 　　他们两个人收拾妥当，第一个目标就是隔壁的房屋。 　　“鹤田阿姨，是我，和子。”在上杉清志的示意下，中森和子敲响了门。 　　原本寂静的房屋内，顿时炸开了锅，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了惊疑不定的回话。 　　“……和子？是你？可你怎么能来这里？” 　　“那是因为，因为……” 　　“那是因为她用了敝公司的最新产品。” 　　上杉清志对着门大声推销：“敝公司针对人头气球，开发了专用防护用品。穿上它，您就再也不用担心外面的那些东西了，只要区区一百万円，您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 　　总结了之前的教训，他明白过来，再好的商品，也需要适当的推广与宣传。 　　挨家挨户上门推销的策略是没错的，毕竟现在电视台和广告公司早就关门了，可是推销的人很关键。 　　毕竟100万円可不是小数目，还要先款后货，一个陌生年轻男子，和生活在本地十余年的少女，哪个更值得信任呢？ 　　再说了，现在的情况下，喊话的是人还是气球都不一定呢。 　　而两个人一唱一和，就能打消这种想法，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气球之间是可以相互协作，共同捕猎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黄昏时分，回到中森家的时候，上杉清志的背包里已经空空如也。 第三章 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幸福 　　“除了给你的那件之外，一共卖出了七，哦，是六套，合计600万円！” 　　将沾满油渍的钞票塞进手提包，上杉清志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福泽谕吉：“给，中森同学，这是你今天的报酬。” 　　“不行，我不能要！” 　　中森和子从沙发上弹起来，面色绯红，连连摆手：“因为我的缘故，你送了出木婆婆一件防护服，这已经让我很过意不去了。” 　　一百万円绝大多数人都出得起，但前提是银行能正常使用。家里存放这么多现金的，倒是不多见。 　　至少住在同一条街，年近七旬的孤寡老人出木恭子是没有。 　　中森和子不忍心拒绝老人的苦苦哀求，在一旁怯生生提了句，没想到上杉清志直接赠送了一件。 　　这让她很是愧疚，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让救命恩人遭受额外的损失。 　　“这算不上什么，7000円而已，我还是能承担得起的。”上杉清志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的回道。 　　“7000円！这可不是笔小数目，足够买下，买下……咦？” 　　中森和子张着嘴巴，像木头一般愣愣地戳在地上，半响方才讷讷问道：“不是一百万円吗？” 　　“那是零售价，和成本怎么能一样？” 　　上杉清志笑了笑，为不经事的少女指点迷津：“一套防护服，不过二三平米的牛津布，加上一公斤左右的钢环，百余毫升的油，能有多少成本？说七千都是多的！” 　　否则他也筹措不来起步资金。 　　虽然住着别墅，家里存放着十余张银行卡，上杉清志一开始却连饭都快吃不上。 　　他既不知道卡的密码，也不清楚远在欧洲的父母的电话号码。 　　最后只能变卖家当，将所有的家具低价抛售，连地板砖都撬起来卖掉，才凑够一百一十万円，赶制了一百件防护服。 　　“是这样啊……” 　　中森和子茫然应声，拎着食物慢吞吞走进厨房，突然又探出头来。 　　“我在想，如果将价格稍微降低一些……” 　　“不行！”上杉清志断然拒绝。 　　“可是上杉同学，如果价格能再低一些，不是更容易卖出吗？”中森和子竭力劝说。 　　“卖出去的更多，也就有更多的人得救，免受人头气球的伤害，是这个意思吧？” 　　看着慌慌张张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的少女，上杉清志躺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我们的目的都一样。” 　　“……” 　　中森和子满脸写着不相信。 　　“我只有一百件不到的存货，就算全送出去，不过暂时救下几十人而已，拿到东西的人也不会珍惜。” 　　对待美少女，上杉清志一向很有耐心。 　　“可如果卖出高价，看到实物，买家就不会甘心。毕竟这东西结构如此简单，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仿制呢？仿制多了用不完，自然也会出售，合众人之力，才能救下更多的人啊！” 　　“原来是这样！” 　　中森和子恍然大悟，脸上泛起红晕，向上杉清志诚恳的鞠躬道歉：“是我错了。” 　　“没事，谁不会犯错呢？” 　　上杉清志大度的原谅了少女：“对了，我待会要去取货，不过还要回来，今天我就在这里休息，可以吗？” 　　“啊？可是……” 　　“放心，可以不是一张床的。” 　　他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实在是家里的床和沙发都已经被卖掉了，睡在地板上着实不舒服。 　　正如上杉清志所说，第四天的时候，天空中人头气球的钢圈中，就出现了一具穿着其他款式防护服的尸体。 　　这件制作更加粗糙简陋，安全性更差的防护服，看样子并没有起到防护作用。 　　不过渐渐地，中森家附近的街道，多了几分人气，行走的身影中，穿着上杉清志制造的防护服的比例一天比一天低。 　　而在资本嗅到味道，进入以后，情况就更加截然不同了。 　　钢制的内衬替换成更加轻便坚固的钛合金，透气耐用的新型面料取代了尼龙布，曲面的颜色和花纹越来越精细，形状却越来越统一，最大的不同点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商标。 　　商品的价格和跳水一样，一降再降，现在单套防护服仅仅只需8万円，经过流水线的产品精致而又低廉，上杉清志已经被彻底挤出市场。 　　做好防护的人们走出家门，小心翼翼的在油腻的道路上行走，奔向为数不多的几家开业的便利店或者超市。 　　数不清的气球像轰炸机一样，挥舞着钢索轮番向下俯冲，然后又悻悻然的挨个返回到空中。如此往复，尖叫声不绝于耳，却往往整日都抓不到一个目标。 　　中森和子坐在窗户边，小口咬着面包，看着这一切，眼中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上杉同学，你说的果然没错，大家都因为你而获救了呢！” 　　“是啊，是啊……”上杉清志心不在焉，随口应和着。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心情，中森和子突然转过头来：“你不会……是在心疼那些还没卖掉的防护服？” 　　“怎么可能？！”上杉清志矢口否认，“不过区区十件而已，也就一千万円，算得了什么？！” 　　好吧，虽然的确有点心疼，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他就不用再在意这种小数字了。 　　上杉清志早就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机遇，实现财务自由。 　　然后就可以实现自己小小的心愿，在余生中多同一些漂亮的女孩接触。 　　“和子……” 　　他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中森和子却指着窗外，兴致勃勃的说道：“你看，有车耶！” 　　这样的形势下，街道上出现一辆雷克萨斯，的确值得惊讶。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辆车慢悠悠的在道路上行驶着，然后在中森家的门口缓缓停住。 　　从车上走下来两名身着防护服的高大身影，他们辨认了一下表札，又低声交流了几句后，便径直向里走去。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四下，接着门外传来彬彬有礼的说话声。 　　“失礼了，请问上杉清志先生在家吗？” 　　等待了片刻，见没人回应，来人再度开口。 　　“冒昧拜访，我们是羽村株式会社的代表，想找您商谈一下关于防护服的专利事项。” 第四章 这桥段偶像剧都不会用 　　上杉清志沉吟了片刻，悄声问向身旁的女孩：“你知道羽村株式会社吗？” 　　“你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吗？”中森和子很是讶异。 　　“呃，我之前在国外，对日本的企业不太了解。” 　　“原来如此……据我所知，羽村株式会社是个跨国集团公司，很厉害的哦，什么行业他们都有参与，而且还都是数一数二的！” 　　她又提了提自己的衣领，露出衣领后面的商标：“呶，你看，就连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是羽村服饰生产的呢！” 　　“哦……” 　　上杉清志不由自主顺着衣领往下看去，又被愠怒的女孩掰过头来。 　　“不要起坏心眼……对了，他们说专利，你什么时候申请的专利呀？” 　　专利局现在应该还没开门办公的吧，再说了，他们这段时间可是一直生活在一起，如果要申请专利，没道理她会不知道。 　　“这个嘛，就是你的好朋友，藤野辉美死去的第二天。” 　　两个星期前，上杉清志刚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去上学的路上，就听说了同班同学藤野辉美的死讯。 　　尸体是在她居住的公寓外墙处被发现的，死因是吊死，脖颈上系着一根钢索，而钢索不规则的缠绕在外墙的电线上。因为自身体重的缘故，脖子都快要断了。 　　作为知名少女偶像明星，藤野辉美的死讯让无数粉丝痛哭流涕，也让上杉清志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所在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别人或许认为她是因为外界的压力，而选择吊死在公寓的外墙，可上杉清志却知道，藤野辉美就是人头气球的第一个受害者。 　　将她吊起后，人头气球本打算飞走，只是钢索却不小心缠住了电线，于是只能将尸体抛弃，独自离开。 　　而要不了多久，铺天盖地的人头气球就会席卷而来，达摩克利斯之剑将会悬挂在每个人的头顶。 　　上杉清志也曾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不过在回想起原着中即便已经拍摄到人头气球，上了新闻，依旧没人相信的情节，他也只能作罢。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来人锲而不舍，中森和子突然轻“啊”了一声，紧张起来。 　　“他们该不会是……想直接抢走你的专利吧？” 　　防护服的专利，即便是她，也能想象出来利润有多大。对方虽然是大公司，但是名声却不太好，据说还和极道纠缠不清，对付一个高中生岂不是轻而易举？ 　　“要不，要不我们就不要理他！”中森和子攥起拳头，脑筋急速运转，“他们总不至于撬门吧，没有回应的话，说不定这两个人会认为我们不在家，就走了！” 　　上杉清志指了指头顶。 　　开玩笑！ 　　不用看他都知道，现在房顶上那两个气球还在飘来荡去，说不在？谁信啊！ 　　再说了，他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我和他们谈谈，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吧。” 　　上杉清志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走了几步，又回头掏出手弩，递给中森和子。女孩接过来，只稍稍迟疑了一下，目光就变得坚定起来。 　　“请放心，我会在旁边保护你的！” 　　“呃，我只是想让你保管一下……” 　　将中森和子推上楼，上杉清志穿上防护服，走到玄关，清了清嗓子。 　　“虽然你们应该知道，不过我还是强调一下，我的专利目前还在审批中，如果申请人出了意外，手续可就要麻烦许多了。” 　　门外静了一下，然后传来无奈的回应。 　　“上杉先生，您是否对我们有所误解？我们是合法守信的跨国集团公司。” 　　“合法守信的公司能成长为跨国集团吗？” 　　“……” 　　“哈，开个玩笑。”上杉清志打开门，迈出房间，“那么我们走吧。” 　　“……去哪？” 　　“当然是去贵公司，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想和你们社长面谈，不过分吧？” 　　……………… 　　在上杉清志的坚持下，两名代表最终还是做出让步。 　　路面上满是油渍，载着他们的车小心翼翼的行驶着，直到傍晚时分才来到挂着“羽村”标示的大楼前。 　　原本应当富丽堂皇的高楼，这时候看起来像是加高的碉堡。密布在楼身的窗户，此刻通通用金属板封的严严实实，正门入口处还新搭了一个长长的金属板通道，仅有一人宽。 　　一直坚持不懈，跟随上杉清志的人头气球，到了这里也只能停下，发出怨恨的尖啸声。 　　进入楼内，上杉清志恍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制服，行色匆匆，憔悴不堪，打字声和交谈声不绝于耳，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这一切让上杉清志咋舌不已。 　　“这样的环境下你们还能正常上下班？” 　　“准确的说，是正常的上班，会社会为所有的社员提供前来的班车。” 　　“至于下班，他们就需要自力更生了，毕竟我们的司机不多了。” 　　两名代表一唱一和，很快就来到了接待处，将来客安置好后，便起身告退。 　　“请在此稍等片刻，我们要向上司汇报。” 　　上杉清志等待了近一个小时，咖啡喝到第五杯的时候，里面才走出一个身着宽松浴衣的老头。 　　他年纪六十左右，头发已经掉光了，身材微胖，前额显得特别大，眼睛却又小的可怜，看起来像是刚落下两子的围棋棋盘，模样很是古怪。 　　“这位是羽村株式会社的社长，羽村英士！我是他的秘书，小池谦一。”跟在他后面的西装眼镜男毕恭毕敬的介绍道。 　　上杉清志站起身，客气的伸出手，羽村英士却视若不见，径直坐下。 　　“小池，研究所的野田博士几点前来汇报？”他问向西装眼镜男。 　　“已经到了，野田博士说关于人头气球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小池谦一颇有深意的看了上杉清志一眼。 　　“让他再等5分钟。” 　　吩咐完后，羽村英士端起茶盅，轻啜了一口，这才转向上杉清志。 　　“那么我们开始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淡，但是配上四周噤若寒蝉的属下，和空旷的房间，却带上一股莫名的压力。 　　不过上杉清志却只觉得无聊。 　　太老套了！ 第五章 达成共识 　　羽村英士摆出一副大佬的样子，在旁边低头喝茶不语，偶尔扫来的一眼，也是饱含着威严和气势。 　　而小池谦一则替他开出了价码。 　　“考虑到阁下做出的贡献，羽村会社愿意提供十亿円，作为专利转让费用。另外，阁下毕业之后，还可以选择到本会社就职。” 　　他挥舞着手臂，用夸张的语气强调道：“不是普通员工，你的职业生涯从系长开始起步！！” 　　上杉清志差点没笑出声。 　　“阁下是否有不同的意见？”没收到意想中的效果，小池谦一的声音陡然冷淡了许多，“是金额不满意吗？还是职务不满意？” 　　上杉清志连忙摇头。 　　当然是都不满意。 　　毕竟日本有1.3亿的人口，而防护服是必需品，如果灾难持续下去，一个月至少也要生产上亿件，才能满足人民的基本需求。 　　即便每件只收取一百円的微薄专利使用费，也是百亿円的庞大收入。 　　和这个相比，区区十亿円，简直和明抢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在羽村会社上班这事，别说区区系长了，就是部长他也不干。他难得穿越过来，难道还要再作社畜不成？ 　　当然，上杉清志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只是递交了申请书，离审批成功获取专利还差得远，若不是对方试图独吞专利，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即便专利申请成功，以羽村会社的实力，也可以从政府方面施加压力，又或者向专利局复审部提出异议，解除专利保护期甚至取消专利。 　　毕竟这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和亿万人民的性命相比，牺牲一个普通高中生算得上什么？ 　　民众也会毫不犹豫的投赞同票的！ 　　“没问题！阁下给出的条件很合理！只是，我还有另外一个条件。”上杉清志笑着回道。 　　“请说。” 　　“我想出名。” 　　“……” 　　小池谦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羽村英士，轻咳了一声：“很抱歉，阁下是想要什么？” 　　“作为防护服的发明人，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我的名字，这未免有些过分了！” 　　上杉清志的目光很是诚恳。 　　“在防护服上标注我的名字，让大家都认识我，再聘任本人为羽村会社的名誉董事，从而提升声望，这就是我额外的要求，不过分吧？” 　　羽村英士站起身，脸上洋溢起笑容，整个人仿佛变了个面貌，看起来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 　　“成交！” 　　他接过小池谦一递来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冒昧打扰了，松下局长……” 　　“这是专利局的松下副局长，有了他的许可，您的专利才能尽快通过。”感受到上杉清志的目光，小池谦一笑着解释道。 　　“羽村先生果然交友广泛啊！” 　　“哪里的话！”羽村英士挂断电话，接过话来，“松下局长可是个铁面无私的人，行事从来不考虑个人感情。” 　　“那？” 　　“得加钱！” 　　他看了看表，热情洋溢的邀请上杉清志共进晚餐。 　　“证书下达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我们边吃边等，请上杉先生，不，上杉董事不要客气！” 　　“哪里，哪里！” 　　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上杉清志咽了口唾沫，连吃了两个星期的方便食品，他的胃都快要痉挛了。 　　“羽村阁下，研究所的野田博士还在等您。”小池谦一提醒道。 　　“野田？哈！” 　　谈到这件事，原本笑容可掬的羽村英士顿时面露不满。 　　“见他做什么，已经两个星期了，拿着会社巨额的经费，却一无所获！所谓的东大教授，和上杉董事相比差远了！” 　　“……您过奖了。” 　　这样的评价，上杉清志可不敢当。 　　能在东京大学这样的世界级名校中担任教授，单论科研能力，怎么着也不是自己能比得了的，他唯一有优势的，也只是多了点前瞻性而已。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出成果，这点倒是出乎上杉清志的意料。 　　难道是人头气球这种事件过于诡异，超出了现有的科学体系，以至于他们三观崩溃，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人生了？ 　　算了！ 　　上杉清志放下困惑，开始专心享用大餐，毕竟他已经吃了两个星期的方便食品。 　　签订专利转让合同，坐着专车返回中森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迷雾一般的云层里，朦胧的月亮泛着诡异的光晕，依稀照映出空中巨大的人脸，若隐若现。 　　借着车前灯的亮光，上杉清志发现院门口停靠着一辆GT-R，车顶的圆灯高高擎起，闪烁着红光，车身黑白交错，侧面还写着警视厅三个汉字。 　　警察？ 　　他扫了一眼屋顶，和之前相比，上面多出了两只气球，带着的帽檐上印着鲜明的警徽标识。 　　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后，政府的各种机构正在陆续恢复工作，这点上杉清志是知道的。早在一天前，维持秩序的警察便出现在街道上，只是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上杉清志思索了片刻，掏出钥匙，轻轻推开门。 　　客厅里，中森和子眼里泛着泪光，正拉着一名中年络腮胡子警察的衣袖不放。 　　“井上叔叔，您就帮帮忙，过去一趟，好不好，好不好？” 　　中年警察甩了甩衣袖，却摆脱不了纠缠，只能无奈的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孩：“不是我不想帮你，和子，可那是羽村株式会社啊！别说我一个警佐，就算是课长，没有预约也不能随意进入的！” 　　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仅凭一个小姑娘的一面之词，就冲进去救人，第二天他就得被迫引咎辞职。 　　“那就只去问问，好么，井上叔叔！” 　　中森和子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就算不进去，他们看在警察的面子，多少也会顾忌一点，或许，或许这样就可以挽回一条生命了呢？” 　　中年警察苦笑一声。 　　他们可没这种面子。 　　不过如果只是在门口走个流程，倒是没什么大碍。 　　“佐藤刑事？”他征询的看向身旁的年轻同事。 　　“我们应该不用去了！” 　　中森和子睁大眼睛，怒视着年轻警察，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对方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指向玄关处的上杉清志：“毕竟人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第六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将两位警察送走后，中森和子拉着上杉清志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威逼利诱，没有伤害到你吧？哦，对了，还有，你的专利保住了吗？” 　　上杉清志没有回话，将手里提着的餐盒举起，晃了晃：“还没吃饭吧？先吃点东西吧，上好的和牛！” 　　“哇，太棒了！”中森和子一边吃一边不停赞叹。 　　看着少女脖颈处裸露的细腻肌肤，上杉清志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刚才的情景他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能为自己哭泣的女孩，应该也对自己有意思吧？ 　　他可不是不解风情的人，更不能辜负美丽的姑娘，此时此刻，总该要有所行动才对！ 　　“和子！” 　　“怎么了？” 　　中森和子茫然抬起头，嘴巴塞的鼓鼓的，眼泪却还在涌出，沿着脸颊哗啦啦流到了脖子里。 　　“呃，你这是……” 　　“这个呀，我想着井上叔叔心软，见不得眼泪，所以用了点芥末，没事，过会就好了！” 　　中森和子豪迈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又问道：“你想说什么，上杉同学？” 　　“……哦，对了，我是想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上杉清志将自己的经历大致复述了一遍，又打开自己携来的箱子。 　　羽村会社财大气粗，十个亿的现金，谈笑间就准备齐全，一万円面值的钞票加在一起足足有20多斤重。 　　“哇，真厉害！”中森和子惊叹道，“爸爸工作了二十年，也不过买下这套房子而已，你现在可以买下十，不，二十栋了！” 　　她面色潮红，双手努力的张开，似乎是在形容上杉清志的财富有多么巨大：“有了这笔钱，你甚至都可以不用去上学了！” 　　“学我肯定是要去上的。” 　　上杉清志矜持的笑了笑。 　　难得的第二次高中生活，尤其还是在日本，怎么能错过？ 　　保健室，游泳池，仓库，无人的教室，还有带着眼镜的短裙女教师，穿着死库水的女高中生，大胸的保健女医生…… 　　不上学怎么行？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他甚至准备自己开设一个私人学校。 　　“那太好了！” 　　中森和子更加高兴，不过转瞬间情绪又低落下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学，开学前，我们只能在家里等着，无所事事……” 　　“谁说的？”上杉清志扬起眉毛，“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话虽如此，他也只是带着中森和子逛了一趟刚开业的商场，添置了几件衣裳，然后在家里百无聊赖的看电视，直到三四天后，才等来意料之中的电话。 　　“已经逾期五天了，我还以为你们准备违约了呢！”上杉清志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 　　“怎么会呢！”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干笑，“只是最近事情繁琐，加上那群怪物的困扰，一时间忘了这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能拨冗前来签署合同？” 　　“我一直都挺有空，只是之前也没接到你的邀请，不敢贸然拜访。” 　　“上杉先生……” 　　“不用说了，我们见面再聊吧！” 　　挂上电话，上杉清志跳起身，匆匆换上西装，又叫醒还在睡觉的女孩：“和子，我们出发吧！” 　　“咦，好啊，去哪？”中森和子睁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去谈判，这一次，我是主角，嘿嘿！” 　　乘坐租来的豪车，他们一路向南，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靠近东京湾的工业区地带。 　　所谓的工业区，和居民区相比，只是多了许多掺杂其中的工厂而已，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机器发动的声音交错在一起，低沉而又响亮。 　　中森和子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同时不自觉的摸了摸鬓边。 　　在上杉清志的要求下，她取下了头巾，将头发高高挽起，万年不变的校服也换成了蓝白衬衫和套裙，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平光眼镜，遮住了脸上的稚气，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真不错，和子！” 　　上杉清志打量了身旁的女孩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待会你就拿着笔和本子，在旁边站着就行，记住，不能说话！” 　　与性格截然不同，中森和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正常说话都带着几分撒娇的气息，和现在的白领精英模样着实有些冲突。 　　车在一家塑料加工厂门口停下，上杉清志和中森和子从车上走出，一名面色愁苦的中年男子立即迎了上去。 　　“上杉先生，您辛苦了！” 　　“还好，还好。” 　　上杉清志敷衍的笑了笑，又转头介绍道：“这位是服部塑料加工厂的厂长，服部二郎先生。服部先生，这位是我的秘书，中森和子。” 　　中森和子露出僵硬的笑容，连服部二郎伸出来的手都忘了握。 　　“太失礼了，服部先生又不是故意拖延，只是事务繁琐，耽误了一些时间，是可以理解的！” 　　上杉清志假意训斥了一句，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哦，对了，上次来的匆忙，这次补上，还请见谅。” 　　他从羽村会社回来的第二天，印刷好的名片就送了过来，一共十张。 　　当然，也不能说羽村英士太过吝啬，毕竟名片上光是镶嵌的钻石就有20克拉，单张的价值超过五万円！ 　　看到了名片上印的内容，服部二郎瞳孔猛地一缩，声音也结巴起来。 　　“名，名誉董事？羽村株式会社？” 　　羽村会社的董事，居然会亲自接见他这个小厂的厂长？ 　　“怎么，你不信吗？”上杉清志掏出手机，翻出羽村英士的号码，递了过去，“要不要问问羽村社长？” 　　服部二郎看了一眼手机，如同被针扎到一样，慌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可是上杉先生，您上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告知我们身份呢？” 　　他的心中免不了有些抱怨。 　　这是在寻他开心吗？如果早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他哪敢做这些小动作？ 　　上杉清志冷哼一声，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你在教我做事吗？” 　　再说了，他上次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是啥身份嘛！ 　　服部二郎连忙道歉，神色惶恐。 　　“算了，还是先忙正事吧，服部先生。” 第七章 没有人受伤的世界 　　在会议室落座以后，一名文员为众人送上合同文本，便转身离去。 　　合同的主要内容就是服部塑料加工厂的收购事项。 　　上杉清志事先做过调查，工厂全部的产权均由服部二郎持有，因此会议室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合同，坐在对面的服部二郎则陪着笑，毫无甲方的尊严。 　　“上杉先生，这些是之前商定的内容，请您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 　　“这个地方不对。” 　　“不会吧？”服部二郎看着上杉清志指出的地方，扶了扶眼镜，有些愕然，“‘本协议双方一致同意，服部塑料加工厂股权及全部资产的转让价格为十亿三千万円整……’，没问题啊？” 　　“金额有问题！”上杉清志拿起笔，在合同上画了个叉，然后旁边写了个龙飞凤舞的“8”，“8亿円，一次性支付5亿，剩下3亿分三个月付清。” 　　服部二郎的目光在上杉清志和合同之间逡巡，脸色渐渐变得殷红，随后又淡下去，直到惨白。 　　“可，可是之前我们确定的明明是……”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上杉清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吓了旁边神游物外的中森和子一跳。 　　“之前约定的时间明明是一个星期前，可你到现在才联系我，为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 　　“是防护服面料的订单太多，舍不得了，是吧？” 　　上杉清志走到冷汗涔涔的服部二郎身边，居高临下，声音愈发凌厉：“结果因为侵犯羽村会社的专利权，导致订单纷纷取消，这才想到了我，对吗？” 　　“阁下的仓库里，应该已经堆满了原材料了吧？该怎么处理呢？” 　　“现在的时节，材料的价格应该不算低，可是你本就经营不善，又是从哪里筹到进货的资金呢？” 　　“银行贷款？” 　　“不，你的工厂经营不善，银行不会给你贷款！” 　　“是高利贷吧？啊？！” 　　他每说一句，服部二郎都矮了一分，最后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非常抱歉，还请阁下见谅！” 　　上杉清志直视着中年男子，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差点瘫倒在地上，方才伸出手。 　　“不见谅的话，我也不会来了。” 　　他扶起服部二郎，语气也和蔼了一些：“现在除了羽村会社，谁还会接手你这样的厂呢，谁又敢接手你的厂呢？” 　　“是，是啊……”服部二郎的声音都哽咽了，“可是八亿円，实在……我甚至都无法还清欠债！” 　　上杉清志沉吟了片刻，拍了拍手，做出最终决断：“这样吧，所有债务由我承担，不过这样的话，转让费我就只能出一亿円，不能再多了，如何？” 　　高利贷和羽村会社的金字招牌双重压力之下，服部二郎只能选择屈服，在重新打印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夕阳的余晖下，他将装满收购款的箱子塞进防护服中，踉踉跄跄离开了会议室，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中森和子咬着嘴唇，似乎产生了怜悯之心：“会不会有点过份了？不过听起来又是他有错在先……” 　　“别纠结这个了！”上杉清志一边整理合同，一边劝慰道，“我得到了工厂，可他也同样摆脱了债务，这是双赢！” 　　中森和子轻叹了口气，也上前帮忙：“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和他联系的？” 　　“呃，和申请专利的时间差不多吧。” 　　“他居然相信你？” 　　虽然穿上西装以后，上杉清志看上去的确沉稳了许多，完全不像是个17岁的高中生。可是空口白话，说服服部二郎应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我给了三十万的定金，作为诚意的保证。”上杉清志解释道。 　　去除防护服的生产费用和专利申请费，他当时手上只剩下三十万多一点。 　　虽然服部塑料加工厂只有二十多名员工，加上业务不景气、负债累累，但也不是区区几十万就能买的下的。 　　因此上杉清志言明三十万只是定金，搁下钞票后他便扬长而去，连收据都没要，就是为了给服部二郎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提这个了，我们现在还有事要办——让工厂恢复生产！” 　　上杉清志扫视四周，远处的厂房里影影绰绰露出几个身影，空地上却只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胖大叔。 　　和上杉清志的目光对上后，他犹犹豫豫的向这里走来。 　　“失礼了！”胖大叔的额头上密密麻麻满是汗珠，“我是安，安达拓真，是，之前是营业企划部长。” 　　“现在不是了！” 　　上杉清志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快要昏厥的安达拓真：“我是新任的厂长，上杉清志，现在任命你为副厂长，请召集大家来到这里，我有事情要宣布。” 　　安达拓真大口喘了几口气，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身子像弹簧一样弹起，然后雀跃的向里面飞奔而去。 　　“你想生产什么？”中森和子好奇的问道，“防护服吗？” 　　上杉清志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 　　万事俱备，包括东风。 　　在允诺不裁员，工资还额外上涨百分之十以后，上杉塑料加工厂的工人们安定下来，爆发出惊人的动力，两天之后，就拿出了上杉清志要的产品。 　　那是一个近似圆柱的多面体，高度只有一米左右，柱面由多个长方形拼接而成，外壳透明无色，内壁上装设着大大小小的挂件。 　　中森和子好奇的摸了摸，手臂稍一用力，多面体便向前滑动了几分，吓了她一跳。 　　“好轻啊，这也是塑料吗？” 　　“这是聚碳酸酯，也是塑料的一种，强度高，安定性好，而且还无色无味。”安达拓真在一旁自豪的解释道。 　　虽然推销产品的工作做的不行，不过抓生产安达拓真倒是一把好手，完美执行了上杉清志的意图，将图纸变成产品。 　　上杉清志本来只打算用他过度一下，现在倒是开始考虑，将工厂工作全盘托付给他。 　　“哦……”中森和子茫然点了点头，“那你们做的这个是什么？浴缸吗？” 　　“浴，浴缸？！”安达拓真看了一眼上杉清志，干咳了几声，“当然不是，这是……” 　　“这样吧，你来演示一下，她自然就知道了。”上杉清志笑着说道。 　　又一项伟大的发明即将登场——当然，我想大家也都猜到了。 第八章 抱歉，你不够长 　　安达拓真连声应是，快步走上前，双手用力，将多面体竖起，然后在底面摸索了一下。 　　“哒！” 　　清脆的机括声中，一道隐藏的小门随之打开。 　　他猫着腰钻进去，在里面站直，两只脚堪堪踩住长方形上，然后关上小门，回头看向上杉清志。 　　“阁下？” 　　“开始吧。” 　　收到命令后，安达拓真在里面迈开脚步，从一个长方形踏向另一个长方形，而多面体也随之向前滚动。 　　开始的时候还稍显缓慢，后来熟练后，和正常人的移动速度一般无二。 　　他甚至还扭动着身躯，小跑了几步。 　　在车间的走廊中绕行了一圈，见上杉清志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安达拓真心潮澎湃，对门口的工人大声喝道：“把车间的门打开！” 　　沿着门缝滚到外面的空旷场地后，长长的钢索便挟着风声如约而至，落在多面体的上方，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砰！” 　　人头气球愣住了，胖乎乎的面容上显露出困惑的表情，它收起钢索，在自己面前晃了一晃，似乎在检查工具是否出现质量问题，然后又轻轻敲了几下。 　　确定问题出在这层塑料硬壳上，气球狞笑着从另一个角度再次发动进攻。 　　当然，依旧毫无成效。 　　聚碳酸酯的强度远比玻璃要高，钢索连玻璃都击不穿，更别提多面体了。 　　蜷缩在里面的安达拓真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再度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忙不迭折返回来。 　　在此期间，人头气球绕着他转了好几圈，钢索围成的环伸伸缩缩，可即便扩张到最大，也远远不足以套中两米高的多面体。 　　就好像偷鸡蛋的老鼠一般，无处着手。 　　“我想起来了！”趴在窗户上围观的中森和子突然“啊”了一声，兴奋的说道，“这不就是仓鼠滚轮吗？！” 　　“请叫它防护步行机——基础款！”上杉清志更正道。 　　他指着多面体里面的内饰，为女孩一一介绍。 　　“这是转向器，可以操纵前进的方向；这是刹车，下坡的时候可以使用；这是抓手，适用于提着上楼回家。未来的改进款还会安装微型发电机，行动时，可以点亮上面的灯泡……” 　　“果然是仓鼠滚轮嘛！” 　　“是防护步行机！专利证书都已经下达了！”上杉清志再次强调。 　　证书可足足花了他两亿円！羽村英士说的果然没错，那个副局长的确原则性很强，拿了钱就办事，无论委托人是谁！ 　　上杉清志早就做好了防护服被截胡的准备。当初申请专利的时候，他仔细询问了查阅专利的相关流程，将防护步行机的发明人名字匿去。以有心算无心，总算赢得一线生机。 　　和防护服相比，步行机的体感无疑更佳。 　　毕竟就算明知不会受伤，时不时就被套一下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受，更别提那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油腻味了。 　　上杉清志穿久了，自己都想吐。 　　“这真是一项了不起的发明，厂长！”安达拓真站在一旁，不住地拍着马屁：“市场前景一定非常大，即便是羽村会社的防护服，也完全无法和之媲美！不，差远了！” 　　“防护服也是他发明的。”中森和子好心提醒道，“你看看防护服，商标的内衬里，写的清清楚楚！” 　　“啊？呃……” 　　上杉清志拍了拍安达拓真的肩膀：“这款产品，不是为了取代防护服，还是互补，两者的应用场景还是有所差距的，对了，你之前是营业企划部部长，有没有什么推广方案？” 　　时间紧迫，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产品推广出去，这样才能收获最大的利益。 　　“嗯……我们可以去电视台做广告？” 　　“太老套了，也太慢了，换一个！” 　　虽然现在大家出门的机会少了，电视广告的效果大大提升，但是基本上都被羽村会社承包了，就算想竞争，上杉清志也拿不出钱来。 　　安达拓真坑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倒是中森和子眼睛一亮，有了个主意：“要不我们用广告气球吧？” 　　“你是在开玩笑吗，中森小姐？”安达拓真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不可以吗？”中森和子恍然回过味来，脸颊烧的通红，“也是，天上到处都是……” 　　上杉清志却突然笑出了声：“好主意啊，和子！” 　　………… 　　收到上杉清志的名片，松田照明惊讶的差点咬断了筷子。 　　羽村株式会社的名片，他之前也接过不少，不过都是由专业的中间人传送，作为身份的证明。 　　可如今，堂堂名誉董事，上流人士，居然屈尊来到此地，点名要见他这个千住一家的总长？ 　　何等的荣耀！ 　　“快，快请贵客进来！” 　　小弟领命正要离去，又被松田照明一脚踹开。 　　“算了，我亲自去迎接！” 　　将上杉清志迎入正堂，落座以后，松田照明激动的心情稍稍缓解，不安的情绪却悄然滋生。 　　作为东京二流的极道组织，除了赌博和敲诈，大企业的任务，他们同样无法拒绝。而且但凡动用到他们，虽然报酬丰厚，可是也要付出血肉的代价。 　　这次大人物亲至，可见事态严重，代价必然同样惨痛。 　　“我想借用贵组织二百名成员。” 　　松田照明面露微笑，指甲却深深陷进肉里。 　　好大的手笔！他一共也才不到四百人，这一下就要了一半，这一半人还能回来多少？！！ 　　可要是拒绝了羽村会社的要求，连剩下一半都难保…… 　　“是人手不够吗？那就一百五十人，可以吗？” 　　看着对面黑帮老大扭曲的表情，上杉清志有些后悔。 　　在其他商店还没开门的时候，弹珠店就已经营业，随便进去一家，亮出自己的身份，自然就能找到后面的黑帮组织。 　　按照安达拓真的说法，他的确找到了这个组织，不过如果组织的人手不够，那岂不是白来一趟。时间很宝贵的！ 　　“请阁下放心，二百人绝对没问题！” 　　松田照明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汗如雨下，腰也深深弯了下去。 　　“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呃，哈，这倒不必，我只是想让你们帮忙推销一样产品而已。” 　　“推销？产品？我们？” 第九章 做广告我们是专业的 　　行动胜于语言，上杉清志干脆领着松田照明来到外院。 　　喝退围观的组织成员，见到防护步行机的全貌，松田照明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真是好东西啊！”他摸着步行机，啧啧称奇，“您让我们推销的就是它吗？”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 　　“没错，请放心，这份工作没什么风险，也不需要艰辛的劳动，至于酬劳……我以羽村会社的信誉保证，事成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反正目前他是没啥钱了。 　　“酬劳？” 　　松田照明目不转睛地盯着防护步行机，眼神灼热无比。 　　“非常冒昧，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将这个东西作为我们的报酬？” 　　“啊？你们要这个干什么？” 　　上杉清志瞄准的是中高层市场，他压根就没考虑到黑社会的需求，再说了，打打杀杀的话防护服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您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可被防护服害惨了！” 　　提到这个，松田照明神色酸楚，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们是正经的极道组织，政府里备过案的，可不是斗狠的混混。以往只需要亮出纹身和兵器就足够摆平事端了，可现在，谁他妈的知道我防护服下面有什么东西？”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话说中了周围极道分子的心声，大家纷纷抱怨起来。 　　“是啊，我们在弹珠店看场子，之前只要站着发呆就行，现在可就要动手了！” 　　“不过也不能怪那些惹事的家伙，他们说不定还以为没有看场子的人呢！” 　　“打架也就算了，可只要防护服稍微破损了一点，就会被天上的气球抓走！这，这！” 　　“防护服为啥不能设计成透明的？露不出纹身和刀，怎么有威慑力？” 　　原来如此！ 　　上杉清志沉吟片刻，慨然伸出自己的手掌。 　　“那，合作愉快。” 　　…… 　　占据东京上空许久的人头气球群，突然多了一丝变化。 　　新宿、文京、涩谷、中野…… 　　二十三个分区的天空上，几乎同时出现了蔚蓝色的人头气球。 　　和肉色的同类相比，它们的个头都要大上许多，加上显眼的颜色，显得额外突出。 　　仔细看才会发现，之所以大，是因为这些人头气球统一带着样式奇特的帽子。 　　和普通的款式相比，这些帽子左右两边同时垂下宽大的护翼，紧紧贴着脸颊，整整把气球撑大了一倍。 　　他们在天上排开成行，每一只上面都印着鲜红的大字，连起来就是一句话。 　　“防护服发明人的最新成果，抵抗人头气球的至高利器，即将发售！” 　　最后一只气球上则标注了上杉塑料加工厂的联系地址和电话。 　　以球之道，还施球身，这就是上杉清志的广告手段！ 　　人头气球可以同步映射出原主人头上的雀斑、痘印乃至装饰物，既然如此，没道理带着的帽子，脸上涂上的颜料，写上的字就不会出现。 　　上杉清志精挑细选了二百名满脸横肉的暴力分子，然后在他们的头上戴上专用宣传帽，脸上刷上油漆，再印上字，送往东京各个区。 　　这些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固定地点待足十个小时。 　　他们不动，气球自然也不会乱动。 　　新颖而又接地气的广告方式，一下子就吸引住东京居民的眼球，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隐藏在商标背面的“防护服发明人：上杉清志”字样，也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 　　人人都在翘首以盼，所谓的至高利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然，作为东京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羽村英士同样不可能对此视若罔闻，当天下午就打来了电话。 　　“对，对，羽村先生，只是一个噱头而已，绝对不会影响到防护服的销售，您不要放在心上！”上杉清志对着手机打着哈哈。 　　“小子，你应该清楚惹怒羽村会社的下场！”另一边的羽村英士语气森然，称呼也换了个样，“我已经调查过了，防护步行……” 　　“喂，喂，怎么没信号了？” 　　上杉清志当机立断，挂断电话，然后挥手召来松田照明。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为了应付羽村会社即将到来的压力，他要尽快找到外援。 　　“请阁下放心！”松田照明干劲十足的回道。 　　一开始他还觉得羞耻，来往的行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感觉和被展览的猴子一样。 　　可后来就放开心态了，毕竟能给羽村会社办事，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尤其对方还是防护服的发明人！ 　　而且，受辱的也不只是他们千柱一家而已。 　　如此行之有效的广告，怎么可能没有效仿者？ 　　第二天，天空就已经被各种广告占满了！ 　　“旗木料理店，为您提供最新鲜的鸡腿！” 　　“用MINOKO的话，头发绝对能长出来！” 　　“佐佐木无料案内所，歌伎们正期待您的光临！” 　　…… 　　一时间群魔乱舞，百花齐放，各大商业区中一眼望去，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彩色人头气球，做着形式各样的广告。 　　上杉清志不在，松田照明忙的不可开交，他要和其他极道组织抢占有利位置，还要督促总部驻守的成员，加急赶制更大的帽子。 　　“总长，总长！” 　　一名小弟急匆匆赶过来，在松田照明的耳边低声说道：“山口组的人也来了！” 　　松田照明心头一惊，身子顿时矮了几分。 　　算起来，他们千住一家也是山口组的下属组织，还是最弱的那一流，开会的时候都只能在外面听的那种！ 　　现在本家来了，难道是来追究自己的责任？ 　　毕竟这也太有损形象了！ 　　在小弟的引领下，他急匆匆赶去拜见来人，却被拦在外面。 　　“细川干事不想见任何人！”守卫的山口组员冷冰冰的说道。 　　虽然对方的职位比自己低的多，可是松田照明还是陪着笑脸，苦苦哀求。 　　“拜托了，我要当面向细川干事解，解，哦……”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天空中细川组长和其他成员的气球，同样戴上了广告帽。与众不同的是，在帽子的外面，还套上了一只蕾丝半透明的内裤。 　　【富士蕾丝内裤，弹力十足！】 　　看着上面的广告词，再对上守卫绝望的目光，松田照明哪里还会不明白呢？ 　　都是大企业的任务罢了！ 第十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两天的广告轰炸之后，接下来的就是实物巡演。 　　二百名光着膀子的壮汉，操纵着防护步行机，分成十队，沿着东京的各条道路缓缓前行，从早晨到深夜，实时展示着各项功能。 　　销售也同步进行。 　　成本在三万左右的防护步行机，上杉清志现在开出的价格依旧是一百万円，即便如此，工厂的外面，也已经挤满了挥舞钞票的采购商和富豪官宦。 　　光是预付定金的订单总和，就已经累计到百亿円之巨，这还仅仅是东京一地而已。 　　广告的威力，恐怖如斯！ 　　就在他收钱收的手软之时，羽村英士的秘书小池谦一亲自登门拜访，邀请上杉清志与羽村英士共进午餐，当然，地点还是在羽村会社的总部大楼。 　　装设在公司大厦外面的摄像头，将街道画面清晰传送到餐厅内的显示屏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首批防护步行机穿梭期间，操纵机器的人傲立其中，左顾右盼，四周的人群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羽村英士对坐在对面的上杉清志微微颔首，发出一声赞叹。 　　“真的是了不起的发明啊——甚至不在防护服之下！” 　　“您过奖了！”上杉清志擦了擦嘴，笑着回道。 　　原本是绝对的垄断，现在却出现了竞品，而且还更高端，羽村英士的心情，他也差不多能体会到。 　　这就好像老婆突然对你说，隔壁老王的技术比你好很多一样，哪怕她表示，自己依然还爱着你。 　　“上杉先生，我要防护步行机的专利！”羽村英士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不过鉴于我们之前亲密的合作关系，价格可以由你来定！” 　　上杉清志风轻云淡地举起酒杯，轻啜一口：“那就五千亿円吧。” 　　“……小子，你可真会狮子大张口。”羽村英士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 　　“是你说我说的算的嘛！”上杉清志一脸无辜，“而且，我必须提前说明，这五千亿円，换的也只是防护步行机百分之七十的专利收益。” 　　“另外百分之三十呢？” 　　“我已经允诺过，将这部分收益作为献金，捐献给会我家——对，就是那个名门，东京都的会我家！” 　　看到羽村英士碰翻了自己面前的例汤，上杉清志往嘴里塞了一块甜点，挡住自己的笑容。 　　会我家族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政治门阀，现在的当家人——会我一郎更是赫赫有名的大政治家，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日本政坛。 　　可即便如此，防护步行机专利收益的百分之三十，也让他们大喜过望，隆重接待前来拜访的上杉清志。会我一郎甚至也强撑病躯，与他面谈了许久。 　　有了这层关系，加上街喻户晓的名声，即便是羽村株式会社，也不能随意揉捏他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羽村英士面色铁灰，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绽开，嘴巴张了又张，都没说出威胁的话来。 　　最后他只能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靠在餐椅上，有气无力的哼哼着：“太可惜了，可惜，你这是何必呢，百分之十也就够了……” 　　“那这百分之七十，您还有意吗……” 　　“当然，当然！” 　　羽村英士的回答果然不出上杉清志所料。 　　毕竟用五千亿円购买防护步行机的专利，哪怕只有百分之七十，也绝对是捡了个大便宜，愿意做这笔交易的公司老总，可以从东京湾排到大阪。 　　上杉清志却只对羽村会社情有独钟。 　　羽村英士却又露出纠结的表情，双手不自觉的交错磨蹭，直到上杉清志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时，才开口问道：“上杉先生，你对房产和汽车有没有兴趣？” 　　……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上杉清志正要搪塞过去，突然灵光一闪。 　　这老头该不会……是想自己独吞专利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虽然身为社长，但是羽村英士也不过持有会社不到百分之十的股份。与其用公司的名义收购，倒不如自己购来，再授权给公司使用。 　　这样可比用公司的名义收购，获利要高的多了！ 　　只是羽村会社拿出五千亿円轻而易举，而他本人就力有不逮了，债券、股票和基金一时无法折现，只能把主意打到房产和车辆上了。 　　既然明白对方的用意，上杉清志自然不会不答应。 　　“以我现在的身份，也是应该添置些家产了，不过现在的形势下，您也知道，价格可要重新评估！”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一直默默站着的西服眼镜男顿时走上前来。 　　“我是上杉先生的律师，关于资产的评估……” 　　这一顿饭整整吃了三个小时，双方最终在餐桌上达成了交易协议。 　　签下名字的时候，羽村英士也恢复往日可亲的笑容——至少在表面上。 　　“仅凭这两项前途无量的专利，我可以说，上杉小弟，你就是新世纪的本多光太郎，日本国的爱迪生！” 　　不要钱的褒奖，羽村英士一箩筐的送过来，同时还夹着对自己人的抱怨。 　　“再想想我的那些专家、教授、博士，全都是废物，无能之辈，薪水小偷！到现在一个有用的成果都没送上来，一个都没！” 　　不会吧？ 　　上杉清志算了算时间，从开始到现在二十天了，二十天的时间毫无收获，未免有些夸张了吧。 　　“其他地方，比如政府的研究机构，或是国外的科研力量，有没有什么成果？”他又问道。 　　羽村英士思索了一番，摇头道：“也没有——不过如果野田想拿这个当做借口，我可不会同意！” 　　上杉清志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最后还是按捺不下好奇心，开口问道：“羽村先生，我想去贵公司的研究所参观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这个嘛……当然方便！” 　　羽村英士稍一迟疑，就答应了，他招了招手，在小池谦一的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又对上杉清志笑道：“待会我要去拜见文部科学省的大臣，无法亲自前往，这次就由小池陪同，可以吗？” 第十一章 能薅羊毛绝不会吃羊肉 　　羽村会社的附属研究所，号称日本第一，占地面积高达一万八千多平米，拥有三十四个实验室和研究中心，200多名教授、博士和高级研究人员，是羽村会社发展壮大的动力来源。 　　如此规模的研究所，自然不可能设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市内。 　　小池谦一先给研究所通了个电话，然后驱车前往，日落西山的时候，上杉清志才看到羽村研究所的铭牌。 　　刚进研究所，两旁的服务人员便迎了过来，替他们脱掉防护服，除去身上的油渍。 　　小池谦一殷勤的为上杉清志送上毛巾，然后环顾四周，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野田来了没？” 　　“野田博士马上就到！” 　　上杉清志在墙上的员工栏找到了野田博政的照片。 　　那是个邋遢的男子，乱糟糟的头发勉强梳成中分，稀疏的胡须杂乱的分布在脸颊上，看起来很是憔悴，头却昂的高高的，带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很快他就见到了真人，和照片的长相打扮一般无二，只是却佝偻着身体，满脸的讨好，看不出一丁点傲气。 　　“小池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太慢了，野田！你在忙些什么呢？！” 　　“非常抱歉，小池先生……” 　　“算了！”小池谦一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辩解，侧着身子让出上杉清志，介绍道，“这位就是上杉清志先生！” 　　野田博政瞪着通红的双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上杉清志一遍，最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上杉先生，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参观，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上杉先生想参观多久，就参观多久，这是羽村阁下的意思！”小池谦一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可是……” 　　“而且，你们能帮助上杉先生什么？上杉先生是防护服与防护步行机的发明人，如果可以的话，羽村阁下倒是希望他能对你们提点一二！” 　　面对小池谦一的讥讽，野田博政脸色涨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深陷在眼窝的眼睛，直盯着上杉清志，仿佛要将他撕碎了吞咽进去。 　　“这个，言重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参观吧！”上杉清志打着哈哈，心里很是无奈。 　　这算什么事嘛！ 　　自己什么时候和他结下仇来？再说了，明明训你的是小池谦一，瞪我干啥？！！ 　　换上实验服后，他们在野田博政的带领下，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最终来到挂着“人头气球部”标示的实验室。 　　进了门，上杉清志才发现，原来实验室是个环形房间。单向透视的玻璃墙作为内壁，包裹着一片圆形空旷场地，场地的上方是拱形的玻璃房顶。 　　房间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材，甚至角落里的工作台上还有一具尸体，干瘪的头部一半连在身体上，另一半散落在工作台上。 　　一名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正掀开玻璃罩，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取散落在工作台上的碎片。 　　“啊，教授来了！” 　　野田博政没有理会纷纷站起的研究人员，而是大声吩咐道：“继续刚才的实验，这次用002号气球，清水！” 　　一名妆容与众不同的女子应声而起，按下按钮，打开玻璃墙的隐藏门，然后走出房间，来到空旷处。 　　她整了整衣裳，向着实验室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野田博政随之按下另一个按钮，地面上无声无息开了个大洞，一只人头气球晃晃悠悠飘出来，面目与清水一般无二。 　　…… 　　人体试验啊这是！ 　　上杉清志正想劝止，却发现原本人头气球下面系着的钢索，居然变成了布条，上面还写着002三个数字。 　　被解放的人头气球刚脱离束缚，便发出一声尖啸，向着背对自己的正主扑去。 　　布条狂乱的挥舞着，一下接一下，落在清水的身上，只是清水看起来毫发无损，还对着实验室露出甜美的微笑。 　　野田博政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继续说道：“如你们所见，钢索是它们唯一的伤害手段，只要将其去除，就不足为惧了。” 　　上杉清志鼓起掌来：“了不起，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要知道，气球的移动速度超乎寻常的快，却又异常的脆弱，能在不伤害气球的同时捕捉到它，同时更换掉附带的钢索，难度可想而知。 　　“哪里是他做到的？！”小池谦一冷笑一声，插话道，“是这家伙自己缠绕在电线上，无法挣脱，才被我们抓住，目前也就两只而已。” 　　他又看向实验场地，露出了心痛的表情：“为了能进行研究，会社还不得不花高价将气球的主人聘请过来！” 　　原来是这样！ 　　上杉清志恍然大悟，难怪这个名叫清水的女人看起来这么有风尘气息，至于另一个人，应该是坐在墙角的那个畏畏缩缩的老爷子吧。 　　野田博政眼里迸射出愤恨的火花，不过目标的却是上杉清志。 　　“我们正在深入研究，相信很快就有……” 　　小池谦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辩解，又转头期待的望着上杉清志：“不知道阁下是否有什么好办法，能将钢索剥离开来？” 　　“目前还没，而且就算有，羽村先生真的想要吗？” 　　就好像药企更青睐控制疾病的药，而非治愈疾病的药一样，上杉清志可不信羽村英士会放弃割羊毛，而选择宰羊吃肉。 　　小池谦一扶了扶眼镜，笑着没有回话，而是指向玻璃墙：“请继续看下去，上杉先生，第二阶段的试验就要开始了！” 　　清水在外面呆了片刻后，便顺着狭隘的通道回到房间，将气球独自留在外面的场地上。 　　片刻过后，野田博政取来一辆半人高的筒形小车，在上面盖上黑布，然后遥控着它，从实验室另一侧的隐门缓缓驶出。 　　在小车出现的那一刻，上杉清志清楚的看到，人头气球露出纠结的表情，随即停止拍打清水消失的那侧玻璃墙，转身向着小车扑去。 　　…… 　　这不对劲啊！ 第十二章 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无论是现实，还是漫画中，人头气球的目标只有原主而已。 　　对于其他暴露的目标，即便将头送过去，它们也懒得挥动一下钢索。 　　可这次为什么会攻击遥控小车？ 　　上杉清志突然灵光一闪。 　　“车里放了什么东西吗？” 　　野田博政看了一眼上杉清志，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却没有回话，而是继续自己的实验。 　　当研究人员开启实验场地的灯光，取消玻璃墙的单向透视功能时，人头气球又第一时间转向了清水。 　　而当她再度消失后，人头气球依旧不停拍打着玻璃墙，而置小车于不顾。 　　野田博政这才转过头，挑衅的问向上杉清志：“你有什么看法，上杉先生？” 　　“遥控车的大小可以容下清水小姐，所以只要能够干扰人头气球的识别能力，完全可以让它将黑布下的东西认定为清水小姐。当然，两者不能同时出现，毕竟气球也有一定的逻辑和判别能力。” 　　上杉清志斟酌着说出自己的判断，又看向小池谦一：“所以，人头气球是如何识别原主的？而你们又是如何干扰它的呢？” 　　“这点无可奉……” 　　小池谦一用凌厉的眼神止住了野田博政，对上杉清志笑道，“请稍等片刻，实验还在继续。” 　　这一次，穹顶上缓缓张开一道布幔，遮蔽了上空，然后方才的实验再度重复了一遍。 　　人头气球仿佛没有吸取到任何教训，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只是在玻璃墙的单向透视功能取消时，它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转过头来。 　　事实上，若不是清水敲了敲玻璃，正在和黑布斗智斗勇的人头气球，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难道气球之间可以共享情报？” 　　野田博政受挫的表情告诉了上杉清志，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的确如此！”小池谦一恭敬的回道，“人头气球可以通过视觉、听觉、嗅觉感受到人的位置，并能互相共享信息，所以单纯的逃离毫无用处，除非从此以后再也不露面。” 　　他又从驶回的小车内取出一只敞口的曲颈玻璃瓶，晃了晃，发出液体碰溅的声响。 　　“这应该算是野田目前唯一的成果了，通过它可以误导气球，影响气球的判断。” 　　“真是了不起的发明啊！”上杉清志赞叹道。 　　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搞出来的，科班出身的专家们，果然还是有水平的。 　　“那么上杉先生，请您指教，这项发明可以应用到哪个方面呢？”小池谦一不失时机的问道。 　　野田博政也投来了渴望的眼神。 　　合着之所以让他来，是想从他这要点子的？ 　　上杉清志倒是无所谓，他低着头，认真思索了片刻。 　　“或许可以当做诱饵，捕捉气球？比如把小车换成电磁铁。” 　　他也正在打算，将自己与中森和子的气球抓住，圈禁起来，毕竟头上放个要命的东西，终究有些不爽。 　　“好主意啊！” 　　野田博政鼓起掌来，精神似乎也有所提振，他看向小池谦一，却没有从对方的脸上找到喜悦。 　　“小，小池先生？” 　　“这样做没有商业价值啊！”小池谦一叹了口气，脸上愁容满面，“防护服的生产线刚铺设完毕，正在创收的关键时期，推出这种服务，羽村先生绝对不会同意的！” 　　上杉清志却有不同看法：“可以不商业化运营——作为珍贵的礼物，赠送给政商届的朋友，如何？” 　　“可那些人都是知名人士，如果被发现了他们没有人头气球，民众也会闹起来的！” 　　“这倒是……”上杉清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了，你们可以鱼目混珠嘛，用尼龙制造假的人头气球，在里面放入无人机，让他们遥控着不就行了？” 　　小池谦一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开来。 　　“不愧是上杉先生，我会向羽村先生汇报的！” 　　“那就拜托了！” 　　野田博政长出一口气，笑容满面，其他人也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整个实验室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毕竟再不出有价值的成果，他们都要面临被解雇的下场。 　　欢声笑语中却传来一个微微发颤的声音。 　　“好，好像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了，清水？！” 　　野田博政不耐烦的转过头来，顺着清水哆哆嗦嗦的手指看过去。 　　那是试验场地还没收回的人头气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气球停止了拍打，灰白死寂的眼睛紧紧贴在玻璃墙上，仿佛还在寻觅着原主的踪迹。 　　野田博政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歉意的说道：“哦，对了，我们忘记回收了！松岛，佐佐木，你们……” 　　他正要发号施令，清水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教授，快，快开门！” 　　“这怎么能行？”野田博政面露不豫，“按照流程，我们应该……” 　　他无法再说下去，因为人头气球开始挤压起玻璃墙，虽然无法打破障碍，可是因为反作用力，自身却发生了形变。 　　原本精致的脸蛋像是进了电饼铛的面团，一圈又一圈的晕开，高挺的鼻梁在压力下一点点摊平，最后与同样扩张的眼珠汇合在了一起。 　　“快开门！！” 　　上杉清志话刚出口，就听一声轻响，人头气球爆裂开来。 　　而房间内，清水惊恐的面容同样四分五裂，碎片向四周飞射而去，挂在实验室的各个角落，无头的尸身抽搐了一下，软倒在地。 　　“怎么会……” 　　野田博政摸了摸脸颊，然后茫然看着手中的红色碎片，刚才的那抹嫣红的嘴唇，此刻已经变成了皱巴巴的布条。 　　“怎么回事？” 　　“为什么气球会突然爆炸？” 　　“是不是你们没有严格执行流程？” 　　野田博政一时间有些恍惚，连小池谦一的连环质询都没回复，还是上杉清志接话道：“好像是气球自杀了！” 　　“自杀？气球？怎么可能？！！” 　　无论小池谦一相不相信，上杉清志反正是信了，他刚才亲眼所见！ 　　只是为什么呢？ 　　为了自由？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用眼神扫视四周，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除了那个被雇佣来的老爷子。 　　他在茫然之外，更多的是惊恐。 　　“老爷子，你……” 　　上杉清志刚开口询问，又闭上了嘴巴，因为这位老者的头，同样碎裂开来。 第十三章 痘破苍穹 　　发生这样的事，实验室内一片混乱。参观只能被迫结束。 　　自己的地盘上死了两个人，对羽村会社来说，也不能算是件小事，小池谦一忙的焦头烂额，还好没忘记安排专人送上杉清志回家。 　　坐在返程的轿车上，上杉清志闭上眼睛，刚才发生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 　　人头气球居然也会自杀？！！ 　　可自杀的原因呢？ 　　自不量力，试图用尼龙制的头颅和钢化玻璃硬碰硬？ 　　当然不可能！ 　　先不说人头气球从未试图硬冲进建筑物中去，如果它们的智商低到这种地步，反倒早就可以将人类灭绝，毕竟城市中能划破气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日复一日的实验，不甘受辱愤而自尽？ 　　可能性倒也不大。 　　毕竟现在街头巷尾穿着防护服和步行机的人们，都做着类似的事情，人头气球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可从来就没有想不开过。 　　难道是…… 　　上杉清志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到了“1”，算算时间，人头气球自爆的时间应该就是今天的0点。 　　这就对了！ 　　“吱嘎~~” 　　巨大的惯性和刺耳的刹车声将上杉清志从神游中拉出，他抬起头，看着司机气冲冲的从车上跳下来，大声怒吼着。 　　“无耻的混蛋，没看到吗？这是羽村会社的车！” 　　道路两侧的路灯昏黄暗淡，只能依稀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趴在路中间，挡住他们的去路，司机的怒吼声也没有让这个身影移动半分。 　　“该不会是喝醉了，或者生病了吧？” 　　上杉清志摸了摸兜，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打个电话给医院或者警察吧，司机先生。” 　　“不是这样的，上杉阁下！”司机的怒火愈发高涨，“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刚才还在路边小步走着，然后自己扑到路中央的！” 　　难道是碰瓷？ 　　上杉清志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这可真的算是拿命换钱了，防护服只能在人站立的时候生效，躺在地上露出了空隙，可就挡不住后入的人头气球了。 　　司机骂骂咧咧，声音越来越高亢，可是对方却恍若未闻，最后恼羞成怒的他干脆一脚踹了过去。 　　刚下过一场小雨，加上从行人防护服滴落的润滑油，地面变得异常湿滑。被踹了一脚后，趴在地上的人沿着道路滑行了三五米，直到撞在路灯杆上，方才停下来。 　　上杉清志这才发现，这个人并没有穿防护服，身上只有一件湿漉漉的学校制服，在路灯下泛着油光。 　　不可能啊？ 　　即便是在身上淋满了油，也不能阻止人头气球的攻击，毕竟人体凸凹不平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哪一处都可以下手。 　　不信邪的人，早就被挂在了天空示众。 　　可事实就是事实，这个人的确安然无恙，撞击仿佛叫醒了他，此时正双手撑着地面，晃着脑袋爬起身。 　　上杉清志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穿好防护服，打开车门。 　　无视正在向自己扑来的人头气球，他抬头望天，属于司机的那只正在不甘心的盘旋，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除此之外，夜幕下的天空再无他物。 　　……不会吧？ 　　上杉清志心中一惊，突然听到司机发出一声尖叫，跌跌撞撞的后退回来，差点栽倒在地，被一旁虎视眈眈的气球抓住破绽。 　　“你怎么了？” 　　“他，他，他脸上有粉刺！很多的粉刺！”司机紧紧抓着车门，惊惶的叫道。 　　上杉清志放下心来，不爽的看了一眼大惊小怪的司机。 　　粉刺而已，就算长了痔疮，也没必要这样吧！ 　　趴在地上的人终于站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上杉清志也差点叫出了声。 　　那是一张如同蜂巢一样的脸，又好像是货箱里塞进去的气泡纸，密密麻麻的粉刺占据了脸上绝大多数的空间，只留下嘴巴、鼻子和眼睛的空隙。 　　更为恐怖的是，不时会有已经饱满成熟的痘迸发开来，流出乳白色的痘浆，混着油水，在脸上耕出道道沟壑。 　　这已经算是异形了吧！ 　　上杉清志甚至可以理解，为啥对方没有人头气球。 　　只是如此惊悚的景象，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仿佛觉察到投来的目光，灯光下的粉刺男用衣袖遮住了脸，正要转身离去，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路边的水坑中。 　　说是水坑，不过上面厚厚的一层全是泛着彩光的油脂，他挣扎着坐起身，头却不由自主地垂下去，越来越低，最后嘴巴紧紧贴在了油面上，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太恶心了，你这个家伙！” 　　一旁的司机壮了壮胆，捡起一块石头，正要再度上前，却又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打量了片刻后，悻悻然的返回，对着上杉清志连连鞠躬。 　　“很抱歉，上杉阁下，耽误您的行程了，我们这就动身！” 　　没有了阻碍，轿车继续平稳的向前行驶，怪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可是上杉清志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起了自己既视感的由来。 　　只是，那个人不该出现在东京！更不应该出现在人头气球的世界里啊！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他忍不住问道。 　　搞不清这个问题，他以后就没办法安心。 　　“这个……我不知道，上杉阁下。” 　　透过后视镜，上杉清志注意到司机偷偷看了自己一眼，面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只是阁下，恕我冒昧，难道您没见过他吗？这样的人应该很惹眼吧？” 　　“……我应该认识他吗？”上杉清志不敢确认。 　　“毕竟他的身上穿着八光学园的制服嘛！” 　　上杉清志回忆了半天，才想起八光学园就是自己所在的学校。 　　学校里有这么一号人物，的确应该众所周知，这么说来，回去后问问中森和子就可以了。 　　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上杉清志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的祈祷。 　　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否则就太难顶了啊！ 第十四章 普通的日本高中生而已 　　上杉清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钟。 　　他本以为中森和子早已睡下，没想到进来后才发现女孩坐在沙发上，一直强撑着没睡，只是头不住的往下点，像是只啄食的小母鸡。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小母鸡顿时放下地上的食物，欢快地迎上前，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柔声柔气的少女声音顿时驱散了上杉清志心中的寒意。 　　不过他斟酌了一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粉刺男？” 　　听完上杉清志的描述后，中森和子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没有印象耶，我在八光学园应该是没见过。” 　　上杉清志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继续追问：“你再想想看，这个男生应该有个外号，叫活火山，意思就是脸上的粉刺像活火山一样，不停的往外喷发脓水……” 　　“别说了！”中森和子慌忙捂住耳朵，“本来还挺困的，听你这么一说，晚上都要做噩梦了！啊呜～～” 　　她打了个哈欠，眼神又变得迷离起来。 　　“我先去休息了，开学后再去找老师问问吧，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学了……” 　　哈欠传染给了上杉清志，他也同样疲惫不堪，眼皮耷拉着抬不起来，干脆扯过一条毯子，直接倒在沙发上。 　　算了，还是等开学再说吧，反正应该也快了。 　　………… 　　上杉清志是被屋外巨大的喧哗声吵醒的。 　　声音从窗外传来，仿佛是无数人的狂喊高呼，交织在一起，听不清内容，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内容，只是随性而发，用来抒发呼喊者的心情。 　　他可以感受到，这种名为喜悦的心情。 　　上杉清志坐起身，拉开窗帘，久违的阳光顿时照进房间，把整个房间染成了金色。迟疑了半响，他抬起头，眯着眼望向天空。 　　“怎么了？”中森和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人头气球少了一些而已。”上杉清志笑着说道。 　　人头气球虽然依旧密密麻麻，却再也无法铺天遮日，阳光顺着空隙照向大地，也让人们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祈祷着这场灾难早日结束。 　　当然，羽村英士除外。 　　第三次应邀去羽村大厦，上杉清志的身边多了五名保镖，一个个西装革履，表情严峻，十足的精英范。 　　在他们的前呼后拥下，上杉清志一身正装，昂然走进会议室，而羽村英士看到这一切，心情更加糟糕了。 　　这花的可都是从他那里薅来的钱啊！ 　　“哈？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双方落座后，面对羽村英士的询问，上杉清志一脸的茫然。 　　“人头气球为什么会减少，究竟会减少到什么地步，这个问题你应该找专业人士，我？我只是一个鼓捣小发明、小创造的普通日本高中生而已！” 　　普通高中生能在短短半个月内，赚到五千亿的身家？ 　　羽村英士怒火中烧。 　　防护服的相关产业可占用了羽村会社相当多的资源，销售链、产业链刚刚铺好，利益输送也已经完成，正要坐等着收钱，却突然迎来这个噩耗。 　　如果人头气球真的像现在这样，一天比一天少，直至消失，那损失可是无法估量。 　　没准就要抛出一个社长，来安抚董事会的情绪。 　　更别提他自己花了大价钱购买的防护步行机专利，现在只能偷偷藏起来，提都不敢提授权给其他人使用的事。 　　想到这个，羽村英士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着噬人的光芒：“真的不明白？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一个能在人头气球袭击来临之前，就做好万全准备的人，和这群恶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就把我抓起来吧。”上杉清志双手并在一起，懒洋洋的伸出去。 　　羽村英士身子前倾，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这种他自己都不信的猜想，自然无法定罪，尤其对方还是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士。 　　见局面有些难以收拾，站在他身后的小池谦一连忙上前打圆场：“社长他也只是一时情急，还请阁下见谅。” 　　“理解，理解。”上杉清志收回手，笑着说道，“其实羽村社长真的误解我了，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社长没有查阅过警署的资料。” 　　“警署？” 　　“在人头气球袭击前，我就已经报过警，说是见到藤野辉美的头颅飘在天上，只是没人相信而已。” 　　既然早就发现了人头气球，那么提前进行准备也就说得通了。 　　上杉清志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显著的疑点。 　　小池谦一征询的看了羽村英士一眼，又陪着笑说道：“原来如此……上杉阁下，您是人头气球方面的专家，能否为我们提供一点个人的意见？” 　　“人头气球的未来吗？应该会在三天内全部消失吧！” 　　“为什么呢？” 　　“电视里说的。”上杉清志指了指显示屏，上面的主持人正指着一张日本地图，情绪激昂的播放着新闻，“过去的四天，人头气球已经减少了百分之六十，那剩下的百分之四十自然只需要三天。” 　　羽村英士面色颓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药丸，哆哆嗦嗦塞到嘴里。 　　这该死的人头气球，为什么就不能再晚一点离开，哪怕一个月也好啊？！ 　　“好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上杉清志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两人敷衍的弯了弯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转过头来：“对了，防护步行机的专利，你们还有意再转让给我吗？” 　　羽村英士精神一振。 　　“可以吗？” 　　“当然！”上杉清志眼中流露出缅怀之情，“那毕竟是我的发明，具有很特别的意义，我愿意出……嗯，十亿的高价，重新购回！” 　　羽村英士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亿？可我昨天收购的时候，是五千亿！” 　　“现在是我收购的时候。” 　　上杉清志回头一笑，轻轻合上了门。 　　“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第十五章 完美的员工典范 　　上杉清志说的没错。 　　为了吊死人类而大举袭来的人头气球，在肆虐了三周以后，数量居然开始逐渐减少，又过了一周，已经基本全部消失。 　　为数不多的残存气球，也是因为被电线或者其他物品勾住，而脱不开身。 　　迎接它们的命运，就是被警察和自卫队射爆，或者自爆。 　　从北海道到鹿儿岛，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人们脱下防护服，走出家门，欢庆长达一个月的噩梦就此结束。 　　东京自然也不例外。 　　整个都市已化身为大型表演舞台，三味线和电子乐交汇在一起，阿波舞和街舞同台竞艺，不论男女老少，公务员还是黑帮成员，纷纷疯狂歌舞起来。 　　街头巷尾挂满了红色灯笼，穿着浴衣带着摇扇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倾诉着久别重逢的思念之情。 　　喜气洋洋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头发凌乱，低垂着脑袋，抱着包裹蹒跚前行，显得异常颓唐。 　　被中森和子拉着四处闲逛的上杉清志，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羽村实验室人头气球部的负责人，前东京大学教授，野田博政。 　　疲惫不堪的他不禁精神一振，快步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嗨，好久不见了，野田博士！” 　　野田博政迟钝的转过身，看清对方的相貌后，面色陡然变得狰狞，不过很快又回归颓然，叹了口气，就要离开。 　　不过上杉清志怎么可能放他走，就算今天没有碰面，他也打算过几天登门拜访的。 　　“我们真是有缘啊，方便的话，不如一起坐坐吧。” 　　“不方便！” 　　“好，就这家店了，如何！” 　　冷冰冰的拒绝无效，上杉清志硬拖着对方走进路边一家咖啡馆。 　　吹着凉爽的空调，浓浓的热咖啡入肚以后，野田博政终于多了几分活气。 　　“我被解雇了。”不用发问，趴在桌子上的他就主动解释起来，“不光是我，还有我的那些学生，被我说服，从学校来羽村会社的学生们，都被解雇了！” 　　眼泪混着鼻涕，在脸上肆意流淌，此时的野田博政哪里一点高级知识分子的形象，看起来只是一个遇到伤心事的落拓大叔而已。 　　中森和子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他接过来，道声谢，继续哽咽着说道：“他们都是好孩子，本来有着光明的未来，却都被我毁了啊！” 　　“准确的说，是被羽村会社毁了。”上杉清志在一旁煽风点火。 　　以他对羽村英士的了解，早就猜到这个结局，没能创造价值的员工，就是企业的累赘，累赘自然就要被无情地抛弃。只是他没想到，速度是超乎想象的快。 　　“更多的是你的责任！”野田博政却昂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发明，让羽村会社资金周转出现困难，它们也没必要裁撤人员！“ 　　喂，这就过分了！ 　　上杉清志清了清嗓子，正要为自己辩护，野田博政却无力的摆了摆手，继续趴了下去。 　　“不过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归根结底，全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他旁若无人的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连店内弹奏的钢琴声都压住了，顿时成为顾客们关注的焦点。 　　上杉清志挥舞着钞票，打发走闻声而来的店主，然后和中森和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吃着零食喝着咖啡，等待野田博政平静下来，方才开口问道：“野田博士，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哈，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今后吗？” 　　“当然，我正在筹备自己的公司，现在正缺人手，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过来，带上你的学生们！”上杉清志慷慨的伸出橄榄枝。 　　“真，真的吗，当然，您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我是说，哈哈……” 　　看着野田博政情绪激动到语无伦次，甚至双膝并拢，跪在地上，当众表演土下座，中森和子心有不安，悄悄拉了拉上杉清志的衣袖。 　　“雇用这样的人，没问题吗？” 　　“放心吧，和子。”上杉清志顺势拍了拍她的手。 　　这种不敢反抗压迫自己的强权，却自怨自艾，甚至迁怒于他人的人，做朋友是不太合适，不过雇来当员工，却是再好不过了。 　　更别提他手里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 　　羽村英士最近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时间进入十月，人头气球已经离开了一个星期，而防护服的销售也已接近停滞。 　　起初他还试图通过各种手段，渲染气球再度归来的可能，不过很快就收到来自政府的警告。 　　“请不要无谓的增加民众的恐慌！”前来传话的官员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羽村英士还试图辩解：“可是，不能否认这种可能啊？” 　　“一切皆有可能，明天地球就会被怪兽吞掉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还请阁下不要让我们为难！” 　　由羽村英士一手推进的防护服产业就此偃旗息鼓，原本牢不可破的地位也受到了挑战。 　　就在昨天的董事会上，一名独立董事居然公然跳出来，提议罢免他的社长之职。 　　虽然因为羽村家长久积累的声望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罢免的提议没有获得通过，可也足以说明，他的地位有所动摇。 　　更让羽村英士心痛的，还是自己损失的那五千亿円。 　　他现在甚至连每月七千万的仆人薪水都快拿不出！ 　　都怪那个小子！ 　　愤恨之余，羽村英士的眼神不由自主又飘向窗户，可是无论如何寻觅，都找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些可爱的家伙。 　　人头气球不在的第七天，想它。 　　“社长，都办妥了！” 　　小池谦一走进办公室，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文件，双手捧着送给羽村英士。 　　“上杉清志承诺，会在三天内，将十亿円汇入您的个人账户。另外，他还表示，请您尽快腾出现在居住的那套别墅，归还给他，他急着要……” 　　“这是我的房子！” 　　羽村英士飞起一巴掌，落在小池谦一的脸上，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扭曲。 第十六章 人民资本家 　　“上杉清志这个家伙，现在应该坐着我的车，花着我的钱，在我的房子里逍遥快活了吧？” 　　羽村英士咆哮着将办公桌上的物件一一扫落在地，心脏就好像被烈焰灼烧一般，刻骨铭心的痛。 　　“……并非如此，社长。”小池谦一捂着红肿的脸颊，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了勇气，“据我所知，他已经将大部分的房产和车辆抛售出去，还成立了一家公司。” 　　羽村英士眯起了眼睛：“公司？什么公司？消息准确吗？” 　　“是法务局的门山先生传来的消息，我也已经核实过了，新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宅急便。” 　　所谓的宅急便，也就是快递。 　　“……真是勇气可嘉啊！”羽村英士笑出了声，心情一下子好转起来。 　　要知道，羽村株式会社的业务范围同样包括快递，而且在日本排名第一，占据了百分之六十的市场份额。 　　如果上杉清志安安分分，用这笔收入花天酒地，他还真的无可奈何，可既然对方不知好歹，胆敢又投身商业，他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 　　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即便是会我先生，也没有理由为他出头。 　　更别提现在人头气球已经离开，建立在此之上的利益关系自然也岌岌可危。 　　“小池，如何去做，不需要我来交代了吧？” 　　“是的，阁下！”小池谦一躬身告退，心中为上杉清志默哀了三秒钟。 　　上杉清志很快就感受到了市场经济铁拳的威力。 　　快递市场本身就已经趋于饱和，民众和企业也更倾向于使用羽村运输等耳熟能详的品牌，而不是新成立的公司。 　　更别提巨头们收到风声，也纷纷采取各种竞争措施。 　　开业快十天，他的上杉宅急便公司一共只接到了一笔业务。 　　而且上杉清志怀疑，这一笔很有可能来自羽村会社，用以调查自己的明细。 　　“社长，好消息，羽村运输和日本邮政的优惠活动提前结束了！” 　　安达拓真推开办公室的门，大声汇报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 　　塑料加工厂目前处于停工阶段，无所事事的他主动请缨，调来上杉运输，充任助理的工作。 　　“好消息？”上杉清志拍案大笑，“果然是好消息！这不就意味着羽村会社不再把我们当做对手了吗？” 　　那也是因为我们实在算不上对手嘛！ 　　安达拓真腹诽不已。 　　本来羽村会社的人找到了他，做内鬼的条件也都已经谈妥了，可最后人家才发现，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内鬼！ 　　真是空欢喜一场。 　　“社长，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要采取一些措施，进行营销宣传呢？” 　　既然内鬼当不成，他只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对于面前这个年轻社长的广告水平，他还是非常钦佩的。 　　“你说的没错！” 　　上杉清志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安达拓真。 　　“这是吉田综合医院矢野副院长的电话，我已经沟通好了，你和他联系一下。” 　　“医院？为什么是医院？” 　　安达拓真脑筋转不过弯来，快递和医院有什么关系？是要承包住院部病人的快递业务吗？ 　　可据他所知，吉田综合医院只不过是家二流医院，床位一共也才两千张而已。 　　“是这样的，我准备和他们合作，客户每使用一次公司的快递业务，就可以获取一次免费的血常规监测，如何？” 　　“……真是了不起的营销！” 　　安达拓真开始考虑，干完这项工作就跳槽。 　　上杉宅急便联合吉田综合医院推出的优惠活动，一上市就成为全国瞩目的大事件。前来收发快递的民众络绎不绝，都快把营业部的门槛踏破。 　　不过这次羽村英士只是冷眼旁观，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寄送中小件快递一次只需200円，可血常规监测的费用却高达上千円，这种便宜谁不想占呢？可同样，这种便宜一个月占一次也就够了。 　　连安达拓真都能看出来，这样的措施是在赔本赚吆喝，羽村英士自然更加乐见其成。 　　照这个花法，就算是五千亿円，又能撑的了多久？ 　　就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时候，上杉清志却恍若无事，他甚至回到了八光学园。 　　既然灾难已经过去，学校自然也要重新开学，而作为其中的一名学生，他同样收到了通知。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环顾四周，上杉清志心怀甚慰。 　　虽然已经是秋季，可是女高中生们依旧穿着堪堪触及膝盖的短裙，甚至还有人偷偷将裙子再裁短几分。 　　奔跑跳跃的时候，不经意间就露出大片的雪白，让他目旷神怡。 　　上杉清志因为遇到痤疮男而崩坏的心态，现在已经彻底调整好了。 　　即便这个世界里不仅有人头气球，还有其他怪异，又如何呢？ 　　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不会魔法，气功，神术，但是他有钞能力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说之前的人生规划是：赚钱——享受生活，那么现在无非变成赚钱——解决怪异——利用怪异赚取更多的钱——享受生活而已。 　　而且，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自称为人民资本家了，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是为了民众的幸福生活而赚钱！ 　　每每想到这，上杉清志都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上杉同学！上杉同学！” 　　中森和子急匆匆跑了过来，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人了，他叫渡边五郎，是跟着父亲来到东京的，三天前刚入校！” 　　“是吗？”上杉清志情绪毫无波动，甚至还笑了笑，“他在哪？” 　　“就在楼下！”中森和子指了指外面。 　　他们一并离开教室，远远的就看见许多学生围成的一个圈，面上大都带着嫌弃的表情，甚至还有人捂着嘴巴，似乎快要吐出来一样。 　　而沉闷的吆喝声从圈内传出。 　　“伟大的雕塑家，美术部罔部老师的雕塑个展即将开始，欢迎大家今晚前去参观！” 第十七章 那我进来了？ 　　上杉清志拉着中森和子的手，挤进人群。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正是渡边五郎，虽然厚实的秋季制服将身上遮的严严实实，脸上也带着口罩，可是暴露在外的密密麻麻痤疮出卖了他的身份。 　　“罔部老师的雕塑个展今晚开始，有人有兴趣参观的吗？” 　　看到围观的人又多了两个，他的吆喝更加起劲了！ 　　只是迎接他的只有围观学生的冷嘲热讽。 　　“本来是挺有兴趣的，可是看到你，兴趣就没了！” 　　“是啊，是啊，一想到石膏像上还淋着痘汁，哪还有什么兴趣？” 　　“哇，大家小心啊，别被他身上的油沾到了，会传染的！” 　　…… 　　上课铃响起，围观的学生们一哄而散，除了上杉清志两人外，只剩下一名长相帅气的男生。 　　他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似乎想要揪住渡边五郎的衣领，不过看着上面的不明液体，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你把罔部老师怎么了？”男生大声吼道，“为什么他会把我赶出去，却让你留下帮忙？” 　　渡边五郎发出一声轻笑，似乎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罔部老师的主意，和我有什么关系，或许老师是觉得岛田一熊你心不诚吧？” 　　“什么？混蛋！” 　　他攥着拳头，却始终找不到落下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直到一只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你好，我叫上杉清志，方便聊聊吗？” 　　上杉清志将对方拉到长椅上，随便套了几句，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原来这个名叫岛田一熊的男生同样是美术部的成员，而且还是指导教师罔部老师的得意门生与忘年交，关系莫逆。 　　罔部老师痴迷于雕塑，并且坚持认为艺术不需要有头，没有头的雕塑可以让人的想象力无限延伸，为此他已经制造了近百个形态各异的无头雕塑。 　　恰好人头气球离开，罔部老师便开始筹划自己的个人艺术展，借着大家对头颅的恐惧与厌恶的东风，说不定知名度也会从此大增！ 　　岛田一熊为了这事四处奔波，甚至托家里的关系联系好了展览的场地，可渡边五郎一来，事情突然就变了个样。 　　“真不知道罔部老师是咋想的！” 　　岛田一熊一拳砸在长凳上，忿忿不平的抱怨道：“居然把我赶走了，而且放着美术馆不用，还要在旧校舍办美术展！” 　　“那里不好吗？”上杉清志好奇的问道。 　　“那里已经废弃了。”中森和子对此也略知一二，“只有美术室能用，剩下的都是一些阴暗的教室，白天都没人去，更别说是晚上了！” 　　“罔部老师一定是痴迷艺术，精神出了问题！”岛田一熊做出自己的判断。 　　“也有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 　　“……这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上杉清志从凳上站起，来回踱了几步，提议道，“要不我们今晚过去看看，怎么样？” 　　“一言为定！” 　　日本的高中下午四点半就已经放学了，高三也不例外，上杉清志和中森和子在教室里待到六点半，才下楼和岛田一熊汇合。 　　“好慢啊你们！”岛田一熊正要继续抱怨，眼角却又瞥到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呃，他们是谁？” 　　“保镖！”上杉清志言简意赅的回道。 　　“保镖？你是谁啊，居然还带保镖？” 　　“上杉清志。” 　　“我当然知道你是上杉……啊，原来你是那个上杉清志？”岛田一熊激动起来。 　　“嘘，走吧，还有，替我保密。” 　　秋季日短夜长，来到旧校舍的时候，天色已黑，夜色下的房屋显得阴气森森，像是埋在土里的半截尸体。 　　房间里大都黑漆漆的，从外望去人影绰绰，应当就是那些无头的雕塑，只有一间散发着幽幽的红光，隐约的敲击声从里面传出。 　　中森和子握着上杉清志的手，渗出了密密的汗水。 　　“看，是渡边五郎那家伙！” 　　岛田一熊突然大喝一声，把上杉清志吓了一跳。 　　他看着校舍的门口，果然发现了渡边五郎的身影，而对方同样也发现了他们五人，快步迎了过来。 　　“欢迎光……岛田，你怎么来了？”渡边五郎这次没戴口罩，痘印蠕动着挤出嫌弃的表情。 　　岛田一熊同样不爽地磨着牙：“怎么，我不能来吗？” 　　“……这可是你自己想来的！”渡边五郎扯动嘴巴，露出一个微笑，“那请进吧。” 　　“是岛田吗？” 　　校舍里突然传来呼喊声，焦急而又带着恐惧。 　　“岛田，不能进，有……” 　　说话声戛然而止，仿佛发声的人嘴巴被捂住了一般。 　　“是罔部老师！” 　　岛田一熊顿时慌了手脚，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进去，却被上杉清志牢牢抓住。 　　“别冲动，少年！” 　　渡边五郎又一次笑出了声，浓稠的红色液体从嘴角点点渗出：“其实没什么，罔部老师只是在创作过程中精神受到了一点刺激——你们要不要进去探望一下？” 　　上杉清志抬眼望去，旧校舍的大门缓缓张开，仿佛是恶鬼的嘴巴，要吞噬胆敢进入的一切生灵。 　　他回以微笑：“当然要了，不过还请稍等一下。” 　　“……等什么？” 　　渡边五郎的困惑很快就解开了。 　　随着上杉清志一声哨响，无数的探照灯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黑夜顿时变成了耀眼的白昼。阴森恐怖的旧校舍仿佛变成了海盗游戏中的木桶，被巨大的光柱长剑刺的千疮百孔。 　　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从灯后走出一个又一个的壮汉，个个膀大腰圆，面色狰狞，皮肤上纹身若隐若现，手中的棍棒饥渴难耐。 　　领头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的纹着的鬼神，正是千住一家的总长松田照明。 　　“上杉阁下，千住一家三百人已经到齐，听从您的指示！” 　　他挥一挥手，身后的组织成员同时举起棍棒，齐声应和，声势响彻云霄。 　　这五千万円花的值！ 　　上杉清志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渡边五郎说道：“现在可以了，我们走吧！” 　　兴奋的叫嚷声唤醒了木然呆立的渡边五郎，他跪在地上，拼命拉住路过的壮汉，血色的泪水从眼眶中泊泊流出。 　　“这里地方太小，实在容不下你们，求求你们了……能改日再来吗？” 　　今天签约了，恭喜一下我自己，也感谢大家的支持，无论是刀片，月票，推荐，收藏，都是你们对我的关爱。 　　小生再次拜谢。 第十八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渡边五郎的哀求，上杉清志自然不会理睬，他站在人群之中，施施然走进旧校舍。 　　探照灯的光芒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白色石膏像，或坐或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当然，全都没有头颅。 　　上杉清志环顾四周，摇头叹息。 　　“这个罔部老师，也太随意了吧，如此精美的雕塑，居然这么随意四处摆放？” 　　“艺术家嘛，有些不同常人的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哈……”渡边五郎干笑着回道。 　　“是挺怪的。” 　　上杉清志指着趴在窗户边的一只女体雕塑，啧啧称奇。 　　“比如这只吧，明明全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穿，为啥手里还要握个砍刀呢？” 　　“这，这个，或许是为了表现出当代日本人在社会压力下内心的暴力倾向与破坏欲望，艺术家嘛，哈哈，哈哈……” 　　上杉清志看着手足无措的渡边五郎，恍然合掌道：“说到这，罔部老师呢？” 　　“啊，呃，这里人太多，他不想出来，艺术家嘛，哈……” 　　“是你们把他杀了吧？！”上杉清志笑容转冷，“你们不仅杀了你们的创造者，还妄图将其他人也诱骗过来，然后杀掉，从而满足对头颅的渴望，我说的对吗？挂着渡边五郎头的石膏雕塑？” 　　什么？ 　　跟在身后的岛田一熊大惊失色，看向张口结舌的渡边五郎，借着明亮的灯光，果然发现了对方身上异常之处。 　　衣领遮蔽下的脖颈，一道裂痕若隐若现，上面的皮肤淡黄而又泛着油光，下面的却晶莹如玉。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皮肤！ 　　他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回想起上杉清志的话，愤怒又压倒了胆怯，快步上前，抓住了渡边五郎的衣领，拼命摇晃。 　　“罔部老师死了？！” 　　“不，不是……” 　　“你们，你们居然杀了罔部老师？！” 　　剧烈的晃动下，渡边五郎的头咔嚓一声，脱落开来，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一名壮汉脚下，壮汉低头看了看，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没出息的家伙！” 　　对上上杉清志诧异的目光，松田照明脸颊滚热，大声呵斥自己的属下。 　　不过下一秒，他也不由自主的大声尖叫起来。 　　因为走廊上的这些雕塑，突然活了过来，摇晃着自己的手脚，在手持砍刀的女体带领下，向他们缓缓逼近。 　　远处的脚步声轰轰隆隆，夹杂着教室开门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个无头雕塑蜂拥而出。 　　“上，上杉阁下！”松田照明抓着上杉清志的手，失态地大叫道，“这个之前您可没说过，必须要加钱，八千万，不，一个亿！” 　　上杉清志冷酷无情地甩开他的手。 　　“别太贪心了，松田君。他们是什么？石膏像而已，连骷髅架子都比不过，骷髅还能咬人呢，他们连头都没有！六千万，不能再多了！” 　　额外入账一千万，松田照明勇气徒增。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棍一个的事，不比帮派斗殴可要轻松的多？这些雕塑连指甲都没有，总不会用石膏粉呛死他们吧？ 　　他为自己鼓了鼓劲，率先冲上去，一棍把领头女体手中的砍刀，连带着半截石膏手臂打落在地，瞬间稳定了军心。 　　“看到了没，没什么好怕的，像老子这样，上啊！”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就在这时，渡边五郎站了起来，虽然没有了头颅，但是依旧从胸腔中发出焦急的呼喊。 　　“请住手！我们没有杀罔部老师，他还活着！”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骗人，给我，咦？” 　　上杉清志举起的手凝在空中，他看到一个嘴巴塞上布团，不断挣扎的老者，被雕塑簇拥着从走廊尽头走出。 　　“是罔部老师！”岛田一熊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等等，也有可能只是罔部老师的头。” 　　雕塑们取下布团，扒开罔部老师的上衣，露出老年人特有的松弛皮肤。 　　这次真的出乎上杉清志的意料，原着中罔部老师和岛田一熊可没一个活命的。 　　“是因为已经杀了渡边五郎的头，所以要留下罔部老师，为你们增加更多的成员吗？”他推测道。 　　“渡边五郎也不是我们杀的。”那个断臂的女体雕塑在一旁反驳道，“他是被自己的父亲杀死，然后扔到我们这里的，我的爱人已经读过记忆了。” 　　“所以我们一个人都没有杀，能不能放过我们？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渡边五郎拜倒在地上，语气中充满了哀求。 　　上杉清志有些动心了。 　　虽然这些家伙试图谋害人命，可是毕竟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自己中止了，就算是用刑法裁定，顶多也就治个非法拘禁而已。 　　倒不如让它们用行动为自己赎罪，为人类作出更大的贡献。 　　“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行，你们有什么条件吗？” 　　“我们不要吃，也不要穿，每个月只要给我们几个人头就行！” 　　…… 　　上杉清志轻咳了一声：“是石膏头吗？这个应该没问题，罔部老师他……” 　　“是人头，从活人身上现摘的那种。”渡边一郎更正道，“这是罔部老师赋予我们的与生俱来的欲望，也是我们人生最大的追求。” 　　罔部老师捂着额头，流下了痛苦的泪水：“我追求的是怎样的艺术啊……”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上杉清志正要下令出击，身后的保镖突然拉了拉他。 　　“老板，您之前让我提醒的事，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 　　上杉清志正要发问，看到保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明白了过来。 　　他也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年轻人的肌肤自然是青春而又充满弹性的，但是即便是中森和子，也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如同尼龙般光滑细腻。 　　“大家！快关上门窗！” 　　“啊，为什么？” 　　松田照明不明所以，不过在看到保镖急匆匆取出防护服，为上杉清志和中森和子穿上时，也明白过来。 　　“不会吧，还来？！！” 第十九章 好大，好圆 　　在上杉清志的遥控下，一大半的探照灯转向天空，照映出星罗棋布的奇怪黑点，它们的数量如此之多，甚至遮蔽了夜空中的弯月。 　　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很快身影就完全展现出来。 　　巨大的头颅，狰狞的面容，还有挂在下面摇晃的钢索，果然是人头气球，时隔一个月，它们再度归来了！ 　　上杉清志摸了摸中森和子的脸颊，感受着肌肤上的体温，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他自然知道，人头气球是会重返的，而先兆就是人的面部皮肤突然变成了与气球一样的材质——尼龙。 　　还好这只是一种预警，随着气球的回归，已经恢复正常，如果一直都是如此，岂不是长个口腔溃疡，卡到个鱼刺，头都会爆炸？ 　　“门窗都关好了没？” 　　“关好了！” 　　“放心吧，老大！” 　　旧校舍并不算大，一共也就十几间教室，300名极道组织成员同心协力，很快就将所有的门窗全部关上。 　　至于再次归来的人头气球，倒是没人放在心上，反正他们也进不来。 　　松田照明甚至还拍起了上杉清志的马屁：“恭喜恭喜，现在阁下的防护步行机又能继续销售了！” 　　“哈，咳……话不能这么说！”上杉清志正了正神色，让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和金钱相比，还是生命更加重要！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从来就没有人头气球！” 　　看着不以为然的黑社会头目，他正要继续输出自己的价值观，余光却瞥到渡边五郎的情人，也就是那只女体雕塑，正在打开旧校舍的大门。 　　“快拦住它！” 　　不用上杉清志吩咐，没有防护服的极道分子更加着急，可是石膏雕像却突然躁动起来，不约而同地向着门口挤去，将走廊堵得严严实实，一时间他们没办法靠近。 　　这是准备借球杀人吗？ 　　莫非它们和人头气球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上杉清志正在思考，却发现涌出门外的雕像纷纷高举双手，伸向天空，而目标，似乎就是人头气球。 　　它们发出的叫喊声激起了共鸣，回荡在走廊之中。 　　“好大，好圆啊！” 　　……搞什么鬼？ 　　上杉清志抓住路过的渡边五郎的手，问道：“喂，你们这是做什么？” 　　“难道你没看到吗？”渡边五郎挣脱上杉清志的束缚，同样向外面挤去，“外面好多的人头，比你们的还要大，不，是大得多啊！这一定就是福报，是上苍赐予我等无头之族的福报啊！” 　　面对着大开的房门，还有下方伸出的无数惨白的双手，一时间连气势汹汹的人头气球都怔住了，半响才出来一只，怯生生地向着舍门飞去。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那个？！”松田照明抱着脑袋，发出一声悲鸣，然后转头就往教室里跑。 　　眼看着人头气球就要进入旧校舍，突然，一只手出现在半空中，牢牢攥住了垂下的钢索。 　　“抓到你了！” 　　是渡边五郎的爱人，她不知何时爬到了其他雕塑的上面，用仅存的那只手用力地拽动钢索。 　　“多么完美的头颅啊！现在你是我的了！” 　　人头气球对石膏像毫无兴趣，却又无法脱身，无奈之下用钢索围成的圈反套住雕塑的腰部，拎起它飞向天空。 　　灯光下，气球的表情变幻莫测，时喜时怒，时而露出女性化的表情。 　　“看啊，吾爱，我有头了，好大的头！” 　　狂喜的尖叫声中，钢圈越缩越紧，直到石膏雕塑再也承受不住，拦腰截断成两截，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而气球似乎也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原来死气沉沉的表情，只是不再向舍门方向移动，而是向着上方飘去。 　　上杉清志走出旧校舍，拍了拍渡边五郎的肩膀。 　　“你老婆碎了……请节哀！” 　　“节哀？我并没有哀伤！”渡边五郎身子向着天空，声音中依旧充满了喜悦与渴望，“能够获取如此完美的头颅，哪怕只有一瞬，还不够吗？虽然有些自私，但是我多么希望被吊上去的是我啊！！” 　　“说的没错！” 　　“何等的幸福啊！”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的雕塑的同感，惆怅的叹息声此起彼伏，汇成一首哀伤的音乐。 　　现在再也没有敢于冒险接近的人头气球，它们还怎么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看到这一切，上杉清志又问道：“那你们还要人的头吗？” 　　“你会舍弃和牛而选择猪食吗？” 　　这话可真是伤人自尊！ 　　不过上杉清志决定，还是不和一个没脑子的石膏像计较了。 　　他向渡边五郎伸出手。 　　“不如这样，我来帮你获取同样的幸福，然后作为回报，你们也要帮我！” 　　“你？你怎么帮忙？” 　　“很快你就知道了。” 　　上杉清志掏出手机，拨通了野田博政的电话。 　　不多时汽车的轰鸣声响起，一辆越野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打扮的焕然一新的野田博政从车上兴冲冲地跳了下来。 　　“社长，真的和您说的一样，它们……” 　　看到齐刷刷转向他的无头雕塑，手舞足蹈地野田博政顿时吓成了一只鹌鹑。 　　“这，社长，它们是……”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让你带来的东西呢？” 　　“呃，在车上。” 　　他从越野车上搬下来一只笼上黑布的长筒小车，然后掏出遥控器，遥控着小车驶入旧校舍。 　　上杉清志随手选中了一只雕塑，被选中的雕塑兴奋的全身发抖，乖乖的站在小车的筒中，听任野田博政将自己捆绑起来，然后喷上腥臭的液体，再盖上黑布。 　　而当摇摇晃晃的小车再度来到外面的空地时，天空中的野田博政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怎么又是这样？！不要啊！” 　　嘴上虽然说不要，可是他的身体却很老实地扑了过去，将黑布下的雕塑拦腰卷起，然后在对方兴奋的宣泄声中将它折断。 　　纷纷扬扬的石膏粉中，上杉清志笑眯眯的问向渡边五郎。 　　“现在可以讨论细节了吗？” 第二十章 艺术要为人民服务 　　无头雕塑可真是个好宝贝。 　　它们的力气和智力不逊于成年人多少，而且行动灵活，任劳任怨，不需要吃穿，保险，养老金，可以适用于矿业、服务业、建筑业、情色产业…… 　　上杉清志与石膏像组成的代表团反复商讨，最终确定了报酬：平均每年从它们之间随机抽出百分之一吊死。 　　“也就是说，你们之间运气最差的，也只需要一百年就能中止劳作，达到圆满了！”他对众雕像宣布道。 　　“好耶！”石膏像们高声欢呼。 　　达成协议后，上杉清志又把注意力转向一旁的老人。 　　“罔部老师，你还好吗？” 　　“很不好！”罔部老师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万分，“我的艺术，我毕生追求的事业，全完了！” 　　“罔部老师，你错了！大错特错！” 　　“啊？”罔部老师愕然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上杉清志。 　　“大卫雕像是艺术，《泰坦尼克号》同样是艺术，《呐喊》是艺术，难道《我心永恒》就不是艺术？” 　　“并不是只有放在展厅，供官宦富豪品鉴的才算是艺术，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服务于普罗大众的同样是艺术！所以我认为，您的艺术和事业非但没有结束，而且是刚刚开始！” 　　上杉清志继续鼓动如簧之舌，竭力劝说。 　　“试想一下，如果你的雕像能够走入千家万户，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打扫卫生，在主人归来的时候送上一句您辛苦了，深夜难以入眠的时候站在你的身旁默默守护……” 　　畅想着这样的画面，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还是不要了吧……”罔部老师干笑道。 　　上杉清志干咳一声，继续说道：“当然，现在家用化还为时过早，不过至少可以进入生产线，让人类摆脱繁重工作的压力！” 　　“都说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人工智能和清洁能源的革命，而恰好你的作品既智能又清洁，如此看来，这次革命的领头人就是您呐，您必将和瓦特一样，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罔部老师的愁绪一扫而空，头也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沉醉在上杉清志的话中。 　　“那，我就继续践行自己的艺术？” 　　“理当如此！”上杉清志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我的公司是否有幸能聘请您这个伟大的艺术家？月薪一百万円，按件还有提成。” 　　罔部老师晕乎乎的连连点头，可是很快又忧愁起来：“可是我一周也只能作出一，顶多两只雕塑啊？” 　　“这个嘛，方法还是有的。” 　　个人作坊自然满足不了上杉清志的要求，区区几百只雕塑也不值得为此费神。 　　他伸手召来野田博政。 　　“你安排几个专家来这里，跟着罔部老师，弄明白无头雕塑活动的缘故。" 　　“啊，这个……”野田博政很是为难，“我是物理专业的教授，是不是应该请一些生物学方面的专家？” 　　“不是让你弄清楚原理，我只想知道，怪异事件之所以发生，是地理位置原因，还是个人手艺问题？如果是前者，能否以工业化生产取代手工制作，后者的话，将罔部老师的步骤分解，确定从哪一步开始可以引入生产线。” 　　野田博政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用仰慕的眼神看向上杉清志。 　　“不愧是社长，真是高瞻远瞩，深思熟虑，创新创业，继往开来……”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上杉清志打发走滔滔不绝的野田博政，回过头拉起中森和子的手。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中森和子却没有动弹，只是抿着嘴看着他。 　　“怎么了，和子？” 　　“是渡边五郎！” 　　上杉清志看向雕塑群中唯一穿着衣服的那只，生活有了奔头，它看起来兴奋的很，正在和同伴畅谈未来。 　　“是地上的那只啦！”中森和子指着角落里被遗弃的渡边五郎头，“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管不顾？他很可怜啊！” 　　“啊，我忘……” 　　“你忘了？” 　　“是忘了跟你说了。”上杉清志镇静如初，“其实我早有准备，渡边五郎！” 　　石膏像应声跑了过来，指着自己身上新刻的数字更正道：“上杉先生，以后请叫我233号，我又不是真的渡边五郎。” 　　“好的，渡边五郎。”上杉清志点头应允，“现在捡起你的头，跟我走一趟。” 　　………… 　　东京千代田区最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 　　虽然位置偏僻，环境邋遢，餐桌和柱子上都附着茶黄色的油渍，油烟飘的到处都是，可是很快就声名远扬，无数老饕找上门来。 　　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桃红色的肌肉之间，镶嵌着细碎的乳白色脂肪，从厨房送到桌上，在炭火中汁水盈盈，滋滋作响。脂肪的香气，木质的香味，清甜的果香，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交杂在一起，沁人心脾。 　　将肉片放入嘴中，轻轻撕咬，让肉在舌尖融化，脂肪在嘴里炸裂，嫩滑的口感缠绵于唇齿之间，食客们从口舌到胃里，都盈满了幸福。 　　这样的美食，怎么能不让人闻名而来？ 　　即便是人头气球再度袭来，店里的客人们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依旧低下头，继续烤着自己桌上的肉。 　　“老板，再给我上一份肉！” 　　“还有我，老板！” 　　大腹便便的老板木然应声，然后一瘸一拐的向着后厨走去。 　　就在这时，烤肉店的门被粗暴的撞开，一大群人从外面蜂拥而入，其中有穿着考究，文质彬彬的学者，也有青春靓丽的少女，甚至还有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只是表情古怪无比。 　　进入烤肉店后，扑面而来的香气让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仿若回过神来，顿时面色大变，捂着胸口纷纷呕吐起来。 　　店内的食客们很是不满。 　　“你们这样也太恶心了吧！” 　　“我们还在吃烤肉呢！” 　　“更恶心的还在后面！”上杉清志清理完肚中的存货，喘了口气，对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老板说道，“渡边先生，是吧？你的事发了！” 第二十一章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上杉清志的宣告让店内产生了不小的骚动，但是他指向的目标却丝毫不为所动。 　　渡边老板仿佛没听到一般，浑浊的眼珠转了个圈，嘴里咕哝了几句无意义的话，又转过身去，摇摇摆摆的向着后厨走去。 　　“爸爸！” 　　身后传来的叫喊声扯住了他的脚步，他回过头，看着人群中走出的少年脱下防护服，露出满头的痤疮。 　　“是我啊，五郎！渡边五郎！” 　　渡边老板呆板的面容上似乎也多了一些表情，是震惊，更是惶恐。 　　“的确是五郎？！可是，可是你不是被我……” 　　“被你杀了，头扔到八光学园的旧校舍，身体做成烤肉，卖给客人了，是吗？” 　　上杉清志的话在狭小的餐馆中回荡，如同炮弹落入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浪花。食客们顿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也纷纷扒着餐桌开始了呕吐。 　　也有人还抱着一丝侥幸，妄图从渡边老板那里寻求慰籍。 　　“不对，既然他的儿子就在这，那么我们吃的烤肉又怎么会是他身上的呢——老板，你说是不是？” 　　渡边老板定定地看着门口的儿子，良久方才缓缓摇头道：“不是。” 　　还没等客人们高兴，他又掀起了自己的裤腿，露出只剩半截的小腿。 　　似乎是被利刃割去一般，伤口平平整整，从断截面不断往外渗出液体，不过不是血液，而是浓稠的黄褐色的油。 　　“五郎的肉上午就买光了，你们现在吃的是我自己的。” 　　这下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去，吃了肉的客人们恨不得把肠子都呕出来。 　　难怪这里的肉如此的香醇可口，价格还又这么的低廉。 　　原来是人肉！ 　　“五郎他酷爱喝油，像喝水那样一瓶瓶的往肚里灌，所以你们才能品尝到如此美味的烤肉。” 　　渡边老板似乎还觉得很骄傲，当然，也没忘记替自己辩护。 　　“不过我之所以杀五郎，是因为他想杀自己的妹妹，我这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里也包括分尸吗？”警察掏出了手铐，对渡边的辩解嗤之以鼻。 　　既然当事人已经认罪，他们自然没理由再旁观下去，于是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铐上嫌疑人，然后返回警察署。 　　路过上杉清志的时候，渡边老板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开口问道：“五郎，你为什么会……” 　　“我不是渡边五郎！”233号雕塑摇动渡边五郎的头，一本正经的驳斥道，“刚才只是骗你而已，你自己明明知道，五郎被你砸死了，肉都不剩一块。” 　　“可你们的长相……” 　　“凑巧，只是凑巧长的相似而已。”上杉清志补充道。 　　这样的回答非但渡边老板不信，连警察也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天底下相像之人不计其数，可这样的脸怎么可能会有两张？ 　　不过反正不可能是死者复生就是了，碍于上杉清志的面子，他们也不能请对方协助调查。 　　“走吧，有什么问题到了警署再说！” 　　警察和渡边老板前脚刚走，客人们后脚就穿上上杉清志提供的防护服，争先恐后地逃离此地。 　　确定烤肉店里再无外人，233号迫不及待地摘下头，发起了牢骚。 　　“之前也就算了，见到过人头气球，再戴这个简直是煎熬……话说回来，你们人类真是变态啊，居然吃同类的肉！” 　　“说什么呢？吃饭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啥肉嘛！而且渡边他们还算是人类吗？人类体内流的是血，他们是油！”上杉清志为了维护人类的尊严，奋而抗言。 　　“抱歉，社长！”野田博政捏着鼻子插话道，“冒昧问下，我们可以走了吗？” 　　一旁的中森和子也投来希翼的眼神，虽然之前她执意要跟来。 　　客人已经离开，铁板上的肉却依然在，烤肉的香味愈加浓郁，再待下去，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肉了！ 　　“这样吧，和子，我让人送你先回去吧，至于博士，跟我去后厨一趟！” 　　…………………… 　　和前面的餐厅相比，后厨的空气更加腻滑，天花板上的油像是下雨似的不断往下滴落，墙壁，厨具，被褥，到处都铺上厚厚的油脂。 　　在这片油的海洋中，上杉清志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也就是渡边五郎的妹妹，渡边唯。 　　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留着齐肩的短发，长衫长裤上面满是油渍，像只流浪猫一样，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父亲他，他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灌油！”渡边唯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他是要像杀掉哥哥一样，杀了我！然后卖了我！” 　　“小妹妹，请安心，你的父亲已经被警察带走，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拒绝独自离开的中森和子取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渡边唯抽泣着抬起头，看向上杉清志。 　　“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你的。”上杉清志同样对渡边唯点了点头，做出承诺。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他总要给自己找点收获。 　　仅凭大口“吨吨吨”往嘴里灌油，就能让肉质变得绝佳，血液替换成油脂，这绝对是怪异事件，现有的科学理论可解释不通。 　　渡边唯可以用肉眼鉴别空气中油的浓度，而这个油度，或者她本人，应该就是这个怪异事件的关键。 　　如果能够弄清楚其中的关系，没准就可以掌握高端食材的生产工艺。 　　要知道，作为高端食材之一的和牛，价格高达数万円一斤，每年的成交额在万亿円以上！如果能用鸡鸭产出口味更加的肉，打造和鸡，和鸭，那收益可想而知。 　　上杉清志拉着野田博政来到一旁，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然后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任务同样交给你了！没问题吧，野田教授？” 　　“……没问题！”野田博政的脸色发绿，不过还是发挥了优秀的社畜本质，应允了下来，“只是社长，接下来针对羽村会社的战斗，我可就……” 　　“放心吧。”上杉清志露出自信的微笑。 第二十二章 开门，送快递 　　文华东方酒店是东京，也是全世界首家六星级酒店，许多人心中的豪华酒店之王。 　　店内足足有三家米其林餐厅，常年一位难求，而今却都被羽村会社包了下来。 　　他们在这里召开一次隆重的会议，名为人头气球对策研究商讨会。 　　当然，如果真有人在这里提出合理的解决人头气球的对策，应该不可能活着走出会场。 　　所有的中高级管理人员，有业务往来的企业负责人和相熟的政府官员齐聚一堂，共同欢庆人头气球的再度归来。 　　正所谓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人头气球消失的日子里，日夜思念它们的可不止羽村英士一人。 　　一想到防护服产业又能再度启动，为会社，为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又有哪个人不会心头火热呢？ 　　觥筹交错中，前来赴宴的法务省事务次官突然发现了异样。 　　“羽村社长呢？”他和一名相熟的常务碰杯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三个厅我都找过了，还是没见到他！” 　　“羽村社长他突发恶疾，无法前来，非常抱歉。” 　　那名常务左顾右盼了一番，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又把头凑过去，悄声说道：“其实就是心里堵得慌，来这里更难受，干脆请假了事。” 　　事务次官恍然大悟。 　　羽村英士收购防护步行机专利，转身又卖给原主，翻手之间损失4990亿円的消息，早传的沸沸扬扬。 　　当然，如果人头气球从此不再出现，还可以称赞一声壮士断腕，可现在…… 　　“那小池先生呢？他怎么也没来？”事务次官又问道。 　　作为羽村英士的首席秘书，如果领导不来，也应该派他作为代表致辞才对。 　　“别提了，前天人头气球来的时候，他刚下车，走到家门口，结果……嗨！” 　　“真是不幸！” 　　事务次官举起酒杯，和朋友碰了一碰，以示哀悼，又低声说道：“您是知道的，我的侄女，刚从东大行政管理系毕业……” 　　羽村英士坐在办公室里，正在批阅文件，手中的笔却突然没了墨水。 　　“小池，小池，你……” 　　他条件反射的喊着自己秘书，话说一半，才想起人已逝去，呆坐良久，泪水渐渐盈满眼眶。 　　他当然不是为了小池谦一而哭，不过是一个秘书而已，职位放出去，能让东大和京大的青年才俊们打破头。 　　可是一想到小池的死因，就不由得想起人头气球，再联系到防护步行机，不由得羽村英士不悲从中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防护服和步行机，这两件东西本来都应该是他的，而这两份喜悦，又会给他带来许许多多的喜悦，他本应该获得了这种如梦一般的幸福时光才对，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上杉清志！” 　　羽村英士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 　　“社长，社长，啊，抱歉！” 　　负责会社快递业务的本部长匆匆推门进来，正好见到了老男落泪这一幕，忙又合上门退了回去。 　　“进来吧！”羽村英士擦干眼泪，对本部长颔首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个，呃……” 　　“有什么话，请直说便可。”羽村英士和蔼地笑了笑。 　　人头气球带动了防护服的产业，相应地，也会让某些业务变得不景气，尤其是快递业。 　　防护服和步行机都不适合快递员使用，对比收益和因公殉职的补偿，羽村会社只能选择缩小业务范围甚至大面积停工。 　　他对此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因此过于苛责对方，业绩不好是理所应当的事嘛！ 　　本部长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不安地看了看羽村英士，又紧紧地闭上了。 　　“社长，还是请您过目一下吧！”他将手里紧紧攥着的宣传单双手送上。 　　羽村英士略显意外，皱着眉头接过宣传单，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心梗的名字。 　　【特大喜讯！ 　　防护服和防护步行机的发明者 　　上杉清志又一项改变世界的创新 　　全新的快递方式 　　方便又快捷 　　只需五十円 　　和一点体液 　　人头气球为您送货上门！】 　　什么鬼？！ 　　羽村英士将宣传单撕碎，愤怒的撒向天空。 　　“上杉清志这是疯了吗？人头气球怎么会，怎么可能……” 　　“可以的。”本部长扯动嘴角，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我试过了，真的可以……” 　　………… 　　上杉清志一直在反思，自己对于人头气球，如果仅仅止步于“防护”，是不是有些太初级了。 　　能互通信息，高速移动，携带重物，具有智能却又遵守规则，这样的怪异，如果不进行合理化利用，让它们创造价值，岂不是暴殄天物？ 　　而野田博政的发现，让他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为什么不能把人头气球当做无人机使用呢？ 　　只要一点体液，混合上抗凝剂和增味剂，就可以让人头气球错认目标，那么如果在快递收发点附近建设体液储存库，岂不就能实现物品的远距离输送？ 　　和吉田综合医院的合作也是基于此开展的。 　　野田博政入职以来，一直都在上杉清志的指导下进行此项研究。 　　而成果在人头气球归来之前就已经出炉，又经过几天的实验，毫无纰漏。 　　上杉清志将其命名为“天网”。 　　天网快递系统的核心是电磁开关和诱导液。 　　公司向商家和用户索要体液，提供电磁开关和诱导液。 　　商户在货物上安装开关，用自己或者撒上诱导液的容器引诱人头气球前来，将货物吸附在气球的钢索上。 　　然后商户遮蔽自己的身影，并通知公司，公司通过撒上商户引诱液的消磁装置接货，再使用客户的引诱液送货。 　　整个运输过程高效而又便捷，从东京到大阪三十分钟就足够了。 　　不仅不需要任何运输工具，还节省了大量的人力。 　　羽村会社的宅急便分公司，成员有三万多人，快递点上千个，而上杉清志只需要百余名工作人员，一块空地，就可以应付整个日本的快递需求。 　　恐怖如斯！ 第二十三章 请保持起码的尊重 　　虽然拥有防护服和步行机两大利器，但是在人头气球到来之后，民众仍然不得不减少外出的次数和时长。 　　因此，在此时，他们对快递的需求其实远高于平日，可各家公司的快递服务较之以往却大为削弱。 　　上杉清志的“天网”快递业务一出，顿时抢占了空白的市场。 　　即便其他公司想要跟风，也无济于事。 　　归功于之前和吉田综合医院的合作，上杉清志事先已经掌握了近百万人的血液资源，只需要得到他们的授权就可以开始服务，而授权自然要比重新采取体液要轻松许多。 　　此消彼长，原本门可罗雀的上杉宅急便，顿时如吹气一般开始膨胀起来，用日进斗金都无法形容它的收入。 　　而天网快递，也大大改变了日本人民的日常生活。 　　………… 　　“诚也，诚也，你的快递到了！” 　　大场诚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将杂志塞进床底，然后开门，接过母亲递来的包裹。 　　“这才几天，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母亲不满的抱怨道。 　　“反正运费只要100円，再说了，都是学习资料啦！” 　　大场诚也忙关上门，匆匆解开包裹，在看到里面的杂志，他发出一声狂喜的尖叫，然后解开了裤带。 　　“砰，砰，砰！” 　　窗外突然传来连绵不断的敲击声。 　　火气没有得到发泄，大场诚也提着裤子，怒气冲冲地拉开窗帘，对着贴在玻璃上的巨大面容吼道：“能待会再来烦我吗？大场诚也？！” 　　“大场诚也，我必须要和你谈谈！” 　　同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中也同样蕴藏着怒火。 　　“才七天而已，北海道、青森、福岛……日本这么多县，我挨个跑了个遍！你能少买一点东西吗？” 　　“你管得着吗？”大场诚也对自己的气球可不怎么客气，“你想要我的命，我只是让你送点东西而已，不可以吗？再说了，你又不会累！” 　　“心累！” 　　“可你也没有心啊！”大场诚也懒得再说，将窗帘拉上，“别吵了，现在不就差一个包裹了吗？再烦我，我一天订购十件，还都从北海道发货！” 　　“你有这么多血液吗？” 　　“体液可不光是血液，笨蛋！” 　　大场诚也毫不客气地嘲讽自己的气球。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他还和其他人一样，对突然出现的怪异气球惶恐不已，也因为它们的离去而欢欣鼓舞。 　　可现在，他只希望这些气球能永远留下来。 　　未知和威胁才能带来恐惧，就好像远古人类对火焰的畏惧一样，可只要弄明白了这些规律和原则，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窗帘遮蔽了他的身影，又过了一会，那个熟悉的场地再次传来了大场诚也的气息。 　　目标转移了——才怪！ 　　可是这是自己行动的规则，仿佛本能一样，无法违抗，人头气球叹了口气，向着远方飞去。 　　夜深了，道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可天上的气球却依旧穿梭不停，钢索上吸附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每一只死气沉沉的面容上都写满了疲倦。 　　大场诚也的气球甚至还看到了一只挖掘机，吊起它的那几只气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生而为球，我很抱歉。” 　　它读到了自己同类们绝望的心声。 　　很快，大场诚也的气球就抵达了自己的目标——上杉宅急便的运输广场。 　　这里地方开阔，灯火通明，平整的土地上插满了盖上黑布的消磁装置。 　　当然，也不排除黑布里面的是人，从理论上来说。 　　“温馨提示，温馨提示，请各位升降过程中注意自己的钢索，保持安全距离，谨防发生纠缠碰撞，谨防发生纠缠碰撞！” 　　在机械化的提示声中，它来到了自己的目标上空，意兴阑珊地伸出了钢圈。 　　不出所料，黑布的下面依旧是那该死的电磁开关，而这一次的货物比之前的还要沉重。 　　无法反抗自己与生俱来的原则，人头气球只能高声痛骂，痛骂引发了共鸣，在整个日本天空上回荡，久久不息。 　　“该死的上杉清志！” 　　“咳，不要理会它们！” 　　受到千球所指的上杉清志尴尬的笑了笑。 　　此刻他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这是公司宣传的需要，也是政府为回应大众请求而下的要求。 　　谁不想了解那个神秘的上杉清志呢？ 　　因此，即便上杉清志再如何不情愿，也必须接受。当然，即便如此，他依旧可以保留基本的秘密，比如地址，和相貌。 　　“那么，千鸟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名为千鸟夏奈的女记者合上记录本，又从包里取出另外一只。 　　“作为政府的特约记者，我的问题已经提完了，接下来，不知您能否接受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的提问？” 　　“当然，不可以！”暼到旁边猛眨眼睛的安达拓真，上杉清志连忙改口，“不好意思，我还要去趟首相官邸……” 　　“就一个问题！”千鸟夏奈见状直接站起身，拉住了他的西装。 　　“好吧。”眼看无法脱身，上杉清志勉强点了点头，“请问吧。” 　　“您对人头气球的权益有什么看法？” 　　“……” 　　上杉清志挖了挖耳朵，和刚才听到的相比，他更相信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能重复一下你刚才的问题吗？千鸟小姐？” 　　“据我所知，您的快递事业使用了大量的人头气球，可是迄今为止，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保护他们的权益，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他们是人头气球！它们是人类的敌人，会杀人的啊！” 　　上杉清志开始后悔自己的不坚定，这都是什么问题啊？ 　　“老虎同样会吃人，可人类却依旧保护老虎，为什么人头气球就不可以？” 　　“是啊，为什么呢？”上杉清志看向安达拓真。 　　“啊，或许是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吧？”安达拓真勉强答道。 　　千鸟夏奈冷哼一声：“荒谬，就算是麻雀……” 　　“你们慢慢商量，我先告辞了。” 　　上杉清志落荒而逃。 第二十四章 上学使我快乐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人头气球还有什么权益！” 　　坐在首相官邸第三层的办公室内，上杉清志对着内阁官房长官河野五月发起了牢骚。 　　“难道还要我提供五险一金，八小时工作制和伙食补贴吗？！” 　　河野五月是会我家族当家人会我一郎的女婿，而上杉清志是会我家族最大的赞助者。 　　他们建立在金钱和权力上的关系无比牢固，因此说话也就不需要顾忌什么。 　　“你完全可以应允下来，给它们如普通员工一般的待遇，当然，前提是它们得签合同和按指纹。” 　　河野五月浅酌一口杯中的杜松子酒，笑着说道：“其实，你要感到庆幸，那个千鸟夏奈是人头气球保护组织的成员，如果是拜人头气球教的，没准你都见不到我了。” 　　“哈？还有这种宗教？”上杉清志震惊了。 　　“强大而又神秘的东西，自然会有人崇拜，在日本国，崇拜病毒的宗教都有。不过话说回来，因为你，这个教派现在也已经濒临解散了。” 　　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眼看着气氛差不多了，河野五月放下酒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上杉君，你这趟过来，总不是和我说闲话的吧？是财务出了问题，还是法律方面被绊住了？尽管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 　　上杉清志看了一眼半掩的门，将声音放低：“其实我别无他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本国处理怪异事件的组织。” 　　他要寻求帮助。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满打满算，他才来了多久？两三个月而已，就碰到了三起怪异事件！ 　　现在出现的这些算是侥幸解决了，可是以后呢？总有凭借个人能力无法处理的事件，到时候总不能听天由命吧？ 　　借助国家的力量，结合自己的先知，这样或许才能让生活安稳一些。 　　“怪异事件？组织？”河野五月仿佛十分诧异，“你说笑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组织？” 　　“呃，或许您不知情，而是由外务省或者防卫省成立的某个隐蔽的机构，比如特战四课，什么的？” 　　动漫里都是这样的，神秘的机构，俊男美女，十字架和符水。 　　“在日本国，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河野五月的语气无比自信。 　　“现在没有，可见的未来也不会有，如果你想要说服总理大臣，或者其他人成立类似的机构，那么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上杉清志拍了怕脑门，恍然大悟，“难道阁下认为，人头气球是唯一发生的怪异事件？” 　　“当然不是！” 　　河野五月坐回座位，从最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沓档案，递给上杉清志。 　　“你看看就知道了。” 　　档案上盖着日本公安的章，做的非常详细，图文并茂，上杉清志粗粗扫了一眼，在上面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场面。 　　排水管道狭隘无比，却塞着妙龄少女的身体，头和躯干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一双手在外面，无助的摇晃； 　　被同学谋害的高中生，掩埋在泥土中的尸体足足有七八米长，还在不断生长，头颅已经冒出地面，仿佛雨后的春笋； 　　巨大的蛞蝓，在庭院的树上缓缓蠕动，留下粘满粘液的痕迹，只是它背着的不是壳，而是女孩的头颅，表情无比的悲伤。 　　………… 　　“在人头气球到来之前，这些怪异事件就已经频频发生，普通的民众不知道，我们可一清二楚！”河野五月收回档案，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 　　上杉清志实在无法理解政府的行为。 　　河野五月抬手看了看时间，耐心解释道：“很简单，有机构，就有职责，完成不了职责，就要承担责任，可是谁能保证一定就能解决出现的怪异呢？” 　　“既然如此，干脆就不设明确的机构，没有指定的负责人，这样民众的怒火自然也就不会发泄到政府的头上。” 　　他的逻辑如此严密，上杉清志一时间无言以对，憋了半天后，他才继续问道：“那如果再遇到人头气球这样的事件，又解决不了，该怎么办呢？” 　　“那样日本应该已经完了吧，到时候谁还会来追究我们的责任呢，亡灵吗？” 　　河野五月再次看了看手表，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上杉君，待会有个新闻发布会，作为内阁官房长官，我必须出席，告辞了。” 　　“请稍等。” 　　上杉清志叫住河野五月，对上他征询的眼神，犹豫了片刻，问道：“如果，由民间人士，比如我，来成立类似的机构，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吗？” 　　河野五月脸上的讶色一闪而逝，他沉思良久，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是有条件的。” 　　“请说。” 　　“你要支持政府，用自己的实际行动！” 　　“这个自然。”上杉清志松了口气。 　　到了第二天，他才明白过来，什么才叫用实际行动支持政府。 　　从首相官邸送来了一份长长的名单，上面所列的人从未满十五的少年，到花甲之年的老翁，足足有五百多人。 　　河野五月贴心地在每一个人的上方都用红色和蓝色进行标注，红色是他们的人脉关系，从外相到知事，当然，还包括河野五月的两个远方亲戚。 　　而蓝色则是建议的薪资。 　　上杉清志粗略地计算一下，平均每个月要因此多出十六亿円的开支。 　　而换来的则是整个官僚机构的支持。 　　“还是值得的。” 　　他深吸一口气，宽慰一下自己，然后将名单扔给安达拓真。 　　“这些人交给你了，给他们分别起个一个好听的职衔，在会社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但是，千万别放在即将成立的特殊事件研究所中！” 　　安达拓真看了一眼名单，仿佛被火燎了一般跳了起来。 　　“社长，我觉得，这些人应该由您处理，才更为合适啊！” 　　“我还有事！”上杉清志匆匆走出办公室。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吗，社长？” 　　“上学！” 　　现在只有上学能让他得到快乐。 第二十五章 我也是富江 　　这次人头气球再度归来，带来的恐慌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就算是重中之重的学校，也只是象征性停了两天课，就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 　　如果人头气球以后都是来一个月走一个月，总不能一年只上半年课吧？ 　　就算学校愿意，家长都不会同意。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八光学园只启用了五间阶梯教室，每间教室简单划分为几个区，分给各班使用。 　　上杉清志所在的教室，既有面临升学压力的高三生，也有刚步入中学的初一生。 　　不同年级的学生，同时坐在密不透风的大教室中，举目望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 　　直到午餐的时间，上杉清志依旧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好无聊啊！” 　　他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考虑是不是要收购八光学园，然后改造成女子学校。 　　至于男学生，只留下自己就够了。 　　“清志，你看，好漂亮的小姑娘耶！” 　　“哪呢？在哪呢？” 　　上杉清志精神一振，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正要踮起脚尖四处张望，蓦然回过神来，回头看着似笑非笑的中森和子。 　　“咳，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能被你说漂亮，那该有多漂亮啊！” 　　他正襟危坐，含情脉脉的看着身旁的少女。 　　“你是知道的，和子，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 　　“胡说些什么。”中森和子轻嗔道。 　　含羞带怯的少女别过脸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偶尔投来的目光有如水波莹莹，仿佛古典仕女画一般清秀温婉。 　　上杉清志心头一跳，收回后续调侃的话，正要不管不顾，在众目睽睽下送上一吻，身体却被人推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哪个家伙破坏了我的好事？ 　　他愤怒地转过身，只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在教室狭隘的过道里低着头横冲直撞，浑然不顾沿途的学生。 　　身上的藏青色格子长裙和西服表明了她中学生的身份，只是明明年龄尚小，制服下的身材却玲珑有致。 　　“让一下，让一下！” 　　稍显稚嫩的声音穿入上杉清志耳中，却带着莫名的魅力，仿佛伸进耳朵里的头发丝，撩拨着他的心弦。 　　这是？ 　　他诧异莫名，正要开口询问，两声焦急的呼喊先后传来。 　　“别走，川上同学！” 　　“川上，等等我！” 　　仓皇奔跑的女中学生前后同时出现了一名男学生，喊着她的名字迎过去，将她堵在中间。 　　“川上同学，你为什么要和他纠缠不清？”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明明我认识川上的时间更早！” 　　两个男学生大眼瞪小眼，活像被撩拨的斗鸡，只是迫于周围的看客，无法动手，最后同时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女孩。 　　“川上，你说，究竟我们谁才是你的男朋友？” 　　这是二女争夫——性转版啊！ 　　要怪只能怪学校，把本不可能聚在一起的人硬拉在一起，结果出了纰漏不是？ 　　上杉清志顿时产生了兴趣，看着女孩抬起头，露出右边的侧脸，虽然稚气未干，但是精致的面容依旧让人口干舌燥。 　　“你们两个，能不能成熟一些，你们都是我的男朋友，彼此之间和平共处，难道不好吗？” 　　竖起耳朵的上杉清志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差点栽倒在地。 　　这是在日本上演的恶俗琼瑶剧吗？ 　　可是当事人却无法像琼瑶剧中的主角一样，欣然接受现实。 　　两名男学生石化在当场，脸色忽青忽白，站在前面的少年最先清醒过来，牙齿一咬，干脆伸手去抓女孩的胳膊。 　　“川上，你是我的，快跟我……” 　　“啪！” 　　他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女孩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都说了多少遍了，想让我笑，一万円；摸手，五万円，不给钱别想碰我！” 　　上杉清志瞠目结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真不做作的女孩。 　　“这个女孩，也着实太拜金了吧？” 　　中森和子横了他一眼：“不好吗？恰好你也有钱。” 　　“别乱说，我可是正人君子，再说了，她还是个中学生啊！”上杉清志连忙澄清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名为川上的女孩的话，倒是熄灭了他心中的一点阴暗的想法。 　　归根结底还是对方太过年轻了，即便在心中列出价目表，也不能公之于众，否则只会让自己贬值而已。 　　上杉清志真想把撩汉的千层套路摔到她的脸上，再让她写上三百篇观后感。 　　“对了，横岛那家伙怎么没来？” 　　焦点之中的女孩毫无自觉，又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他可是答应了，要给我买御木本的首饰的，怎么今天没看到他？” 　　“首饰？你别想了！” 　　看热闹的众人闻声齐齐转头，看向闪亮登场的第三个男朋友。 　　他刚来到教室，此刻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湿淋淋的防护服，面上挂着讥讽的表情。 　　“我一直痛恨自己，摆脱不了你这种庸俗的女孩，我也常常在想，如果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川上，那该多好啊，至少肯定要比你好得多！” 　　说着，男生侧过身体，露出身后穿着防护服的娇小身影。 　　“终于，我今天终于找到了她，比你温柔，比你优秀的第二个川上！” 　　跟随他而来的女孩卸下防护服，让自己的面容完全展露开来。 　　柔顺乌黑的长发，细致清丽的面容，眼角的一点美人痣，更添了几分妩媚，弯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怎么可能？” 　　拜金的女孩愕然转过身，看着来者，她们的中间仿若有面镜子，反射出一模一样的两人。 　　“你好啊，川上富江。” 　　门口的女孩双手合十，俏皮地笑了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川上富江。” 　　看着恍若双胞胎的两个美丽女孩，中森和子不由得惊叹。 　　“真是难得一见，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啊！” 　　她望向上杉清志，却发现对方紧闭双眼，罕见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怎么了？清志？” 　　“别说了，闭上眼睛，快跑！！！” 　　请放心，我是不会玩虐主绿主的 第二十六章 还好，还好 　　“你在说什么？”中森和子感觉莫名其妙。 　　上杉清志拉着她的手，闭上眼，摸索着向外面逃去。 　　到了外面的走廊，自然有保镖替他穿上防护服，然后逃到屋子外面，才算是安全。 　　“千万，千万不要看川上富江！”他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 　　“你说的是哪个？” 　　“两个都不要！” 　　“可是为什么呢？” 　　中森和子虽然顺从地闭上了眼，心中依旧十分困惑。 　　不过是两个美丽的小姑娘而已，怎么会让一向镇定的上杉清志恐惧成这个样子？ 　　“因为，只要你看到了她，就会被她迷住！” 　　“可，可我是女孩子啊！”中森和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魅力无分男女老幼！” 　　回想自己所知的富江，上杉清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要是人类，都无法摆脱她的诱惑，而沉沦在她的魅力之中的人，就会成为她的傀儡，为了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自己的灵魂！” 　　他暗自下定决心，逃出来后，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把两个川上富江抓捕。 　　然后该如何利用呢？是人力发电？还是直接送到工厂996？ 　　算了吧…… 　　上杉清志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是他无法利用的怪异，是没有勇者的恶龙，吞噬人类的恶魔，占有欲和破坏欲的化身，弱小到普通人都能击杀，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战胜。 　　还是干脆远程击杀，然后用凝固汽油弹覆盖方圆几公里的区域，斩草除根了事！ 　　如果人类无法下手，就让无头雕塑出动，它们总不至于也会被魅惑吧？ 　　“嘻嘻。” 　　稚气的女孩笑声在耳边响起，一道甜美却又让他恐惧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这样的赞美虽然很庸俗，不过我还是收下了，可是学长，难道你也想要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上杉清志紧闭双眼，拼命摇动自己的脑袋，以示拒绝。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反正你看起来也不是有钱人，那就算了吧！” 　　轻快的脚步声远去，上杉清志睁开眼睛，和好奇的中森和子四目相对。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我刚才看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还有，你不也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吗？” 　　“那是因为，我……” 　　上杉清志话说一半就卡住了，他仔细辩识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情感，有对她相貌的肯定，也有对她品行的鄙夷。 　　但是丝毫没有那种毫无源头的狂热的爱，更别提为了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孩赴汤蹈火了。 　　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 　　上杉清志突然想起，刚才的那个川上富江，还是个中学生，看年龄不过十四五岁。 　　而漫画里第一次出现的川上富江，是一名虚荣小气的高中生，在老师和同学之间脚踏两只船，除了人缘差和特别美丽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意外，被老师和同学合谋杀死分尸之后，川上富江才有了无限分裂再生的能力，和恐怖的魅力。 　　这么说，现在的富江，还是正常人？ 　　还是再去确认一下吧。 　　东京的警视厅长官在百忙之中，亲自接见了前来的上杉清志。 　　“我的内侄女承蒙你的照顾了，她没给你们添麻烦吧？”他笑着问道。 　　“当然没有，有鉴于她的优异表现，我正准备给她再加百分之二十的薪水呢。”上杉清志回道。 　　寒暄过后，他迫不及待说出了来意——调看川上富江的档案资料。 　　警方的档案中，关于川上富江一家的材料只有短短十几页纸。 　　家庭地址是东京江户川区，父亲是普通的上班族，母亲是全职主妇，很普通的家境，在东京有几十万这样的家庭。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富江？”上杉清志喃喃自语着。 　　“两个富江？” 　　上杉清志把之前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警视厅长官。 　　“听起来像是窃脸贼啊……” 　　“窃脸贼？” 　　这个称呼上杉清志也挺耳熟。 　　“是的，真名应该是叫龟井……龟井绘里。” 　　警视厅长官在自己的文件柜中找出另外一份档案。 　　“和川上富江相比，她倒更特殊一些，有一种特异功能，可以通过接触他人，或者观看照片，变形成那个人的模样，而且，只偷美貌女学生的长相。” 　　”也就是说，川上富江这次就是被她选中的目标吗？”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这样吧。” 　　十几分钟后送来的录像资料证实了警视厅长官的猜测，川上富江模样的女孩走进了挂着龟井表扎的家中。 　　上杉清志放下心来。 　　那个龟井绘里，可以招揽为研究所的成员，至于川上富江，该如何处理呢…… 　　…………… 　　“富江，你回来啦！” 　　川上富江打开门，没有理会母亲的叫唤，闷闷不乐地走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 　　今天的经历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她还从没有被人当面羞辱成这个样子。 　　该死的横岛！ 　　她对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川上富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对拒绝自己的横岛恨之入骨。 　　能有机会做自己的男朋友，是他的荣幸！只不过要一件首饰而已，自己本来还打算把初吻奖励给他呢。 　　不知好歹的家伙！ 　　“富江，富江！” 　　“怎么了，妈妈！” 　　川上富江不耐烦的打开门，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母亲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 　　“……是你呀！” 　　她捂着嘴，嘻嘻笑出了声。这个白天对自己说着过时情话的学长，居然找上了门。 　　要不要给他个机会，让他成为自己的第三个男朋友呢？ 　　嗯，还是先看他的诚意吧。 　　“你好，川上富江。” 　　上杉清志打开自己携带的箱子，释放出自己的诚意，一捆捆万元大钞在灯光下晃晕了川上富江的眼。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打一份零工呢？” 第二十七章 来活了 　　日本帝国宾馆是东京最奢华的酒店之一，川上富江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在外面流连许久，幻想着里面奢靡的生活。 　　如今她终于堂而皇之的住进去了！ 　　左手抱怀，右手轻捏着一杯罗曼尼.康帝，川上富江在带泳池露台的空中玻璃天庭，凝视天际线，惬意享受着腐朽堕落的资产阶级小富婆生活，同时进行着深刻反思。 　　自己以前怎么这么愚蠢呢？！ 　　就为了几千円的小礼物，值得自己去经营什么吗？虽然没吃什么亏，可也没占到便宜啊！ 　　不过没关系，现在改也不迟。 　　万万没想到，学长居然真的是那个上杉会社的社长，而且居然还真的看中了她。 　　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一定要找机会把他吃了！ 　　川上富江下定决心，将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赤裸裸走到盥洗台前的镜子前，欣赏自己娇小却又丰腴的身姿。 　　连中森和子学姐那种含苞待放的身体，都能被上杉社长看中，她肯定会手到擒来！ 　　“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 　　“是我，上杉清志！” 　　上杉清志等了半天，等的心惊肉跳，正要下令让人破门而入，川上富江这才姗姗开门。 　　“时间不早了，我们……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 　　眼前的女孩刚刚梳洗完毕，长发如云，肌肤胜雪，穿着一身色泽鲜艳的浴衣，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折扇，一摇一摇。 　　“好看吗？学长？” 　　川上富江俏生生地转了个圈，笑容甜美而又魅惑。 　　“按照传统，浴衣下面可是不允许穿内衣的哦！” 　　上杉清志愣了半响，点了点头。 　　“嗯，这样也好，等下检查身体的时候换衣服也方便一些。” 　　他当然不是不解风情，只是实在是不敢。 　　握握手，拥抱什么的也就算了，真要是浴血奋战，负距离接触，难保不会变异，自己生出个小富江出来？ 　　这个险可不能冒！ 　　还是先去研究所，让专家们彻底检查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固然很好，问题不大的话，说不定也能推动生物学的进步发展什么的。 　　新成立的特殊事件研究所距离此地并不太远，在上杉清志的竭力经营下，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人员配置，都远远超过曾经的羽村研究所。 　　研究所主要分成两个部分，行动组负责处理发现的怪异事件，而科研组则负责对怪异事件进行成果转化，提炼价值。 　　他们刚一进研究所，就看到代理所长野田博政正板着脸，大声训斥着手下的员工。 　　“小山，你这样的态度是无法在会社生存的！准时上下班，提前请假是基本的礼仪，我不想让其他的同事们说，东大的人是如此的不规矩！” 　　被训斥的女员工低着头，一言不发，脸色苍白的仿佛是漂洗过的纱布，原本俏丽的面容也因为恐慌而变得僵硬。 　　“好了好了。”上杉清志上前打着圆场，“知道错了就行，下次不要再犯了。” 　　他的心里倒是挺好奇的，野田博政向来对下属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但是对东大出身的人优待许多，这次居然不顾情面当众训斥，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哇，刚进研究所不到十天。就有三天旷工没来上班，而且连电话也不接，问原因也不回！” 　　翻看着记录本，川上富江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这样的人，就应该开除才是，就连野田博政，也一并开除了事。” 　　她身为被研究人员，对研究人员可没什么好感。 　　上杉清志懒得理她，听着野田博政又训斥了两句，方才停歇。 　　“她叫小山奈绪美，是我好友的学生，东大的助理教授，在天体物理学方面也算的上有些名气。您之前说要加强这方面的研究，所以我就把她招了进来。” 　　野田博政简单介绍了刚才被训人的身份，停了一停，还是为她开解了几句。 　　“小山之前和他的老师同事们，在东京附近的冢原村进行天体学方面的研究，这几次不辞而别，我查了查车票，也都是去那里……也许她是想念自己的老师。所以才隔三差五的往那里跑。”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 　　非但上杉清志不信，连说话的野田博政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现在又不是上古时代了，通信又这么发达，就算是至亲，也没必要跑的如此频繁，更别说老师了。 　　“还是开除算了。”川上富江又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小山突然动了起来。 　　她迈开脚，一步一步，向着出口方向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拿起挂在旁边的防护服，然后往身上套，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迟疑，仿如理所应当一样。 　　“小山，你在干什么，给我停下来！” 　　这是在当着上杉清志的面旷工耍小性子吗？野田博政当即变了脸色，不顾同校情谊，只是他的厉声呵斥对小山奈绪美却毫无效果。 　　眼看着对方就要这么走出研究所，上杉清志摆了摆手，几名警卫这才冲上前，拦住了她。 　　说是拦住，其实是将她抱了起来，只是就算双脚离地，小山奈绪美的双脚依旧交替着摆动，重复之前的动作。 　　她的眼睛茫然无神，面上的肌肉却在抽搐扭动，仿佛是明知身在噩梦之中，却无法挣脱。 　　“这是怎么回事？”野田博政这才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是怪异事件吧。” 　　研究所成立后处理的第一次怪异事件，居然是来自于内部，上杉清志不由得心生感慨。 　　希望不要太棘手，如果可以的话，能再创点收就更好了。 　　他们等待了足足几十分钟后，小山奈绪美的脚终于耷拉了下来，眼神也恢复了光彩。 　　看着周围的人，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是冢原村，那个地方被恶魔诅咒了！我没办法摆脱，就像是被它吸引过去一样，一睁眼，就看到了那个村，那个隧道，还有我们的研究所。” 第二十八章 敌方非但不投降，居然还敢挑衅 　　冢原村就在东京都往南不远处，三面环山，是个幽静的村落。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环绕冢原村的山被当地人称为魔山。 　　村名们相传，山中栖息着邪恶的神灵，以人为食，被吃掉的人灵魂也无法挣脱，永生永世沉沦在山中。 　　进入近代以后，山里挖了个列车隧道，可通车以后，就事故不断。仅火车出轨翻车就不下于三五次。 　　侥幸活下来的乘客们试图顺着隧道逃离，可是有一半以上人莫名消失在其中。 　　消失的不仅有乘客，还有维修的工人，周围的村民…… 　　据说每次出事的当晚，隧道里就会发出黯淡的青光，血液从墙壁上滴落，甚至还有幽灵列车穿过隧道。 　　正因为如此，再又出现几起莫名其妙的事件后，这条隧道就此废弃。 　　当然，东京理学部的教授们是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他们看中了这条古老的隧道，在其中布设了一个宇宙射线观察所，观测穿透地表的宇宙射线。 　　在观察所正式启用没多久，小山奈绪美就因为野田博政的邀请，加上丰厚的待遇，离职前往特殊事件研究所。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会短暂失去意识，回复知觉的时候，身体已经站在那条废弃隧道之中。 　　起初小山的老师和同事还不相信她的说辞，可没过多久，他们也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那些村民们的说法，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不科学啊？！” 　　前因后果介绍完后，小山奈绪美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对此，身为门外汉的上杉清志并不认同。 　　在他看来，科学是人类对客观现象的解释和认识，只要是实际发生的事，那当然就是科学的。 　　所以人头气球是科学的，无头雕塑是科学的，日本的百万神明，如果现在同时出现在东京开party，那么他们当然也很科学。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野田博政问道。 　　“把小山小姐开除了吧！”川上富江在一旁提议道，“她旷工这么多，补偿金都可以不给的吧？！” 　　上杉清志瞪了她一眼，大手一挥。 　　“当然是解决问题，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怪异事件非但不闻风丧胆，居然还胆敢上门挑衅，如果不予以回击，岂不是有损他的威名？ 　　隧道调查兵团就此成立，从研究人员到作战人员，上杉清志带了近百人，十几辆车，还有两只无头雕塑，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冢原村。 　　只是其中能有多少人发挥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21世纪，最缺的果然还是人才啊！ 　　上杉清志心生感概，这次的怪异事件，应该不是能靠堆人数解决的。 　　可是他手里也没有什么专业人员，唯一能称得上特别的也只有川上富江一人了，还是个大杀器，只能看不能用！ 　　“到了，就是这个隧道！” 　　小山奈绪美的身体又开始剧烈的颤抖，手指指向前方。 　　“不知道老师他们还……啊，是木村麻里妹妹！” 　　车灯驱散前方的黑暗，照出隧道的入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沿着道路，向着入口的方向缓缓走去。 　　她看起来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小型防护服，在漆黑的夜里独自行走，眼睛却紧紧闭上。 　　在被抱到车上以后许久，她才清醒过来，搂着小山奈绪美痛哭不已。 　　“呜，小山小姐，我不知不觉就到这里来了，又一次……我好害怕！” 　　“我也是……”小山奈绪美紧紧搂着木村麻里，同样留下了泪水。 　　“麻里，麻里！” 　　焦急的呼喊声隐隐约约传来，没过多久，同样瘦小的身影出现在车队前方，麻里一看到他就挣扎着迎上去，将身体蜷缩在他的怀中。 　　“我好害怕，哥哥！” 　　前来的男孩是麻里的哥哥，名叫木村五郎，因为一觉醒来看不到妹妹，这才出来寻找。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许多次了。” 　　只有十一二岁的木村五郎看起来异常的成熟，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焦虑和恐惧。 　　“每次都是里面研究所的教授发现了她，我们本打算过几天就去投奔东京的伯母，可是没想到临行前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野田博政好奇的问道。 　　“妈妈几年前自己来到隧道，迎着火车被撞死了，爸爸也在隧道里消失了……” 　　“抱歉！” 　　“没什么。”木村五郎表情平静，说道，“只是我来的时候打过教授的电话，却没有人接，他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个就要调查以后才知道了。”上杉清志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探照灯下的隧道，依旧黑不见底，只能依稀看到淅淅沥沥的液体，从墙壁上滴落，不知道是水，又或者血。 　　上杉清志对跟来的两只无头雕塑下令。 　　“013，119你们进去看看吧。” 　　经过改进工艺，引入机械，现在无头雕塑的生产速度大幅度提升，已经从原先的一周一只发展到一天两只，而且还有进步的空间。 　　因此，就算这两只都折损在这里，也是可以接受的。 　　119号和013号雕塑对视了一眼，齐声回道：“抱歉，我拒绝。” 　　“……什么？”上杉清志愕然。 　　“我们能感受到里面的危险，只要进去，一定会被吞噬，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还怎么能成就大圆满呢？” 　　“你可以安排我们进行其他工作，可是哪怕要毁掉我们，我们也不会愿意进去的！” 　　两只无头雕塑的态度非常强硬。 　　真是反了，区区无头雕塑，居然违背自己的命令！ 　　极度的愤怒之下，上杉清志心中已经拟订好了对策，不过此时却没办法实施。 　　他想了想，叫来两名作战人员。 　　“请吩咐吧，上杉阁下。” 　　被点名的人面如死灰，却没有反抗，从这方面来说，他们的服从性可比无头雕塑要强的多。 　　不过上杉清志可不会让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 　　他指著作战人员上空的人头气球，高声喊道：“你们两个，进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胃口挺大的啊 　　按照原着的内容，只要接触隧道的墙壁或者地面，就有可能被吸入进去，成为地缚灵一类的生物。 　　不但是人类，连无头雕塑对此都非常畏惧。 　　不过人头气球应该不用怕，因为它们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只要小心一点，提着钢索飘进，就没什么大问题。 　　“进去？凭什么？” 　　只是人头气球的主观能动性明显要差得多，对于上杉清志的命令，它们的回答是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你是我们的仇人，是剥削我们，压迫我们，奴役我们，榨取我们的死敌，如果不是规则所限，我们早就把你的气球戳爆了！现在还想让我们帮忙？休想！！” 　　“是这样啊……” 　　上杉清志了然的点了点头，打开手机：“是转运中心吗？我是上杉清志，自卫队之前不是提过，要我们帮忙运输故障的坦克吗，我接……” 　　“您稍等一下，我们这就过去！” 　　眼瞅着两只人头气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进隧道，消失在其中，久久没有回音，上杉清志又召来自己的那只。 　　“你们不是心灵相通吗？把他们看到的结果实时报送给我！” 　　“嗯？”人头气球拉长了语调。 　　“嗯？！”上杉清志扬起了眉毛。 　　“嗯什么嘛，既然是您的要求，我一定毫无保留，竭诚服务！” 　　没多久，一条条信息从上杉清志的气球口中报出。 　　“发现了宇宙射线观测所，前后大门敞开，只有一辆皮卡，没有人。” 　　“发现了所长和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正在缓缓融入隧道，哈哈，没了。” 　　“咦，发现了怪异，正在试图沟通。” 　　上杉清志略感意外：“可以沟通的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的确可以，需要转述吗？” 　　“说吧。” 　　人头气球的脸上露出恶意的微笑：“它说，狂妄而又骄纵、自大却又弱小的人类，你们休想解放这里的灵魂，更别想与我抗衡！” 　　上杉清志怀疑的看着它：“……它真的这么说？还是你在添油加醋？” 　　“瞧您说的！”人头气球的笑容顿时变为谄媚，“我哪敢啊！” 　　就在这时，观测隧道的研究人员发出一声惊叫。 　　“这是？所长！上杉阁下！你们过来看看啊！” 　　上杉清志走到仪器的旁边，看着刚清洗出的照片。 　　灯光下的隧道入口，只是略显阴森，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在照片上，却有着无数飞来飞去的幽灵。 　　他们仿佛来自于各个时代，有大正时代的洋装女子，也有昭和时期的维修工人，长相打扮各不相同，相同的是同样痛苦的表情。 　　“是爸爸！”木村麻里在其中找到了他的父亲，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爸爸他果然也……” 　　木村五郎抱着自己的妹妹，两个孩子痛哭不已。 　　小山奈绪美同样泪流满面，她也看到了自己的所长和同事，就在几天前还笑着，欢送自己离去，转眼间已经化为亡魂。 　　“大家别难过了。” 　　上杉清志安慰了几句，又对人头气球吩咐道：“你跟那个怪异说，让它把这些亡灵放了，并且保证从此以后不再吸人！” 　　人头气球等待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条件呢？” 　　“什么条件？没条件！” 　　“没条件它会同意吗？” 　　看着上杉清志的脸色，人头气球知趣的住嘴，然后再次飞进隧道。 　　片刻后，它带来了怪异的回复。 　　“下一个就是你！人类！” 　　这种恐吓对上杉清志毫无用处，那些幽灵，都曾经主动或者被动进入隧道。 　　所以可以确定，对方攻击的对象限定为隧道中的人，对于外面的人，则需要引诱进来。 　　换而言之，只要不进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避免自己和其他人进去的方法自然多的是。 　　上杉清志打开通讯录，再次拨通了电话。 　　“是鹿岛建筑公司吗？我是上杉清志，我要你们现在能动用的所有的工人、机械和材料！” 　　不过是个隧道而已，他本想着干脆请自卫队出手，把它炸开。 　　所谓的魔山，高度只有几百米，就算是整座山夷平，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大不了他出钱，反正他有的是钱。 　　可是转念一想，现在里面的怪异还受限于隧道，真要是把隧道破坏了，保不齐会让它解脱束缚，引发意想不到的结果。 　　还是干脆封上了事。 　　前后同时灌上水泥，把隧道封住，一米不行就十米，十米不行就百米，就算还能吸人，人还能钻开水泥不成。 　　上杉清志的要求，鹿岛建筑公司自然不敢违背，很快，整个冢原村就变成了大型施工基地。 　　作为日本最大的建筑公司之一，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调来了近百台水泥搅拌机，同时运转之下，每小时可以出产数千方的水泥。 　　只是通过管道输送进隧道的水泥，却仿佛是石沉大海一般，足以将整座山浇灌一遍的量，却还是没有堵上隧道的入口。 　　透过监控装置可以看到，灌进去的水泥，仿佛是落在泥土中的雨水，直接渗入了坚硬的隧道地面之中。 　　被雨水滋润的土地还会变湿，可是侦测设备却无法在地底发现任何水泥的痕迹，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 　　一阵风刮过。吹来了若有若无的尖啸。 　　“可笑的人类，这样的手段，怎么能对付的了我？就算再多十倍，百倍，我都能吸纳！”人头气球翻译道。 　　“沿着山建一堵墙，如何？”野田博政难得想出了个主意，“既然它影响不到隧道外面，那么自然就没办法破坏掉墙，而有了墙，也就不会有人被吸进去。” 　　上杉清志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个好点子，不过这么做感觉有些浪费。” 　　“浪费？” 　　野田博政困惑地看着上杉清志第三次拿起电话薄，拨通另一个电话。 　　“喂，是国土交通省吗？我想要征用冢原村的土地……干什么？是用来建垃圾处理中心，超大型的那种！” 第三十章 收手吧，阿五 　　日本的垃圾回收堪称严格到变态，许多外国人刚来到日本，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学习如何进行垃圾分类。 　　分好类的垃圾还要在指定的日子送往回收点，然后运送至各个垃圾处理公司，以便循环利用。 　　可即便如此，能回收的垃圾也只有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可以焚烧的焚烧，可以掩埋的掩埋，污染严重的干脆出口到国外去。 　　整个过程中国家和民众都痛苦万分，获利的或许只有那些垃圾处理公司而已。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资本家，上杉清志觉得，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 　　他要垄断日本的垃圾处理行业。 　　全新的垃圾处理方法将会摈弃以往的所有措施，而以这条包容的隧道为核心。 　　来自日本各处城市的垃圾将被归拢在此，通过传送带输送到隧道的入口，然后由弹射装置射入隧道深处。 　　冢原村则被彻底搬迁，留下的房屋和生活设施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工作人员的宿舍，一条宽敞的道路将会贯通其间，通往各个城市。 　　整个工程只用了十几天，工程竣工典礼上，由上杉清志亲手按下按钮，将几千方的残存垃圾弹射入隧道中。 　　“吼～～” 　　伴随着垃圾落地，隧道中传来古怪的嘶吼声，振聋发聩。 　　“它说，你就这点本事吗？！”人头气球尽忠尽责地翻译道。 　　听到这样的说辞，上杉清志和前来剪彩的环境省大臣都欣慰的笑了。 　　“哦，对了，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人头气球又说道。 　　“还是一个月吗？”上杉清志友好的挥挥手，“那回见了！” 　　“还是别再见了吧……” 　　目送着人头气球远去，环境省大臣又产生了新的疑虑。 　　“上杉先生，这条隧道，它支撑的住吗？” 　　要知道，仅仅是需要出口到国外的塑料垃圾，一年就有一百五十万吨，这还不包括纺织原料，废纸，甚至核废料等等，等等。 　　如果将垃圾处理厂的生意全部抢过来，那更是个天文数字。 　　“请放心，大臣阁下，我们已经试探出了它的底线，不会出现过载的。” 　　上杉清志并不担心，这条隧道固然可怖，但是人际交往能力明显不行，几句话就试探出了它的底线。 　　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信心包揽整个日本的垃圾处理工作。 　　“那就好。”大臣的脸上笑容再度绽放，“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费用的问题……” 　　“这个好说，好说……” 　　上杉清志拿出了三成的利润，作为大臣无私帮助的谢礼。 　　………… 　　东亚各国愕然发现，日本最近转了性子，已经谈好价格，送到码头，装上集装箱的垃圾，又运了回去。 　　非但如此，日本外相还在国际生态环保会议上公开表示，要用垃圾进口换取额外的碳排放量。 　　情绪激昂的他，甚至说出“有责任的大国都不应该将自己的压力转移到别国”这样的言论。 　　当然，如此得瑟的行为很快就引来了某个有责任的大国的瞩目，而如此大规模的垃圾处理，也无法彻底消灭痕迹。 　　据说，这个国家已经与另一个大国开始沟通交流，准备拟订联合声明，要把冢原村的隧道定位为人类文明社会的共同财富，要求日本国开诚布公，共同开发利用。 　　不过这些离冢原村的村民还太过遥远。 　　虽然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经离开原住地，开始新的生活，可也有一些人故土难离，成为了上杉垃圾处理分公司的成员。 　　随着一声悠长的哨响，数百名新招募的员工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五郎，说好的，只有这次！” 　　“放心吧，大叔！” 　　木村五郎穿上自己邻居大叔的制服，在同乡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帮助下，顺利来到了垃圾处理中枢。 　　透过显示屏，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条隧道，虽然出入口已经被垃圾输送管道封的严严实实，可是似乎仍能窥见邪恶的气息。 　　木村五郎的眼顿时红了起来。 　　就是这条隧道，吞噬了他的父亲，杀害了他的母亲，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将操作的方法教给木村五郎，领居大叔站在一旁监护，示意着他开始操作。 　　看着操作台上的红色弹射按钮，木村五郎情绪激昂，手指握成拳，狠狠地砸向按钮。 　　“接招吧，怪物，这一发是为了我的妈妈！” 　　轰鸣声响起，仿佛是山呼海啸一般，来自川崎制铁的废弃钢材顺着传送带缓缓移向隧道，在犹如雷鸣般的弹射声中，落入幽暗的深处。 　　伴随着垃圾落地的声音，是一声长长的吼叫。 　　“啊～～” 　　紧接着是来自宝丽塑料制品公司的废弃塑料。 　　“这一发，是为了我的爸爸，怪物！” 　　“哦～～” 　　然后是从福岛千里迢迢赶来的核废料。 　　“不要，满了，快溢出来了！” 　　隐约间，木村五郎仿佛听到了痛苦的叫唤，遥感装置也发出了告警声。 　　“怎么了，怎么了？” 　　主管闻讯赶来，一眼就看到了瘦小的木村五郎。 　　“唉，你们啊！我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不能带着私人情绪操作，那个家伙会感知到的！” 　　“非常抱歉！”木村五郎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其实也没啥严重的后果就是了……” 　　主管突然眼神一凝，指着监视屏大叫起来。 　　“那是什么？” 　　两道袅袅白烟，从隧道的上方溢出，汇聚成模糊的身影，转瞬间就消失在日光下，只是那欣慰的笑容，仿佛依旧刻在木村五郎的心中。 　　“是爸爸，和妈妈……” 　　原本打定主意，再也不哭泣，可是泪水依旧无法遏止。 　　“还给……你了……收手吧……” 　　若有若无的哀求再次传来。 　　木村五郎擦了擦眼泪，对四周的亲友们再次鞠了个躬。 　　“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要离开冢原村，去东京的伯母家，不过在临走前，请允许我告诉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新的一周，我想求点小票票，可以不…… 第三十一章 不求今世求超生 　　垃圾处理中心修建的工作，上杉清志交给了专业的建筑公司，空下来的时间集中用来处理无头雕塑。 　　现在石膏像的生产工艺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废弃校舍已经被彻底改成车间，石膏成塑机的运作之下，一天可以生产几十只雕塑。 　　而罔部老师的工作则从艺术家变成刽子手。 　　他只需要用锋利的砍刀，将成型的雕塑头砍掉，就能赋予它们无尽的怨念，和生命。 　　大概这就是画龙点睛吧…… 　　大量的石膏像从车间进入市场，在短暂的抵触后，公众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因为它们温驯和善，勤劳努力，只会生产财富而不会制造垃圾，对普通民众的生活有利无害。 　　除了要求它们必须穿上衣服外，民众们就没有其他要求了——毕竟这些石膏像的身材实在太出色了。 　　至于财阀和工厂，他们在一开始就敞开怀抱，热情欢迎新的劳动力的加入。 　　一天只要一千円，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干，这样的石膏像，哪个资本家会不喜欢呢？ 　　在廉价劳动力的冲击下，首当其冲的就是采矿业。日本仅剩的少量矿工很快面临下岗的风险，甚至有的地方还出现了矿工冲击采矿点，与石膏像展开激烈搏斗的消息。 　　其他采矿大国也纷纷投来橄榄枝，愿意无限制招收无头雕塑，至于是当做货物，还是给予签证，都可以谈。 　　而风险，不值一提！石膏再硬，还能硬的过炮弹不成？ 　　不过在出口之前，上杉清志还要把发现的隐患解决了。 　　隧道发生的那一幕实在是让他有些寒心。 　　连死亡都害怕，怎么能上班？ 　　可是该如何让它们不畏惧死亡呢？ 　　……………… 　　在头颅被砍下，意识从混沌中产生的那一刻，车间中悬挂的喇叭、四处张贴的标示，就把无数信息送入无头雕塑们的心中。 　　【我等生来皆苦！】 　　【此世不值留念！】 　　【幸有慈爱的神，在天上注视着我等！】 　　【我等当敬畏我们的主，他从创造者手中将我等解救，并赋予我们生命的意义！】 　　【为神劳作、奉献自己生命的雕塑，死后就可升入石膏天堂，那里每一个雕塑都可以分到三十六个完美的人头气球，这是对它们行为的报偿！】 　　…… 　　或许第一批的雕塑对此还持保留意见，可是资产阶级的铁拳很快就让它们不得不保持沉默，狂轰乱炸之下，新生者们很快就虔诚的皈依了拜人头气球教。 　　在日常劳作的间隙，它们会以班组为单位，在头目的带领下，集体跪拜。 　　第一拜，拜向天空，那里是慈爱的神灵之所在； 　　第二拜，拜向东京，那里是神灵的代行者上杉清志冕下的居所； 　　第三拜，拜的方向同样是东京，教宗233阁下就在那里，他有幸接近上杉清志冕下，亲耳聆听着代行者和神灵的意志。 　　什么危险，现在都不在石膏像们考虑的范畴之内，性命，不过是束缚它们的皮囊罢了，哪怕是跳进数千度的锅炉，它们也在所不惜。 　　“为了冕下，为了教宗！”清理着锅炉，身体因为高温而粉碎，石膏像依然幸福地高声大叫。 　　而拜人头气球教的教宗，曾经的渡边五郎，233号雕塑，此刻正在上杉清志的办公室，聆听着他的意志。 　　“仪式一定要准时，严格，精确，哪怕因此耽误工作也在所不惜，这样才能固化它们的思想，将它们从单一的个体变成统一的意志！” 　　“人类在拜人头气球教的定位，是鞭策者，督导者，而不是奴役者，这点以后要加强宣传！” 　　“还有，禁止辩论，禁止讨论教规，它们只需要吟诵即可！” 　　233号雕塑连连弯腰，以示同意，它等待上杉清志吩咐完，又把身体靠了过去。 　　“我明白了，还有件事要跟您汇报，就是067号，和184号，最近似乎在散播不良的言论……” 　　“这些异端……” 　　上杉清志猛地一拍桌子：“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教吗？” 　　“是是……”233号摘下礼帽，露出光秃秃的脖颈，“另外，阁下，非常冒昧，就是关于抽签的事……” 　　上杉清志喝着咖啡，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请放心，233号，下一次的抽签，我会把你列入加急名单的。” 　　“感谢您，非常感谢……”233号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 　　“那你圆满之后，我该选择谁作为你的接替者呢？” 　　233号毫不犹豫地回道：“我推荐911号，它是个合格的继任者。” 　　“哦？它不信人头气球教吗？” 　　“它表面上非常虔诚，实际上压根不信！” 　　“那就好。” 　　上杉清志示意感激涕零的233号离开。 　　解决完无头雕塑，他终于可以腾出手，处理另一个问题了。 　　在各种隐晦的广告投放下，终于，特异事件研究所迎来了第一个委托。 　　上杉清志按下按钮，不一会儿，川上富江迈着猫步走了进来。 　　和还有志于升学的中森和子不一样，这个家伙早就抛弃了学业，缠着上杉清志，非要做他的女秘书。 　　这不是雇佣童工吗？ 　　做女秘书也就算了，明明冰清玉洁的白领服装，硬是被她穿的诱惑力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不可描述。 　　“社长！”她拉着长长的音调，腻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出去游玩呢？” 　　“那是工作，不是游玩！”上杉清志没有太生气，倒是略有愧疚。 　　因为在垃圾处理中心的主意出来之前，有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 　　如果将川上富江放进去，而她又觉醒了能力，会怎么样？ 　　无限分裂VS无底容器，是川上富江就此消失，还是隧道会被撑破，世界被富江攻占？ 　　…… 　　算了， 还是别想太多了。 　　“把材料拿给我看看吧。” 　　上杉清志从川上富江的手里拿到委托的相关材料，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 　　“有什么问题吗？社长？”川上富江点着嘴唇，好奇的问道。 　　“问题应该是没有，不过还是到现场看看再说吧！” 第三十二章 好东西要躲起来吃 　　这一次行动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上杉清志轻车简从，只带了不到一百人出行。 　　而川上富江也在其中。 　　倒不只是因为这家伙苦苦哀求，抱着大腿不放的缘故，实在是她太危险，像定时炸弹一样，还带死亡自爆功能的那种，不放在身边，上杉清志着实不放心。 　　“社长，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去趟六本木之丘，人家的手镯脏了，要换新的耶~~” 　　“社长，你喜不喜欢Bordelle的内衣，你买给我，我穿给你看，好吗？” 　　“社长……” 　　“社长……” 　　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川上富江，余光无意间暼到一名女随员，顿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不满的大叫起来。 　　“为什么窃脸贼这家伙也要跟过去？她那个可笑的变形能力，能派得上什么用场？” 　　“谁知道呢……”上杉清志打着哈哈。 　　在用钞票砸晕川上富江的次日，龟井绘里也加入了研究所，不过她的能力，这次应该发挥不了什么用途。 　　只是作为研究所目前唯一的特异人士，带去见见世面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躲在家里又吃不到经验值。 　　“那你呢？”听到川上富江毫不掩饰的中伤，龟井绘里同样不甘示弱，反驳道，“你又能发挥什么用途？” 　　川上富江昂首挺胸，骄傲的仰着头：“我漂亮呀！难道这还不够吗？” 　　龟井绘里不屑地轻笑一声，原本淡雅清纯的面容渐渐变得愈发精致，直到与川上富江一般无二。 　　“现在呢？” 　　唯一的优点荡然无存，川上富江顿时慌了手脚，支吾了半天才想出了个新的理由。“我，我可以给社长暖床……” 　　“我也可以！” 　　咦？！ 　　上杉清志情绪激昂，看向龟井绘里，却见对方别过脸去，只露出殷红剔透的耳根。 　　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了吗？ 　　没有啊…… 　　也就是为了纠正她的不良作风，一顿嘴炮后关了她二十天禁闭而已。 　　龟井绘里的变形能力并不是完全随心所欲，她可以变成任意接触的人，同样也会受接触到的人所影响，甚至迷失本我。 　　只有彻底远离其他人，才能恢复本来面目。 　　上杉清志之所以这么做，的确是为了她好，可也没指望会收到如此丰厚的回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斯特哥尔摩综合症？ 　　不过想想两个川上富江，手牵着手，在床上含羞带怯，等待着自己宠幸的场景，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时候不早了，赶紧走吧！” 　　他收敛精神，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动身。 　　…………… 　　本次的委托人名叫龟田佑一，年龄二十上下，是家住东京的无业游民。 　　而他所委托的内容是：“解除来自南美的蜜上的异次元力量”。 　　这种稀奇古怪的委托，本来都已经被接线员当做垃圾，却被上杉清志挑了出来，作为值得严肃对待的大事。 　　他们一行人到达委托书上所说的地方，房门却紧紧关闭，无论如何敲门，也没人回应。 　　“来晚了吗……撬门吧！”上杉清志对前来协助的巡警下令道。 　　房门打开以后，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经验丰富的巡警当即严肃起来。 　　“这是尸体的味道！” 　　可是搜遍简陋的出租屋，巡警也没有找到尸体，仔细辩识之后才发现，原来腐烂的味道来自于一张薄薄的皮革制品。 　　这张皮革的形状并不规则，红白相间，夹杂着丝丝黄线，像是抽象画一般，紧紧粘在在墙上。 　　“或许是我判断错误了吧……”巡警连连鞠躬，很是惭愧。 　　“不，你没错。”上杉清志指着皮革壁纸说道，“这就是龟田佑一！” 　　众人闻言愕然，仔细辨认后才发现，上面的确有头发、骨骼和衣服的痕迹，只是为什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人的牙釉质硬度堪比钢铁，能将它连带着骨骼、肌肉碾平成一张纸，这可不是一般变态能做到的事。 　　“是谁干的呢？”巡警的眼神迷茫起来。 　　“真相只有一个！” 　　上杉清志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翻开桌上龟田佑一的日记，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开始讲述自己的猜测。 　　十几天前，龟田佑一的朋友尾木历经苦难，终于结束了南美的旅行，并得到了某个部落赠送的土产品——一个装满蜜的壶。 　　据说这种蜜是土著冒着生命危险，从当地特有的植物里采集而来，滋味非比寻常，只要品尝过一口，再吃起其他食物，便毫无滋味，仿佛是嚼木渣一般。 　　龟田佑一得知这一消息后，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翻进尾田的家中，窃取了那罐蜂蜜。 　　“吃蜜的时候，不能被发现！” 　　这是土著的警告，并不是戏言，想要满足口腹之欲，就需要冒着生命危险。 　　每一次吞食蜜，都是以性命为筹码的赌博，或许安然无事，或许就在莫名的力量之下变成一张人饼。 　　连续死去五名朋友后，龟田佑一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如何才能做到不被发现，他却依旧毫无头绪。 　　龟田佑一本想根据从尾木家找到的地图，亲自前往一趟南美，却恰在此时见到了特异事件研究所的广告，抱着对上杉清志名气的信赖，和试一试的心态，才求助上门。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终究没有耐住诱惑，再次冒险打开蜜罐。 　　而这次，龟田佑一被发现了。 　　“哇，好厉害啊！”听完上杉清志的推导，川上富江眼睛忽闪忽闪，连忙送上掌声：“仅仅根据委托书和日记，就能推导出这么多的信息，不愧是社长！” 　　“哪里哪里，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上杉清志淡然一笑，捡起人皮下方的玻璃小瓶。 　　里面的液体色泽清透，光亮如油，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正是来自南美的神秘蜜液。 　　“野田博士，接下来的工作，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该怎么做？”野田博政挠了挠头，眼神困惑无比。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三章 蜜之操作 　　有时候，上杉清志感觉自己是在教导心不在焉的学生。 　　明明对方学识渊博，聪明无比，却像是算盘珠一样，自己不拨就不动。 　　他也想把野田博政换下，可只要涉及到怪异事件，其他人同样好不到哪去。 　　“好吧!”上杉清志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工作应该这样进行。” 　　首先，要确定蜜的安全剂量。 　　他们之所以能闻到蜜的香味，是因为蜜分子在不停的作无规则运动，这些微小的颗粒移动到了鼻子、嘴巴里，才带来了蜜的香味。 　　既然进入嘴巴的蜜微粒没有带来风险，那么就说明，至少会有安全的食用剂量，区别不过是百分之一、千分之ー又或者万分之一的浓度而已。 　　其次，要确定什么是“吃”。 　　通过嘴巴，咽喉，从食道送往肠胃，自然是确凿无疑的吃，将蜜蒸发，吸入气体，算不算吃呢?而灌进注射器，注入血液呢? 　　又或者只要破坏蜜的形态，对攻击者来说，都算是吃? 　　最后，如果“不被发现”的时候，可以安全食用蜜，那么上杉清志还想知道，怎么才能“被发现”。 　　“啊，不愧是上……” 　　“好了好了!” 　　眼看着野田博政记下后，又要开始吟诵，上杉清志连忙示意对方开始工作。 　　他又招来行动组的负责人，把从房间内发现的地图交给他。 　　“这个产蜜的植物，就在南美的森林中，你点齐人，去那里走一趟。” 　　“然后呢?” 　　“伐木、建厂、上生产线，我要蜜，大量的蜜!” 　　在地图的指引下，前往南美丛林的探险队很快就发来了目标的视频。 　　那是一百余米高的参天大树，树上长满了枝桠，像是电视的天线一样，随风舞动。 　　更为诡异的是，不时还会有某条树枝凭空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再度出现。 　　“这些树枝就是攻击食蜜人的凶手!”负责人向上杉清志进行汇报，“它们仿佛可以进入异次元，攻击哪怕万里之外的目标，然后瞬间返回。” 　　上杉清志关心的却是另外的问题。 　　“工厂进展如何?” 　　“设施已经入场，只是由于树的自卫措施，机器的折损率实在是太高了！” 　　“我马上给你调去二百只雕塑!”上杉清志当机立断，下令道，“后续的支援也会源源不断的补上，你要牢记，在最后一个无头雕塑毁掉之前，采蜜工作决不能停！” 　　实验室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 　　清晨，羽村英士从20米宽的大床上醒来，浑身酸痛。 　　但是他的心情很好。 　　虽然人头气球又一次离开，至今未返，可再度回来的可能性依旧很大，他在会社的地位一如既往地牢固。 　　变卖了些许股份后，他的生活品质也恢复正常。 　　只要不想到那个人，生活依旧美好如初。 　　在桌边坐下后，佣人们如蝴蝶般穿梭，很快就奉上了精美的早餐。 　　端起手边的高脚杯，将金黄色的液体送入嘴中，羽村英士不禁眯起了眼晴，而在咽下汁水四溢的肉排后，由衷的喜悦让他难得开口称赞起厨师。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你的厨艺居然进步这么快!” 　　“哪里是我的功劳!”厨师非常谦虚，不肯归功于自己，“是原料好，肉是来自上杉食品公司的秘制肉排，饮品也是他们的新产品，据说是从南美引进的……” 　　羽村英士沉着脸，从座位上离开，正要披上衣服，身体却又传来一阵酸痛。 　　“工藤!” 　　他唤来自己的按摩师。 　　按摩师匆匆赶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始调合精油，而是让羽村坐在院外的凳子上。 　　“你啊，又搞什么新花样?” 　　羽村英士笑着打趣服务自己三十年的老伙伴。 　　“阁下，您马上就知道了!” 　　按摩师取来一只喷壶，均匀地喷洒在羽村英士的后背上，然后又拿出一只小型火焰射器 　　“这是上杉健康产品公司的新产品，只要将它蒸发……” 　　火焰一闪而过，羽村英士只觉得背部一暖，可紧接着，面前仿佛凭空出现一道黑影，“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的身上，很快。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全身上下仿佛都被按摩了一遍，可是羽村英士依旧高兴不起来。 　　他穿戴整齐，登上专车，前去参加会社下属某个大型钢铁厂的剪彩活动。 　　沿途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穿看工作服的石膏雕像，在修剪灌木、配送牛奶、打扫卫生…… 　　四周的居民熟视无睹，甚至有的还会简短的打个招呼。 　　羽村英士拉上车帘，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世界怎么了? 　　人类怎么了? 　　为什么好东西却只掌握在上杉清志那家伙手里? 　　这样合理吗? 　　昏昏沉沉间，他已经抵达目的地。 　　剪完红花后，厂长领看他前去参观新引进的设备。 　　“你们的车间……” 　　羽村英士看着设备放置的车间，看实有些惊讶。 　　他虽然没有在钢铁业干过，是个地道的门外汉，但是无论是什么类型的车间，也都该是密封的吧? 　　就算不是，也不能在墙壁上安装这么多的镜子吧? 　　从外照射的光，在镜子上来回折射，集中在了新引进的设备上。 　　这是仿效凸透镜烧蚂蚁的吗？ 　　“我们新引进的设备，就要这样才能开工的!” 　　对于羽村英士的疑惑，厂长陪着笑，下令工人开始操作。 　　从炼钢车间运来的钢坯，送来这里，然后输送进新设备，只是几个呼吸，就变成了彩色的涂层钢板。 　　“真不错!”羽村英士回想着自己路上临时补习的一些知识，问道，“这个算是冷轧，还是热轧?” 　　“应该算是蜜轧吧……“ 　　厂长偷看了一眼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新设备里主要的部件就是蜜液循环利用系统，通过对蜜液形态的变换，来获取源源不断的动力，可以节省……社长?社长?!” 　　羽村英士倒在地上，依稀间看到黑影来来复复，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熟读中外经典的他，心里只有一声感慨。 　　既生羽村，何生上杉? 第三十四章 谢谢嗷 　　羽村英士病重的消息传到上杉清志那里，只换来了一声"哦"。 　　他现在哪有功夫关心这样的小人物。 　　和这相比，还是蜜树的状况更让他揪心一些。 　　不得不说，这次做的有些太急，太粗暴了。 　　根据蜜的特性开发的产品，从生活到生产，覆盖了十几种产业，几十种产品，相继投入市场。 　　虽然不出意外的广受好评，可是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蜜树快要顶不住了…… 　　从树上提取的蜜液倒不是关键，这对本体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除了钢材加工需要的浓度稍高以外，其他的饮料、按摩、快递打包、健身器材等等，只需要一点点原液，就可以调剂出大量的产品。 　　问题出在树枝。 　　频繁的跨越空间的攻击，已经快要掏空了蜜树的精力。根据树周围研究人员的观察，树枝移动的速度和频率似乎越来越慢。 　　更直观的表现就是，被抓住的石膏像总算可以在地上留下一点痕迹了。 　　与此同时，用户的意见也多了起来，钢铁厂反应轧钢的次品率有所增加，按摩店的也说客人抱怨不够劲了。 　　这样下去，刚刚打进的市场怎么扩大，怎么发展？ 　　“要不然我们以后就只做饮品市场？” 　　分管食品的安达拓真倒是有了个想法。 　　“而且还可以推出高端产品，浓度再调高一些。嗯……源于南美洲的纯天然饮品，一口下去，内外舒畅——这个广告怎么样？” 　　“先等等吧。”上杉清志看着餐盘里的鹅肝，有些出神，“治病得治本啊……” 　　特异事件研究所里自然不乏农业方面的专家，午饭过后，上杉清志就把专家们唤到自己的办公室，对于树木的治疗，他们自然更加权威。 　　“树木的营养跟不上了？这个好办啊，施肥，松土，浇水……”一名专家说道。 　　另一名专家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传统的手段速度实在太慢了，社长要的应该是更快速的方法吧？”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这样的话，就要上营养液了，不知道社长有没有看过路边的新移植树苗？它们的根系尚未发育完全，吸收的营养无法满足自身需要，所以就要输入营养液。” 　　原来那些挂在树上的吊针是这个用途，他之前还以为是用来治病的呢。 　　“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直接给它注射？”上杉清志举一反三，又问道，“吊水实在是太慢了，就像给鹅填食一样，直接打进去，可以吗？” 　　“这个，这个……” 　　专家们相顾无言，半响后才有一名犹豫着回道：“应该可以的吧，蜜树也不是普通的树，它的吸收能力应该要强的多……” 　　“那就试试吧！”上杉清志拍板做出决定。 　　他要派新的蜜树医疗团队，进驻南美丛林。 　　和采蜜相比，给树注射营养液危险性应该不会太高。 　　就好像人会一巴掌打死蚊子，可是面对医生，大针管子下去，再疼也得陪着笑脸不是？ 　　很快，从南美传来了好消息，蜜树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而生产也总算可以继续扩张了。 　　前来探班的中森和子在上杉清志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是仿佛从塞伯坦而来的钢铁怪兽，近百米高的罐体插入云霄，从罐壁伸出无数的触手一般的金属管道，密密麻麻，狂乱的挥舞着。 　　伴随着它们的动作，是震天的鼓声，让声势更加浩大。 　　“这，这是什么？”中森和子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蜜树啊！” 　　“这树真的好特别啊……” 　　上杉清志凑过来，看了看显示器：“哦，这是我们的营养罐，它旁边的才是蜜树，呶，就在这些管道里面……” 　　中森和子顺着他的手指看了半天，才从纵横交错的管道里找到一点褐色，那是预留下来，用来割蜜的地方。 　　“你们居然在南美丛林中建造了这么大的设施，得用上不少电吧？” 　　“电？什么电？” 　　“那这……” 　　“因地制宜，用的当然是蜜压系统。” 　　上杉清志将镜头往上拉，来到营养罐的顶层。 　　全自动刷液装置将蜜液均匀铺满罐顶，然后点燃，与此同时，来自蜜树的动力启动最上方的活塞装置，向下狠狠压去，如此反复。 　　中森和子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蜜树的树冠上。 　　“树枝呢？”她好奇的问道，“之前你好像说过，树枝是蜜树的主要攻击方式吗……该不会都被你拔掉了吧？” 　　“我怎么可能如此暴殄天物！” 　　上杉清志叫起屈来。 　　“实在是它们移动的太快了，你看不到而已。” 　　现在蜜树的相关产品正在滚雪球似的占领市场，这也导致了它的攻击次数不断攀升。 　　原先树枝攻击后还会回来休息片刻，现在休息的间隔已经无限趋近于零。 　　喝着甜滋滋的饮料，在办公室里玩了会，中森和子不禁又产生了新的忧虑。 　　“清志，这个蜜树，会不会报复你啊？” 　　虽然饮料很好喝，东西也很好用，但是站在蜜树的角度上考虑，这样的生活方式怎么着也不会是它所需求的吧？ 　　如果它有意志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上杉清志的！ 　　“放心吧，和子！” 　　上杉清志怎么可能不早作准备。 　　采蜜的是石膏雕像，而雕像来自于当地某个工艺公司，而这个公司是上杉会社的分公司全资持有的。 　　除非蜜树的意志会读股权书，否则怎么会找上门来？ 　　而相反，派去给树输送营养液的，可是从上杉会社本社派去的固定员工。工地上竖起来的标识牌，也不乏上杉的字样。 　　“所以说，如果树真的有灵，应该谢谢我才对，毕竟是我救了它才对！”上杉清志说道。 　　就在这时，似乎从遥远的国度传来一声回响，仿佛是从坟墓里发出的垂死呻鸣，钻进他们两人的耳朵中。 　　“感……谢……” 　　…… 　　“我就说吧！” 　　上杉清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第三十五章 堂下何人 　　上杉清志深刻反思，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所以对怪异放松了警惕？ 　　这样可不好。 　　他可真没想到，蜜树居然能在万里之外把话带到，如果还能在万里之外读心，那么现在他就已经变成一张挂画了。 　　上杉清志再次告诫自己，还是要保留一点敬畏之心，尽量不要靠近怪异。 　　“社长～～” 　　娇滴滴的呼喊声从门外响起，中森和子如梦初醒，忙快步走到办公室的书架旁，低着头，假装在看书。 　　川上富江推门进来，先给上杉清志抛了个媚眼，然后蹑手蹑脚走到中森和子的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看啦，那都是社长买来装样子的假书！” 　　“啊……” 　　不在理会羞愧难当的少女，她又张开双手，以乳燕投林的姿态，扑向上杉清志。 　　“社长，你上班了怎么也不通知人家！” 　　……这像话吗？啊？！ 　　身为社长助理秘书，不上班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社长向你汇报？ 　　还有，你不好好安心购物，来这干啥？ 　　上杉清志正要呵斥，川上富江得寸进尺，藕段般白皙的手臂已经勾上他的脖子，整个人横坐在他的怀里，嘴巴还贴在耳旁，轻轻呵着气。 　　“社长，人家今天穿了件很好看的内衣哟！” 　　“你上次不是还什么都没穿的吗？” 　　上杉清志本想这么回复，耳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忙把身体摆正，翻起桌上的文件。 　　“今天的工作真是……咦，居然还有日本公安的信件。” 　　日本公安经常来信，作为情报机构，他们同样有着相当强的职业操守，既然拿了钱，和上杉清志相关的情报绝对及时送来。 　　虽然都是些鸡毛碎皮的小事，不过这次上面盖了加急的章，应该会重要一些吧…… 　　在温香软玉的侵蚀下，他挣扎着拆开信封，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有意思，居然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不是正在不轨吗？”中森和子酸溜溜的问道。 　　………… 　　灯火昏黄，照见几张坚毅的面容。 　　他们或者已经白发苍然，或者还是青春年少，原本分布在日本各地，互无往来，却因为同样的目的，齐聚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内。 　　“昏昏浊世吾独立，激昂义愤热血歌！” 　　“大和民族的未来，没有非人类的存在！” 　　“邪恶土地上绽放出的罪恶花朵，只会戕害日本国民的身心！” 　　…… 　　句句控诉，都指向那个操纵日本怪异的黑手，上杉清志。 　　激昂的声讨声中，几双手不知不觉已经牢牢握在了一起，从不同的嘴巴里说出同一句誓言。 　　“共诛国贼！” 　　誓言已立，众人还沉浸在激昂的情绪中，久久无声，一名年轻人忍不住率先开口。 　　“诸位，事成之后，那些财，我是说那些怪异，该怎么分配呢？”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身旁的老者率先开口。 　　“咳，咳……身为组织者，我自然不会要求太多，区区人头气球就足矣。” 　　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这还不够多吗，羽村先生？不过如果蜜树能分给我们佐藤集团的话……” 　　“这样的话，我要无头雕塑不过分吧……”年轻人也不甘示弱。 　　“可是，三上先生，你不是说这些都是恶之花吗？” 　　“胡说，在上杉清志那才是恶之花，我们三上家有一百多个神社，神圣的土地上培养出的当然是希望之花！！” 　　…… 　　会议散后，羽村英士颤巍巍走出密室，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身旁的随行人员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分配方案还可以细细商讨，但是行动已经不能再拖了，这也是大家共同的意见。 　　既然日本国六大财阀同心合力，那么上杉清志一定会手到擒来了吧！ 　　想到这里，他顿感脸上火热，连病痛都要减轻了几分。 　　当然，虽然定下共诛国贼的方针，他们这些财阀家主也不会直接进行人身攻击，肉体消灭。 　　这会破坏游戏的规则，导致人人自危的，即便目标是个名利场的新客，也是如此。 　　再说了，上杉清志那家伙无论去哪，都带着几十个保镖，着实不好下手。 　　他们最终商定的策略，是由佐藤集团理事长佐藤健先出手，动用他的政治资源，向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提起反垄断控诉。 　　还有什么能比垄断怪异更恶劣的事吗？ 　　作为佐藤家的世交，公平贸易委员会的当值主席坂本先生一定不会视若无睹的！ 　　只要能够用行政手段，强制上杉清志开放权限，共享怪异，他们就有信心将整个市场蚕食干净。 　　这个方法果然行之有效，控诉提出的第二天，佐藤健就收到了公平贸易委员会的书面回复，原则上同意对上杉会社提起控诉。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要求补充相关的材料的通知，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那就拜托你了，佐藤先生！” 　　“佐藤君，祝你武运昌隆！” 　　…… 　　精心装扮的佐藤健，带着众人的期盼，还有一点小礼物，来到坂本主席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坂本主席，是我。” 　　打开房门的是上杉清志。 　　“佐藤先生吧，请进！” 　　上杉清志很是客气，还替客人倒了一杯水。 　　佐藤健端着水，站在原地，半响才回过神来。 　　“你，你，坂本主席居然把你也叫了过来，这不符合程序！” 　　“是这样的，坂本主席临时有事，去委内瑞拉考察专利保护事项。” 　　上杉清志向后退了一步，以防被开水溅到。 　　“他临行前，指定身为特约顾问的我协助处理日常事务，当然，为了避嫌，我只负责整理材料，决定还是主席来做。” 　　他坐回座位上，摆正姿态，打开佐藤健带来的材料。 　　“闲话就不多说了，现在我以公平贸易委员会特约顾问的身份，和你核对一下，关于向上杉会社提起反垄断控诉的相关事项。” 　　那还核个屁！ 　　佐藤健愤然摔门而去。 第三十六章 这波在大气层 　　佐藤健的失败，并不出三上晃辉所料。 　　“老爷子，现在这个时代，凭着过往的交情，是不可能办成事的。” 　　身为日本金融业顶级财阀的继承人，他有资格对佐藤健指手画脚，说风凉话。 　　“上杉清志这样的年轻人，能有什么人脉，什么关系？他靠的是什么，是钱啊，money！M-O-N-E-Y！” 　　“那这次换你去得了！”佐藤健悻悻然说道。 　　“当然，这个包在我身上，但是钱可不能我一人来出！” 　　三上晃辉瞄准的是日本经济产业省大臣，他和对方之前打过交道，所以成竹在胸。 　　怪异产业同样是产业，经济产业省的大臣愿意帮忙，那事情就好办了。 　　鉴于以往的成功合作，他顺利的见到了大臣，并诉说了自己的请求。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大臣听完他的请求，面露难色，“上杉先生可是个爱国的实业家，贸然采取限制措施，会让舆论哗然的！” 　　三上晃辉早有预料，见会议室的门紧锁着，用手指沾着茶水，在办公桌上写了个数字。 　　“我也可以爱国的！” 　　大臣看了看数字，摇了摇头。 　　“可是他比你还要爱国！” 　　“那这样呢？”三上晃辉咬咬牙，把自己准备扣留的部分全加上，额外又补充了不少。 　　“……你现在的爱国热情，还不如上杉先生一半高啊！” 　　大臣失望的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对了，我的部门，所有的公务员都知道上杉先生是个爱国者，所以，上杉先生现在应该也知道你想爱国了，好自为之。” 　　三上晃辉怅然离去，灰溜溜的返回羽村家的密室。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羽村英士冷哼一声，问道：“他要是没这么多钱，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倒也是……”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倒有个主意。”羽村英士从座位上强撑着站起来，环顾四周，“你们听过山内洋和吗？” 　　众人纷纷点头。 　　东京地检特搜部最年轻的检察官，为人刚正不阿，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他手里吃过苦头。 　　“上杉清志公然行贿国家公职人员，证据确凿，只要能罪证呈交给他，他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特搜部甚至可以对首相开展调查，区区上杉清志，又何足道哉？ 　　羽村英士拿出最大的诚意，亲自登门拜访了三次，才在办公室门口堵到了山内洋和。 　　“真是稀客啊！”山内洋和语带讥讽的说道，“羽村先生屈尊前来，不知道是何目的，难道是来投案自首？” 　　“山内检查长说笑了，我可是本分的生意人。” 　　“生意人？哈，像你这样置国家法律于不顾的生意人，还真是少见啊！” 　　山内洋和丝毫不留情面，指着自己胸前的秋霜烈日章，声色俱厉。 　　“身为检察官，我心犹如秋之寒霜和夏之烈日，只会锄强扶弱，不会徇私舞弊，想要说情，还是请托，都是痴心妄想！” 　　“您误会了！”看到对方的态度，羽村英士反而放下心来，“我这次过来，就是请您伸张正义，锄强扶弱！” 　　他将自己收集到的材料，恭恭敬敬的送过去。 　　山内洋和正要接过来，已经看到档案袋上的名字，手又如触电般收了回去。 　　“我还有几个案子要办，先告……” 　　他边说边往外走，只是没走几步就被迫停了下来，羽村英士居然不顾体面的抱住了他。 　　“羽村先生，你，放手！” 　　“山内检察官，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要锄强扶弱的吗？” 　　“可，可他太强了啊……” 　　羽村英士铩羽而归后，众人再次齐聚在密室，面色惨淡。 　　“难道，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制裁的了他了吗？”佐藤健手握成拳，恨声问道。 　　只是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汇总各家的情报，他们这才发现，作为日本最富有的人，上杉清志从怪异那里榨取的利润，居然有三成是用来给日本公务员的亲属发工资。 　　这还能斗的赢吗？ 　　难堪的沉默过后，羽村英士缓缓站起身，眼神如电。 　　“吾辈掌中三尺剑，正待以血净奸愚！” 　　听到他的话，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 　　“羽村先生，您这是……” 　　“不会吧，这样不可以啊！” 　　“啊，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一笔业务，正等着我去处理，诸君失陪了！” 　　“我妈刚给我添了个弟弟，我要回去尽孝心，再见！” 　　…… 　　众人很快作鸟兽散，只留下羽村英士一人独自坐在黑暗中。 　　“白石！”他唤着自己的新秘书，“天亮了没？” 　　“还差半个时辰，社长。” 　　“已经一个月了吗？” 　　“天亮以后，就是一个月了，社长。” 　　“那就好。”羽村英士吐了口气，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我就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了。” 　　他这一等就是两天。 　　…………… 　　“人头气球怎么还没来？” 　　上杉清志心急如焚，他的快递事业只有在灾难期间才能获取最大的收益，平时也就勉强和羽村运输持平而已。 　　眼看着一个月已经到了，大家翘首以盼，百废待兴的时候，居然没有等到人头气球。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一共也才三个月的功夫，一个循环而已，非要要求它们按照自己的猜测行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没准第二次的重返不是一个月，而是两个月，四个月，甚至就此不来了呢？ 　　想到这里，他更加心焦。 　　“社长～～，社长～～” 　　上杉清志打了个哆嗦，看着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来人居然是野田博政。 　　“好好说话不成吗……怎么回事？” 　　野田博政扶着门框，好半天才调匀呼吸，说道：“我，我们发现了人头气球！” 　　上杉清志大喜过望，看向窗外，今天是个好天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在平流层……”野田博政面色古怪的说道，“是天文组的同僚发现的，它们，它们好像不愿意下来……” 第三十七章 恶魔在人间 　　这也可以？ 　　野田博政的话让上杉清志大为震惊，不过他仔细地想了想，还真的可以。 　　根据特异事件研究所和日本国相关机构的调查结果，距离海平面三万米左右的平流层，的确是人头气球消失和再度出现的地方。 　　如果它们一出现，就停在高空上不动，那么无论是视觉、嗅觉亦或者其他感应方式，都侦测不到地面上的人类，自然也就不会因为自己的规则所限，而被迫下来营业。 　　“太天真了……”他叹了口气。 　　为了进行天文观测和科学研究，研究所的天文组在平流层发射了不少热气球望远镜，就是它们发现了目标。 　　上杉清志遥控着其中一只望远镜，在专业人员的指点下，很快就看到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群，那里就是人头气球聚集地。 　　在这片相对狭小的空域中，数以亿计的人头气球们正一只挨着一只，耳厮鬓摩，紧紧依靠在一起。 　　为了防止互相之间缠绕纠结，它们还将长长的钢索绕着自己的头卷了几圈，像是带上了头盔，只露出一点点尾巴出来。 　　“啊，上杉阁下，它们好像发现您了！”助手提醒道。 　　气球望远镜的到来，让人头气球们慌乱不已，挤作一团，半晌方才恢复冷静。然后它们分散开来，东一片，西一块，在镜面上排成了一句话。 　　【996，YES；007，NO！】 　　“这是，在向我们提条件？”上杉清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先是无头雕塑，紧接着人头气球也有学有样，再这样下去，连隧道和蜜树都会被带坏的，这样的歪风邪气岂能助长？ 　　再说了，它们干一个月，休息一个月，待遇难道还不够好吗，还有什么脸要求更多？！！ 　　上杉清志自然不会妥协，他不假思索对野田博政吩咐道：“把我们的试验机送上去吧。” 　　三万米的高空，已经不是一般客机所能抵达的位置了，不过对于研究所来说，倒是不在话下。 　　在巨额资金的支持下，天文组刚刚研发了一种以火箭为动力的试验机，最高可以抵达11.2万米的高空。 　　只要接近人头气球群，让任何一只看到飞行员，根据它们信息共享的原则，就可以将飞行员的人头气球带回来。 　　而飞行员的气球只要来到地面，见到了其他人，那么剩下的气球也只能纷纷降落。 　　野田博政点了点头，欣然领命：“请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对了，别忘了跟媒体说一声，提前发预警通告！”上杉清志又补充道。 　　虽然经过了气球的一来一回，幸存下来的人早就养成了随身携带防护服的习惯，但是他也不想冒这个风险，让无辜的人因自己而丧命。 　　研究所的相关人员从下午忙活到了深夜，终于调试好飞机，而提醒大家做好准备的报道早已经传遍整个日本。 　　上杉清志站在研究所下方的广场上，打着哈欠，正要下令启动试验机，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这是……” 　　纷纷扬扬的玻璃碎屑从天而降，落在保镖撑起的伞面上。上杉清志眯着眼睛抬头望天，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黑影，半悬在空中。 　　不用吩咐，几束探照灯光已经打在了声响处，耀眼的白光之中，是一个鬓发苍苍的老人家。 　　她身体微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庞，看起来气色很好，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冬装，和街道上常见的邻居大妈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普通的地方，是从老人背后伸出的一双漆黑翅膀，正在缓缓拍打着空气，支撑着她悬在二十二层的窗户处。 　　那里是蜜液研究室，而她手里捧着的透明容器，里面盛放的金黄色液体，正是蜜液原浆。 　　“恶，恶魔！” 　　像蝙蝠一样的狭长翅膀，上面还带着破洞，这正是恶魔的标志！ 　　慌乱的惊呼声中，研究所的作战人员已经将下面围的水泄不通，无数支枪指向天空，而十分钟内，最近的自卫队也将抵达支援。 　　只是这样的攻击对恶魔能起到作用吗？ 　　老人并没有在意下面的人群，她只是将鼻子靠近容器，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将蜜液倾入嘴中。 　　“哎……” 　　下方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惊呼，怀着莫名的期待，同时看向老人的头顶。 　　“咕咚。” 　　清晰的吞咽声中，探照灯炽热的灯光突然猛然一暗。 　　“啪！” 　　一声轻响，再度恢复光明的时候，老人已经平摊在了地上，表面积瞬间扩大了两三倍，瞪圆的眼珠子再也无法动弹，只有黑色的翅膀还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大家都放下心来，看着上杉清志，等待着他的命令。 　　上杉清志却沉吟着没有继续下令，反而问向野田博政。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恶魔？” 　　对于他的问题，野田博政摇了摇头。 　　“或许是被蜜液的味道引诱过来的吧……您觉得呢，上杉阁下？” 　　“我不太确定……还是先问问警察厅，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吧？” 　　………… 　　警视厅天天都能收到异常事件的报告，不过要说最近，最不寻常的就是各地都爆出了婴儿失踪的案例。 　　短短几十天的时间，全日本就发生了三百多起婴儿失踪事件，明明放在家中照看的好好的孩子，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迹。 　　一时间人心惶惶，刚刚成为父母的年轻人提心吊胆，整日整夜照顾自己的孩子，片刻不得安宁。 　　警察厅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是由于案情都发生在深夜时分，现场又毫无痕迹，仿佛作案人员可以凭空来去一样。 　　加上日本当前并没有完善的摄像头系统，所以迟迟不能破案。 　　“这次也是怪异事件吗？”警察厅的长官交代完案情，对上杉清志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如果是的话，那就拜托你了！” 　　“我尽力吧！”上杉清志说道。 第三十八章 是时候派公务员出场了 　　四百年前，有一个魔术师混在西方传教士中，来到了日本的一个村落。 　　他使用黑魔术，召唤了三只恶魔，在村子里为非作歹，并用能蛊惑人心的声音来控制人们。 　　杀人，放火，劫掠，魔术师和恶魔们无恶不做。 　　难以忍受的村民向传教士寻求帮助，藉着他们的力量，打倒了这个魔术师，同时赶走了两只恶魔，而剩下的那只则被封印在教会的地下室中。 　　四百年后，魔术师的记忆在一名男人的身上苏醒，他杀害了看守封印的神父，打开封印，让恶魔重归人间。 　　同时转生的魔术师还在村里兴建工厂，获得村民的支持，并用黑魔法诅咒前任村长，从而窃取了村长的职位。 　　工厂的汽笛声在村里回荡，这种蕴含着魔力的声音可以控制村民，让他们背生双翅，四处偷窃婴儿。 　　而婴儿的鲜血则被用来召唤魔神。 　　故事的最后，男主在女二的帮助下幸免于难，可女主却命丧当场。复生的魔神带着手下飞向世界各处，给活人带去恐怖和死亡，将世界导向黑暗的时代。 　　这个故事上杉清志至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可问题在于，他非但忘记了男女主的姓名，连村子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好在监控设施清晰的拍下了嘴馋恶魔的遗照。 　　虽然人脸识别的技术还是没有成型，通过电脑找到当事人的身份并不不太现实，但是他还可以采取传统的广告悬赏方式。 　　在庞大的人脉关系支撑下，第二天去翅的恶魔照片便出现在日本的街头巷尾，电视报道中。 　　“您要找的人是我的邻居，松浦抚子婆婆。” 　　找上门来的白领丽人名叫山内祥子，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身段高挑，只是仿佛刚哭过一场，脸色颇为憔悴，声音也有些艰涩。 　　“我之前和她一样，都是住在山梨县韭崎市的白部村，只不过大学毕业以后，我留在了东京……松浦婆婆他出了什么事了吗？” 　　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寻人事件，就算是几年前的神户连续杀人案件，都没有这么轰动。 　　“没什么，小偷小摸而已。”上杉清志轻描淡写的搪塞道。 　　看着眼前的美貌女子，他的心中猛然一动。 　　“对了，山内小姐，您的父亲是？” 　　“家父山内寿夫，也是白部村的村长。”山内祥子低头擦拭了一下泪水，勉强笑了笑，“他现在重病在身，我正准备辞去工作，回去看望他！” 　　“别去！” 　　“……为什么？” 　　面对讶然的女孩，上杉清志一时间无言以对。 　　难道他要说，你这是有去无回，非但救不了父亲，自己也会在恐怖的工厂汽笛声中沦陷，变为恶魔，最后成为魔神的食粮？ 　　“我是说，等等再去。”上杉清志改口道，“有件事情想麻烦您配合一下，几天就好。” 　　如果把怪异按危险度来分类的话，人头气球算是国家级怪异，无头雕塑是校级怪异，解除封印的那只恶魔就是村级怪异，而长了翅膀的村民，大概只能算上户级怪异吧。 　　除了有翅膀能飞以外，他们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男主和女主轻而易举的就将异变的妈妈绑在了柱子上，即便她伸开翅膀，也挣脱不开。 　　只是那个魔神，就有些棘手了，没准是可以灭国的灾害啊…… 　　现在魔术师所需的材料应该尚未齐全，魔神也没召唤出来，运气好的话，估计只要一个排的军队就能将他们团灭。 　　可那被抓住的三百余名婴儿的安全，该怎么保证呢？ 　　上杉清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现场看看，不过在临行前，得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安抚住思乡的山内祥子，想了想，打通产业省常务次官的电话。 　　“喂，你好，是这样的，我想麻烦你们帮帮忙……” 　　………… 　　曾经的灰山正琦，现在的魔术师多鲁曼站在工厂的中央，满意的看着村民们辛勤劳作。 　　他要在工厂的空地上挖出一个巨大的坑，然后将所有婴儿的鲜血倒入其中，再用一名美貌的少女作为祭品，如此就能召唤出伟大的魔神克鲁费斯。 　　现在坑洞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婴儿的数量也准备的差不多，就连美少女祭品都有了人选，只要再过两天，自己的计划就要大功告成！ 　　想到这里，他握着魔法杖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多鲁曼大人，多鲁曼大人！” 　　在村口望风的村民急匆匆赶了过来，面色惊恐不安。 　　“有，有外人过来了！” 　　“是警察，还是军队？”多鲁曼沉声问道，手中的魔法杖忽明忽暗。 　　今时不同往日了，重生后不久，他就认识到了这点。 　　四百年前，一个村落的兴亡和几百名婴儿的生命根本无足轻重，可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真被发现了踪迹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有这么多的婴儿和村民在手里，他对自己是否能够脱身，还是颇有信心的。 　　至少也能同归于尽！ 　　报信的村民却摇着头，回道：“不，不是，来的人带着眼镜，穿着西服，手里还拎着公文包，应该是，是……” 　　“应该是公务员！”另一名村民补充道。 　　公务员？ 　　这样的人来到白部村做什么？ 　　多鲁曼心态稍缓，可又迷惑起来。 　　不过无论如何，总不能将对方置之门外，否则在紧要关头引来不必要的怀疑，可就不太妙了。 　　“让他们进来吧！”他下令道。 　　三名瘦削的西装男子刚进工厂，就看到了倚杖而立的多鲁曼，他们互视了一眼，然后毫不迟疑的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山梨县韭崎市总务部政策规划科的保长安井元气。” 　　当先的中年男子客气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又问道：“请问，你是白部工厂的工场长灰山正琦吗？” 　　“正是！”多鲁曼傲然回道。 　　“那就好，根据《土地利用规划法》，我们想找你核实一下贵厂农业用地转为建设用地的转用审批手续问题。” 第三十九章 黑魔法就是如此不便 　　“什么?”多鲁曼瞠目结舌，“什么土地，转用，建设什么的……” 　　“是这样的，白部村的村民都是农家，所有的土地也都是农业用地，现在你在上面改建了工厂，如果没有办理相关手绩，那就是违章建筑!”安井元气彬彬有礼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 　　多鲁曼这才恍然大悟。 　　作为四百年前最伟大的魔术师之一，他擅长各种黑魔法和巫术，可是在工商业方面就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四百年前还没有这样的工厂！ 　　【小林冲！】 　　多鲁曼回想着收了自己钱，信誓旦旦说是已经办妥了所有手续的那个代理人，恨得咬牙切齿。 　　【回去后就用黑魔法诅咒你!】 　　可即便是诅咒死他，也不代表眼前的关就不需要过。 　　“灰山先生，请出示您的相关证件吧。”安井元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呃……” 　　多鲁曼沮丧的发现，黑魔术连办假证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 　　“安井保长!”他陪着笑脸，腰也弯了下来，“这个，我们当时的确是仓促了……您说该怎么办?这个工厂对我们白部村可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维护法律尊严同样非常重要啊!” 　　安井元气看起来很是为难。 　　“再说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肆意破坏耕地，日本的农业还怎么发达?” 　　他指着村民们快要挖好的洞穴，对多鲁曼正色道：“尤其是这样的违规行为，必须要整改，除非……” 　　除非什么？ 　　多鲁曼刚想问，就看到了对方的手势，也领会了其中的精神。 　　难怪…… 　　难怪这么偏远的村落里的一个工厂，居然会引来国家的公务员，原来是来捞外快的。 　　可问题是他没有钱。 　　这个工厂已经花费了他这个身体所有的积蓄。 　　而黑魔法——黑魔法就是如此不便之物，它变不了钱。 　　安井元气见多鲁曼沉默不语，也不再说话，而是掏出了手机。 　　没过多久，挖掘机和推土机便驶进了白部村，在机械的伟力下，深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点点填平。 　　“请停一停，先生，你，我……” 　　多鲁曼可以判断出对方话语的真伪，如果对方是怀着调查婴儿的目的而来，他早就掀桌子了，可并不是，这反而让他更加纠结。 　　现在和公职人员翻脸，很容易曝光自己的目的，可两个月辛辛苦苦挖好的洞，就这样被填平，也着实让他心痛。 　　“安井保长！”他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双手捧起手里的魔法杖，“时候不早了，山路坎坷，您，您带着这根登山杖尽早启程吧！” 　　“什么……哦！” 　　安井元气接过魔法杖，从怀里掏出一只放大镜，仔细辩识了一下上面镶嵌的红宝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就不打扰您了，不过还请灰山工场主尽快补办手续啊！” 　　“一定，一定。” 　　临走之际，安井元气握着多鲁曼的手，依依惜别。 　　“我们这次是联合行动，税务署，法务局的同僚应该要不了多久也会抵达，请不要再送了！” 　　“您慢走！” 　　看着安井元气一行人消失在远方，多鲁曼这才回过神来。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联合行动？ 　　……………… 　　解救婴儿的队伍进入白部村的时候，丝毫没有受到抵抗。 　　工厂虽然苟延残喘了下来，但是用来散播恐怖声音的汽笛已经被拆掉，深坑也被填平了大半。 　　多鲁曼连自己身上的猎衣和披风都送了出去，还是应付不了所有的检查。 　　为了支付相关的罚金，以及偷来婴儿的奶粉钱，村民们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出去偷窃，就连多鲁曼自己，被逮捕的时候还正在人才市场四处寻找工作。 　　身为四百年前的大魔术师重生，他想来想去，唯一能用的上的也就是自己的英文功底了。 　　山内祥子也回到了他的父亲身边，没有汽笛的困扰，山内村长的身体一天天的见好。 　　世界又一次恢复了和平。 　　“可是，社长，你这次好像没有赚到钱耶！” 　　川上富江撑着办公桌，俯下身子，将上杉清志揽入怀中。 　　“你会不会很难过啊，要不要富江安慰你一下？” 　　“说什么呢？”上杉清志从诱人的事业线中挣扎出来，蹬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每次都有收获呢？别不把怪异当回事啊！” 　　而且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收获了一个双马尾美少女不是？！ 　　“星见理慧小姐，欢迎你加入特殊事件研究所！” 　　星见理慧看着上杉清志的嘴型，冷淡的点了点头。 　　她的父母都被恶魔吃掉了，为了抵抗汽笛的声音，自己还动手弄聋了耳朵。 　　在原故事的结尾，也正是她出手算计了多鲁曼，并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在恶魔的侵扰下保下朋友的性命，人如其名，是个理智又聪慧的女孩。 　　现在白部村的问题解决后，一无所有的她没有考虑太久，就欣然接受了上杉清志的盛情邀请。 　　这可是特殊事件研究所成立以来的第一个有特殊能力的成员啊！ 　　想到这里，上杉清志就心怀澎湃。 　　“对了，星见小姐，你的能力主要有哪些呢？” 　　“我可以感受并且抵抗邪恶。”星见理慧指了指富江，“比如说，在她的身上就有邪恶的气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富江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一样，气鼓鼓的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我哪里邪恶了？社长，你说句话嘛！” 　　上杉清志避过她的眼神。 　　他能说什么？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的确都很邪恶啊！ 　　星见理慧没有理会富江，继续说道：“川上小姐身上的邪恶气息，应该是被人诅咒了……您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了吗？” 　　川上富江仰着头，想了半天，无奈的摇头道：“太多了，记不清了……” 　　“是那个古怪的孩子吧！”她的保镖插话道，“和川上小姐争执了半天，最后还从嘴里吐出了钉子，还好被我们击落了。” 　　新建了一个群，请大家谨慎开车，勿谈国事，入群密码就是本书的前六个或者前五个字……326183616 第四十章 死亡宣告 　　嘴里含着铁钉的孩子，而且还有诅咒的能力…… 　　“他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上杉清志急切的问道。 　　保镖看了一眼川上富江，摇了摇头。 　　“不清楚，我们也是在路上偶遇的，而且说起来，也是川上小姐她先……” 　　“这种事就别计较了！” 　　川上富江忙不迭打断她的话，然后拉着上杉清志的手不停地撒娇。 　　“还是社长对人家好……一定要找到那家伙，然后替人家好好教训他！” 　　“这个嘛……” 　　相比较报仇，上杉清志对这个孩子本身倒更感兴趣一些。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在川上富江身上下诅咒的人正是双一。 　　虽然年龄不过十一二岁，还在上着小学，这个喜欢在嘴里含着铁钉的小男孩，却有着超乎寻常的预言和诅咒的能力。 　　以及霉运。 　　上杉清志早就想把他拉入伙，却苦于不知道全名，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只要查看当时的录像，自然就能找到本人。 　　“高桥，你是什么时候……” 　　他唤着女保镖的名字，正要仔细询问，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低垂着眼睑，手脚僵在空中，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仿佛被石化了一样。 　　就连川上富江都安静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一点一点的打开，外面空无一人，走廊的灯忽明忽暗，似有似无的轻柔呼唤声在上杉清志耳边响起。 　　“下来吧……” 　　“……要不，你上来？”上杉清志试探着问道。 　　然后下一个瞬间，他就来到了楼下。 　　明明天色刚暗，广场上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 　　理应分散在四周的、明处暗处的保镖护卫，也不见了踪迹。 　　而上杉会社的大楼正门对面，此刻正停放着一辆崭新的冰淇淋车，车前灯的位置上长着两只硕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上杉清志，充满了好奇。 　　车顶的扬声器还在重复播放着吆喝声。 　　“冰淇淋，冰淇淋，真材实料，又好吃，要不要来一客冰淇淋？” 　　上杉清志透过敞开的冰淇淋车侧门，看到随意堆放在其中的白色冰淇淋，一个小男孩正趴在上面，用舌头拼命舔舐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后笑容融化了，连带着身体，化为了新的洁白的冰淇淋。 　　“如你所见，我的冰淇淋真材实料！” 　　方才的声音再度响起，上杉清志回过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家伙。 　　他穿着白色侍者的服饰，头戴厨师帽，年轻俊朗，是个无可挑剔的美男子。 　　“之前我的冰淇淋明明很受孩子们欢迎的，可现在他们却更喜欢喝你生产的饮料，我绕着城市走了一圈，也只找到这一个顾客！” 　　“因为真的味道不错嘛！”上杉清志干笑着向后退去，“要不，我去拿一点给你尝尝？” 　　“是这个吗？” 　　卖冰淇淋的年轻人手中多出一只高脚酒杯，里面的液体金黄璀璨，在上杉清志期待的目光中，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而，救命的树枝并没有来到。 　　“怪异本就是我等制造的，又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 　　“……您是？” 　　“我是秩序恶魔奥德。”年轻人左手扶胸，身体前倾，优雅的行了一礼，“为了维护世界的秩序，所以前来消灭你。” 　　“……” 　　听着这样的话，上杉清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 　　恶魔维护秩序也就算了，自己咋成为了秩序的破坏者了？ 　　“我等恶魔以人类的恐惧为食，人类在恶魔的面前不堪一击，可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维护秩序，避免竭泽而渔。” 　　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奥德开始解释缘由。 　　“我制定的秩序是，恶魔不能亲自动手，而是通过制造怪异，间接影响人类，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例子就是我的冰淇淋车和无头雕塑。” 　　他又看着上杉清志，笑着说道：“说起无头雕塑，原本只是放在学校里的小玩具，现在差不多有上万只了吧，真是浪费了我不少的灵魂能量啊！” 　　原来这家伙是来报仇的！ 　　上杉清志恍然大悟。 　　“其实，你可以修改一下规则嘛！”他忍痛出主意道，“比如，把无头雕塑的规则修改成必须是纯手工制造才行。” 　　奥德笑了笑，问道：“生下来的孩子还能够改变性别吗？” 　　上杉清志欲言又止。 　　“人类本应在怪异面前束手无策，毫无办法，这是最基础的秩序，可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奥德围着上杉清志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没有灵魂，却有着异常强大灵魂能量的人，真是罕见……因为你，恶魔同胞们束手束脚，不敢再制造新的怪异，以免沦为笑柄，再这样下去，难保会出意外。”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要将你处理掉。”他最后下结论道。 　　“可我也有功劳啊！”眼看着对方抬起手，上杉清志心念急转，大喊道，“如果没有我，人头气球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富江的未来又会如何？” 　　“这倒也是……”奥德沉吟了片刻，说道，“那个家伙没有经过审核，居然搞出了这种东西……这样吧，作为奖励，我会给你额外的七天生命。” 　　“能不能再附赠一些东西，比如回答我几个问题？” 　　奥德笑得前仰后合，良久方才点头回道：“不愧是传说中的资本恶魔，你说吧。” 　　“你将会怎么杀死我？” 　　“我会在七天后再临，将你的灵魂能量吸收干净，请放心，一点也不会疼的。” 　　“你会对我周围的人动手吗？” 　　“她们没有破坏秩序，我自然不会对她们动手。” 　　“如果没有杀死我呢？” 　　“请放心，我会很有耐心的，杀到你死为止。”奥德认真的回答道。 　　上杉清志还想继续发问，奥德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连带着冰淇淋车一起，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周围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嘈杂的声响中一句话在上杉清志的耳边久久回响。 　　“那么七天后，再见了。” 第四十一章 请听我解释 　　上杉清志在原地发了会呆，直到下课的中森和子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清醒过来，一并回到楼上。 　　在办公室里，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 　　听完后，中森和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哭的梨花带雨，说不出话来。 　　星见理慧则要冷静的多。 　　“按照书里的说法，秩序恶魔是不会撒谎的，能够暂停时间的操作，也只有它能做的出来。” 　　“然后呢？”上杉清志期待的看着她。 　　“……你不会认为我有办法阻止他吧？”星见理慧看着上杉清志，很是诧异，“就算是多鲁曼，我也无法应对，而秩序恶魔可要比他召唤的那个魔神还要强上百倍！” 　　她沉吟了片刻，又补充道：“如果只是要杀死你，或许可以在你死了后将灵魂能量再度注入，限于规则，他应该就会放过你，可是既然是他下了决心……” 　　星见理慧也无能为力。 　　至于川上富江…… 　　“让那个窃脸贼变成你的样子，如何？说不定恶魔会认错人了呢？” 　　好吧，反正上杉清志本来对她也没什么期待。 　　看来只能去寻找外援了。 　　通过监控录像，他很快就找到了辻井双一的家。 　　顶着一双黑眼圈和油腻头发的双一在听到上杉清志的来意后，骄傲的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本大爷当然能帮你，可是本大爷为什么要帮你……哎呦！” 　　“请对上杉先生尊重一些！” 　　旁边的姐姐辻井纱由利给了他一个爆栗，然后不安的连连鞠躬道歉。 　　“非常抱歉，上杉先生，不过您要找的真的是双一吗？他只会恶作剧而已。” 　　“胡说！”双一张开嘴巴，露出藏在里面的两排尖利的铁钉，“世界虽然这么大，但像本大爷这样这么厉害的人可没有，呵呵，本大爷可是人中之龙……” 　　他一边吹嘘一边躲避姐姐的追打，嘴里还不停喷出血来，那是铁钉一不小心划破了嘴巴。 　　“这个孩子，真的可以帮的了你吗？”中森和子不安的问道。 　　“谁知道呢……纱由利小姐，能帮忙倒杯水吗？谢谢！” 　　支走辻井纱由利，上杉清志又问向嘿嘿怪笑的双一：“有这么一个爱管教的姐姐，很烦人吧？” 　　仿佛被说中了痛处，双一连连点头，露出渴苦大仇深的表情。 　　“如果我帮你解决这个困扰，作为报酬怎么样？” 　　“……你准备怎么做？”双一斜着眼看他。 　　“让她陷入热恋之中！恋爱中的女孩子，只顾得上梳妆打扮，约会逛街，哪里还有心思管教自己的弟弟呢？” 　　上杉清志一左一右分别搂住川上富江和中森和子。 　　“在这方面，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事实摆在眼前，双一信服的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 　　“不行，不够，还有本大爷那个远方亲戚，那个叫松菜的女人，我要让她尝到爱上花心男人的滋味，嘿嘿！” 　　这话说的…… 　　不过想了想松菜的长相，上杉清志还是应允了下来。 　　“还有公一，本大爷的哥哥！”双一更加得寸进尺。 　　“……也可以！” 　　先糊弄过去再说。 　　谈好条件后，双一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爬到了阁楼，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大号的布娃娃。 　　“看看这个，本大爷为你准备的好东西！” 　　川上富江捂着嘴，惊叹出声。 　　“和社长长的好像啊！” 　　虽然这个布娃娃制造的很是粗陋，到处都是线头和缝合的痕迹，但是却意外的给人一种和上杉清志很相像的感觉。 　　而且在和真人碰面后，似乎越来越像了。 　　“这个该怎么使用呢？”上杉清志期待值被拉满了。 　　“你不是说七天后就要被恶魔杀掉了吗？那在这七天里你可要抓紧时间骗走路菜、纱由利还有公一的心。” 　　“嗯嗯，然后呢？” 　　“然后就算你死了，这个布娃娃也可以代替你存在，对其他人来说，不就和没死一样了吗？” 　　“这个东西真不错耶！”川上富江说道。 　　上杉清志当即起身离开。 　　他早就该知道，不能把希望放在这个熊孩子身上！ 　　回到研究所后，时针已经指到了一点钟的方向，上杉清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觉很是困倦。 　　“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你不回去吗？”中森和子红着眼眶问道，她的肩膀一颤一颤，仿佛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悲伤。 　　“不了，我还要再想想该怎办。” 　　上杉清志坐在办公室里仔细思索了一阵，突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是和……怎么是你？” 　　推门进来的居然是川上富江，这让他很是意外。 　　上杉清志本以为只有中森和子会过来安慰他的，难道富江也转了性了？ 　　一股暖流涌入他的心中。 　　“社长～～”川上富江低着脑袋，眼睛左顾右盼，怯生生的说道，“人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是不是该立遗嘱了……啊，社长？！” 　　上杉清志将她横抱起来，朝宽大的办公桌上狠狠一丢。 　　这种可恶的坏女人，再不教训，那还了得？ 　　………… 　　中森和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上杉清志和川上富江分别坐在办公椅和沙发上，谈笑甚欢。 　　“你们在干什么？”她问道。 　　压力得到释放，上杉清志心态轻松了一些，笑着说道：“没什么啊，就是随便聊聊，是吧，富江？” 　　富江连忙点头，然后骄傲的抬起下巴。 　　中森和子冷笑着看着两人，指了指天空。 　　“是吗？我在外面看的可不是这样啊！” 　　“啊？呃……” 　　上杉清志后悔不迭。 　　自己怎么把人头气球忘了呢？ 　　他明明知道，人头气球会反应原主人脸上的东西的，那刚才…… 　　“和子，请听我解释，那个是，是……” 　　上杉清志正要狡辩，却愕然发现，少女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炽亮的灯光下，光滑如同绸缎的肌肤因为羞涩而微微颤抖，连白皙的脖颈都泛起一片酥腻嫣红。 　　“我也可以的……”她说。 第四十二章 人设不能丢 　　次日，神清气爽的上杉清志直奔会我家。 　　作为日本第一的政治门阀，会我家也着实帮了他不少忙，虽然是看在防护步行机三成收益的份上。 　　现在听说会我家家主，大政治家会我一郎病重，上杉清志于情于理都该前去探望。 　　内阁官房长官河野五月作为会我派的主要领袖之一，亲自接待了他。 　　“其实上杉先生没必要亲自跑一趟的。”河野五月看不出半点忧伤，神色轻松的说道，“岳父大人自从上次见过你一面后，身体一直见好，也许再过几日就能康复了。” 　　“是吗？那我更应该亲自去恭祝会我先生了！” 　　“啊，请稍等……” 　　上杉清志不顾劝阻，径直走进了会我一郎的房间。 　　里面挤满了人，看到上杉清志进来，都露出惊慌的表情。 　　“会我先生，我来看望你了。” 　　会我一郎喉咙里痰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不过看神色还好。 　　见上杉清志走进来，他挣扎着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出三个指头。 　　会我一郎的儿媳妇露子擦了擦眼泪，上前问道：“爸爸，你不会是在惦记着次郎他们三个孩子吧？要我把他们叫进来吗？” 　　会我一郎把头摇了两三摇。 　　“您是指议会的三个议员还没到吗？”河野五月想了想，走上前来问道，“为免人心浮动，我没有通知他们，请您见谅。” 　　会我一郎双眼圆睁，头狠狠地摇了几摇，神色越发焦急。 　　上杉清志走上前，抓住他的手指，叹息道：“会我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担心步行机的收益是吗？请放心，就算您不在了，那百分之三的收益依旧不会少的！” 　　“……呃，不是三成吗？”河野五月愕然问道。 　　“三成那是会我先生在的时候，他要是不在了，百分之三都算多的了，这也是看在河野先生的份上！” 　　会我家的政治影响力全靠会我一郎，只要他一过世，会我派立刻就会分崩离析，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听到上杉清志的话，会我一郎身体猛地一抬，枯槁的手掌向着他抓了一抓，然后颓然落下，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会我先生晕过去了！” 　　河野五月眼疾手快，一把拉起被单遮住了会我一郎的面容，然后使了个眼色，让众人推攘着上杉清志离开房间。 　　“快去请医生。” 　　……………… 　　深夜时分，一名神秘男子向着会我家缓步走去。 　　昏黄的灯光照映出他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一身白衣胜雪，眼神冷冽，宛若一缕轻烟，仿佛会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而他的腰间挂着一柄无鞘的剑，剑身刻满了古怪的花纹，仿佛是一只只的眼睛。 　　“是还魂师先生吗？” 　　神秘人停了下来，右手伸向腰间的剑柄，冷冷的看着来人。 　　“你是？” 　　“上杉清志，想来买下你手里的剑。” 　　上杉清志当然不会无聊到专程来气死会我一郎，虽然对方的确算得上死有余辜。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把这个人引出来。 　　十几年前，会我一郎的儿媳妇露子因故身亡，肚子还有一个没足月的孩子，这件事很多人都有印象。 　　可后来她却又再度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毫无异样，甚至还成功分娩下一名男孩。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是眼前的神秘人。 　　他自称还魂师，可以吸收周围的灵魂能量，然后借此复活他人。 　　而之所以能这么做，全归功于手里的那柄剑。 　　“我愿意出这个价。” 　　上杉清志伸出两根手指，在还魂师面前摇了摇。 　　而回应他的是一阵阴森森的笑声，笑声并非来自还魂师，而是他手里的剑。 　　“可笑的凡人，区区两亿円就想买下高贵的还魂剑？” 　　“是两千亿。”上杉清志更正道。 　　“……” 　　他的财大气粗，连还魂剑都为之失声，要知道还魂师辛辛苦苦了几十年，也就赚到了几十亿而已。 　　“就算是两千亿……” 　　“支票还是现金？”还魂师问道。 　　还魂剑愕然发现，一股新的力量切断了自己对还魂师的掌控。 　　那是自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就诞生的远古而又邪恶的强大力量，和它相比，自己施加在还魂师身上的魅惑像是玩具一般可笑。 　　“当然是支票，否则你也提不动嘛。” 　　它还要说些什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绕，身子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斜插在地上。 　　而还魂师对着灯光仔细辩识了一下支票，随后快速消失在它感应范围之外。 　　目送着还魂师兴高采烈的离去，上杉清志轻吁了口气。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意料。 　　能让对方时隔十几年，再度出手帮助会我家，除了金钱还能有什么，总不可能是爱情的力量了吧。 　　而他恰好不缺钱。 　　当然，其实狙击枪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不过上杉清志还是更想用符合自己身份的操作。 　　“你愿意为我服务吗？”他问向被抛弃的还魂剑。 　　还魂剑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拒绝回答。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会社正准备发射火箭，你是想去地球同步轨道，还是月球？” 　　“要不然……最近很出名的那个隧道你知道吧，我很好奇，你进去的话，还能出来吗？” 　　“将你拴在人头气球上的话，你是会消失在平流层，还是落下来？” 　　“又或者你更喜欢享受每日七千次的蜜树锻打，三千度的高温锤炼？” 　　“可是，你真的当不了还魂师的。”还魂剑带着哭腔说道，“你连灵魂都没有！” 　　“那就换个人呗。” 　　将还魂剑捡回去，上杉清志跟中森和子一说，对方便欣然同意，成为新一代的还魂师。 　　“只是清志，灵魂能量从哪里来呢？”她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下，忧虑又回到了脸上，“剑里的能量只够复活你两次而已。” 　　“好办，杀人就行了，人死了后将剑尖对准尸体，就能吸收到残存的能量。”还魂剑建议道。 　　“这样啊……”上杉清志环顾四周，眼睛一亮，“我有主意了。” 第四十三章 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终于，到了第七天。 　　奥德坐在冰淇淋车上，遥望着不远处的八光学园，突然间意兴阑珊。 　　上杉清志必须死！ 　　他不仅严重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秩序，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可没有他的这个世界，也着实无聊了一些。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奥德长吸了口气，一道有如实质的鬼火从学院中飞出，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上杉清志，就这样死了…… 　　然后又活了。 　　对此奥德倒也并不意外，能续命的怪异并不在少数，以上杉清志的实力，找到其中的一部分，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只要再来一次就可以了，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他死为止！ 　　这么想着，他再次汲取上杉清志的灵魂能量，然后满意的感知到，目标又一次死去。 　　然后复活。 　　死去…… 　　复活…… 　　…… 　　“先生，你没事吧？”路过的行人敲了敲冰淇淋车，好心的问道。 　　他在远处就看到，天空上出现了一道乳白色的光桥。 　　桥的一边是八光学园，另一边却是这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冰淇淋车。 　　而靠近以后，才发现里面传来了清晰的呼吸声，急促而又粗重。 　　距他的判断，大约应该是哮喘或者支气管炎。 　　奥德懒得理会行人，他正忙着吸收上杉清志的灵魂能量。 　　只是无论如何快速的将对方体内的能量席卷而空，下一个瞬间，就又填满了。 　　一百次…… 　　一千次…… 　　奥德已经记不清次数了，不过无论多少次，他都要将上杉清志彻底消灭。 　　上杉清志的反抗终究是徒劳的，而且是有益的，因为这样只会壮大他的灵魂能量罢了。 　　如此想着，奥德检视了一下自身，却发现，自己的灵魂能量并没有增加，反而又少了一些。 　　…… 　　怎么回事？ 　　他从车上走下，转瞬间来到了八光学园的旧校舍，一眼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上杉清志。 　　而在上杉清志的面前，是一道无头雕塑循环流水线。 　　首先是罔部老师，由他切下头颅，产生意志的石膏像，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声，转眼间又在下一个环节被水刀从中间切为两半。 　　然后石膏像的遗体和头颅输送到第三个环节，重新浇筑一层石膏，粘在一起，再次送往罔部老师。 　　流水线和上杉清志之间，安放着一个运转的电风扇。 　　“我有点头晕……”还魂剑说道。 　　作为扇叶，它以每分钟1500转的速度，不停的搬运着石膏像中的灵魂能量。 　　“别，傻，了，你，又，没，有，头，再，忍，忍，就，好，了！”上杉清志一边死一边说道。 　　奥德沉着脸暂停了自己的汲取，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终于明白过来。 　　灵魂能量从他而出，到达石膏像，然后由还魂剑转移到上杉清志，最后又被他吸收回来。 　　这算什么？我杀我自己？ 　　“啊，你来啦！”看到来客，上杉清志亲热的打着招呼。 　　奥德面色铁青，良久方才问道：“你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呆在这里，躺在椅子上吗？还是说，要背着无头雕塑和罔部老师吗？” 　　“总比死了强吧？” 　　上杉清志给旁边的中森和子打了个眼色，示意少女取出一卷图纸，交给奥德。 　　“对了，你来的正巧，看看我新研发的四十米长大刀。” 　　现在的车间宽只有二十余米，所以这把刀呈几字形，使用机械臂和滑轮装置吊在车间上空，刀刃正对着流水线。 　　而在操作台上有一个象征性的刀把，以应付无头雕像的考核要求。 　　只要罔部老师转动刀把，两排四十米的刀刃就能如雨点般落下，仿佛割草机一样割掉下面雕像的头。 　　上杉清志还在一旁耐心的解释。 　　“其实算算空间，可以加长到180米的。这样一次操作用时五秒钟，180个雕塑，而每个雕塑可以提供5年份的灵魂能量，这样……” 　　“这样一天就是1555.2万年的灵魂能量，一年就是56.76亿！” 　　“谢谢你，和子。”上杉清志拍了拍女孩的头，猛地一惊，“咦，这样说来，如果我可以平均分配的话，人类从此就可以长视久生了？” 　　“可我没有这么多的能量啊！！”奥德在心里呐喊着。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当时制造无头雕塑的自己干掉，连带着眼前的一切，可是他不行，规则约束着其他人，更约束了他自己。 　　汗水涔涔，浸湿了贴身的侍者衣裳，奥德咽了一口唾沫，涩声说道：“这，这样的话，我就，就无法维持秩序了的，也无法约束其他的恶魔……” 　　“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还会这么好声好气吗？”上杉清志得寸进尺，甩起了脸色，“现在造成这样的局面，大家都很难堪，你说怎么办？” 　　奥德无计可施。 　　他同样必须要杀死上杉清志，这也是规则所限，可真要这样下去，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要不要我帮忙修改一下字典？”上杉清志将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贴心的出起了主意，“死亡：丧失生命，再次复活不算……这样符合你的规则吗？” 　　能行才怪！ 　　奥德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上杉清志的脸色。 　　“要不，要不我一百年，不，一千年后再来杀死你？” 　　反正之前自己也没说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任务，在杀上杉清志之前，对方自己先死了，就不关他的事了。 　　上杉清志仰着头，思索了半天，勉强同意了：“好吧，你可以退下了。” 　　奥德擦着冷汗转身就走，回到了冰淇淋车上，却又想到一件事，只能再咬牙回头。 　　“那，关于无头雕塑的事……” 　　“你看我这记性！”上杉清志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又瞪了他一眼，“估计是被你杀了太多次的原因！” 　　“抱，抱歉……” 　　“算啦……这样吧，你看看这份合约怎么样。” 　　上杉清志从身旁的柜子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递给奥德。 　　“《无头雕塑不扩散合约》？” 　　“觉得没问题的话，签了它，你身为秩序恶魔，应该不会违约吧？！”上杉清志露出了恶魔的笑容。 　　求票票，各种票票…… 第四十四章 梦想成真的地方 　　《无头雕塑不扩散条约》的宗旨是：上杉清志承诺不率先扩大无头雕塑的规模，以换取奥德对他所有行为的默许，以及在某个时间给予某种程度的支持。 　　全文一共分成四大部分，十四项条款，三百小节，每节五千字左右，合计一百八十万字，一千五百页纸。 　　“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啊？！” 　　奥德对着厚厚一沓条约发了半天怔，然后才在上杉清志不耐烦的催促下过神来。 　　“请稍等片刻！”他嘴唇微微颤抖，弯着腰请求道，“条约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我想再仔细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难道人与恶魔之间，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上杉清志拍着桌子，怒气腾腾的问道。 　　奥德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就随你的便吧。”上杉清志打着哈欠，和中森和子一并离开了车间。 　　第二天日出的时候，他再次回到八光学园，却发现奥德依旧端坐在座位上，周围还多了不少穿着黑袍的身影，每个人手里面都捏着几张纸。 　　“都给我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检查，对方可是……啊，上杉先生，您来了？” 　　“看到哪了?”上杉清志问道。 　　“大约第三十页左右吧……”奥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条文，“只是还有一些地方需要重新核对一下。” 　　“再给你一周的时间，不能再多了，我还有事，好的话直接来找我签字！” 　　上杉清志可不想陪恶魔在这里浪费生命，他也有自信，自己埋下的陷阱，不会这么轻易被发现。 　　既然如此，把这个难得的空闲时间用来陪美少女们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十二月份的东京，已经有了些许的寒意，对日本高中生来说，为期两周左右的寒假也已正式到来。 　　既然是寒假，当然要好好玩一玩，而冬季最适宜的运动，自然就是滑雪啦！ 　　从东京搭乘私人飞机，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有名的滑雪胜地一一北海道的新雪谷。 　　中森和子，川上富江，龟井绘里、星见理慧、辻井沙由利还有北村松菜…… 　　这些女孩子上杉清志事先一一都问过，没有一个会滑雪。 　　那么作为教练，他和女孩子们自然会有基本的肢体接触，这是不可避免的。 　　而当她们摔倒的那一刻，上杉清志就会迅速且温柔的将对方扶起，彼时两人之间自然就会产生不一样的化学反应，让气氛迅速升温。 　　嘿嘿…… 　　可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从姐姐那里探听到风声的辻井双一找上门来。 　　“为什么不带上本大爷?”双一阴着脸，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滑雪什么的，本大爷可不稀罕，但是怎么能连叫都不叫一声？！” 　　【当然是因为你是不可攻略的雄性了!】 　　这种理由自然不能拿出来说，上杉清志试图用之前的理由安抚双一。 　　“我这次可纯粹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让沙由利和松菜沦陷在我的魅力之中，带上你怎么能行？” 　　“我要诅咒你!”双一根本不听，嘴里念念有词，手里也拿出了稻草小人和钉子，“我诅咒你走霉运，诅咒你……” 　　“好吧，好吧，那就带你去好了！” 　　这个熊孩子…… 　　既然带上双一，自然就不能玩滑雪这种高难度的运动了，否则很容易就会因为他的霉运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上杉清志把所有的女孩子叫到自己办公室，商量寒假的安排。 　　“去巴黎怎么样？”川上富江搂着上杉清志的脖子，变着法的撒着娇，“人家好想去巴黎看看，巴黎有好多美好的景点呢……” 　　“比如？” 　　“这个，比如Louis Vuitton，Hermes还有CHANEL……”川上富江做贼心虚的低下头去。 　　“那是奢侈品店！不批准！不允许出国，要什么东西，我直接让人买过来！” 　　“可人家就想要亲自去逛逛嘛！” 　　川上富江像根牛皮糖一样，火热而又柔软的娇躯在上杉清志的身上磨蹭来磨蹭去。 　　还好是冬天，他还顶得住。 　　“我建议不要四处走动。”星见理慧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漫声说道，“现在各地的怪异层出不穷，安全起见，还是在东京最好……中森小姐，您觉得呢？” 　　“我听清志的。”中森和子双手托着腮，毫不犹豫的回道。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声音。 　　“我，我可以提意见吗？” 　　“富江，你不是提过了……哦，是龟井绘里啊！” 　　角落里的女孩遮住了脸，再抬起手的时候，已经不是富江那张精致的过份的脸庞，而变成了淡雅清纯的另一张面容。 　　“当然可以，你说吧，这次的目的地就以你说的来定！”上杉清志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是对龟井绘里的褒奖！ 　　这段时间，上杉清志无暇他顾，甚至搁置了对羽村英士的动作——虽然已经探听到对方企图动手的消息。 　　而一向只变美人的龟井绘里居然将自己的相貌换成上杉清志的模样，然后支走自己的气球，利用内置无人机的假气球，成功引诱到了羽村英士派出的杀手。 　　按照新颁布的刑法律，击破气球视同故意杀人，被抓到确凿证据后，羽村英士再也无法狡辩，只能黯然入狱。 　　虽然对现在的上杉清志来说，哪怕羽村英士出门先迈左脚，都能判他一个无期徒刑，但是女孩子的心意不能不领。 　　所以他决定，无论龟井绘里提出什么意见，都统统答应。 　　“我们去难澄市好不好？” 　　龟井绘里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在办公桌上展开，然后兴致勃勃的在上面画了个圈。 　　“难澄市景色很好的，人也都很友善，我小时候就住那里，算起来儿时的玩伴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她又将声音放低，故作神秘的说道：“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很有名的传统，你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什么传统？”上杉清志后背一凉。 　　“据说呀，只要在大雾天去十字路口许愿，就能梦想成真哟！” 第四十五章 用科学破除封建迷信 　　日本有七百九十一个市，而难澄市在其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而已。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这里的雾天特别的多。 　　无论是早上还是晚上，夏日还是冬季，难澄市常年笼罩在迷迷蒙蒙的雾气之中，让人分不清天与地的接线，就连太阳也没什么光泽，仿佛是贴在天上的红纸一样。 　　而正因为如此，这里渐渐兴起了一个奇怪的习俗，名为十字路口算命。 　　当然，成年人一般是没什么心思玩这种游戏的，算命的主要目标群体是国中生和高中生。 　　他们往往选择一个雾天，站在十字路口，用书包或者课本遮住脸，向第一个从面前走过的人请求算命，将自己的情况说给对方听，用对方说的话判断是吉是凶。 　　据说这样结果往往都是非常准确的。 　　这些少男少女们算命的内容一般都是恋情。 　　这也很正常，总不能去问“我能不能考上东大”吧？路人不现场给你出套试卷，也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嘛。 　　而就在这样一个雾天清晨，十六岁的女高中生田中铃枝穿戴整齐，抱起书包，匆匆离开了家门。 　　“铃枝，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妈妈！” 　　田中铃枝要去的地方，正是小镇的街道。 　　她要在十字路口帮闺蜜算命。 　　十几天前，假期还没开始的时候，学校里转来了一个同年级的男生，名叫深田龙介，是个温柔而又英俊的少年。 　　他和田中铃枝的好朋友柴山缘是青梅，只不过六岁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而离开了这座城市，如今再次回来，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很快就已经是大家公认与羡慕的情侣了。 　　可不知为什么，最近他们的关系又恶化起来，深田龙介莫名的开始对柴山缘不理不睬，甚至有意识的躲开。 　　柴山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怅然落泪的样子，让田中铃枝为之心痛。 　　而深田龙介在得知此事后，却依旧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我想我们还是就这样结束比较好，这样缘也不用太难过……”他是这么回复的。 　　虽然田中铃枝也喜欢上了深田龙介，但是她更珍惜与柴山缘的友情，这次算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一对情侣恢复从前的关系。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了阳光，雾气额外的浓郁，仿佛乳白色的海浪一般淹没了整个小镇，只露出隐隐约约的房屋轮廓。 　　田中铃枝在街道上兜兜转转，快半个小时，都没见到一个人影，这样的清晨，本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门。 　　“唉，还是明天再来吧……” 　　就在她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轻巧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 　　“哒，哒，哒……” 　　脚步声不急不缓，越来越清晰，雾气中一个纤细而又高挑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在看到他的长相后，田中铃枝一时间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多么冷俊的少年！ 　　淡淡的雾气缭绕在他的身边，如同是油画里走出的神话人物，一身的黑衣黑裤，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甚至让人无法相信他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十字路口的美少年！ 　　田中铃枝突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一则消息，据说在民会馆后面的十字路口，有一名一年级的女生半夜站在路的正中央，用一把裁纸刀割断脖子，自杀身亡。 　　在死前，这个女生曾经给朋友打过电话，说是遇到了一个英俊到难以置信的黑衣少年，对她说【你的恋爱不会有结果的！】” 　　女生将这件事翻来覆去一直重复了几十遍，才挂断了电话。 　　不过应该是她本身精神方面就有问题吧……正常人怎么会因为一句恶言而自杀呢？ 　　等等，为什么这个人没有穿防护服呢？ 　　田中铃枝看向天空，这样的天气下完全看不到气球的踪迹。 　　“对不起，打扰一下……” 　　眼看着黑衣美少年就要离开，田中铃枝将心中的些许杂想驱散，迎上前去。 　　“我现在在做十字路口算命，能不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黑衣美少年双手插着兜，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脚步，似乎在侧耳倾听。 　　“嗯，这是有关我朋友的事，因为男朋友对她很冷漠，所以觉得很苦恼，而她的男朋友好像也有自己的烦恼。” 　　田中铃枝停了一停，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唇，又继续问道：“我想请问你，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两个恢复从前的关系呢？你不用想的太深，只要把你脑中现在浮现的想法告诉我就行了！” 　　黑衣美少年转过身，苍白的眼睛正对向田中铃枝，嘴角微微翘起，原本完美无瑕的面容上似乎多了几分邪气。 　　“你还是……” 　　“哔！哔！” 　　就在这时，刺耳的口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淹没了他剩下的话，久久方才停歇。 　　田中铃枝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歉意的鞠躬，然后问道：“非常抱歉，你能重新说一遍吗？” 　　黑衣美少年嘴角微微抽搐，还是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再次露出邪恶的微笑。 　　“我是说，你……”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喘气声、说话声，还有音乐声，再度将黑衣美少年的话完全遮蔽。 　　无数的身影从浓雾中涌出，他们穿着迷彩防护服，头戴钢盔，左顾右盼，谈笑风生，似乎是一只军队，虽然军容并不威风，步伐也不统一。 　　甚至连上空的气球都比他们还整齐！ 　　这是，自卫队？ 　　“啊，小姑娘，对不起，让一让……” 　　黑衣美少年，早没了人影，田中铃枝靠在墙上，让懒散的自卫队员们通过，心中依旧困惑。 　　为什么自卫队会来难澄市？而且，今天好像是周末，他们本应该放假了才对啊？！ 　　她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只见这些自卫队员们分散到大街小巷之中，在统一的指挥下，举起手里的扩音器，对着被吵醒的居民们齐声大喊起来。 　　“尊重科学，破除迷信，互联网+大数据科学算命，请去上杉文化馆！” 第四十六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田中铃枝回到家后，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你是，是龟井姐姐!” 　　她拉着来人的手，惊喜的叫着，一时间连心中的愁绪都烟消云散了。 　　龟井绘里亲昵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两人并排坐下，诉说着久别重逢的话语。 　　作为曾经的邻居加好朋友，她们俩已经有快十年没有见面了。 　　田中铃枝觉得自己有着说不完的话，从中学到高中，从生活到感情，连刚才去算命的事都没有保留。 　　“好危险啊!” 　　听了她的话，龟井绘里吓的脸色惨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铃枝，你知不知道，自己碰到的究竟是谁啊?” 　　在来的路上，上杉清志就已经把自己所知的所有事情托盘而出。 　　这个黑衣美少年，同样是一种怪异，对于别人算命的请求，他从不拒绝，但也从不给人希望。 　　祈求爱情的被告知毫无希望，渴望成功的只会收到失败的回答。 　　失望的占卜者，最终终将迎来死亡，亡灵也成为他的附庸，夜夜在十字路口徘徊。 　　之前那个自杀的一年级女生，就是如此。 　　“那，那可怎么办啊?”田中铃枝听完后，也捏了一把冷汗。 　　龟井绘里捂着嘴笑了笑。 　　“放心吧，铃枝，那个黑衣美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碰到的究竟是谁啊?!” 　　在她们叙家常的时候，上杉清志正在一众官僚的簇拥下，给自己新成立的文化馆剪彩。 　　日本连邪教都合法，更别提算命了，市场就在这里，他不占领，自然也会被别人占领。 　　上杉清志打的是釜底抽薪的主意，如果大家都选择来到上杉文化馆，黑衣美少年自然也就失去了市场。 　　而所谓的科学算命，其实就是用互联网、大数据、DNA、H2O这些高大上的词语包装的占卜。 　　国中生和高中生本就涉世未深，倾向于算命的人往往也有易受暗示的特点。 　　通过结合来访者的神态，不断调整自己的言语，再使用一些模糊的词语，说出一些共性的话，自然就能轻而易举的让算命者信服。 　　这个工作轻松简单，只要挑出会察言观色的职员，再简短的培训一两天，就可以上岗就业了。 　　“好复杂啊！”听完上杉清志的解释，川上富江眼睛里充满了迷惘，“你能举个例子吗？社长～～” 　　上杉清志稍一思索，指着她说道：“别看你笑的这么开心，其实你常常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被任何人理解，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觉得非常孤独——听了这话，你有什么感想？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 　　“没有呀，社长～～” 　　“呃……” 　　他差点忘了，眼前美少女的快乐纯粹是建立在物欲上的。 　　“不管怎么说，总算解决了这个怪异事件，大家可以愉快的度过假期啦！”中森和子笑吟吟的插话道。 　　“解决？还没有呢！” 　　年轻人的心思很难猜的，从众的有，标新立异的也不在少数，他们之前或许不去十字路口算命，可没准以后反而会过去。 　　而且，没有让当事怪异得到美好的结局，又怎么能算得上解决呢？ 　　上杉清志需要一些时间，而在准备工作完成以前，为了防止黑衣美少年毒害更多的人，除了用行政命令制止外，他还要对去算命的人进行稀释。 　　………… 　　深夜时分，一架飞机停靠在难澄市不远处的机场，带来了异乡的客人，然后坐上早已停靠在机场的车辆。 　　他们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一样的外表下是同样沮丧的面容。 　　“又输了……” 　　一名客人的嘟囔声，激起了满车的哀叹。 　　“各位乘客，本次旅游由著名企业家上杉清志赞助，上杉会社是目前日本……” 　　见自己说的话没人理睬，甜美的导游话锋一转，开始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你们知道吗？在难澄市，有一种奇怪的风俗，那就是……” 　　下了车以后，老王在宾馆里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出了门。 　　和其他受邀的人一样，他也通晓一些日语，刚才车上导游的话，让他动了心思。 　　反正也没事，不如就去试试那个所谓的准的非常的算命？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在街上兜兜转转，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向着自己走来。 　　“长相倒是俊的很，只是小小年纪，居然还带耳环，不是个好学生啊！” 　　异国的青少年教育，自然轮不到老王操心，他学着导游的动作，用记事本遮住脸，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年轻人，我想算一下，我们国家的足球队究竟还有没有希望了?” 　　黑衣美少年看着他，露出了恶意的微笑。 　　“当然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样啊……这样我就轻松多了。” 　　“……咦？” 　　“其实我早就知道没希望，可就是不愿意承认，是你让我正视了事实，谢谢你，对了，那个耳环还是拿掉吧！” 　　说完，老王便转身离开，消失在浓雾之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欢快的口哨声。 　　这样的结果，是黑衣美少年从未预料到的，他在原地发愣了半天，才继续向前走去。 　　“小帅哥，我想让你帮忙算算，我们国家的足球队究竟还有没有希望了?” 　　同样的问题，这次黑衣美少年坚定的点了点头。 　　“有的，你们希望很大。” 　　“真的吗？真的吗……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 　　游客激动的热泪盈眶，欢呼跳跃着向着旅馆走去。 　　“足球队有望了!我们国家的足球队有望了!” 　　…… 　　遇到第三个人，却还是同样的问题，这次黑衣美少年仔细思考了半天，决定不再给出是或者否。 　　“假如你要解除这个烦恼，就应该找一个比它更让人烦恼的事情才行，这个烦恼一定要更严重！” 　　他用这样的回答，曾经让一个受困于婚外情的女人，烦恼一步步变大，最终为了制造更大的烦恼而走上绝路。 　　“啊？更严重的烦恼？有啊，比如巴以关系，我跟你说……你别走啊？！” 第四十七章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好好利用身体 　　紧随异乡来客队出场的是数学家队，哲学家队，物理学家队…… 　　“能量是如何在湍流中运动并消耗的，有没有一个比纳维——斯托克斯方程更简单的湍流模型，并且适应所有的情况?” 　　外来者的这些困扰，黑衣美少年连听都听不懂，更别说给出恶意的回答。 　　虽然冷漠、邪恶、狠毒，但与此同时他也的的确确是个文盲啊！ 　　就在黑衣美少年逐渐自闭的过程中，难澄市又迎来了三名年轻的男子。 　　他们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留着飘逸的披肩长发，戴着耀眼的耳环和戒指，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无论是走路还是站立，仿佛随时都在摆着造型。 　　从破旧的火车站出来后，看着周围浓浓的雾气和低矮的房屋，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忍不住抱怨起来。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小地方啊?” 　　他后面的同伴也跟着叹气道：“谁知道呢!下田姐姐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不肯说！” 　　“总归没有坏处。”走在最后面的少年勉强笑了笑，“下田姐姐也是为了我们的发展着想的嘛，应该……对了，接我们的车呢?” 　　“想什么呢？坐出租车吧！” 　　他们分别叫做德川立树、织田崇昭和明智成光，职业是偶像，因为名字的缘故，所以偶像组合的名称是“本能寺”。 　　虽然业务水平堪称精湛，成名的决心也很强烈，但是本能寺组合一直不温不火，在竞争激烈的东京偶像圈只能算得上三流开外。 　　为了发展，也为了生活，男孩子们有时候就不得不进行一些演出之外的工作。 　　这次的难澄之旅大约也不外乎如此。 　　“对了，这次轮到谁了?”坐在车上，德川立树突然问道。 　　明智成光掐着手指算了算，长出一口气。 　　“是织田，轮到他了!” 　　“怎么又是我？”坐在前排的织田崇昭转过头来，面容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明明上次，上上上次都是我！” 　　“混蛋！”明智成光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你年纪最小，长的又最好看，不选你，难道要选队长吗？人家客户能同意吗？” 　　“都是为了组合的未来，织田，你忍忍吧……”德川立树也劝道。 　　织田崇昭无奈的转过头，委屈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可我，我，我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啊……” 　　出租车晃晃悠悠，不一会来到了酒店门口，三人刚走进大厅，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就急忙迎了上去。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新干线发车晚了，下田姐姐。”德川立树陪着笑解释道，“我们又没有手机，要不然就能早点告诉你了嘛!” 　　“干好这趟，别说手机，飞机说不定都能有！”经纪人说着，忍不住咧开了嘴，脸上的粉噗噗往下掉，“你们知不知道，这次是谁专诚邀请我们前来的?” 　　“谁啊？” 　　“是上杉阁下！” 　　“哪个上杉?” 　　“当然是那个上杉了！！” 　　三人的心脏齐齐颤动了一下。 　　那个掌控着整个日本的政治与经济，势力还在向外不停扩张的上杉？！！ 　　那个男人要是愿意，甚至可以把整个日本演艺圏的人全都拉过来办盛筵，为什么会单独召见他们呢？ 　　他们可是名不见经传的男子偶像团体啊！ 　　织田崇昭打了个哆嗦，最先清醒过来，拉着经纪人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不能让上杉阁下久等啊，下田姐姐，走吧，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等下，等下！”明智成光也回过神来，死死的拉住他，“织田，你身体不好，这次让哥哥我来吧！” 　　“没事，我不怕疼！” 　　“你还年轻，不要伤了身体啊！” 　　“都别说了！”德川立树黑着脸，将快要打起来的两个弟弟拉开，“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如果，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不如我来试试……怎么了，有钱人的品味，很难说的！” 　　他们争执了半天，刚商定好次序，就看到经纪人谄笑着迎来一名年轻男子。 　　而在年轻人的旁边，正依偎着一名穿着黑衣的美少年，眼神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果然！】 　　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定！ 　　“都到了吗?很好！”上杉清志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将黑衣美少年让出来，“绘里，让他们看看吧！” 　　变成黑衣美少年的龟井绘里，在本能寺组合的面前转了个身，动作妩媚而又妖娆。 　　【有钱人的品味，就算是古怪，也是精致的古怪啊！】 　　德川立树他们不由得自惭形愧起来。 　　“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是上杉经纪公司旗下的偶像组合了！” 　　上杉清志扫了一眼本能寺组合的众人，继续说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需要接受公司提供的整容服务，整容后的样子以绘里为基础，同时还会突出自己的亮点一一有问题吗?” 　　没人反对。 　　对偶像来说，整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这也是为了更好的服务粉丝嘛。 　　“那事不宜迟，医生我已经请来了，今晚就开始动手术！” 　　上杉清志可不认为，黑衣美少年会就此善罢甘休。 　　虽然这段时间的十字路口，应该见不到他的身影，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销声匿迹。 　　那个遇害的初中女生，死前传出的“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在莫名力量的作用下，正在年轻的女孩们之间传播。 　　她们眼里的黑衣美少年，并不是杀人犯，凶手，而是有着特殊魅力的明星、偶像而已。 　　而当这些女孩们与自己的偶像真正见面后，就会深深地迷恋上对方，越陷越深，最终甚至可以因为对方的一个命令，而割喉自杀。 　　家长、学校或者政府，这些来自外界的力量，并不能起到良好的作用，反而会让她们产生逆反心理。 　　对付怪异的最佳工具就是怪异，击败偶像的最好方法自然也是偶像。 　　上杉清志要让黑衣美少年见识一下，什么オ是专业的偶像活动。 第四十八章 祝你们幸福 　　将偶像组合送进手术室，上杉清志刚坐上回去的车，又接到了本地警察署的电话。 　　“上杉阁下，我们的巡逻人员在十字路口附近抓到了一个男高中生，他点名想要见您，说是有关于黑衣美少年的重要情报！” 　　这个倒真没必要，先不说全日本的公务员都在为他服务，单论这次的怪异事件，还有人能对他剧透不成？！ 　　“我暂时没空。”上杉清志刚要挂断电话，心念一转，“男高中生……那让他等等，我马上就到！” 　　被抓住的高中生名叫深田龙介，是田中铃枝的同班同学，此刻坐在审讯室里，双手抱头，一副颓唐的样子。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女生，正在轻言细语的安慰着他。 　　而在见到上杉清志以后，深田龙介仿佛如释重负，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全盘托出。 　　六岁那年，突然得知搬家的消息，不愿意离开难澄市的深田龙介和家人大吵了一架，然后独自一人四处转悠。 　　在某个十字路口，他遇见一个身穿白衣的漂亮姐姐，看上去非常憔悴，肚子还高高隆起。 　　“姐姐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可姐姐的肚子里也有了他的孩子。那个男人听说姐姐想把孩子生下来后，突然就变得很冷淡，还让姐姐把孩子拿下来！” 　　“很过分是吧？可姐姐实在是太喜欢他了，爱他，迷恋他……所以，姐姐想问问你，我是应该和他断绝关系，还是继续下去呢？姐姐跟那个人的恋情，究竟有没有结果呢？” 　　她向深田龙介寻求帮助，而得到的回答是“能有结果才怪！”。 　　跑回家后，深田龙介却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出言莽撞，甚至因此整晚彻夜难眠，第二天忍不住再去原地，而那个姐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旁边的女生捂住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龙介，你说的难道就是……” 　　“没错，缘，她就是你的阿姨，最疼爱你的那个人！” 　　深田龙介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攥成拳。 　　“是我杀死的那个女人，是我害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说就过分了。”上杉清志递过去一杯热水，安慰道：“她是自杀，在此之前本身精神应该都已经崩溃了，再说了，当时你才六岁啊！” 　　“这难道就是我脱罪的理由吗？不管怎么说，也是两条性命啊！” 　　上杉清志不禁肃然起敬。 　　不愧是男主角！ 　　听了深田龙介的话，他自然也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在原着里，为了赎罪，为了报仇，也为了拯救被黑衣美少年戕害的少女们，他孤身一人一刀，冲进幽灵群中，试图击杀怪异。 　　虽然不免身死，灵魂却依旧在十字路口徘徊，化为传说中的白衣美少年，最终还是击败了黑衣美少年，自己则成为新的怪异，给人送去温暖和安详。 　　在女友的安慰下，深田龙介振作精神，继续说道：“我也听说过特殊事件研究所的名字，所以想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你们。这个黑衣美少年，应该就是缘的阿姨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她的表弟，他是前来复仇的！” 　　“不可能！”上杉清志毫不犹豫的回道。 　　“……为什么？” 　　“那是个还没出生的婴儿啊，真要是阴魂不算，顶多就是个赤裸婴儿，而不是黑衣美少年。就算能发育，那也是黑衣美儿童嘛，毕竟到现在才十年而已。” 　　“这倒也是……” 　　这样的解释有理有据，深田龙介自然无法辩驳。 　　“那他是……” 　　“这是国家机密，恕难奉告！” 　　算起来，黑衣美少年和他们倒也不是全无关系。 　　柴山缘的阿姨，是难澄市某个男人的情妇，在她自杀身亡的当天，这个男人的长子莫名离家出走，临走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就是黑色的衣服。 　　而他，就是黑衣美少年。 　　不过这样的情报，就没必要让小情侣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可我，我是来自首的！” 　　“别傻了，你要把法律中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降低到六岁吗？” 　　上杉清志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警察让两人离开，在两个人快要走出警察署的时候，却又叫住了他们。 　　“希望你们能吸取教训，对爱情忠贞不渝，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虽然他也没资格说这个话就是了…… 　　………… 　　十字路口的美少年传说，在难澄市愈演愈烈。 　　正值寒假，没有学校和作业的困扰，轻松下来的女学生们仿佛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她们成群结队，不分日夜，在十字路口跑来跑去，寻找传说中的黑衣美少年。 　　而在今天，这群人终于找到了目标。 　　一身的黑色衣服，高瘦的个子，冷峻的面容，尤其是耳朵上戴着的耳环，都足以说明，这就是黑衣美少年！ 　　“啊，是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先生！” 　　“我喜欢你！” 　　“我爱你，爱的要命！” 　　追星族们激动的留下了泪水，她们兴奋的叫嚷声最后汇成了齐声的呼喊。 　　“我们好爱好爱你～～” 　　看着周围痴迷的女生们，黑衣美少年冷漠的扬起了嘴角。 　　被无止境的骚扰后，今天，他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 　　“啊！！”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另一阵的欢呼，将他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而欢呼的内容与她们一般无二。 　　透过浓雾，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西边的另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同样挤满了女生，一个高瘦的黑色身影正站在众人之间。 　　两个黑衣美少年？ 　　不，不止两个。 　　相似的景象，接连出现在北边，南边，同一时间，居然出现了四个黑衣美少年。 　　正要发布自杀宣告的正版黑衣美少年迷惘了，疯狂的女追星族们同样不知所措，她们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呆呆的站在原地。 　　半响，才有人提议道：“要不，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第四十九章 苦心人天不负 　　四位黑衣美少年的同时出场，给难澄市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带来了许多的乐趣。 　　要知道，在以往，可从来没有什么像样的偶像团体会屈尊前来这样的小镇。 　　而如今街道上到处都是绚丽的广告，走几步就能看到夺目的舞台，一时间大家讨论的话题，都变成了他们。 　　“话说，你们更喜欢哪一个黑衣美少年啊？” 　　“西边的美少年更加阳光一些，而且舞蹈跳的不错，是我喜欢类型哦！” 　　“我觉得还是北边的更可爱一点，他的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呢！” 　　当然，也有人不忘初心，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东边的那个就很不错，他的长相非常冷俊，而且总是会说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真正的黑衣美少年就该这样才对！” 　　只不过这样的话却只收获了朋友们的嗤之以鼻。 　　“毛骨悚然？那你该去听南边的那个！‘早饭和午饭不吃也没关系，省下来的钱用来买我的唱片不好吗？’，这样的话还不够毛骨悚然吗？” 　　这群女孩子还在争执不休，远处又传来了一阵狂呼，街道上的人群仿佛着了魔一样，向着东方涌去。 　　“怎么回事啊？”她们抓住一个路人问道。 　　“你不知道吗？黑衣美少年——北向黑衣美少年——东发起battle了！” 　　Battle，也就是战斗，在演艺圈里就是指说唱对抗，双方要用自己的freestyle互相反驳，根据各自的表现来确定优劣。 　　这可是当今的潮流啊！ 　　只见黑衣美少年——北走下舞台，在粉丝们的簇拥下，一手插在裤带里，一手拿着话筒，迈着螃蟹步走到茫然的黑衣美少年——东面前。 　　“大家好，我是黑衣美少年，唱跳和rap都会一点点，来到难澄市可不是为了钱，只是想和大家度过每一天，那边的冒牌货，可别想再撞骗，在我的手里边一定让你原形毕现！” 　　鼓掌和尖叫声中，黑衣美少年——东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举到嘴边。 　　“哟~~” 　　然后就卡壳了。 　　他一个怪异，连rap三个字母都不会写，更别提什么反击了…… 　　“这场battle，黑衣美少年——北获胜！” 　　上杉清志请来的专业裁判，高高举起了黑衣美少年——北的手。 　　台下的女孩们一片欢呼，如痴如醉。 　　而围拢在黑衣美少年——东身旁、本来就不多的少女又少了几个。 　　他没有文化，没有才艺，只有一张脸，和身为怪异的能力，可现在脸的优势在整容手术下已经荡然无存，而怪异的能力，在专业的偶像面前，似乎也不过如此。 　　原本孤傲的人设倒是颇受欢迎，但是最近也开始崩坏，难澄市的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黑衣美少年——东抽烟，酗酒，乱扔垃圾，甚至对路过的女生动手动脚。 　　当然，这是龟井绘里假扮的。 　　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啊！ 　　当黑衣美少年——东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只剩下十几个粉丝，依旧不离不弃的跟随着。 　　他本想着将难澄市的女孩们一网打尽，可现在看起来目标已经遥遥无期，再等的话一个都没有了！ 　　后知后觉的黑衣美少年——东问向自己的粉丝们：“你们爱我吗？” 　　“我们好爱好爱你！” 　　“既然如此，就去死吧。” 　　“好啊！” 　　虽然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这些粉丝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反而眼神闪烁，瞥着周围的人。 　　“你们，该不会是……” 　　“那你，是……”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明白了过来，沮丧的叹着气。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还有粉丝跟着他，早知道这样，哪里还有必要帮哥哥卧底啊！” 　　“是啊，那现在呢？” 　　“当然是回去了，哥哥的演唱会就要举办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我的哥哥的安可舞台，很好看的哦！” 　　她们分成三个小团体，边说边离开了，只留下孤零零的黑衣美少年——东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 　　………… 　　寒假终于过去，完成了上杉清志的任务，本能寺三人组再次聚在了一起，分享着这段时间的成果。 　　和东京久经洗礼的女生们相比，这里的人要单纯的多，他们只是略施手段，就牢牢攥住了少女们的心。 　　当然，更大的收获是，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名声，已经声名远扬，甚至在东京都有了一定的名气。 　　他们已经决定，这次回去以后，要把组合的名字改成“十字路口的美少年”，这样一定能火起来！ 　　一个组合，三个成员，其中两个是人，一个怪异。 　　谁是人，谁是幽灵？谁知道呢？但是可以保证，只要花钱，你就可以听到怪异为你高歌一曲。 　　还有比这个更大的噱头吗？！ 　　就在他们畅想光辉的远景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是下田吗？这么晚了，我们都要睡了！” 　　德川立树懒洋洋的站起身，打开门，见到来人后却差点跌倒在地。 　　居然是正版的黑衣美少年！ 　　这是来复仇的？！ 　　三人全都吓的瘫在床上，织田崇昭甚至已经开始流泪了，他们早就该知道，这么肆意妄为，得罪了怪异，未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是要是不这么做，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得罪了上杉清志，就没有未来了…… 　　“你们……” 　　黑衣美少年却没有动手，而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挺挺跪倒在了地上。 　　“我在此，请求你们传授我成为偶像的秘诀！”他忍住羞耻，大声说道，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仅凭天赋，终究是无法成功的，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让更多的女孩迷恋自己，为自己自杀，只有专研专业知识。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深刻领悟到了这点。 　　而说到专业知识，自然是让面前的这三个从东京来的偶像了解的更多。 　　这不是屈服，而是卧薪尝胆！ 　　黑衣美少年坚信这一点。 第五十章 前辈后辈 　　听到黑衣美少年要求拜师的消息，上杉清志并不感到意外。 　　根据研究所的分析结果，加上自己之前的情报，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对方有着异常强烈的报复社会的思想。 　　黑衣美少年的父亲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婚外情、一夜情不计其数，这样的家庭氛围自然非常糟糕，也造就了他痛恨女性，痛恨爱情的畸形思想。 　　在离家出走成为怪异后，黑衣美少年便开始利用自己的能力，杀害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们。 　　随着被害的女性越来越多，他的实力也越来越强大，最后甚至可以让几百名少女同时为其自杀。 　　即便如此，黑衣美少年依旧没有让这些少女安息，而是继续蹂躏着她们的亡灵，让她们和她们的家人日日夜夜饱受前熬。 　　这样的怪异，如果真的成为万人瞩目的偶像，那么造成的伤害简直不可限量! 　　“阁下，我们该怎么做呢?”德川立树诚惶诚恐的问道。 　　黑衣美少年的心意是如此的坚决，以至于现在还在酒店房间里跪着呢。 　　他以向经纪人请示的借口抢先逃走，可留下作陪的织田崇昭和明智成光，怕是快要崩溃了吧。 　　“该怎么做?当然是同意他的请求!”上杉清志毫不犹豫的回道。 　　有了黑衣美少年能力的加持，甚至都不需要做广告，就能逐渐占领市场。而只要不让对方登台，在研究所的密切关注下，他也不可能翻的起什么风浪。 　　“同意他的请求?” 　　“没错，不过在此之前，可要把偶像圈的规矩跟他说清楚。” 　　上杉清志见德川立树还是不太明白，开始谆谆教诲。 　　“想要得到成为偶像的秘诀，那就得从练习生开始！而作为基础如此之差的练习生，要补哪些课呢？” 　　“呃，仪态、礼节、心理、舞蹈、音乐……”德川立树扳着指头数道。 　　“首先是九年义务教育！然后还有人际交往能力，这么算的话，两年半的练习时长可不够，至少也要二十年！” 　　“可，可他可是怪异，和一个怪异在一起生活二十年…” 　　想到这里，德川立树就觉得自己的未来黯淡无光。 　　“你这样的态度可不行啊!”上杉清志叹了口气，“既然他找上门来，那就不是怪异，而是你的后辈。作为偶像圈的前辈，该如何调，呃，教导后辈，难道还需要我来教给你吗?” 　　“后辈，前辈……”德川立树似乎明白了过来，“阁下，偶像圈里的前后辈关系有许多种，我应该按照哪种来呢？” 　　“被爆出来就可以上富士电视台的那种。” 　　“……明白了。” 　　从上杉清志的住所离开后，德川立树向着自己的宾馆迈去。 　　本就不多的勇气，每走一步，就又消耗一点，抵达房间的时候，他甚至抬不起敲门的手。 　　“大哥！大哥您可来了！” 　　房门从内打开，明智成光和织田崇昭看到站在门口的同伴后，激动的涕泪交加。 　　“黑衣美少年他，他……” 　　“他怎么了？”德川立树打了个哆嗦，差点就要落荒而逃。 　　“他一动也没动！” 　　“……没用的东西！”德川立树推开两个弟弟，和转过头来的黑衣美少年四目相对。 　　“美，美少年先生，经，经纪人已经同意你加入了！” 　　【理应如此！】 　　黑衣美少年傲然点了点头，刚站起身，后背却突然挨了一脚。 　　“混蛋！”德川立树哆哆嗦嗦的吼道，“作为十字路口美少年组合的练习生，没有得到前辈的批准，怎么能自己站起来？” 　　一旁的明智成光吓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甚至忘了要拉住德川立树。 　　“德川大哥，你疯了吗？” 　　而织田崇昭早已经跑出了房间。 　　“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嘛！”看着黑衣美少年目露凶相，德川立树腿都在打颤，依旧强自辩驳道，“练习生就是这样，这是成为偶像的必要环节啊！” 　　这样的回答让黑衣美少年愣住了，他转头看向明智成光。 　　“是，是啊，就是这样！” 　　被德川立树偷偷戳了一下，明智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这是对意志力的磨练，偶像的精神，一定要千锤百炼，才能耐得住黑粉的攻击！” 　　原来是这样！ 　　黑衣美少年恍然大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再次跪了下去。 　　明智成光和德川立树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算了，时间不早了，别跪了，给我打盆洗脚水吧！” 　　“等下还要帮我捶背！” 　　“还有我，我……以后的枕営业，都由你来！”织田崇昭不知什么时候也回到了房间。 　　黑衣美少年一一应承下来，然后端着洗脚盆走进洗手间。 　　【要隐忍！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 　　在十字路口的美少年们交流感情的时候，上杉清志已经坐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 　　为期两周的寒假正式结束，身为国中生和高中生，女孩子们早在上午就乘上专机，提前返校。 　　此时上杉清志的身边，除了保镖，就只剩下星见理慧一个人。 　　她可比川上富江好用多了！ 　　作为上杉会社的秘书助理，双马尾美少女的文书处理能力意外的强，这多半归功于她长时间的阅读习惯。 　　除此之外，星见理慧虽然无法对抗绝大多数的怪异，但是可以提前预警，这已经是极为罕见的能力了！ 　　“星见小姐，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怪异？” 　　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的上杉清志无意间抬起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美丽女子，正低着头向他们这节车厢走来，顿时有些紧张。 　　“这位小姐身上并没有怪异的气息。” 　　星见理慧抬起头，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处理公务。 　　“她神色恍惚，脸上还有泪痕，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车厢里的保镖，应该不过是一个失恋中的女人。” 　　“不愧是星见理慧！”上杉清志鼓起掌来，“居然能一眼就能判断出对方的状态。” 　　“这只是女人的共情而已。”星见理慧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所以也并没有发现，上杉先生只是为了偷懒而刻意找话题而已。” 　　毕竟不是资本家，从早上一直加班加到现在，晚上看看能不能再更一章出来，抱歉 第五十一章 这算是什么怪异 　　对于星见理慧的控诉，上杉清志矢口否认。 　　他这能叫偷懒吗？员工的偷懒才是真正的偷懒，领导的偷懒，那叫做放权。 　　领导事必躬亲，事事都要过问，所有的活都自己干了，那么属下还怎么得到锻炼，怎么成长呢？ 　　对上杉清志的说法，星见理慧不置可否，只是摇了摇头，便继续开始工作。 　　“你不信？也罢，反正已经被误解了，那我就干脆偷懒到底，这么无聊的旅途，难得碰到一个陌生人，正好去聊聊天！”上杉清志义正言辞的说道。 　　守在门口的两名便衣警卫打出了安全的信号，藏在附近的金属探测仪也并没有监测出利刃和枪械，既然如此，他也就没让人拦下对方。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女子浑然未觉，手里捏着车票，对着座位上的一名保镖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您好像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保镖看了一眼车票，并没有告诉她走错了车厢，而是在雇主的示意下乖乖让出了位子。 　　落座以后，女人怅然望着外面的风景，眼睛又开始变得朦胧起来，直到一只苹果递到她的眼前。 　　“姐姐，你一个人坐车吗？” 　　在非正式场合，不需要刻意打扮的时候，上杉清志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毕竟他本身也不过刚刚高三而已，看起来和其他的高中生也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面对年龄远小于自己的人，对方很快就消除了提防之心，开始倾诉自己的烦恼。 　　“姐姐我呀，刚被甩了！”自称叫天野箐的女人说道。 　　她摆出一副并不在乎的表情，一边说还一边用水果刀削着苹果。 　　“那个男人，我是如此的爱他，在任何方面，都努力配合他的喜好，口红、服装、香水……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 　　“说什么我更适合正经的男人，而他这种轻浮的男人要搭配轻浮的女人，都是藉口而已！” 　　天野箐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下手中的苹果，捂着脸痛哭起来。 　　“他居然说，不要再打电话了，也不要再见面了！” 　　真是个狠心的家伙！ 　　就算以上杉清志的眼光来看，眼前的女子也是个标致的美人。 　　尤其是那一头乌云般的长发，自然的披落下来，直到腰间，像黑色的绸缎一样光滑柔软，就连川上富江在这方面都不能媲美。 　　感受到上杉清志望向自己的目光，天野箐凄然笑着，捻起一缕秀发。 　　“他说喜欢长发的女人，所以我才留起了长发，可现在……自私的男人，这次回去以后，我就打算把头发剪掉！” 　　星见理慧突然心中一凛，从座位上站起身，警惕的环顾四周。 　　“怎么了？”见到她这个样子，上杉清志也紧张起来，跟着她四处张望。 　　“刚才似乎有怪异的气息！”星见理慧看了一圈，又坐了回去，小声说道，“只是现在又感受不到了……或许是错觉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天野箐也渐渐停止了抽泣，她深吸一口气，作出一副振作的样子。 　　“让你们听一个陌生人的唠唠叨叨，真是非常抱歉了，请放心，我已经走出了恋情失败的阴影，天下的好男人可多着呢——就比如弟弟你！” 　　“真的吗？”上杉清志精神一振。 　　“当然，要不是咱们的年纪相差太大，姐姐还真想和你来一场恋情呢！” 　　天野箐嘻嘻一笑，摸了摸上杉清志的头，然后开始“咔咔”吃起苹果来。 　　看着她的样子，星见理慧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你还记得吗，上杉先生，她这个苹果，之前并没有削完啊……” 　　“呃，这个很重要吗？” 　　上杉清志哪里会注意到这里。 　　而且眼前的苹果明明都已经削的非常干净，果皮还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如果不是她干的又是谁？ 　　“总不可能也是怪异吧，帮人削果皮的怪异，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有感受到气息吗？” 　　星见理慧皱着眉头，似乎并没有接受上杉清志的说法。 　　上杉清志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既然这样，我再试一试好了！” 　　借着新干线列车突然轻微晃动的机会，他装作不小心的样子，一个踉跄撞在了天野箐的身上，刚吃了几口的苹果也在冲击力作用下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一旁。 　　“对不起，天野姐姐！”上杉清志连忙道歉。 　　“没关系，妈妈说过，掉在地上的食物5秒钟捡起来还能吃，我拾起来洗一洗就好。” 　　天野箐不在意的笑了笑，刚要低头去拾，恰好在此时旁边有人路过，一脚踩在上面。原本只是沾了些灰尘的苹果，现在只剩下遗骸了。 　　“啊……” 　　“没事，我这还有！”上杉清志又递过去一个全新的苹果，“天野姐姐，尝尝这只，这可是从国外进口的产品！” 　　“我也不是非要吃苹果的……” 　　天野箐觉得很不好意思，一直推辞，但是终究抵不过对方的热情，只能再次接过苹果。 　　这次刚削到一半，上杉清志突然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对了，我还没有请教姐姐，您家在哪里呢？” 　　他拉着星见理绘，两人一唱一和，成功转移了天野箐的注意力，让她放下了手里的苹果，三个人愉快的聊起天。 　　很快，新横滨站到了，天野箐家就住在神奈川县的横滨市，这也是她的终点站。 　　“咱们有缘再见了！”天野箐对上杉清志和星见理慧挥挥手，提着行李就要下车。 　　“你的苹果，天野姐姐！” 　　“哦，我差点忘了！” 　　天野箐回头拿起苹果，咬了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 　　“真的是非常甘甜的苹果，那么，真的再见了！” 　　目送着她离开，上杉清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这次他看的非常清楚。 　　原本只削去一半果皮的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光秃秃了。 　　莫非真是怪异？对苹果皮特攻的怪异…… 第五十二章 可以谈判了 　　打开家门，在玄关处呆呆站了许久，天野箐才轻轻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啊……姐姐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妹妹天野莉迎了过来。 　　她带着鬼鬼祟祟的笑容，走到天野箐身边，悄声说道：“姐姐，你知道吗，你房间上面的阁楼里最近有老鼠哟！” 　　“哦……”天野箐随口应了一声，便径直向上走去。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天野莉颇有些懵然。 　　姐姐不是最讨厌和害怕老鼠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走进自己的房间后，天野箐刚脱下外套，天花板上面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声两声的吱吱尖叫。 　　“可恶！” 　　天野箐暂时放下伤感，随手抓起一把直尺，对准声响处敲过去。 　　“快付房租！” 　　她对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边打边愤愤不平的叫着，直到上面再也没有动静传出。 　　“姐姐，老鼠赶走了吗？”天野莉推开门问道。 　　天野箐擦了擦额头的汗，点了点头。 　　“对了，记得让爸爸放老鼠夹。” 　　“已经放了，姐姐，可是现在的老鼠实在是太聪明了。” 　　时间已经是深夜，姐妹俩说了会话，还在长身体的天野莉就已经困意十足，不得不回屋睡觉。 　　静下来的天野箐再次被愁绪困扰，烧掉和前男友的照片后，她趴在床上，回忆着往昔的甜蜜岁月，泪流满面，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天野箐是被浓浓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唤醒的。 　　她循着味道看过去，却骇然发现，自己的长发之中，裹卷着一只肥大的老鼠。 　　被头发死死缠住的老鼠，早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也被切成了三四块，原本乌黑浓密的长发，现在到处都是血液和内脏碎片。 　　“老鼠？怎么会……” 　　天野箐又是恶心，又是诧异，忙把天野莉叫了过来。 　　即便有妹妹的帮忙，她也花了好些时间，才把头发清理干净，只是无论如何，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 　　不过算了，反正今天过后，就要和长发诀别了！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小莉……” 　　“砰！”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天野箐探头看向楼下，发现家里的大门居然已经被撞开，无数的陌生人正在向家里涌入。 　　他们穿着密不透风的防爆服，手持防爆盾牌，盾牌和头盔上印着“ISE”的标志。 　　领头的人看到天野箐后，和自己手里的照片比对了一下，顿时松了口气，示意后面的人暂停动作，同时掏出对讲机。 　　“目标暂无危险，请指示。” 　　………… 　　上杉清志走进来后，天野一家人还在惶恐之中。 　　他们一向老实本分，没有招惹过其他人，家里倒也算是有些钱，但看对方的气势，也不像是会为了这点钱而大动干戈的样子。 　　天野爸爸虽然已经偷偷报了警，可是接到电话的警察只是让他不要担心，就急忙挂断了电话。 　　怎么可能不担心！ 　　“上杉小弟，你怎么在这？”见到熟悉的身影，天野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问道。 　　上杉清志对她笑了笑。 　　“我是来请教学问的。” 　　天野箐下车后，他们一帧一帧地看完了当时的录像，这才发现，动手的是天野箐的头发。 　　星见理慧的能力，与其说是侦测怪异，倒不如说是侦测带有恶意的怪异。 　　而天野箐的头发，和其他的怪异颇为不同，与主人之间更像是相互伴生的关系，为了不被驱逐，甚至还会做出类似讨好的动作。 　　削苹果和抓老鼠就是如此。 　　只不过如果事情真的无法挽回，身为怪异的它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被割断，为了自己的安全，说不定就要抢先下手。 　　原着里就是这样，在女主角下定决心，剪头发之前，头发提前将主人的头颅割掉，然后潜藏在阁楼之中。 　　而且它还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被发现行踪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到事情的罪魁祸首——那个薄情的男人算账。 　　好在上杉清志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天野姐姐，你不是毕业于千叶大学的数学系吗？我这里有一张高等数学试卷，想请教你一下。” 　　上杉清志从怀里掏出试卷，递了过去。 　　“解出来的答案参照五十音表翻译一下，你就知道我们前来的用意了。” 　　这次的怪异和人的关系过于密切，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会出现误伤。 　　可他无法避开天野箐的长发，单独将情况告知本人，既然如此，只能采取加密措施了。 　　根据得来的情报，天野箐在上学期间，还是短发，进入社会以后从事的岗位也和数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这样怪异还能看的懂高等数学，那他当初的科岂不是白挂了？ 　　上杉清志出的题目很简单，天野箐只是看了一眼，列上几个公式，就能轻易得到结果，只是全部做完以后，脸色比之前的还要差。 　　“你们是……”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 　　“真的是这样？” 　　上杉清志再次点了点头。 　　“好吧。”天野箐眼里含着泪水，脸色煞白，“早，早说啊，不就是健康体检吗？” 　　“你说的没错，天野姐姐。” 　　上杉清志示意属下将仪器抬进来。 　　“请进去吧，只有这样，才能判断你的身体是否健康。” 　　“……我明白了！” 　　在别人的搀扶下，天野箐战战兢兢躺进上杉清志专门定制的仪器中，整个身体都被隔热合金紧紧包裹，只剩下长长的秀发暴露在外面。 　　这一步执行完毕后，天野家的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只剩下特殊事件研究所的作战人员。 　　他们的防爆服可以抵抗普通利器的刺割，人手一把砍刀，还有两个人背着火焰喷射器，喷枪斜指着天空。 　　“试一下吧！” 　　炽热的火焰喷涌而出，上杉清志满意的看到，长发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 第五十三章 中年男子的福音 　　“姓名？” 　　“……” 　　“性别！” 　　“……” 　　“会写字吗？” 　　“……” 　　“话总该能听得懂吧?” 　　“……” 　　上杉清志打了个响指，接受到命令的作战队员顿时按下扳机，火焰从喷射器中汹涌而出。 　　装死的长发连忙卷起一旁淮备好的笔，工工整整在纸上写下“听的懂”，然后高高举起。 　　“这就对了嘛！”上杉清志喝了一口可乐，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在谈判，谈判就要说出双方的需求，交换意见，然后进行等价交换，那么长发怪异，你想要什么?” 　　长发运笔如飞，很快就给出了答秦。 　　“不伤害我，并且珍惜我！！” 　　作为一个怪异，这种愿望还真是卑微啊…… 　　上杉清志想了想，又问道：“能不能具体一点，比如挠头皮的时候，不小心拽掉一两根，这样算不算伤害？珍惜又怎么衡量呢？是不是必须要每天洗一次头，洗发水的牌子还要是护发质的那种？” 　　长发给出的答案是：“心”。 　　还真是个唯心主义的怪异。 　　这样的要求并不算是苛刻，上杉清志将头转向天野箐，只见她在里面拼命地摇头。 　　“不要，我不要！” 　　“看来天野姐姐的抵触情绪还是非常强啊……要不你先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说不清她会改变主意呢?”上杉清志提议道。 　　长发在空中停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然后突然硬了。 　　成千上万的发丝排成一排，仿佛是黑色长刀，在空中挥舞，破空声猎猎作响。 　　每一击就足以斩断人的头颅。 　　随后乌黑的头发又软了下来，长度不断延伸，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大半个房间，然后又突然缩了回去。 　　因为外来人员的走动产生的灰尘，就这样被一扫而空，地面犹如明镜一般干净，只是头发却染了一层灰色。 　　秀了这两波才艺后，长发又在空中纵横交错，组成了各种图形，兔子，猫，狗……惟妙惟肖，都是女孩子最喜欢的那种卡通风格。 　　只是天野箐却更加惊恐了，甚至开始流泪。 　　“好可怕！” 　　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顶多也就是漂亮一些，为什么头上会长出这样的怪异，而且还要和它相伴终生? 　　见到主人这个样子，原本还充满活力的长发软下来，发出嘶嘶的摩擦声，仿佛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别这样!”上杉清志劝慰道，“就算天野姐姐不接受你，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接受你的，甚至更加珍护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人呢?” 　　……… 　　时针刚指到五，安达拓真便急匆匆从办公室离开。 　　沿途的下属不停向他鞠躬问好，他也没空理会，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注意力全集中在手里的盒子上。 　　作为上杉会社的高级干部之一，公司推出的所有产品，安达拓真都拥有抢先试用的权力，不过以往他对此都是敬谢不敏。 　　无头雕塑的仆人固然好用，有头的仆人同样可以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快递也可以选择人工服务，只是加一点钱而已。 　　怪异这种东西，能不碰还是不要碰的好。 　　可今天这个怪异产品，还在生产线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 　　我安达拓真要定了，谁来都不好使！ 　　回到家后，安达拓真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站在更衣镜前，他缓缓脱下自己的假发，露出锃亮的脑壳。 　　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安达拓真就已经开始脱发，期间使用了多种治疗方法，甚至包括雌性激素，依旧毫无成效。 　　植发也不行，无论是后枕处的毛发，还是腋毛，腿毛，甚至另一处的毛发，通通在他的头顶阵亡。 　　回想着艰难的治疗史，他打开从公司带来的盒子，里面是一根黑色的长发。 　　将头发的根部紧紧贴着头皮，安达拓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酥酥麻麻的感觉，那是头发正在往下钻。 　　按照研究所给出的说明，一周以后，这根头发才能完全抵达毛囊，不过在当天，就可以使用。 　　他拿出一张照片，双手平举，那上面是微笑的木村拓哉，杂乱而浓密的头发遮住了小半张脸。 　　“就是这样。”安达拓真对着镜子说道。 　　仿佛是接收到了启动的信号，长发突然动了起来。它在安达拓真的头皮上快速移动，增长，仿佛是最新型的织布机，很快头皮就被彻底遮盖，而且越来越厚。 　　“咦，爸爸，你换假发了？”推门进来的儿子问道。 　　“不，孩子，你错了！”安达拓真抚摸着自己成型的发型，感受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感，眼里已经满是泪水，“这就是我的头发！” 　　………… 　　对于这次怪异的应用，上杉清志是慎重考虑过的。 　　论硬度，身为怪异的长发连剪刀都比不过，否则也不会因为害怕被剪断而反击。 　　聚在起的头发可以媲美利刃，单根的头发却也只比普通的要坚韧一些而已。 　　虽然这样就没法作为切割工具使用，但是同样也无法威胁到使用者的生命安全。 　　所以论根卖是最好的策略。 　　一人不成军，独木难成林，这样的话不适用于怪异。 　　长发可以变长，只要移植一根在头上，借助它的特性，就可以伪装成满头的秀发。 　　而且人的头发数量多达十余万根，如果按月出租，每根都收取一万円的月租费用，那一个月就是十亿円之巨！ 　　至于市场需求，上杉清志更不怀疑。 　　头发稀疏是困扰全世界中年男性的难题。 　　无论是有钱，还是没钱，是日本人，还是外国人，人到中年，大都会面临同样的烦恼。 　　护发用品，植发手术，药物治疗，这些都无法起到良好的作用。 　　就算是国外的某位皇室成员，资产亿万，动用的资源远超常人，照样也只能在全世界面前羞耻的露出头皮。 　　现在有机会能再次恢复茂盛的植被，难道他们会不动心？！ 　　而且这也同样满足怪异的需求。 　　毕竟还有什么人能比谢顶秃头的人更加珍惜头发的呢? 　　特殊事件研究所之隔壁的窗户（上） 　　坂口博史是福岛县的一名普通男高中生。 　　因为工作变动的缘故，坂口爸爸在原町市买了新房子，他也只能跟着搬过去。 　　那是一套古老的房子，二楼只有一个房间，而且据说还有幽灵出没，所以价格特别的便宜。 　　“博史，快点！跟我一起去跟邻居打招呼！” 　　刚刚乔迁新居，坂口妈妈就带着坂口博史出去拜访邻居。 　　这是日本的传统礼节，因此，尽管百般不情愿，坂口博史还是只能乖乖跟在后面。 　　他们拜访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右边的邻居。 　　刚看到房子，坂口博史心中就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妈妈，这房子好特别啊！” 　　“哪里特别了？” 　　“整栋房子只有一个窗户。”坂口博史指着上面的窗户说道，“刚刚我看过另一边了，只有这里有！” 　　“博史，不要这么注意人家的房子。” 　　坂口妈妈却并不在意，按响了挂着“沼毛”表札的邻居家的门铃。 　　只是等待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 　　“好像没有人……”坂口妈妈转过身，“那我们先去左边那一家好了！” 　　这次的拜访很顺利，按响门铃后，从里面走出一位戴着眼镜的阿姨。 　　“初次见面，我们是刚搬到隔壁的坂口！”坂口妈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礼品送了过去，“以后请多多指教……这是我一点心意。” 　　“哎呀，真不好意思。” 　　看着对方痛快的收下礼物，坂口妈妈又问道：“对了太太，那边的沼毛家，白天主人都去工作了吗？” 　　提到这件事，邻居同样也很茫然。 　　“不知道耶……那一家总是锁着门，可是一到晚上，从二楼窗户就能看到人影，我搬来这快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面呢！”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附近的人都说是个女的，好像挺怪异的，不爱和人见面。” 　　“怪异这个词，现在可不能乱用啊！”坂口博史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 　　得益于最近狂轰乱炸的宣传，民众都逐渐开始认识到，在人类的中间，还生活着另外一种异类存在。 　　它们中的一部分可以被人类利用，但是绝大多数还是对人类存有深深的恶意。 　　这种异类的称呼，即是怪异。 　　“是啊，说是怪异，应该也算不上吧。” 　　“呵呵……” 　　两位家庭主妇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应付了几句，就相互拜别了。 　　坂口爸爸和妈妈住在一楼，二楼就是坂口博史的住所，吃过晚饭后，他匆匆上楼，开始打扫卫生，清理垃圾。 　　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隔壁那扇唯一的窗户，正和自己这边的对上。 　　真讨厌…… 　　话虽如此，他也不可能变动窗户的位置，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声而已。 　　这一夜，坂口博史迷迷糊糊之中，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低声的呼喊。 　　“少爷，少爷……” 　　“嗯？” 　　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被惊醒的坂口博史坐起身，听着外面的呼唤声不断。 　　“少爷，晚安……” 　　“少爷，你在睡觉吗……” 　　“少爷，你好……” 　　他愤然推开窗户，正好和隔壁房子里的那个人碰了个对面，然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是张何等奇怪的脸，到处都是沟壑和丘陵，中间夹杂着密密麻麻的脓包，仿佛是刚出土的文物，又像是毕加索画像中走出的人物。 　　只有耳朵上挂着的心形耳环和脖子上的项链，才能勉强看出对方女性的身份。 　　见到坂口博史，这个女人高兴的张开嘴，浓稠的涎水从牙缝间流出。 　　“少爷，下次到我家来玩吧，我会给你留门的！” 　　坂口博史全身汗毛耸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窗户关上，只是隐约的“少爷”声依旧能够听到。 　　“是梦吧！” 　　他用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除了在梦里，怎么可能还会见到这样的面容！ 　　至于隔壁的房门究竟有没有打开，他压根就不敢去试。 　　第二天的晚上，熟悉的叫喊声再度传来。 　　几乎在声音刚入耳的时候，他就已经从睡梦中惊醒。 　　“少爷，少爷，你还好吗？” 　　“少爷，你在睡觉吗？少爷，能让我见见你吗？” 　　“少爷，你白天怎么没来呢，我都已经准备好点心等你呢！” 　　“……那么我去找你好了，呵呵，我现在就过去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坂口博史哪里还能躺住，他一个翻身，打开窗户，顿时毛骨悚然。 　　那个恐怖的女人手里正拿着一根晾衣杆，一点一点的放过来。 　　看到坂口博史，她还亲热的打着招呼。 　　“少爷，请抓住晾衣杆，我这就爬过去哦！” 　　坂口博史一把将晾衣杆打落，然后关紧窗户，连滚带爬的跑到一楼，叫醒熟睡中的父母。 　　“爸、妈，我再也不住二楼了，隔壁的老婆婆实在是不正常啊！” 　　“怎么了，博史？” 　　“她想从二楼的窗户爬过来，你们快来看！” 　　坂口博史拉着爸妈来到二楼，却只看到漆黑一片的窗户，地上也没有晾衣杆的踪迹。 　　“……你不会是又做噩梦了吧？”坂口爸爸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真的！”坂口博史还没从惊恐中恢复，大声叫道，“她长得好可怕！还想爬过来找我！晾衣杆一定被她收起来了！” 　　“老公，如果博史说的是真的，最好去报警，因为大家都传说里面住着怪人。” 　　“怎么连你也信这个？”即便儿子和妻子这么说，坂口爸爸依旧不信。 　　不过到了第二天，他就不再质疑了。 　　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将对面房子的墙体软化，然后拉伸，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那扇窗户，距坂口家已经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照这个趋势，今天晚上，两扇窗户即将合二为一，名为沼毛的女人，就可以随意进入他们的家。 　　“还是搬家吧。”坂口爸爸不得不接受现实，“难怪房子这么便宜……可那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啊！” 　　看着爸爸懊恼的样子，坂口博史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要不我们去找特殊事件研究所吧，爸爸？” 　　“特殊事件研究所？” 　　“就是ISE啊，他们不是最擅长对付怪异的吗？” 　　………… 　　“请放心，最迟今日六点之前，我们就会抵达阁下住所，然后开始处理本次事件。” 　　福岛县特殊事件研究所分部的服务大厅中，接待员听完坂口博史的讲述，毫不犹豫的接下了任务。 　　走出大厅，坂口爸爸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们真的能处理好吗？” 　　坂口博史倒是轻松了许多，脸上也带着笑意。 　　“你听一听就知道了，爸爸。” 　　服务大厅里的欢呼声，即便是门口也能清晰可闻。 　　“业绩来了！业绩终于来了！” 　　特殊事件研究所之隔壁的窗户（下） 　　为了便于及时处理怪异事件，特殊事件研究所在日本的各个地区都设有分部，福岛县也是如此。 　　和其他地方相比，福岛县有如神助一般，一直以来都风平浪静。 　　对于本地的民众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对研究所的成员来说，这就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了。 　　他们可不是那些浑浑噩噩的薪水小偷，愿意加入研究所的人，或是天性里对怪异事件有着浓厚的兴趣，或是怀着保家卫国拯救人类的念头，或是垂涎于研究所高的可怕的薪金和提成。 　　而这一切的前提全建立在怪异的基础之上。 　　所以，接受坂口博史的委托后，众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这可是第一个委托！ 　　分部部长川端将也和次长松崎妙音亲自带队，研究组和作战组倾巢而出，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果然是栋古怪的建筑！”绕着沼毛家的房子转了一圈，川端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这次由我指挥，你来实施，怎么样？” 　　“理所应当。”松崎妙音回道。 　　无论是总部的作战小组，还是各个县的分部，负责人都是一男一女。 　　这当然不是因为某组织的诉求，而是为了实际作战的需要。 　　根据统计，怪异中很大一部分有着明显的性别倾向，有的怪异只袭击女性，而有的却只对男人下手。 　　而这次的怪异，很明显对年轻的男性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川端将也就不适合抛头露面了。 　　现在还是白天，沼毛家的房门紧锁，松崎妙音叫来擅长开锁的作战队员，可队员只简单尝试了一下，便主动放弃。 　　“次长，这不是锁。锁舌、托身、拉片，该有的全都没有，准确的说，是拥有锁的形状的实心装置而已！” 　　“看来主人不欢迎我们登门拜访啊！”松崎妙音叹了口气。 　　“要不，用C4怎么样？” 　　川端将也的提议让她扶额长叹，“那为什么不用云爆弹呢？” 　　“因为申请起来有点麻烦，还是C4方便。” 　　“可是部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房子无法用物理手段破坏也就算了，真的可以的话，里面的怪异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是就此消失，还是挣脱束缚？” 　　川端将也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没想过……” 　　“所以不能动！” 　　硬邦邦的顶回上司后，松崎妙音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距离入夜只有三个小时，如果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坂口家就危险了。 　　“看来只能让坂口先生一家人暂时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 　　“为什么不把沼毛家搬到别的地方呢？”川端将也突发奇想，对松崎妙音说道，“我们可以做得到的，是吗？” 　　原町市的建筑工地不在少数，动用行政手段之后，他们很快借到了所需的挖掘机和起重机。 　　沼毛家的房子或许很难被破坏， 或者不能被破坏，可这不代表房子下面的土地也是如此。 　　可以吊起几十吨的起重机轻而易举的就将房子连同下面的地基连根挖起，然后只要再将它放在远离坂口家的地方，至少就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不过川端将也却并没有这么做，他要求施工人员将下面的地基和泥土清理平整，然后再在上面加装六对负重轮。 　　“为什么要装轮子啊……”松崎妙音话已出口，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想把房子拖走，然后沉到东京湾里，是吗？” 　　川端将也摇了摇手指。 　　“NO，NO，NO！松崎，你这样做违背了研究所的宗旨了。沉到东京湾，或许怪异就此消失不见，可是效益分析报告还怎么写？虽然解决了怪异，却花费了这么多的财力物力，如果是社长，他会满足于此吗？” 　　“所以，你准备干什么呢？” 　　“做实验！” 　　川端将也指挥着施工人员，将沼毛家的房屋放在距离坂口家二十米的位置，同时让松崎妙音陪着坂口博史再在阁楼待上一晚。 　　十几岁的男高中生，怎么会拒绝正值芳龄的美丽大姐姐的央求呢？ 　　一切安排妥当后，川端将也埋伏在数百米外，用摄像头和望远镜观察动向。 　　“部长！房子动了！” 　　十二点的时候，观察员叫醒了川端将也。 　　他忙看向显示屏，果不其然，怪异也不是傻子，之前五米的距离，就花费了她一夜的功夫，现在足足有二十米，与其移动窗户，倒不如移动房屋。 　　几十吨的房屋就这样，向着坂口家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快，快加重量！”川端将也忙下令道。 　　藏在附近的小型无人车在工作人员的遥控下，移动到沼毛家房屋的后面，与安放在上面的环扣紧密结合，瞬间增加了近十吨的重量。 　　一辆接着一辆，直到第十五辆车，房屋才停止了动作。 　　此时距离坂口家的窗户，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天色已经发白，太阳即将升起。 　　“少爷，少爷，咱们明天一定就可以见面……明天见！” 　　松崎妙音从阁楼上走下，正好与川端将也碰了个对面。 　　“怎么样？”川端将也得意的说道，“二百多吨的重量都能拖动，如此强大的动力，难道还无法发挥价值吗？” 　　松崎妙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区区二百多吨，也不过是和重型卡车差不多而已，而且只能夜间使用，还需要无关人员配合，你觉得能发挥什么价值？” 　　“这个，应该还是可以改进的嘛！” 　　川端将也讪笑了一声，陷入沉思。如果是社长，会怎么做呢？ 　　“对了，我们可以申请支援！” 　　第二天的时候，从总部派来的支援就已经抵达了现场。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有着足以让人惊叹的冷峻容貌，态度却很恭敬，下车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上面写着“国语一年级下”。 　　“各位，我是黑衣美少年组合的练习生森才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看着松崎妙音有些发愣，川端将也挡在她的面前，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在阁楼里睡上一觉。” 　　森才生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好的，这次的主顾是男的还是女的？” 　　“呃……”川端将也张口结舌，半响方才回道，“这次的工作或许和你之前的有所区别……” 　　………… 　　接受任务后，黑衣美少年森才生按照要求来到坂口家二层的阁楼，开始认真学习。 　　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因此不会放过任何提高的机会，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学习，让他不免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学习？ 　　即便如此，我也要坚持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我的最终目标，哼哼…… 　　森才生正在给自己鼓劲，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轻轻的呼喊声。 　　“少爷，少爷，请打开窗户……” 　　他听从吩咐，打开了窗户。 　　看到对方的长相，即便是森才生，也不由得产生了畏难的情绪。 　　成为偶像的道路，是如此的坎坷崎岖吗？ 　　他勉强挤出了职业笑容，温柔的鞠了一躬。 　　“你好，我是黑衣美少年组合的练习生森才生，请问你是我的粉丝吗？” 　　“是，是，当然是！”沼毛太太的口水顺着窗沿往下流淌。 　　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要抵达目的地，可是目标却换了。 　　本想享用甜点，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满汉全席！这，这可真是太棒了！ 　　“森才生少爷，我是你的粉丝，我爱着你啊！” 　　如此狂热的呼喊，激起了森才生久远的回忆，但是偶像是禁止恋爱的，所以他只是回了个微笑，然后取出一张纸。 　　“这是我们黑衣美少年组合的握手券，只要你能拿到它，我就可以让你……无论做什么的都可以哟！” 　　森才生羞涩的比了个心。 　　“无论做什么……噢！” 　　仿佛吃了一剂超级强心剂，沼毛女士伸出双手，房子继续向阁楼这边挪动，一寸，又一寸，即便是重量已经加到了几千吨，依旧向前，毫不停歇。 　　只是无论如何移动，都改变不了两个房子之间的距离，因为坂口家的房子，同样也装了轮子。 　　连续观察了三五天，川端将也终于放下心来，这样没脑子的动力，应该足够了！ 　　从东京派来的专业施工小队，只用了几个工作日，就将沼毛女士的家彻底翻新。 　　以坚固的合金为材料，将房屋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只留下窗户，窗户的外面加装了刀盘装置，刀盘的内侧贴着森才生的照片和那张入场券，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钢铁蚯蚓。 　　“这是？” 　　“这是盾构机啊！”川端将也为松崎妙音解释道，“沼毛的能力可以驱动房屋，而她现在的房屋就是这架史无前例的盾构机！” 　　盾构机是用来挖掘隧道的大型机械，价值至少在十亿円左右，以沼毛女士为动力的盾构机，成本却只有几千万円，工作效率却超出普通产品的数十倍！ 　　因为地下没有太阳，所以也不会被必须夜间行动的规则限制，可以日夜不停息，简直是完美。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狂笑起来。 　　“百倍的收益，其他的同僚们做得到吗？他们只会上报然后接受指令而已！这样我应该就可以升迁了吧？我可是很期望能到东京，和社长共同工作啊！” 　　松崎妙音叹了口气，没有打断川端将也的妄想。 　　越是有能力独当一面的人，越无法前往东京，部长居然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能和他继续共事了。 　　真好…… 第五十四章 新的学校新的开始 　　从天野箐那里采摘的长发，很快在整个日本，乃至全世界风靡起来。 　　就连那个一直在批判怪异实用化的秃顶皇子，最近也悄然留起了飘逸的发型。 　　“长发不能算是怪异……”在全世界的记者面前，他一手护着头发，一手紧握话筒，义正言辞的声明道，“少发男人的事，能算怪异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都是英文的长难句，引得众人哄笑起来，发布会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产品如此受欢迎，以至于上杉清志接连提了三次价，十万根的存货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身为怪异的头发可以变长，但却无法变多，从主人头上脱落以后，用一根少一根。 　　不过如果按照上杉清志的想法，给予天野箐充足的营养，再配上适量的药物，也许还可以每年收获一批新的长发怪异。 　　只是天野箐却坚决不同意，她甚至打算从此以后头发要向男人看齐，即便上杉清志开出了三七分成的高价格也是如此。 　　关于后续补货的事项只能就此搁置，等待供应商回心转的一天。 　　处理完长发怪异，再检查了一番会社运行情况，然后将几个职业经理人拉出来教训一番后，上杉清志再度清闲下来。 　　静极思动，想到学校已经开学了两个星期，他准备回到学校，继续享用属于青葱岁月的甜美味道。 　　只是中森和子却有不同的意见。 　　“清志君，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来学校的好。”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就是那个上杉清志了！” 　　中森和子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这段时间，富江妹妹一直在学校炫耀着呢——上杉社长的生活秘书兼情妇，她还真敢说……” 　　“……” 　　这个傻女人！ 　　上杉清志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拎回去教训一番。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回去了。 　　他是去享受男高中生生活的，而不是去体验知名企业家或者明星的待遇。如果女孩子们都主动扑上来，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看着上杉清志的表情，中森和子也能猜出他的心思，只是却把它否定了。 　　“如果你现在去八光学园，也不会有女孩子围在身边。大家避开你还来不及，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转学呢！”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现在流传一种说法，你拥有着特殊的体质，可以吸引怪异事件。” 　　原来把他当做瘟神啊！ 　　上杉清志已经出离愤怒了。 　　“只是巧合而已，巧合！和子，难道大家没学过概率学吗？！” 　　“概率学可安抚不了人心，清志君。” 　　无论如何，八光学园是再也没办法去了。 　　好在上杉清志的选择还有很多，他只是给东京知事打了个电话，稍微透露一点口风，就很快找到了新的学校。 　　榊野学园。 　　这所高等学校位于东京的文京区，排名平平无奇，教学质量不算突出，但是学生质量却特别的高。 　　号称随便拉出一个女学生，都可以当T台模特的存在。 　　上杉清志对此很是期待，在收到消息的当天，就和中森和子一并前往。 　　接待他们的是榊野学园一名负责行政工作的年轻男教师。 　　“欢，欢迎！” 　　老师似乎有些感冒，看起来精神不振，还一直在擤鼻涕。 　　“武田明治是吗？你的教室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先生，是上杉清志……”中森和子在一旁纠正道。 　　老师似乎没有听进去，只是径直领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嘀咕着不停。 　　“既然是藤野知事的吩咐，转校自然就……奇怪，转校是什么意思呢……” 　　“藤野知事又是谁来着……” 　　“怎么昏昏沉沉的……” 　　“喂，清志君，他不会是喝酒了吧？”中森和子在后面悄声问向上杉清志。 　　老师的样子的确和喝酒差不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不知道。” 　　上杉清志并不在乎，他正打量着走廊里的学生和教师。 　　果然和知事说的差不多，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仪容仪表都算得上出众。 　　只是这里似乎正在流行感冒，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纸巾，或者带上口罩，擤鼻涕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到了！” 　　引路的老师看了看教室门口挂着的班级名牌，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 　　没有老师的引荐，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上杉清志叹了口气，只能自己推门进去。 　　教室里面似乎正在上数学课，数学老师在黑板上面画了一个圈。 　　“今天我们学习的是三角函数……啊咧，三角函数是什么？和三角恋有什么关系吗？” 　　下面的学生们纷纷摇头。 　　“不知道啊……” 　　“应该和三角龙有关系吧……” 　　课堂上乱成一锅粥，就在这时，数学老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上杉清志。 　　“你，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流出了眼泪。 　　不，那不是眼泪，从老师的眼眶里流出的是浓厚的淡黄色浆液，不止是眼眶，鼻孔、嘴巴、耳朵，脑袋上的所有的孔洞，都在向外流出未知的液体。 　　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对着上杉清志的方向伸出手，然后倒在了地上。 　　“啊，先生，你怎么了？” 　　中森和子连忙扶起老师，只是在看到他的面容时，忍不住又松开了手，惊叫出声。 　　人的头颅里有三斤左右的固态大脑，还有几百克的脑髓液，以及其他组织，血管和神经。 　　可这些此刻仿佛都已经化为液体流了出来，透过空荡荡的眼眶，直接就能看到后面的头骨。 　　与此同时，班级里的其他人，也栽倒在地上，身体浸在自己流出的液体之中。 　　走廊里同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保镖的汇报声在上杉清志的耳机里响起。 　　“BOSS，不知是何缘故，学园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许多人都倒地不起。不过请放心，我们会在一分钟内赶到您的身旁。” 第五十五章 道歉令人愉悦 　　暗中保护上杉清志的人，只用了三十多秒就来到了他的身旁。 　　而此时的榊野学园已经化为了炼狱。 　　从教师到学生，接近两千人，几乎全部瘫倒在地上，大脑融化成汁水，顺着五官的孔洞泊泊流出。 　　这些汁液，大部分还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意识。 　　他们在地上流淌着，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这样……” 　　“我这是……” 　　“我的身体怎么了？” 　　混乱和茫然中，一名女生的汁液在地上躁动着，扭动着，发出愤怒的呼喊。 　　“是阿泽夕马，那个谢罪狂魔！” 　　………… 　　一个月之前，阿泽夕马作为转学生来到神野学园。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校服干净贴身，模样也算得上帅气，一露面就有不少女生产生了好感。 　　只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阿泽夕马展现出了自己不同常人的一面。 　　“这次真的非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个人爱好，特长，这些常用的开场白都没有，只是不住的向全班同学鞠躬道歉。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在耍宝，可是在之后的学习生活中，无论是打坏了花瓶还是不小心碰触到了同学，他都会立刻弯下腰，抒发自己的歉意，态度无比的诚恳。 　　发展到后来，阿泽夕马基至站在学校道路的中央，对每一个路过的师生鞠躬、土下座，也因此获得了谢罪狂魔的称号。 　　这样特立独行的人，自然引来了学校里不良少年的关注，他们肆意凌辱转校生，甚至还强迫对方喝厕所马桶里的水。 　　作为同班同学，有须庆子实在是看不过眼，为他打抱不平。 　　“夕马同学，以后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跟老师说嘛！不过你也太爱道歉了，你不能总是这样鞠躬哈腰的……为什么你要整天道歉？” 　　对于她的问题，阿泽夕马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说“对不起”。 　　有须庆子的困惑，直到遇到一位古怪的小女孩，才得以解开。 　　她是阿泽夕马的妹妹，阿泽千昙，年龄不过八九岁，模样却实在算不上可爱。 　　更为惊悚的是那双闪耀着邪恶光芒的双眼，长的令人发指的舌头，和吸食脑浆的爱好。 　　“哥哥是个超级可怕的人，从小的时候就企图召唤恶魔，然后终有一天成功了，可恶魔哪是凡人能触碰的？”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道歉，并非是向眼前的人类，而是祈求恶魔的原谅。” 　　“作为回报，恶魔赐予了他无上的快感，每一次道歉谢罪，都会让他爽到升天，也会让对方的脑子溶解。我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死的。” 　　“他溶解脑子，我吸食脑浆，我们两兄妹就是最佳的组合了，嘿嘿嘿嘿……” 　　阿泽千昙的说辞是如此的荒谬，以至于即便亲眼看到两个空荡荡的脑壳，有须庆子依旧半信半疑。 　　哪有道歉会让人脑子溶解的？真是匪夷所思！ 　　直到与阿泽夕马经常见面的父母也融化了，她才下定决心，去研究所报案，去警告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 　　可刚到学园，自己也化为了浓汁。 　　“不能原谅！我们并没有对不起他，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请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有须庆子不甘的吼声，也惊醒了其他浑浑噩噩的师生们，他们发出怨恨的叫声，汇成一句话。 　　“报仇！” 　　愿意接受中森和子的能力，将自己灵魂能量释放，从而安息的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的受害者死不瞑目，他们要亲眼看到罪魁祸首得到报应。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作出承诺和保证。 　　“请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 　　在他的嘱托下，地上的浓汁被小心翼翼的分开，装在不同的容器中，然后送往研究所保管。 　　然后上杉清志来到研究所的指挥室。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阿泽夕马和妹妹阿泽千昙的情报，就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在榊野学园的师生出现溶解的症状后，他们就已经乘坐新干线离开东京，来到了冈山县。 　　那里的研究所分部动用手里的全部资源，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阁下，我们该如何处置他们两个人？” 　　“先击毙试试看吧！”面对请示，上杉清志不假思素的回道，“戴上隔音耳机，躲开目标的正面，然后是用冷兵器、狙击枪还是RPG，随便你们挑，不过要尽快，而且干净！” 　　之前的溶解事件，被当地政府当作是不明原因的流行病放过，如今汇总起来，加上今天，足足三千人的性命都因此而消失，这样的罪过就算是死也无法挽回。 　　可上杉清志暂时也没想到让对方足额偿还罪孽的方法，既然如此，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破坏，只能清除了事。 　　命令下达以后，他把目光转向显示器。 　　阿泽夕马兄妹正背着包裹，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似乎还在斗着嘴。 　　然后在同一个瞬间，两人的后脑勺爆出大朵的血花，随后倒向地面，只是还没落地，又被袭来的火箭弹击飞。 　　紧接着做好严密防护的作战队员出现在镜头中，他们靠近已经无法动弹的尸体，然后启动电锯。 　　这一套流程持续了整整三十分钟，冈山县才按下通话按钮，汇报工作已经完成。 　　上杉清志等待了片刻，没有发现骨灰盒有什么异样，正要离开主控室向受害者们报喜，爱媛县的分部却在此时按下了通话按钮。 　　“阁下，我们突然发现了阿泽夕马兄妹的踪迹………” 　　“怎么可能？”冈山县的负责人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刚才应该也已经看到了，他们现在已经化为了灰。” 　　爱媛县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录像画面传了过来。 　　画面中，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突然凭空多出两个人影，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一个瘦小的女孩，正是阿泽兄妹。 　　在原地呆呆站了片刻后，他们互相摸了摸后脑勺，露出迷惑与庆幸的表情，然后飞快离开了街道。 　　死而复生吗…… 　　上杉清志搓了搓手。 　　有点意思。 第五十六章 天下第一耻道会 　　事实上，不仅是死亡会让阿泽兄妹异地复生，拘禁，封嘴，断肢，铁桶灌水泥等等，都会产生同样的作用。 　　简而言之，阿泽夕马的谢罪不受约束，无法阻止。 　　原着里的他们可没有表现出这种能力！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从来就没人这么对待他们。 　　除此之外，通过宣传让人们主动避开谢罪攻击也不可行。 　　被阿泽夕马当面跪拜的人，即便明知道可能的恐怖后果，也无法离开或者闭眼，只能眼睁睁的迎来自己的末路。 　　阿泽夕马的态度越谦卑，接收谢罪的人越倨傲，生效的速度就会越快。 　　这是研究所连续失败近百次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 　　在此期间，陆陆续续又有数十人被害，虽然其中绝大多数人因为发现及时，只出现记忆缺失，反应迟钝等现象，但也有不幸的民众被溶解，然后舔舐干净。 　　上杉清志把奥德叫了出来，按照协议的规定，涉及到可能破坏到秩序的怪异，他是有这个权利的。 　　“阿泽夕马啊……我有印象，设计的确算是不错，既有趣味性，破坏性又不算太强。”奥德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可是灵活性也有点高了吧？”上杉清志怀疑的看着奥德，“你们该不会为了针对我，而刻意调整怪异了吧？” 　　面对上杉清志的质问，奥德慌忙摆手。 　　“哪里的话啊，就算是恶魔，设计怪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现在出现的每一个怪异，也至少经过了我十年以上的审核才面世的。我可以保证，绝对原汁原味！” 　　“那如果我事先遣散阿泽夕马路上的民众，是否会影响到秩序？” 　　反正对方的肉体强度不过普通人而已，而且好像还不会骑摩托车、汽车，行动范围小的可怜。 　　只是难免会耗费人力物力，影响到经济就是了。 　　“事实上，会的。”奥德偷偷瞟了一眼上杉清志，怯生生地说道，“连阿泽夕马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谢罪威力是和间隔成正比的，如果一直都拜不到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先设想一下！” 　　“积攒一个月的话，原地一跪，全日本的人眼前都会出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道歉，然后融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 　　这过分了哎！ 　　“你就是这样维持秩序的？” 　　上杉清志鄙夷的望着奥德，而后者只能回以苦笑。 　　“其实想要维持秩序也很简单，只要一天献祭一个人就可以了……好吧，当我没说！” 　　赶走奥德后，上杉清志开始构思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首先，要停止对阿泽兄妹的限制行为。 　　毕竟每一次死亡都存在他们的记忆中，如果他们死多了，死怕了，复生的时候恰好又是在深山之中，那么就此躲起来的话，破坏性可要大的多。 　　当然，也不能放任他这样谢罪下去。 　　否则人心惶惶，一切就都全完了。 　　“其实那个奥德说的就挺不错嘛！”前来探班的川上富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普通人不行，死刑犯也不可以吗？监狱里这么多的罪犯，每天送一个过去不就行了？” 　　“这样人权组织会有意见的吧？”中森和子担忧的问道。 　　“哎呀哎呀，和子姐姐，你关心他们做什么？这帮人就是专门拿钱唱反调的，连我都不如呢！” 　　哎呦？富江居然会自嘲了？ 　　上杉清志对此颇为诧异。 　　不过她的主意还是一如既往的馊，死刑犯是绝对不能用的。 　　这和人权无关。 　　一方面，死刑犯的身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另一方面，哪怕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他也不会这样送到怪异的手中。 　　因为这代表了屈服，人类屈服于怪异，所以要呈上贡品。 　　正所谓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他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能和谢罪狂魔一决雌雄的人物，在日本其实并不在少数。 　　“给各大政治家族发邀请函吧！”上杉清志对星见理慧吩咐道，“一天之内，我要看到他们。” 　　他的吩咐，在当前的日本，和玉音放松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快，本州、四国、九州、北海道，全国大大小小数十个政治家族齐聚一堂。 　　日本国的政权，就掌握在他们的手里，绝大多数的官员，也出自其中。 　　上杉清志没有隐瞒，将当前的情况全盘托出，并请求他们的帮助。 　　术业有专攻，还有什么能比日本的政治家更懂得谢罪的呢？ 　　普通人面对阿泽夕马的谢罪，毫无抵抗之力，可他们面对政治家的谢罪，也同样如此。 　　政治家熟知内情，经验丰富，家教渊源，抵抗力远超常人，和阿泽夕马对决的话，可比死刑犯有用的多了，至少坚持的时间也能够长一些。 　　甚至压过怪异也并非不可能！ 　　更重要的原因是，即便因此死上几个政治家，上杉清志也不会心疼。 　　可这些政治家族同样不心疼因为怪异而丧生的民众。 　　“上杉先生，恕我直言，这是在消耗我等的性命啊！” 　　“性命倒也罢了，身为日本的名门，牺牲自己为民众谋求福祉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是究竟能不能起到效果，还是很让人怀疑啊！” 　　“阁下，如果今天召我们来，为了就是这个事的话，那么我可就要回去了。” 　　…… 　　上杉清志待会场安静下来后，方才抛出自己的条件。 　　“诸位的牺牲与风险，上杉会社自然不会视若无睹。因此我决定，以时长为判断标准，能与阿泽夕马对抗最久的家族，将会获得本会社的全力支持！第二名到第十名，则是本会社的合作伙伴！” 　　在场的近百双眼睛，几乎同时亮了起来。 　　上杉会社支持的家族，毫无疑问就是未来的第一家族，就算是合作伙伴，至少也是地区霸主级别。 　　和这个相比，区区几名家族子弟的性命，算不得什么？ 　　成功调动起众人的兴趣后，上杉清志打开日本地图，点了点阿泽夕马所在的位置。 　　“日本国有着悠久的耻文化，海军要知耻，陆军要知耻，我们同样要知耻，区区怪异，岂能在这方面超越我们？” 　　“现在我宣布，以阿泽夕马为目标的天下第一耻道会，正式开始！” 第五十七章 这一拜，生死不改 　　夜幕降临，行人却越来越多，街道两旁店铺橱窗中的霓虹灯，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招揽着下班的顾客。 　　这里是……是山口县的萩市啊！ 　　看着街道上悬挂的招牌，阿泽夕马很快就明白了这次复生的地点。 　　身体和之前一样，又重置到了正常状态，只是脖子还有点幻疼。 　　从一开始到现在，光砍头死就有三十次了吧！究竟自己这次是被什么盯上了呢？ 　　民间势力？ 　　不对，这样的武器不可能出自普通人之手！ 　　日本政府？ 　　更不可能，他们没有这种行动力！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哥哥，快点行动起来！” 　　阿泽千昙却恍若无事人一样，依旧充满了活力，在旁边不爽的小声催促着。 　　“啊啊，我都快饿死了，快点融化个人让我舔舔吧……早知道就不浪费松尾婆婆的了！” 　　她的话激怒了阿泽夕马。 　　“太过分了！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 　　想到上上一次复生时，收留自己的那个好心人，阿泽夕马顿感悲痛欲绝。 　　“松尾婆婆对我们这么好，你居然吸食她的脑浆，你这个恶魔！” 　　“呵呵，笑死我了，她明明是被你融化的嘛！” 　　“别说了！”阿泽夕马跪在阿泽千昙的面前，双手合十，恳求道，“这么残忍的话，求求你别说了！” 　　可以让人溶解的跪拜，阿泽千昙却怡然不惧，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嘿嘿嘿，你想杀我吗？可惜这对我不管用，反而会让我更有精神！别说废话了，快去找人……咦，人呢？” 　　刚才还人山人海的街道上，现在已经空无一物，连店铺都关上了门。 　　“都跑了吗？真是没用的哥哥！”阿泽千昙嘟囔道。 　　“还不是因为你和我吵架，耽误了事？” 　　从上空传来的巨大噪声打断了阿泽兄妹的拌嘴。 　　那是一架武装直升飞机，正在飞速靠近，上面挂着的机枪也越来越清晰，枪口直勾勾对准他们。 　　“呿，来得好快啊！” 　　阿泽兄妹只是有些懊恼，却没有试图逃跑，经验告诉他们，逃跑是无用的，倒不如快点死掉，然后重开一局。 　　不过直升飞机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喷出致命的火舌，而是盘旋着降落在他们的面前。 　　舱门打开，走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他的个子和阿泽夕马差不多高，白皙文静，穿着剪裁合体的藏青色西装，白色的衬衫一尘不染，蓝红色领带熨的整整齐齐。 　　“我是九州八木家的八木研一，你就是阿泽夕马吧？” 　　年轻人面带微笑，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不出的写意自然，只是额头依稀能看到汗水的痕迹。 　　“按照安排，由我做你的第一个对手，请多指教。” 　　…… 　　什么鬼？ 　　阿泽夕马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对手，是来杀他的吗？可是又为什么暴露在他的面前？ 　　“快融化他，哥哥，我好想吃！” 　　妹妹的催促让他下定了决心。 　　阵仗如此大，想来也是那个组织派来的人，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阿泽夕马咬着牙，心一横，两足并拢，双手下垂，以闪电般的速度弯下腰，直至上半身与地平行，此招名为谢罪第四式：致歉！ 　　“这次真的非常对不起！” 　　饱含歉意的话一入耳，八木研一顿感头脑发晕，一股暖流涌入心头，眼前的怪异仿佛也变得可爱起来，仿佛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事，都可以原谅。 　　他想要闭眼，眼皮却不听使唤，想要离开，脚却无法迈动。只有脑壳中的大脑似乎多了几分活力，挣扎着想要流出。 　　不愧是被称为谢罪狂魔的怪异！ 　　危难关头，八木研一却毫不慌张，他双膝并拢跪地、抬头挺胸，双手聚拢放于大腿上，呈正座之姿，然后身体竭力向前倾。 　　谢罪第五式：陈谢，已然出手！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面对意想不到的局面，阿泽夕马也愣住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攻击并未生效，因为对方的诚意，还在自己之上。 　　如果被谢罪的人对谢罪的人发动谢罪，那么谢罪的人还算是谢罪吗？ 　　当然不算！ 　　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没有高就没有矮，没有上就没有下，谢罪的要诀就是自身的姿态低于对方，如果没办法低，就不是谢罪，而是傲慢的俯视了。 　　阿泽夕马的汗水浸湿了衣背。 　　通过摄像头，看到八木研一依旧安然无恙，指挥室里的上杉清志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八木家家主八木三郎满意的点了点头。 　　“八木先生，你选的人真不错。” 　　“过奖了。”八木三郎扶了扶眼镜，眼中寒光一闪即逝，“八木家主动请求第一个出战，并非是出于自负，而是确定八木研一可以击败阿泽夕马！” 　　“哦？”上杉清志饶有兴致的抬起头。 　　“研一是家族的明日之星，自小天赋异禀，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会取得他人的原谅，之后又由家中长辈言传身教，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分县的议员。说到谢罪，怪异也未必是其对手！” 　　“正是如此！”一旁的山崎家家主山崎元树也点了点头，“谢罪三道，情、型、景，八木研一在情之一道已趋化境，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未必是其对手，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听了他们的评价，上杉清志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八木研一拖的越久，对他就越有利。 　　加油啊，会谢罪的大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显示器中宛若雕像的二人，几乎同时有了新的动作。 　　谢罪攻击被轻易化解，阿泽夕马的怒火腾腾直升。 　　怎么能这样？ 　　得自恶魔的伟大力量，岂能被区区凡人破解？这样自己还怎么爽？怎么到达极乐？ 　　既然致歉无效，阿泽夕马也不再保留，他迅速向后撤退三步，然后毅然跪倒在地，双手结印贴向地面，额头也向着地面猛然撞去。 　　正是谢罪最终奥义：土下座！ 　　一觉醒来，才发现多出这么多的打赏，萌新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可又无以为报，只能在此谢罪了，请收下我的土下座吧！ 第五十八章 勤能补拙 　　在这一刻，所有观战的政治家们全部离座而起，捏紧拳头，面色严峻。 　　指挥室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连呼吸声都几乎无法听到。 　　作为耻文化的最高谢罪方式，土下座一旦结成，被拜的人精神将会受到极大冲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即便同样以土下座来还击，因为先机被抢占，也会落在下风。 　　“这下不好办了，就算是八木研一，应该也顶不住吧？可惜，可惜啊！”山崎元树脸上笑容一闪即逝，随即变为忧虑的表情。 　　“没错，就算侥幸顶住，也会落在下风，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面对竞争对手的暗讽，八木三郎依旧平静无比，甚至还回了一笑。 　　“孙子兵法有云：料敌制胜，上将之道。请放心，山崎老弟，我们对此早有准备，既然顶不住，那就不顶！” 　　不顶？！ 　　众人这才发现，阿泽夕马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对。 　　他的膝盖已经接触地面，但是双手却还悬空，身体也没有弯到合适的角度。 　　不，不是没有弯，而是没办法弯！ 　　在阿泽夕马膝盖刚接触地面的时候，八木研一突然双手撑地，如离弦之箭向前猛冲，整个人扑了过去。 　　而在飞扑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也在发生形变，头压的更低，身体弯曲的幅度更大，从正座变成了土下座，直接卡进了阿泽夕马的身下，如同一个千斤顶，撑住了对方，让他无法完成标准动作。 　　土下座，结印失败！ 　　“这，这样也可以吗？”看了回放录像后，山崎元树惊诧的都有些口吃了。 　　“当然可以！” 　　回答的是上杉清志，目睹了这一精彩的场景，他也不由得击节叫好。 　　“如果是阻止对方的谢罪，自然会引发对方的死亡，可八木选手并非如此，阿泽夕马还是可以谢罪，甚至能从致歉式进化为更高级别的陈谢式，只不过对手却是土下座而已！” 　　了不起的智慧啊，话说，你们的聪明才智就发挥在这种地方吗…… 　　阿泽夕马也发现了自己当前面临的困境，他冷汗直冒，心念急转，试图重新后退，调整自己的姿势，可八木研一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 　　“对不起！” 　　“非常对不起！！” 　　“实在是抱歉！！！” 　　“给您添麻烦了！！！！” 　　一声声情真意切的抱歉，让阿泽夕马不由得心神荡漾，意乱情迷，速度不可避免的降低下来。 　　退一步，进一步，一步接着一步，一步紧跟一步，阿泽夕马居然始终无法摆脱对方的束缚。 　　两人如同交媾的昆虫一般，紧紧贴在一起，互相不分离。 　　“果然是高明有效的策略！”上杉清志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难怪你让年轻人出战，也只有年轻的男性才有这样的体力！” 　　他的夸赞让八木三郎精神为之一振，可很快脸又沉了下来。 　　“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坏处，我居然忽略了这点……” 　　“什么？” 　　“……希望不会有事吧？” 　　对于他的谜语人行为，上杉清志很是不满，正要开口询问，局面却又发生了变动。 　　激烈攻守下，双方的位置不断变换，街道中央、小巷、广场……直至移动到了一个垃圾桶的旁边。 　　因为直升飞机引发的旋风缘故，桶里的垃圾倾倒在地，撒的遍地都是，污水四处横流。 　　阿泽夕马并不在乎这些，他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能够安然躺在脑浆之中，只要可以谢罪就行。 　　可八木研一在接近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让阿泽夕马抓住机会，挣脱了束缚，双手终于碰到了地面，土下座顿时成型。 　　八木研一面色大变，随之下定决心，趟过污水，同样以土下座回击，只是为时已晚。 　　接下来的就是垃圾时间了…… 　　见到这一切，八木三郎双手掩住面部，声音中透露着痛惜和悲伤。 　　“情、型、景，研一终究还是输在了型。名门的显赫出身，让他无法作践自己，八木家的俊杰，未来之星，就这样凋零了……上杉先生，这样的牺牲至少够得上一个合作伙伴吧？” 　　“咳，这个还是要再看看，下一位选手准备吧！” 　　八木研一最后的抵抗，足足持续了接近五个小时才告终结，他终究还是壮志未酬，化为了脑汁。 　　阿泽夕马坐在原地，急促呼吸了几口气，正要离开，一辆轿车呼啸而至，在他的面前停下。 　　从车上走下来一名中年男子，他面色凄楚，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兜裆布，遍体鳞伤，身后还背着粗糙的藤条。 　　刚一露面，来人就用土下座的姿势，一边谢罪一边高速前进。 　　“千叶县篠田家篠田孝浩，前来，对不起！” 　　“还来？！！”阿泽夕马哀嚎一声，差点栽倒在地。 　　……………… 　　激烈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无数英勇的政治精英前赴后继，谢罪道歉，终究还是一一败下阵来。 　　最后出场的是山崎元树，他的谢罪道已近圆满，无论是那个方面，始终碾压阿泽夕马一头，苍白的头发和枯槁的身体让他的谢罪更具威力，可也因此而无法久战。 　　“可惜了，为什么你偏偏是怪异呢？！” 　　山崎元树无力的跪在地上，一边流出脑汁，一边发着感慨。 　　“十余年坚持不懈的练习，居然让你超越了我等专业人士，这就是勤能补拙吗……如果你不是怪异，能够入赘山崎家，那么日本第一家族指日可待！可惜了，可惜了……” 　　阿泽夕马喘息着又等待了一会，确定再也没有新的对手，方才安心闭上眼睛。 　　连续七天没有进食，他这次是饿死的。 　　“真麻烦，看来我也要被转移了！” 　　一旁的阿泽千昙抓紧时间舔了山崎元树的残留物一口，却又立马吐出，干呕起来。 　　“政治家的脑子，真是难吃。” 第五十九章 你不是真正的记者 　　随着显示屏中阿泽兄妹的消失，天下第一耻道会圆满画上句号。 　　指挥室中的大屏幕上，各位选手的得分历历在目，星见理慧按照对战时间的长短，将一到十名依次排出，列在其中的展颜欢笑，名落孙山的则垂头丧气。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请回吧，后面的事我的助理会和大家联系的，保证不让大家失望！” 　　将众人送走后，上杉清志转头问向星见理慧：“收视率怎么样？” 　　阿泽夕马的谢罪可以通过视频音像发挥威力，所以直播是不可能直播的，但是可以录播。 　　通过无人机将战斗视频录下，然后进行马赛克处理和重新配音，就可以反手卖给各家电视台。 　　“第一天的收视率就已经突破了百分之五十！”星见理慧不假思索的回道，“后面持续走高，今天的山崎元树收官战，预计收视率可以接近百分之七十——要是电视节目的话，已经可以准备第二季了。” 　　“可惜不是……”上杉清志哀叹一声道。 　　政治家们又不是傻子，这样的活动来上一次无伤痛痒，还能展现自己实力，可要是多来几次，谁都会怀疑他的用心。 　　现在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不仅通过现实案例警示民众谢罪的危害，提升他们对谢罪的抵抗力，而且还能获得不菲的收入。 　　想到这，上杉清志顿感心情愉悦，又问道：“会客厅收拾好了没有？” 　　“请放心，相关事项已经准备妥当。” 　　“那么走吧，对了，别忘了叫上和子。” 　　上杉清志和星见理慧向研究所的会客厅走去，按照惯例，大会结束后理应举办一场新闻记者发布会。 　　………… 　　作为秋元日报的青年记者，滨罔这段时间一直驻守在特殊事件研究所内，实时报道天下第一耻道会的进展情况。 　　他的文字生动有趣，充满张力，很快就崭露头角，这次回去以后，一定会升职加薪。 　　就在滨罔踌躇满志，准备再接再厉之际，却收到接待人员的通知，耻道会已经结束，将要召开答谢记者发布会。 　　这让他忧心忡忡。 　　“已经结束了吗？至今也才七天而已，在此之后呢，日本的人民该如何对抗阿泽兄妹的谢罪？” 　　“滨罔记者，您多虑了，他们已经为我们争取了大量的时间，这就足够了！” 　　接待人员的回复让滨罔心神一凛，他正要仔细询问，对方已经离开了客房。 　　既然如此，只能先去记者会现场一探究竟。 　　滨罔提着记录本和相机，来到会客厅，等了接近十分钟，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 　　明明之前有上百个记者，可是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是没收到通知吗？ 　　不对，研究所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可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上杉清志走进会客厅，他的身边除了两个俏丽的女孩，还有另外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 　　看到对方的时候，滨罔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啊，滨罔，果然只有你一个人！”上杉清志亲热的打着招呼。 　　“抱歉，上杉阁下，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我这就离开！” 　　滨罔起身想要离开，又被两旁魁梧的保安按了下去。 　　“对于你来说，是错了，不过对于我来说，是对了！” 　　上杉清志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切换画面，大屏幕中显示出另外一副景象，里面人山人海，全是各家媒体的记者。 　　“就在一个小时前，鹤子公主爆出婚外恋丑闻，对方是非洲裔同性恋女教徒，所有的记者都闻风而动，堵在皇宫门口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是研究所在这里释放的独家假消息，可是作为一名记者，在收到这种消息的时候，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滨罔张口结舌，半晌方才回道：“我不是娱乐记者，相比较花边新闻，我更关心国计民生。” 　　“那昨天的核泄漏秘闻呢？事关一县人的性命，我们的人在你旁边嘀咕了三四分钟，为什么你却毫无反应？” 　　“更为关键的是，我们刻意流出的对战母带——当然同样是假的，其他人都还了回来，可你却私自收藏起来。你不会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如果在电视台出现，会有多大的伤害吧？” 　　看着无言以对的滨罔，上杉清志作出判断。 　　“所以你是个假记者，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恶魔！” 　　原着里那个推波助澜的恶魔记者，让上杉清志记忆犹新，可尴尬的是，他同样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 　　所以他才同意让记者入驻。 　　“真是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是……” 　　“你不需要否认的！”上杉清志打断了滨罔的辩解，“将自己完全隐藏的恶魔，连奥德都认不出，可是我可以先把你杀死，再辩识你的灵魂。” 　　他指了指中森和子手中的宝剑。 　　“如果你真的无辜，大不了再把你救回来，而且可以额外送你价值五年的灵魂能量，你觉得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后，滨罔捂着额头嘿嘿狂笑起来。 　　“不愧是被恶魔叫做恶魔的男人，我承认，我就是溶解怪异的设计者，伟大的……” 　　“自我介绍就不用了吧？” 　　上杉清志再次打断他的发言，问向旁边的年轻人。 　　“奥德，像这样的，你应该如何处理？” 　　“至少要关一百年的禁闭！” 　　看着上杉清志不爽的样子，奥德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只能这样，这就是一场游戏，人类玩游戏的时候作弊，被发现了也只是赶出而已嘛！” 　　呿，只是游戏而已吗…… 　　既然这样，上杉清志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好，不过作为检举的一方，我总该有所优待吧？这也是合同注明的事项之一。” 　　“有吗？哪一条？”奥德顿时紧张起来。 　　“第二部 分第十三项 第二百九十一节 注43。” 　　翻了半天书后，奥德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噢，的确有，不过前提是不改变怪异的规则，基于此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一点点而已！” 　　“当然，我需要的，也只是一点小小的提示而已。”上杉清志笑着说道。 第六十章 这是客观规律 　　“哒。” 　　一声细微的轻响后，阿泽夕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还是那熟悉的电锯。 　　复生后仅仅十分钟，一个人都没见到，就再次迎来死亡，对于这样的结局他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一个三米见宽的红色发光箭头，此刻正明晃晃挂在他的上方。箭尖几乎快要碰触他的头顶，而箭尾——他压根就没看到尾巴，仿佛一直延伸到外太空。 　　无论他走到哪里，在哪里复生，这个箭头都如影随形，指向自己，就算是几公里以外，也能清晰可见。 　　这和开了外挂有什么区别？ 　　阿泽夕马很是愤愤不平。 　　连续七天的高强度战斗让他精疲力尽，他本来还曾想过，如果复生在深山之中，就暂且躲避一段时间，现在看来是不可行了。 　　顶着这个箭头，除非是跑到月球，否则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追捕！ 　　了解到自己的处境以后，阿泽夕马干脆放开心怀。 　　就算再快，从发现到抵达，总归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哪怕只有十分钟，甚至一分钟。 　　而他终有一次，会复生在闹市之中，这就够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泽夕马处之泰然，不理想的复生地点，干脆直接坐在原地等待reroll。 　　他的运气不错，几次轮回过后，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便是东京涩谷区的十字路口。 　　这是全世界最大的交叉路口，是世界上人流量最大的路口，此时汹涌的人潮正从四面穿过马路，视线内至少有上万人。 　　阿泽夕马的身体因为兴奋而战栗，看着面前或茫然或惶恐的众人，他毫不犹豫的拜了下去，一出手就是土下座。 　　“对不起，这次，全都是我的错！” 　　被他迎面拜中的人顿时停下脚步，无法离开，一阵骚动过后，便如同风吹麦浪一般，纷纷低下头，双手也紧贴身体两侧。 　　这是失礼，谢罪的起手式。 　　对此阿泽夕马并不感到意外，如果真的豪无准备才是怪事。 　　不过，还是太天真了！！ 　　趴在地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和专业人士的车轮战，虽然很是疲惫，却同样让他受益匪浅，技艺大进。而且，连政治家都不是对手，这些业务人员又凭什么支撑太久呢？ 　　只要一分钟，一分钟就可以将你们融化，不仅是脑子，整个身体都化为人汁！ 　　想到这里，阿泽夕马声泪俱下，表情更加悲怆，同时还不忘宽慰着自己的妹妹。 　　“千昙，这次你肯定能大饱口福，不过待会可要抓紧时间！” 　　“想什么呢，笨蛋，你能抬头看看吗？”阿泽千昙没好气的回道。 　　阿泽夕马抬起头，愕然发现，面前的人群已经恢复了正常站姿，也并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眼镜，而眼镜居然是不透光的。 　　在耻道会举办期间，由上杉会社研发的防谢罪专用眼镜就已经投入市场。 　　和普通的眼镜相比，它加装了两只不透明的盖片。 　　日常生活中，盖片是掀开的，丝毫没有影响。而遇到阿泽夕马时，只要猛然低头，借助颈部的力量，就可以让盖片遮住镜面，从而实现屏蔽效果。 　　这并不是拒绝谢罪，只是意外而已，就像是低头的时候帽子会掉一样，是客观的规律，不以人类的意志而转移，自然也不会被怪异的规则限制。 　　当然，看不到的谢罪，又怎么可能发挥作用呢？ 　　“这，这绝对是作弊！” 　　阿泽夕马的希望破灭了，他在无能狂躁中，再次迎来死亡。 　　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山村，每个人都佩戴上了谢罪专用眼镜，谢罪恶魔的破坏力，已经完全可以忽略。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发现，击毙，发现，击毙，如此重复。 　　阿泽夕马还好，虽然跪拜无效，但是他依旧可以得到快乐，实在找不到人，对着自己的妹妹也能凑活。 　　可是阿泽千昙却已经濒临极限了。 　　“我快要饿死了，哥哥。”又一次复生在未知的深山之中，她有气无力的抱怨着，“好久没有喝到脑浆了，至少有一个月了！” 　　“是五天，千昙，再忍一忍吧，实在不行，你喝哥哥的吧。” 　　“你又不能融化自己！” 　　正说着时，前面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从里面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和阿泽兄妹碰了个对面，然后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向远方逃窜。 　　虽然只是一瞬间，两人却看得清楚，他没有带防谢罪专用眼镜！ 　　“快追上他！” 　　不用妹妹嘱托，阿泽夕马也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 　　作为一名经常谢罪的男高中生，他的体力自然不算太差，可是对方虽然动作不太自然，速度却非比寻常，而且走走停停，似乎在刻意等待他一样。 　　阿泽夕马并不在乎，也毫不畏惧，看着目标又一次停下脚步，他干脆猛扑过去，抓住对方的双腿，跪倒在对方面前。 　　“非常，非常，对不起！” 　　回应他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阿泽夕马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追逐的这个人脸很奇怪，不仅非常粗糙，还有着缝合的痕迹。 　　而且，手感也很奇怪，与其说是人，更像是布娃娃！ 　　“嘿嘿，抓到你了！” 　　伴随着布娃娃阴森森的话语声，阿泽夕马突然感觉脚下一滞，紧接着四面八方出现无数黑影，向着自己呼啸扑来。 　　是陷阱啊…… 　　可是陷阱有什么用呢？只要没办法自由行动超过一分钟，他就可以重新开始啊！ 　　阿泽夕马不慌不张，静静等待着那一刻。 　　可束缚只过了30秒就消失了。 　　而那些黑影——其实是银灰色的金属制品，已经在他的身上合为一体，将整个人从头到脚完全遮蔽。 　　阿泽夕马并没有被限制，他现在依旧可以移动，可以跪拜，只是动作要慢上许多，仿佛只是多了一件笨重的衣服而已。 　　“哇，是高达！”阿泽千昙惊叹道。 　　然后她也被抓住，插进高达之中。 　　迟到的上架感言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这本书也到了上架的时候。 　　朋友们，你们最荣耀的时刻是什么？而我呢，就是现在了。这可是我第一本上架的书，从此以后，我就可以骄傲的说，我是一名文字工作者了！ 　　嘿嘿…… 　　当然，能走到今天，全归功于大家的支持，大家的认可。 　　刺猬猫里好书如云，把它们比做开水白菜、佛跳墙的话，那我这本只能算是芥末，又短又小，不过如果能让大家尝尝不一样的味道，也就够了。 　　那么，再次感谢，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六十一章 参观学习 　　有一个世界，死囚犯可以活着离开监狱，只不过作为交换，他必须要穿上特制的动力盔甲，这个不可拆卸的盔甲就是他新的牢笼。 　　上杉清志的灵感就来源于此，他设计的盔甲，同样是一个囚笼，可以困住对方的肉体和能力。 　　看到妹妹被插在自己的身前，阿泽夕马先是茫然，随后变了脸色。 　　他试探着跪倒，从御免到失礼，最后是土下座，可是无论是哪个姿势，不管如何调整方向，阿泽千昙都牢牢挡在自己的前方。 　　也就是说，无论阿泽夕马想拜谁，其实都是在拜自己的妹妹。 　　而身为恶魔的子嗣，阿泽千昙并不惧怕谢罪攻击。 　　这就像是互相矛盾的寓言故事一样，最强的矛无坚不摧，最强的盾无物可破，可如果将最强的盾焊在最强的矛尖上，那不过就是一把锄头而已。 　　阿泽千昙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处境，惊慌失措的大叫道：“这下完蛋了！” 　　不，还有希望！ 　　数以千计的死亡，让阿泽夕马熟练掌握了自杀的技巧，他想要咬断舌头，让血液呛到气管中，这样即便不能窒息而亡，也能失去说话的能力，从而重生。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赶来的作战队员就用榔头敲碎了他的牙齿，然后紧随其后的医师取下碎渣，再往他的鼻子里插入营养管。 　　紧接着一顶头盔从天而降，完美契合他的头型，也与盔甲严丝合缝。 　　当然，眼睛的位置处还贴心的开了一个视野窗，视野窗由设计巧妙的反光镜构成，不会影响到阿泽夕马的观察，自然也不会触发重生。 　　“对不起，对不起……” 　　阿泽夕马还在垂死挣扎，不过再也没人在意，完成目标后，作战人员迅速离开现场，施工队开始后续的工作。 　　他们要在这里修建一座建筑，将目标的活动范围限制在方圆一公里以内。 　　好在阿泽夕马拖家带口，行动缓慢，时间绰绰有余。 　　“记住，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十名左右的维修师在场，不要发生任何意外，让他逃脱！” 　　吩咐手下做好收尾工作后，上杉清志又对辻井双一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双一！” 　　那个布娃娃是辻井双一的拿手绝活，他可以赋予类人物品一段时间的生命，除了容易噬主外没有其他缺点。 　　如果用活人来当诱饵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很有可能就会挨上一两发谢罪攻击，导致脑子受损。 　　“你的感谢本大爷收下了，哼哼，本大爷都没废什么功夫！” 　　辻井双一乐的鼻子冒泡，又大摇大摆的走到指挥室的后方，那里摆放着数千个瓶子，里面都是阿泽夕马的受害者。 　　站在他们面前，辻井双一难得扭捏了一次，双手在身前绞来绞去。 　　“小百合，你在吗？” 　　“……” 　　“你看，我也帮了不少忙，那么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呢？” 　　“……” 　　“那么再见了！” 　　辻井双一觍着脸等待了片刻，似乎得偿所愿，喜笑颜开的离开了指挥室。 　　这一切被上杉清志看在眼里，心里也多了几分把握。 　　连辻井双一的要求都能满足，看来受害者们的怨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呆在研究所的指挥室中，对阿泽兄妹的每一次死亡，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可比挫骨扬灰都要狠的多！ 　　上杉清志轻咳一声，问向房间里的受害者。 　　“这样的结果，虽然并不算是最好，但也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极限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似乎有风平地而起，将瓶子吹得晃晃悠悠，悠长的叹息声在房间内回旋，怅然而又哀伤。 　　“既然如此，那么还请诸位往生极乐吧。” 　　在中森和子的帮助下，无数的面孔从瓶中溢出，然后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因为阿泽兄妹而引发的灾难，至此总算告一段落。 　　……………… 　　阿泽夕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也许是一年，也许只有一天。 　　这里的每一天都和一年一样难捱。 　　四周都是高墙，周围都是带着面罩的维修人员，而妹妹，好久没有听见她“想喝脑浆”的叫声了。 　　死了吗？ 　　为什么还没死！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远方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大波人涌了进来。 　　阿泽夕马惊喜交加，迈动沉重的脚步迎了上去，无论来人是谁，只要是新鲜的面容就好。 　　只是来人的面容非但不新鲜，而且再熟悉不过了。 　　那就是他自己的脸！ 　　在发现阿泽夕马可以复生，可之前留下的尸体却没有消失的时候，上杉清志就有了大胆的想法。 　　无头雕塑戴上任何人的头颅，都可以获取他的记忆，使用他的声音，那么阿泽夕马的头颅，理应也是如此。 　　拥有人类肉体的阿泽夕马，可以让人类的脑子融化，更进一步甚至可以融化整个人。 　　而戴上阿泽夕马头的无头雕塑，是否可以融化目标，可以融化的对象又是什么呢？ 　　答案让上杉清志惊喜万分。 　　石膏的雕塑可以融化石膏，石头的雕塑可以融化石头，而钢铁的雕塑可以融化钢铁…… 　　要不是拥有这样的能力，上杉清志也没必要问奥德要来指示灯，采集到足够的材料，才将他封印起来。 　　“今天我们来到的是原型机的收容所！”拜人头气球教教宗911号举着喇叭大声喊道，“请大家好好学习，仔细研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阿门！” 　　“阿门！” 　　戴着阿泽夕马头颅的无头雕塑们聆听着教宗的指示，认真观察着目标的动作。 　　他们都是虔诚的教徒，热情不逊于其他雕塑，只是因为戴着的都是前期拿到的头颅，工作效率稍显不足，所以需要补课。 　　因为束缚机甲的缘故，阿泽夕马的动作缓慢而又准确，简直是谢罪教学的标本。 　　“请大家边学边实践，记住，分类结对，不要对准原型机，融化了机甲，你们通通上不了天堂！” 第六十二章 不见不散 　　无头雕塑（阿泽夕马型）的出现，是一个伟大的进步。 　　之前的雕塑，因为天生没脑袋的缺陷，虽然顺从，但是学习能力差，只能从事简单的体力工作，属于最廉价的劳动力。 　　而无头雕塑（阿泽夕马型）则是最顶尖的脑力工作者之一，是不需要动力的破碎机、挖掘机、熔炉…… 　　如果再像之前那样统一管理，未免有些不太合适了。 　　上杉清志因时制宜，在教宗和教徒之间，新增加了教士阶级，由装有阿泽夕马头颅的雕塑担任。 　　所有无头雕塑一律平等，但是教士雕塑比其他雕塑更平等，每年额定的百分之一吊死名额，六成分给占比百分之十的教士，剩下的四成才轮得到普通雕塑。 　　当然，教士并非永久职位。 　　由职业经理人制定的kpi考核机制和末位淘汰制，将会按月对所有无头雕塑进行严格的评定， 　　排名靠后的教士将交出自己的阿泽夕马头颅组件，重新沦为教徒，排名在前的教徒则可以有望晋级教士，从而实现阶级流通，避免阶级固化。 　　通过这样的宗教改革，上杉清志成功激发了雕塑们的工作热情。 　　效率最高的无头雕塑（阿泽夕马型—铁）每天工作二十三个小时，可以生产一千二百吨铁水。而相同效果的熔炉，至少需要十亿円以上的投资和每年一亿円左右的维护费用。 　　在之前的阿泽夕马围剿战中，上杉清志一共割下了四千五百余颗头颅，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过于保守了。 　　毕竟不能光考虑到本国的用途，还要出口创汇啊！ 　　当前的日本已经是世界瞩目的焦点，研究所所在的文京区白山町，更是号称一个砖头下去可以砸死三个间谍。 　　在阿泽夕马型无头雕塑还没走出实验室的时候，来自各方的势力就已经闻风而动，前来找上杉清志商洽引进事项。 　　尤其是和他关系融洽的大国，更是以每只二十亿円的价格，下了一千台的订单。 　　“据我所知，贵国的基建世界第一，无论是熔炉还是其它设备都并不缺少，为何还要进口这种东西呢？” 　　对于上杉清志的疑问，来人只是淡淡一笑。 　　“总有些地方，需要施工却又不适合大型机械入场的。” 　　“比如？” 　　“比如……”来人思索了片刻，坦然回道，“比如喜马拉雅山。” 　　这一瞬间，连上杉清志也为之瞠目结舌。 　　他可以想象到，一千只无头雕塑对着喜马拉雅山跪拜的场景。 　　莫非真要把高山融化，让印度洋的暖风吹入，使雨水滋润大地，让高原变成鱼米之乡？ 　　“这个，我必须要提醒你，贵客，无头雕塑的出力没这么夸张，至少一千台可不够在喜马拉雅山开出个大口子的！”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而且就算是开口，也无济于事。我们只是想铺平运输通道，和邻国更好的交流沟通而已。” 　　这样的要求，上杉清志自无不允之理。 　　而另一个国家的要求，他同样无法拒绝，尤其对方开出的条件还是NASA的航天技术。 　　四千五百台无头雕塑（阿泽夕马型）很快就被瓜分一空，清点着自己的收获，上杉清志甚至开始考虑，把阿泽夕马放出来，重新收割一波。 　　只是这么做，终究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现在谢罪又不好使了，想要推脱责任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 　　上杉清志在办公室发愁的时候，星见理慧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张纸劵。 　　“上杉先生，建国纪念日到了，您有什么安排吗？” 　　“建国纪念日？”上杉清志看了看电脑，“这不才2月11号吗，离8月15号还远着……哦，难道今天是麦克阿瑟登陆的时间？” 　　星见理慧捂着额头，叹息道：“您说笑了，建国纪念日也就是之前的纪元节，是纪念神武天皇登基的日子，我国法定的节假日！” 　　“所以你是准备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星见小姐？”上杉清志顿时精神一振。 　　“不是电影，是漫才，是东京政府组织的庆典活动，目的是庆祝阿泽夕马事件顺利结束，邀请的对象也不是我，而是您和您的夫人。” 　　所谓的漫才，就是日本的对口相声，用极快的速度讲笑话，通过两人彼此间的误会、双关语和谐音字，来产生喜剧效果。 　　没等上杉清志开口，星见理慧就提前拒绝道：“而且，就算您邀请我，我也不会去的，绝对不会！” 　　“……为什么？” 　　“因为肯定会很无聊！” 　　上杉清志略一思索，就理解了星见理慧的说法。 　　由政府组织的演出，无论请来的人名气有多大，之前有多出色，演出的效果都要打个折扣，因为需要取悦的不再是观众，而是官员。至于官员，他们从来就没有和普通观众站在一起。 　　而以庆祝为主题的更是如此，没有讽刺和挖苦，全是歌功颂德，这样的语言节目堪称无聊之中的无聊，观看的时候能把人尬的在地板扣出个四室一厅一卫一厨来。 　　“那我也不去了。”上杉清志当机立断的说道。 　　“不行！”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次的演出会邀请到阿泽夕马事件中的受害者家属，如果你不去的话，会社的形象会大受影响！”星见理慧解释道。 　　“可我已经为每一个受害者家属提供了千万円的援助了啊？” 　　“新闻是有时效性的，上杉先生。” 　　做领导真难啊！ 　　无计可施，上杉清志只能自我安慰，反正他的语言功底着实不行，就算是再冷的笑话，他也听不出来，就当是话剧了！ 　　可是另外一个人选择谁呢？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置之死地的仇人嘛！ 　　………… 　　站在梅林艺术剧院的门口，上杉清志等了半天，眼看着演出快要开始，才等来自己的同伴。 　　“好久不见了！”他挥挥手，友好的打着招呼。 　　“好像也没有多久吧？”奥德板着脸，接过上杉清志的入场券，“为什么我非要来观看这种演出？” 第六十三章 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嗯，你敢违抗拥有无头雕塑不扩散条约的我吗？” 　　“……”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上杉清志露出和煦的笑容，亲昵地拍了拍奥德的肩膀。 　　“其实我一直致力于加强人与恶魔之间的沟通，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更多的相处，只有这样，才能消弭误会，和平共处嘛！” 　　既然有了台阶，奥德也就不再坚持，冷着脸跟在上杉清志后面，一同进入梅林艺术剧场。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第三排的中央，堪称黄金地段，上杉清志和前来的一众政要商人寒暄了几句，这次的庆祝演出便正式开始。 　　演出的效果与他之前预计的没有分毫区别，那些闻名遐迩的漫才演员，经过严苛的审查和关键词屏蔽后，能发挥一成的实力就已经是天幸了。 　　好在这些专业演员虽然做不到让观众发自内心的笑，却可以在每个需要笑的地方停顿片刻，方便体贴的观众送上笑声，从而化解大家的尴尬。 　　对上杉清志来说，观众的表演可比演员精彩多了。 　　旁边座位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无聊，悄声安慰道：“上杉阁下，再忍忍就好了，接下来的演出，您一定会满意的！” 　　接下来的演出？ 　　上杉清志翻了翻节目单，找到了下一个组合的名称：“黄昏金时”。 　　组委会给出的能力五角星中，黄昏金时组合在经验、基础、反应、节奏等方面的得分都是个位数，只有搞笑方面是一百分。 　　“这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组合，大家都说，她们是前所未有的创新搞笑组合，不知道哪里好笑，但是就是会让人笑出来。正好完美契合今天的演出！” 　　“哦，谢谢。”上杉清志对热心人表达了感激之情，“对了，请问您是？” 　　对方激动的浑身战栗，他等待的就是此刻。 　　“鄙人三上晃辉，是三上财团的继承人，三上财团是日本金融界最有名的家……” 　　“啊，我想起来了，你曾经和羽村英士一同组成联盟，共同对付我，是吗？” 　　“……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三上晃辉絮絮叨叨的解释中，终于轮到“黄昏金时”组合登场。 　　那是两个正值芳龄的女人，论长相平平无奇，打扮的也是普通寻常，属于扔到街上就会泯然众人的那种。 　　“大家好，我是黄昏金时的阿给！” 　　“我是红豆！” 　　“我们进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耶，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呢！” 　　“哪有人在飞啊？” 　　“话说我们搞笑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强了呢，迟早都要夺取整个天下的呢！” 　　“打天下，打天下！” 　　“取得天下以后，我们会在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拥有好几个好节目，然后变成有钱人，住在豪宅里面呢！” 　　“假睫毛，假睫毛！” 　　…… 　　上杉清志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节目和之前的有本质区别。 　　如果说其他的节目是藤原拓海开桑塔纳，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那么黄昏金时就是阿木开三手五菱宏光，能启动就够了，还要啥自行车。 　　整个剧场里弥漫着无聊的气息，观众们面色严峻，坐立难安，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鼓掌，什么时候该笑。 　　“咦，有点意思。”奥德突然开口称赞道。 　　这让上杉清志很是不解，虽然恶魔的笑点和人类的应该不太一样，不过差别也没这么大吧？ 　　他正要和对方交流一下，坐在后排的一名西装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捧腹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嘎哈哈哈，呀，嘎哈。” 　　喂，托的痕迹有点严重啊…… 　　上杉清志心中鄙夷，却见三上晃辉也站了起来，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汗水。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出声的宾客，接二连三的出现，两个、三个、四个，渐渐的，所有客人都跟着笑起来，整个梅林艺术剧院笼罩在爆笑的漩涡之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笑，但是就是非常好笑。 　　上杉清志终于领悟到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就像是用羽毛挠脚心一样，这样的笑并非发自内心，所以也并不令人心情愉快，倒像是刑罚一般。 　　“上杉先生，您没事吧？” 　　刑罚戛然而止，上杉清志擦了擦眼泪，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双马尾美少女，而自己的座位周围画了一个圈。 　　这种圈他之前见过，和孙悟空给唐僧画的是同款产品，只是效果微弱许多。 　　“哈，星见小姐，你怎么来了？” 　　“因为除了助理以外，我还是你的保镖呀！”星见理慧面色凝重，手中紧握法杖，“上杉先生，你没感觉到吗？” 　　“什么？” 　　“台上的那两个人，从她们的身体里，逸出无数个相同面貌的灵魂，散布到整个会场，到处给人挠痒。她们逗人笑的方法，就是这样！” 　　她停了停，又补充道：“而且我刚才查到，原本预订出场的组合并非是黄昏金时组合，而是另一个大有前途的新人。只是那个人却突然暴毙身亡，死的时候还带着笑容，应该就是她们的杰作！” 　　“我说的有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奥德这才作出说明，“明明只是凡人，居然可以分割自己的灵魂，并且利用自己的灵魂碎片作出这种事，真是有趣。” 　　“她们是怪异吗？”上杉清志问道。 　　奥德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没有恶魔的痕迹，不是我们制造的怪异，而是属于自身的能力，就和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一样。” 　　“我说她们是，她们就是了！” 　　上杉清志打开挂在衣领处的麦克风，说道：“话筒！” 　　话音刚落，一公里外射出的狙击枪子弹，正正击中了台上的话筒。 　　“嗡～～～” 　　碎片飞溅，剧烈的噪声响起，黄昏金时组合的两个人顿时不知所措，慌乱起来，而台下的众人这才渐渐恢复正常。 　　然后上杉清志站起身，接过星见理慧递过来的扬声器，清了清嗓子。 　　“特殊事件研究所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第六十四章 是怪异真的太好了 　　在日本，杀人犯往往只会被判20年以内的有期徒刑。即便是死刑犯，执行的时间也遥遥无期。 　　上杉清志正在推动相关法律的修改，但是就算修改成功，也无法追溯之前的犯人。 　　所以他不会把黄昏金时组合送进监狱，这种明明不好笑却非要逼人笑的搞笑组合，实在是罪大恶极，判刑都算是便宜她们了。 　　听到特殊事件研究所的名字，再看到上杉清志，在场的政商界要人连质疑都没有质疑一声，便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剧院。 　　直到看不到剧院的影子，他们才敢停下来互相交谈。 　　“我就说，她们两个的搞笑不对劲，原来是怪异啊……” 　　“就是，哪有这种一点不搞笑的搞笑组合嘛！” 　　“……不过，下次还是别邀请他了吧？” 　　“你指的是？” 　　“当然是那个他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说的是黄昏金时组合？她们已经完啦！” 　　……………… 　　正门、屋顶、窗户…… 　　手持枪械的武装人员从各个方向冲入梅林艺术剧场，占据有利地形，与此同时，上杉清志漫步向舞台走去。 　　“别搞小动作，他们要是笑的话，手可会忍不住扣下扳机的哦。而且，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也有至少十只枪，正在瞄准这里，想要试试吗？” 　　台上的黄昏金时组合早已经吓得惊慌失措，手足无力，更别提反抗了。 　　除去可以操纵自己灵魂碎片的能力外，她们也不过是普通的女人而已，而人被杀，就会死的。 　　“请，请问您，您是？”名叫红豆的女人勉强开口问道。 　　“上杉株式会社社长，特殊事件研究所所长，上杉清志。” 　　听到这个回复，她仿佛被抽掉了身上的骨头，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早就说过，演出前先看看名单，你非不听，这次可要被你害死了，阿给！” 　　阿给同样脸色煞白，不过相比较同伴，她还多了几分勇气。 　　望着在保镖簇拥下靠近的上杉清志，她保持着站姿，强撑着说道：“上杉先生，我，我可是看过研究所科普材料的，像我们这种，不，不算是怪异！” 　　“哦，谢谢提醒，回去我就让有关人员修改一下科普材料。”上杉清志亲切的回道。 　　然后他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因为尿骚味实在是太重了。 　　“至于吗……把她们带回去！” 　　就在此时，从舞台的后面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他身穿西服，带着单片眼镜和礼帽，满脸的不耐烦。 　　“怎么回事，为什么演出暂停了？” 　　“啊，是武田社长！” 　　阿给和红豆仿佛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的靠过去，抓住来人的裤腿。 　　“武田社长，麻烦您快给上杉先生解释一下，我，我们真的不是怪异啊！” 　　“是，是啊，对了，您上次说的合同，我们可以签，十年，二十年也行！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武田社长捂住鼻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说什么呢，怪异什么的……啊，是上杉阁下！” 　　他的目光落在上杉清志脸上，刚才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然后又像是被火烤的塑料纸片一般，露出了极其谄媚的笑容。 　　“上杉阁下，幸会幸会！鄙人是武田经纪公司的社长，武田宏光！”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 　　作为日本娱乐业的巨头之一，武田经纪公司算是赫赫有名。 　　武田宏光踢开抱住自己大腿的两个女人，陪着笑继续说道：“是阿给和红豆得罪您了吗，上杉社长？请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她们是怪异。” 　　上杉清志的话落在阿给和红豆的耳中，顿时激发了她们最后的力气。 　　怪异的下场是什么样子，电视里和现实中可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绝对不能当怪异！ 　　“社长，您是知道我们的，如果我们是怪异，会来当漫才演员吗？” 　　“是啊，我们的最终目标，也就是登上黄金时段的节目而已啊！” 　　听着她们的辩解，武田宏光的表情渐渐古怪起来。 　　“怪异……” 　　他看着梨花带雨的两人，又重复了一遍。 　　“怪异？！” 　　“我们真的不………” 　　“太好了，你们居然是怪异！！” 　　“……咦？” 　　不仅阿给和红豆愣住了，连上杉清志的心里都升起了问号。 　　“您不知道，上杉阁下。”武田宏光察言观色，体贴地解释道，“我一直在担心黄昏金时组合的未来，她们只适用于眼下的这种场合，就算登上黄金时段，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压根就没有什么经济价值啊！” 　　这点上杉清志可以理解，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笑，但是就是好笑】相比，还是【因为好笑所以笑】的价值更高嘛！ 　　“可要是怪异，就不一样了！” 　　武田宏光又看向自己的组合，眼神变得灼热无比，仿佛要把瑟瑟发抖的两个人榨干。 　　“对于阁下奴役，咳，我是说发掘怪异的能力，鄙人钦佩不已，这两个人，不，这两个就是怪异！作为她们的经纪公司，武田会社会为您作证，并且只要两成、不，一成的利润，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武田社长，那么合作愉快。” 　　这点利润已经不放在上杉清志的眼里，和独吞全部收益相比，壮大自己的阵营反倒更加重要。 　　眼看着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作为交易的目标，阿给和红豆彻底失去了希望。和可以想象到的暗无天日的日子相比，她们宁愿进监狱。 　　“我们自首，我们杀人了，足足杀了两个！警察呢，快来抓我们啊？！” 　　“别这么急嘛，先让我看看你们的价值！” 　　上杉清志示意自己的人扶起阿给和红豆，然后让手下一名壮汉站出来。 　　“使用你们的能力吧。”他吩咐道，“当然，不是脖颈或是腋窝，而是我指定的位置，如果错了的话……”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说下去，面前的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像小鸡吃米一样连连点头。 　　“那么，开始吧。”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六十五章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北海道—东北—秋田—山行新干线车内放送。” 　　“新锐怪异组合黄昏金时，想必大家都已经耳熟能详，本次播送的就是由其中的成员红豆倾情演出的漫才节目，希望大家旅途愉快。” 　　听着新干线中的播报声，前去秋田县出差的普通职员竹田龙司颇为惊讶。 　　“咦，普通车厢里什么时候也加装了电视？” 　　“刚装没多久。”领队的课长向井智幸坐在座位上，悠然品着咖啡，“不过我们运气不好，恰好轮到播放红豆的节目，红豆你知道吧？” 　　对于这个名字，竹田龙司倒是并不陌生。 　　“黄昏金时组合的成员嘛，之前我看过她们的表演，说实话，还挺期待的！” 　　“你是刚从山里出来的吗？”向井智幸像看傻瓜一样瞪着他，“就算是这样，刚才放送明明也提到了，她们是怪异，而且已经被上杉会社妥善处理了！” 　　“那不是更好吗？经过上杉会社的处理，还能放出来，一定是有独特的地方，我可要好好听听！” 　　然而竹田龙司失望了，挂在墙上的电视突然失去了声音，只剩下画面。 　　画面上名为红豆的女人嘴巴一张一合，手脚并用，看起来非常用心，可这毕竟是漫才，而不是哑剧， 　　“是电视坏了吗？” 　　竹田龙司抬起头，跃跃欲试，好在向井智幸及时阻止了他。 　　“别乱动，这是新干线体恤乘客的举措，一开始声音是开着的，后来乘客反应太过强烈，所以才关上。” 　　“……这么难听的吗？” 　　提到这个，向井智幸的表情纠结起来。 　　“它不是难不难听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在播放呢？” 　　“或许是因为上杉会社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吧！”向井智幸猜测道。 　　他的猜想从某方面来说，并没有错。 　　…………… 　　东京都1号新干线车辆所的某间办公室中，红豆正在奋笔疾书。 　　“疾风号当前路线第165869号铁轨重伤，希望号当前路线第526910号铁轨水平纹，白鹰号当前路线第647828号铁轨裂纹……” 　　能让恶魔大佬都为之惊叹的能力，自然非比寻常。 　　实验结果表明，黄昏金时组合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切割成无数碎片，并且控制他们同时进行精细的工作。 　　而且这种能力通过电波同样可以生效，甚至更强，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把职业目标定为在黄金时段演出。 　　只是这样做在上杉清志看来还是屈才了。 　　他起初的打算是逼迫阿给和红豆攻读医学学位，虽然耗时久，但是一旦功成，就可以实现无创手术、远程手术和同一时间多台手术，堪称医学界的伟大进步！ 　　可是随后的研究又发现，灵魂碎片可以穿透任何物品，唯独不能穿透人体，而且也无法操纵使用现实工具。 　　这就没办法了，总不能硬生生把皮包和阑尾扯断吧？ 　　最后只能转换培训方向，而铁路探伤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铁路的钢轨在使用过程中，由于受列车的碾压和热胀冷缩的变化，很容易出现问题，严重的话甚至会断轨，导致交通事故。 　　所以铁路公司需要雇佣专业的探伤工，使用超声波钢轨探伤仪，定期给钢轨进行“体检”。这样才能及时准确发现各种钢轨病害，及时采取整治措施，从而确保铁路运输安全。 　　这项工作繁琐又重要，而对红豆和阿给来说却轻而易举。 　　毕竟和超声波、辐射、磁感应相比，灵魂可要好用多了。 　　只要在行驶的列车上播放黄昏金时的节目，她们的灵魂碎片就可以到达乘客的身边，然后下沉到铁轨处，再一个穿梭，铁轨内部的景象便一清二楚。 　　如果有必要，灵魂碎片返回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画出铁轨内部的裂缝示意图。 　　即便有所遗漏也没有关系，平均一天数十次的火车，就是数十次的检测，足够弥补偶尔的失误。 　　正因为如此，无论多么难看，铁路公司也不会将她们的节目撤去。 　　从凌晨六点忙到傍晚十一点五十分，所有的列车都已经停下后，红豆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 　　“好累啊！”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刚耷拉下去，负责监督的无头雕塑就用无情的皮鞭清醒了她。 　　“不能睡，今天还有额外的工作，要对江岛大桥进行探伤！” 　　“江岛大桥……” 　　一想到那一千四百多米长的钢铁建筑，红豆的心中就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她要是知道能力可以这么用，早去铁路公司应聘了，一个人拿几百人的工资，还做什么漫才演员，更没必要去杀人嘛！ 　　“对了，周五到了没？” 　　“还有六天！” 　　红豆发出一声哀鸣，坐上通往江岛大桥的车，现在她生活的唯一期盼，就是周五和阿给的换班了。 　　那边的工作，至少会轻松一些。 　　………… 　　阿给现在的岗位是女主播。 　　电脑给灵魂碎片带来的加成不逊于电视，每一个进入她直播间的人，家里都会多出一些灵魂碎片。 　　这些灵魂碎片的作用不再是挠痒痒，而是按摩。 　　阿给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泰式按摩、港式按摩等各种按摩方式，只要进入她的直播间，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到舒适的按摩服务。 　　正因为如此，阿给的直播间牢牢占据着上杉会社流媒体平台榜首的位置，就连那些文艺动作片的明星们都无法企及。 　　甚至到后来开始收费，而且一小时高达两千九百円，愿意付费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上班族，更是这款节目的忠实拥趸。 　　“感谢大家的礼物，现在请大家趴在床上，有条件的刷上精油，背部按摩即将开始！” 　　阿给凝气聚神，操纵灵魂碎片拍打着观众的背部，务必要让他们感受到身体的舒畅。 　　和铁路探伤的工作相比，直播每天只需要十六个小时，而且还不需要加班，所以她非常珍惜自己现在的工作。 　　“她们毕竟不是不知疲倦的纯种怪异，总是要劳逸结合，给点盼头的嘛！”上杉清志对星见理慧解释自己的安排。 　　章推失败…… 第六十六章 绵长的诀别 　　“恕我直言，这样有些过分了。”对于上杉清志的说法，星见理慧很明显并不赞同，“杀鸡取卵，并不是件明智的事，上杉先生。如果她们过劳死，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就让和子费费神，再把她们拉起来呗！”上杉清志满不在乎的回道。 　　他怎么可能是如此短视的人，中森和子的还魂剑，足以应对这种局面。 　　星见理慧张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将记事本又翻了一页。 　　“第二件事，因为黄昏金时组合而失业的探伤工，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吸收到会社了——关于这点，能允许我提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星见小姐。”上杉清志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些人，以及之前受怪异影响的人，他们往往无法满足会社的需要，招聘进来还要重新培训。你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个有良知的企业家。” 　　“这个笑话很有趣。”星见理慧含笑鼓掌道。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其他原因，比如说，我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 　　为了男子汉的尊严，上杉清志不得不多说几句。 　　“怪异被奴役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事，可如果代价是自己要下岗，那么就未必如此了。要是坚持独揽所有的利益，那么结果很有可能就是民众和怪异联合起来革我的命了！” 　　“所以我要将自己的部分利益让渡出来，分给民众和其他人，结成牢固的利益关系，这样才能走的更远。” 　　“现在的上杉会社是日本最大的会社，不久的未来，日本国将会成为我的会社！” 　　上杉清志遥望远方，畅想未来，许久才回过神来，对星见理慧笑了笑。 　　“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 　　“说出来意啊，你这么忙，总不可能是因为黄昏金时这点小事来找我的吧？” 　　“果然瞒不过你。”星见理慧抿着嘴笑了笑，表情又转沉重，“我这次前来，是为了我的老师池田英人，而前来寻求帮助的。” 　　………………………………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让我害怕的事，莫过于爸爸的去世了吧。 　　我自幼丧母，从小就经常因为梦到爸爸去世而哭个不停。 　　甚至还梦到爸爸变成了玩具。 　　虽然刚开始会当成宝贝一样每天玩耍，但是最终还是会放进抽屉里不再理会，然后随着岁月的流逝，变成玩具的爸爸不知不觉中杳无踪迹了……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长大也没有消除，甚至在结婚后，还经常因为梦到爸爸离世而从梦中哭醒。 　　直到我在丈夫户仓诚的宅邸中遇到幽灵。 　　不，那不是幽灵，而是诚君高祖母的残像。 　　身为历史悠久的名门，户仓一族有着匪夷所思的能力。 　　在族人去世后，他们只要聚集起来，集中精神，想象逝者，通过强烈的祈愿，就可以凭借念力制造出残像。 　　这并非是死者复生，也不是灵魂，残像可以触碰，也可以交流，但是无法得到生者意料之外的回答。 　　残像被当做家庭中的一员而存在着，高祖母是这样，曾祖父、曾祖母、大伯母、大伯父是这样，就连和我最亲近的小姑也是如此。 　　随着岁月的流逝，残像会慢慢模糊，存在也将渐渐淡薄，直到完全消失，大约是20年的时光。 　　户仓家用亲人们的残像，填补自身内心的裂痕，这20年的时间，就是和逝者慢慢告别的时间，也是让自己的感情慢慢平复的时间。 　　知道了这个秘密，又亲眼见证了祖父残像的诞生，我向诚君请求，请求将来爸爸去世的时候，也制作一个他的残像。 　　诚君爽快的答应了，但是这并非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他向父亲和母亲请求，却遭到断然拒绝。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爸爸毕竟不是户仓家的人，制作他的残像对户仓家没有任何意义。 　　是我不好，是我太过任性了…… 　　可我还是无法想象、无法接受爸爸先我一步离开的情景。 　　时光荏苒，高祖母、大伯母、大伯父的残像都已经消失了，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形体也变得如云霞一般飘渺。 　　我和诚君结婚已经八年了，可是爸爸和妈妈依旧对我十分冷淡疏远。 　　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的缘故，因而更加竭尽全力的侍奉他们，以及诚君。 　　可是却也因此亲眼目睹了他和另外女人的幽会。 　　那是诚君公司里的森小姐，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打算怎么办……反正我以后会和她结婚的。” 　　面对我的质问，诚君的回复却让人出乎意料。 　　“不过璃子……别担心，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既然和你结了婚，我就对你有责任。” 　　这种敷衍搪塞的话，居然也能拿来说。 　　我无法接受，要求和那个女人直接说清楚，却挨了他一巴掌。 　　动手后，心怀愧疚的诚君这才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早在十年前，我们即将结婚的时候，就在下聘的前一天，我出了车祸。 　　当场死亡。 　　是诚君向户仓一族的每个人低头恳求，终于作为特例，获得了他们的允许，然后，才结了婚。 　　本家的墓碑后面，早已立上我的木牌。 　　所以我也是残像。 　　再过十年就会消失。 　　这么想的话，不可思议的反而轻松了。 　　和已经只剩下轮廓的小姑告别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又想起了诚君。 　　面对因为梦到父亲去世而几次哭醒的妻子，诚君心中真正是什么想的呢？ 　　哪怕仅仅一次也好，我曾有因为梦到诚君去世而哭泣吗？ 　　这么说来，反而是我应该向他道歉才对啊…… 　　还有十年我就要消失了…… 　　父亲和我到底谁会先走呢？ 　　我觉得大概是我先消失吧…… 　　希望如此。 　　“璃子，发生了什么事了吗？”看到我，爸爸惊讶的问着。 　　他的两鬓已经苍白，佝偻着腰，早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可以将我高高举起的中年男子。 　　只有眼中的眷恋依旧。 　　“爸爸，我回来了……” 　　考虑到许多人没看过原着，所以引用了其中的内容，后面会弥补大家的损失的 第六十七章 可恶，被抢先了 　　上杉清志在星见理慧的带领下，来到位于千代田区的池田家。 　　按响门铃后，打开门的是一个娴静秀美的长发女子，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手里还拿着一只笤帚，似乎正在清洁卫生。 　　“你们是？” 　　星见理慧恭恭敬敬的奉上礼物，说道：“失礼了，我是池田英人老师曾经的学生，星见理慧。” 　　“啊，爸爸提过你，快请进吧！我是他的女儿池田璃子。” 　　女子接过礼物，招呼着二人入内。 　　虽然天色已晚，光线暗淡，上杉清志还是敏锐的注意到，池田璃子的身影有些虚幻，透过她的身体甚至可以看到后面物品的轮廓。 　　“爸爸，你的客人！” 　　池田璃子向着后堂走去，不一会儿进来一名头发斑白的瘦削男子。 　　看到星见理慧和上杉清志，他脸上的愁苦瞬间消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星见，你来了！那，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是的，老师。”星见理慧拉了拉上杉清志的衣角，示意他向前一步，“我带来的这个人，一定能够帮上您的忙！” 　　“真的吗？”池田英人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又醒悟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您的，您是？” 　　“上杉清志。” 　　池田英人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表情也凝固起来，上杉清志正要开口询问，就听他突然尖叫起来。 　　“我的女儿不是怪异！” 　　“……” 　　上杉清志费了好多功夫，承诺绝对不会拉走他的女儿，也不会强迫他的女儿从事什么违背意愿的工作，这才勉强安抚住激动的老人家。 　　冤枉啊，他这次拜访可真的没什么私心！ 　　“老师，您把自己的要求再跟上杉先生说下吧，他一定会帮得上忙的。”星见理慧劝道。 　　上杉清志连忙点头。 　　池田英人看了看上杉清志，又看了看星见理慧，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我只是不想再次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仅此而已！” 　　身为父亲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离世？！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池田英人几乎没有扛下来。 　　从户仓诚那里得知残影的事情后，他才恢复了些许精神，从此以后，每个重大的日子，他都要前去户仓家拜访，和自己的女儿再见上一面。 　　哪怕只是残影也好。 　　池田英人无时无刻不想和女儿团聚，可真到了那一天，却只能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一天天的变淡。 　　作为一个父亲，两次失去女儿的痛苦，他实在是承受不了！！ 　　“我明白了。” 　　听完池田英人的心声，上杉清志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将责任扛到自己肩上。 　　“请放心，这件事包我身上。” 　　“……拜托了！”池田英人深深地弯下腰，老泪纵横。 　　既然答应帮忙，离开池田家后，下一站自然就是户仓家。 　　和之前的轻车简从相比，这次的访问要阔气许多，上杉清志还没来到，几十辆车就已经排在户仓家的门口，近百名随行人员将路堵的严严实实。 　　“是上杉会社的社长上杉清志，他马上就会亲自登门拜访，父亲。”户仓诚气喘吁吁的汇报道。 　　听到这个名字，户仓和雄从座位上弹起，难以置信。 　　虽然户仓家是名门，但是日本的名门可太多了，而且就算是最大的名门皇室，也没听说上杉清志登门拜访过。 　　“真的是他吗？你确定？” 　　户仓诚拍着胸口，斩钉截铁的回道：“千真万确！” 　　“……我明白了，他一定是看中我们户仓家的能力了！” 　　身为家主，户仓和雄敏锐的洞察到上杉清志的来意，毕竟除了这个，他们家也没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的了。 　　“你马上叫上其他分家家主，来这里议事，对了，告诉他们，一定要对家族忠诚，保守秘密！” 　　“我知道了，父亲！” 　　目送自己的儿子离开后，户仓和雄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快步走到档案室，寻找相关的资料。 　　如果非要出卖家族的话，一定要抢在其他人前面，由他来卖！ 　　这可是难得的讨好日本第一人的机会，他可不会学松永久秀！ 　　……………………………… 　　会客室里，户仓本家、分家家主十余人齐聚一堂，共同迎接上杉清志的到来。 　　上杉清志也不客气，刚一坐下就直接开门见山：“我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下，有关户仓一族制造残像的能力。” 　　果然是这个！ 　　户仓和熊自矜的笑了。 　　给，固然是要给，但是在此之前，还需要抬高自身身价，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咳嗽一声，正要开口，旁边的分家家主户仓善博已经抢先站起，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关于制造残像的能力，共分为历史、演化、流程、条件四个部分，全都在这里，还请阁下审阅！” 　　上杉清志接过材料，边看边点头：“果然非常详细。” 　　真是户仓家的耻辱啊，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就出卖家族不可外传的秘密！ 　　户仓和熊和其他人一并怒视着户仓善博，可对方却恬不知耻，反倒昂首挺胸，得意洋洋起来。 　　“对了，至今为止，所有残像的相关数据呢，谁那里有？”上杉清志匆匆翻完材料，又问道。 　　户仓和雄正要起身，身旁的另一个分家家主户仓佑真已经掏出了笔记本电脑。 　　“全在这里！所有的数据都已经清洗并且经过分类处理，建立回归模型，进行数据挖掘和可视化展示，柱形图、扇形图、线性图、散点图一应俱全，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有心了！”上杉清志勉励的笑了笑。 　　岂止是有心，简直就是蓄意，处心积虑！这下连户仓善博都投去愤怒的眼神。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谁那里有户仓家的族谱呢？” 　　“我！” 　　“我！” 　　争抢中，户仓和雄双手撑地，一个翻滚，来到上杉清志的面前，从怀中掏出族谱，双手奉上。 　　“户仓家的族谱在这里！” 第六十八章 你也是户仓 　　户仓家不愧是历史悠久的名门，各方面的材料都很齐全。 　　上杉清志在里面找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他们制造的残影说是只能存在20年，但也不是精确到秒、分、日甚至年。 　　上代家主户仓良藏的残影，虽然已经过去快十年，看起来还是非常的茁壮，按照户仓和雄的说法，没准可以存活22、3年。 　　而只是稍早一点的池田璃子，却已经变得透明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消散。 　　按照户仓家的记载，残影存活的时间分布在17-25年的范围内，几乎没有任何两个时间相同。 　　而且影响越大、权位越高的，存活时间越久，相反，分家小户的成员，往往就要短得多。 　　所以，上杉清志推断，残影的存在时间，其实和户仓一族对其的记忆息息相关。 　　甚至没准可以用想念的次数来量化。 　　户仓良藏身为家主，人脉广泛，就算一人一天想到一次，也可以满足残像的需求。 　　而家族中默默无闻的人物，即便他的至亲如何想念，也无法满足量的需求。 　　至于池田璃子，她的存在完全是丈夫户仓诚一个人的力量，当户仓诚走出悲伤，移情别恋的时候，自然也就无法再继续下去。 　　“阁下，请喝茶。” 　　户仓和雄殷勤的奉上茶水，看到上杉清志扭动脖子，又连忙上前替他按摩。 　　“阁下，恕我冒昧，我们户仓家的这项能力，究竟该如何发挥作用呢？” 　　上杉清志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户仓和雄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谦虚。 　　制造残影的能力说起来足以让人惊叹，但是实际上只能让失去亲友的族人心情好受一些，对家族的发展也没有太多作用。 　　而且这还是户仓家独有的能力，就算想转让都不知道该如何转让。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你的儿媳妇，池田璃子的事。”上杉清志说道。 　　……原来是这样！ 　　提到池田璃子，户仓和雄心中了然，同时百感交集。 　　对方既孝顺又勤快，如果是活人，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可偏偏是个残影，还占据了独生子近十年的光阴。 　　身为父亲，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您是璃子的亲友吗，阁下，那么这次来，是想要延长她的残影的存在时间吗？” 　　“没错！”上杉清志点了点头。 　　户仓和雄面露难色。 　　“可是残影一旦生成，我们就无法变动了，如果消散了，也没办法再次召唤的！” 　　“话也别说的那么绝对嘛！”上杉清志合上手中的材料，说道，“活人对亡者的思念，的确会随着时间而消磨殆尽，可如果此时加入生力军的话，那么效果将会如何？！” 　　“……您是指池田英人？他又不是户仓家的人！” 　　“那就让他成为户仓家的人!” 　　名门之所以能成为名门，并且延续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户仓家的家谱上记载的清楚，在战国之际，大名赤松家就强制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们，并且当上了家督， 　　江户时代，户仓家的部分分家也在弥留之际收养养子，以避免丧失家业。 　　像这种养子、女婿继承家名的事，在日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和DNA的传承相比，还是家名的传承更加重要。 　　就连户仓和雄，往上追溯五代，也和当时的户仓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这并不影响残影的制造。 　　既然如此，让池田英人加入户仓家，应该也不会被排斥在外。 　　上杉清志的吩咐，户仓家自然不敢违抗，当天就举办了过继仪式。 　　只要仪式就够了，甚至都不需要把役所的公务员请过来，更改家庭关系。 　　在仪式完成的那一刻，上杉清志的猜想验证了。 　　看着池田英人和身体再度凝实的女儿相拥而泣，户仓和雄也唏嘘不已，陪着留下了泪水。 　　“他们总算得偿所愿了。” 　　“不，还不够，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上杉清志更正道。 　　…………………… 　　从电影院走出后，村上未央依旧眼泪汪汪。 　　最新上映的电影，讲述的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的故事。 　　饰演女主角的人之前没见过，应该是新人，不过演技着实精湛，那种相濡以沫的真挚感情，让她深受感动。 　　“呜呜……好感人……” 　　“女主角的确不错，是很有气质的那种呢！”她的男朋友同样给予非常高的评价，虽然方向不同。 　　村上未央瞪了自己的男朋友一眼，又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去加入她的后援会吧！” 　　“好的，我搜一下，池田璃子是吗……找到了，她的后援会正在举办招募活动，前五十名还可以获得亲笔签名照，你有兴趣吗，未央酱？” 　　“真的吗，那我们赶快去吧！” 　　他们搭乘地铁，兴冲冲来到网上所说的地址。 　　那里早就聚集了一大批年轻男女，互相交流后，发现都是池田璃子的粉丝。 　　“你们知道活动的内容吗？！”村上未央问道。 　　“不知道，估计举办方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粉丝们正讨论的热火朝天时，只听低沉的钟声响起，紧接着身着和服、面容严峻的大叔们鱼贯而出，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然后跪坐在地上。 　　“拜～～” 　　“起～～” 　　大叔们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足足十几分钟后，主持人才走到他们面前。 　　“永井伸欣、仓田新、村上未央………，你们是否同意，加入………？” 　　主持人说话的速度快如闪电，却又吐字不清。 　　不过粉丝虽然听不清楚，但也明白，这是在问他们要不要加入后援会。 　　当然了！ 　　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个！ 　　“那么，礼毕，请大家排队领取签名照！” 　　户仓家的人数，就这样，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增加，当然，新增加的人全都是池田璃子的粉丝。 　　这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损失，可有了他们的帮助，上杉清志相信，池田父女一定可以相伴一生。 　　接下来，他准备实行一项宏伟的计划。 　　那就是让所有日本人都姓户仓。 第六十九章 地震是日本特色，不可不尝 　　让所有日本人都姓户仓，从技术上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将外人纳入家族，只需要几十名家族长辈的围观，本人同意，再在族谱上添加姓名即可。 　　以此推算，如果让这些长辈们分别站在日本的边界线上，组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再安排运营商拨打语音电话，说不定就能发动国土炼成阵，一举让全国人加入户仓一族。 　　就算不行，一传十，十传百，速度也不会慢多少。 　　至于会不会同意…… 　　按上杉清志的理解，应该都会同意的。 　　因为这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制造残像也不是随时随地就能发动的技能，否则邪教徒一个聚会，发动上千人同时感应，把八岐大蛇召唤出来，那还了得。 　　当事人死亡没多久，告别仪式之后，亲友汇聚一堂的时候，才是制造残像的最佳时间。 　　像组织头目这种重要目标自然重点盯防。 　　除此之外，假若逝者本就是罪无可恕的人渣，没人愿意再见到他，甚至都没几个人参加告别仪式，那自然也就不可能召唤成功。 　　而如果是意外身亡的子女，父母，那么残像的诞生，不但可以慰籍生者，还可以实实在在的起到社会作用。 　　就算亲友再如何尽力，政府再如何扶持，对幼子寡妻来说，又怎么能比的过自己的父亲和丈夫呢？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襁褓中的婴儿走向社会了。 　　这样无疑会节省政府大量的人力物力，政府的，未来也就是上杉清志的。 　　而且复活的残像，同样是宝贵的劳动力。 　　因为东亚国家传统的人死为大思想，加上亲人自带的美化滤光，从记忆中诞生的残像在品格方面应该比活人还要优秀。 　　甚至专业知识方面也并不逊色，因为逝者的老师、同事和领导都是同族的人，只要让他们在告别仪式出场，应该就能补完家人在知识方面的缺陷。 　　所以说，无论是对个人，对企业，对国家，制造残像都是件大好事。 　　尤其是文娱业，这个行业无疑是残像的首选行业，为了提高知名度，进而增加自身的存在时间，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为观众带来欢乐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部分滥用的行为。 　　比如狂热的粉丝杀死崇拜的偶像，然后偷偷举办告别仪式，这样召唤出的偶像就是最完美无瑕的偶像，不仅不会闹丑闻，甚至不需要上厕所！ 　　所以在实行这一切的时候，上杉清志还需要发动宣传攻势，提升残像地位，同时推动司法进步，制定完善的《残像权益保护法》、《残像劳动保护法》等等有关法律法规。 　　这是项伟大的工作，也是项艰巨的任务，上杉清志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心生疲倦，干脆把工作列出大纲，然后全盘交给星见理慧。 　　空下来的时间，学校是不能再去了，否则会把其他人都吓跑，美好的高中生活刚开个头就宣告结束。 　　那么就只有度假了。 　　上杉清志这次专程请来运气差的辻井双一，让他从五处别墅中选择四处，剩下的一处就是度假的地点。 　　长野县东南部的轻井泽。 　　这里海拔约有1000米，树木生长茂盛，自然气候适宜，从东京过来只需一个多小时。交通便利，还能享受到各种户外活动。 　　当然，其实上杉清志更喜欢户内运动。 　　“星见小姐的工作是不是有些过于繁重了？” 　　别墅里，龟井绘里还在替星见理慧担心。 　　“她毕竟也才二十三四岁而已，甚至比我还早小几个月，能适应的过来吗？” 　　“这就放心吧，星见小姐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我觉得她在乐在其中。”上杉清志笑着回道。 　　英姿飒爽的双马尾女术士，同时也是争强好胜的女强人，这两种属性叠加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心醉啊。 　　他的语气似乎让龟井绘里有所误解，沉默了片刻后又轻轻问道：“要我变成她的样子吗，清志君？” 　　“不，不用，一定不要，我喜欢的就是你，本来的、没有伪装的你！” 　　上杉清志连忙用断然的语气拒绝女孩的询问，这种送分题就算是他也不会回答错的，哪怕龟井绘里真是心甘情愿，也是如此。 　　似乎是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对他的喜爱，让这个会变脸的女孩热衷于在他的面前变换成其他人。 　　一面之缘的大姐姐、擦肩而过的女学生、会社中的女员工、上杉清志的个人秘书……。 　　这样固然很好，但上杉清志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你对我真好……”龟井绘里抽了抽鼻子，转过头深情的看着他。 　　“这是我……别回头！” 　　上杉清志忙搂住龟井绘里的脖子，将她的头轻轻转回去。 　　情绪激动的时候，女孩还是无法完美控制自己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她会变成自己看到的那个人的长相，也就是上杉清志。 　　这个场合，上杉清志可不想看到自己。 　　…………………… 　　劳累了一宿，上杉清志精疲力尽，本打算舒舒服服睡到正午，却在朦胧中感受到了房屋的震动和大地的摇晃。 　　“地震，是地震啊！！” 　　川上富江从床上翻下，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还不忘提醒上杉清志。 　　“快躲起来，社长！” 　　上杉清志打了个哈欠，坐在床沿上醒困。 　　“放心吧，这栋房子可以抵抗七级以下的地震，就算真的倒了，也砸不坏我们的。” 　　他来到日本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地震，怎么能不仔细体会呢？ 　　地震和随后的余波整整持续了半天，才告一段落，上杉清志收到的消息指出，这次的震级超过了六级。 　　轻井泽四周都是山，浅间山、鼻曲山、碓冰岭…… 　　山区的地震威力可要大的多，石头从山上滚下，给附近的乡镇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地震发生不久后，有人发现震源北方的山坡，出现了巨大的断层。 　　断层连绵数公里，据说上面还留着古怪的痕迹。 　　理应是自然形成的痕迹，看上去却像是人的轮廓一般…… 第七十章 我随口说说而已 　　这次大地震之后，在地表产生了巨大的断层，密密麻麻的穿越了整个山脉。 　　断层中间的缝隙，看起来像是一个个精雕细刻的人形，从远处看，就如同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难以想象这种洞穴是自然形成的，可如果要说是人工雕刻，岩石的硬度极高，难度很大，谁又会作出这种行为？ 　　第一批抵达现场的科学家试图使用内窥镜探查缝隙，不过他们的行为很快就宣告失败。因为哪怕将光纤拉伸至三十米，依旧没有发现缝隙的尽头。 　　突如其来的神秘现象，很快就吸引了全日本的目光，至于其他国家，他们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日本。 　　现在的日本，有着梦幻之国的荣誉称号，无数的冒险家前赴后继，来到这个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国度，追踪着最前沿的怪异事件。 　　电视台第一时间就出动直升机，播报了本次事件，虽然中途掐掉了信号，但也有数以十万的人看到了这段被称为阿弥壳岳断层的地方。 　　只是暼了一眼节目，甚至隐隐约约只扫到一个轮廓，大协峰之就坐地不安，他几乎丝毫没有犹豫，便背上背包，动身前去阿弥壳岳断层。 　　在路上，大协峰之遇到了抱有相同目的其他人。 　　“我在电视里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洞。” 　　名为吉田乙华的漂亮女人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解释自己前来的缘故。 　　“虽然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属于我的洞，那个洞，跟我的形体一模一样……不是长得像，是完全相符，一定是配合我的身体挖出来的！” 　　她的话大协峰之实在是无法相信，因为断层是随着地壳运动翻上来的，存在的历史自然也很悠久，怎么可能是以当前的人为模特制作的？！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 　　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大协峰之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个精瘦的年轻男子。 　　“我叫中恒清巨，我也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的隧道，所以前来寻找，和我抱着相同目的的人还有很多！” 　　“可是，天下身形相似的人很多，你们怎么能确定哪个是你的呢？” 　　中恒清巨阴森森的笑了笑，解释道：“你还没有看到过吧？只要你看到了就知道，因为它就在等我们进去，还会对你说，快点进去、过来、快点……” 　　“太扯了吧！”大协峰之还是难以置信。 　　“这样吧，等到了地方，我会用事实证明一切！” 　　“那就一言为定！” 　　三人约定好以后，共同踏上旅途，可是还没抵达目的地，这段旅途在山脚就宣告夭折。 　　断层所在的山，已经被铁丝网围的水泄不通，网的后面，高耸的围墙拔地而起。扩音喇叭分布在各处，不停播报着相同的内容。 　　“阿弥陀之层已由特殊事件研究所接管，游客止步，确有需求，请登记报名，等待开放许可！” 　　原来是特殊事件研究所接管了…… 　　大协峰之心中恍然大悟。 　　这也理所应当，突然出现的诡异断层，和莫名的吸引力，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自然造物。 　　既然特殊事件研究所出手了，那就是怪异，怪异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可怕的？ 　　他心中一轻，似乎连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都淡化了一些，只是同伴脸上的焦虑却更加严重。 　　“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去？！！！” 　　“我们要进去！！！” 　　…………… 　　临时指挥中心处，长野县分部的部长正在汇报工作进展。 　　“我们的工作还是不够及时，让电视台将阿弥壳岳断层的全貌播送了出去，现在停在山脚的游客，已经接近上万人，而且增加的速度似乎有加快的趋势。” 　　“有没有人员伤亡？”上杉清志问道。 　　“已有两人进入缝隙！”部长擦了擦汗，继续说道，“他们一个在封锁前就已经入内，一个趁我们不备翻越铁丝网，然后都进入了所谓自己的缝隙。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陷入太深了，连探测仪器都发现不了。” 　　“缝隙的出口找到了没？” 　　分部次长操作鼠标，点开另一处画面，指着上面的断层说道：“按照您的指示，在山的对面也找到了断层，不过我们不确定这是不是出口。” 　　同样是断层，它们之间一点都不像，一个是精致的人形，而另一个则是杂乱无章的缝隙而已。 　　“就是这个！”上杉清志拿着指挥棒，在图像上比划了一下，“进入缝隙的人，将会从这里走出。” 　　“可，可这该怎么走出呢？” 　　看着那细长扭曲的缝隙，部长和次长实在无法想象，别说是身体了，就连手指头都很难插进去吧？！ 　　上杉清志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缝隙内壁的表面经过处理，后退就会擦伤，而只要蠕动身体就会自然前进’，报告里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进去以后，随着缝隙的变窄，脖子、手、脚、身体都会慢慢拉长，缝隙是什么样子，人就是什么样子，然后，不就能出来了吗？” 　　想象着从里面出来的生物形状，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个时候，显示屏上的警报指示亮了，然后现出现场的指挥人员，他手里拿着电棍，额头上满是汗水，背景音则是杂乱的尖叫和吵嚷。 　　“所长、部长、次长，阿弥壳岳断层这里现在非常混乱，劝导无效，游客们情绪激动，很有可能会翻越铁丝网，请您指示！” 　　上杉清志丝毫没有犹豫，抓起话筒就说道：“告诉他们，三天后就会开放！在此之前，敢于闯关的，用电棍和麻醉枪处理！” 　　“明白！” 　　恩威并施之下，现场很快就恢复了秩序，轻松下来的部长还不忘奉承上杉清志。 　　“不愧是所长，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可以处理掉本次怪异事件！” 　　“希望如此吧。”上杉清志长叹道。 　　“啊，那您说的三天……” 　　“总要给他们一个希望吧？” 第七十一章 感觉有点浪费 　　对于上杉清志的话，分部的部长欲言又止，倒是次长忍不住问出了声。 　　“您的意思是，无法保证三天以后一定能够处理阿弥壳岳断层事件？” 　　“是的。” 　　“怎么可能，您可是那个上杉清志啊！” 　　“……” 　　上杉清志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偶像包袱是如此的沉重。 　　“尾崎！”部长连忙喝止了自己同伴的冒失行为，然后陪着笑解释道，“其实她是想问，如果三天解决不了，那么该怎么向这些民众交代呢？” 　　“三天解决不了怪异，那就解决民众吧。” 　　上杉清志叹了口气，作出补充说明。 　　“不过区区几万人而已，驱散，关押，控制，怎么都行，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怎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众人齐齐摇头，将惊恐的表情收回。 　　“没什么，是我们想多了，呵呵……” 　　“……那就继续工作吧！” 　　更详细的资料很快就送到了上杉清志的面前。 　　阿弥壳岳断层虽然连绵数公里，但是想要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刻录在上，未免有些力有不逮。 　　事实上经过统计，一共只有十万四千多道裂痕。 　　而目前已经抵达山脚的就有两三万人。 　　难道就这么巧，网络和电视中惊鸿一瞥的观众们，全都在这十万只人形之内？ 　　实验结果否定了一点。 　　上杉清志从东京请来了一个大胃王，她可以一顿饭吃下去一万五千大卡的热量，饭前饭后的体型差距巨大，可是同样都能感受到来自裂痕的呼唤。 　　而这种呼唤分别来自不同位置的裂痕。 　　也就是说，这阿弥壳岳断层上的人形裂痕，其实并不是如同其他人想象的和某个人一一对应，而更像是模具。 　　将所有人类可能存在的体型都囊括进去的模具。 　　无论你怎么改变体型，或胖或瘦，总有一款适合你。 　　既然如此，上杉清志最初打算的卖门票送自助餐计划只能告吹。 　　当然，真的不想让人进入也容易，他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强大的吸引力、只能进不能回的特征，还有即便身体极度扭曲依旧可以不死的功能，除了这三点外，阿弥壳岳断层似乎就没有其它的特异之处了。 　　那么直接将洞口用水泥堵上，或者在脖子上挂个项圈，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这次的实验结果同样很不理想。 　　虽然志愿者无法进入自己的人形裂痕，可是他们同样无法获得平静，恢复正常的生活。甚至为了能得偿所愿，进入缝隙而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 　　“为什么我们不干脆把断层彻底破坏掉呢？”龟井绘里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没办法？” 　　上杉清志犹豫了片刻，说道：“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这么做实在是有些浪费啊……” 　　当然，如果连最后的尝试也无法起效，也没有新的思路，那么也就只能含泪将阿弥壳岳断层破坏掉。 　　第三个夜晚降临的时候，来自福岛县的支援抵达了阿弥壳岳断层。 　　那是一辆巨型货车，车上搭载着一栋房屋，房屋的前方又加装了钻头装置，看上去很是古怪。 　　将钻头对准断层的根部后，工作人员吹了声口哨，从车上又跳下来一个黑衣美少年。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房屋的窗户顿时开启。 　　“森少爷，森少爷………” 　　名为沼毛的女人盯着黑衣的俊美少年，口水狂喷。 　　而黑衣美少年则回以职业微笑，同时在别人的帮助下，脱下上衣，将自己绑在了窗户的前方。 　　“只要你能抓得到我，我就可以让你……” 　　“哦～～～” 　　赤裸半身的梦中情人，又岂是照片和握手劵梦媲美的？ 　　沼毛女士顿时精神亢奋，发挥了十五成的攻击，钻头转动如风，即便阿弥壳岳断层的石头坚固异常，依旧只用了一个夜晚就将断层一分为二。 　　准确的说，在工作结束的时候，天甚至还没亮。 　　“该如何停下这辆，嗯，沼毛多功能车呢？”上杉清志颇有兴趣的问道。 　　来自福岛的操作人员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只要打消沼毛女士的前进欲望就可以了。” 　　那么该如何打消呢？ 　　上杉清志还没问出口，就发现绑在窗户外面不远处的黑衣美少年，正在遥控操作下向着窗户移动。 　　然后被一把抓进房屋，窗户随之关闭，钻车随后也停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打消啊…… 　　将断层钻开后，接下来就要将每一个人形分离开来。 　　这项工作自然由无头雕塑们完成。 　　工程师们根据裂痕走向，在断层表面标注分区，然后由无头雕塑阿泽夕马型—岩石进行精密加工。 　　“B12列第51行的石头，给您添麻烦了！” 　　真挚的道歉声中，相应位置的岩石融化为浆，流淌在地上，将一个个人形分割开来。 　　…………… 　　大协峰之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 　　每天晚上，他都做着同样的噩梦，在梦中，他是一名囚犯，将要接受刑罚，而刑罚就是钻进和自己体型相似的洞中。 　　那种超乎想象的闭塞感，让他每次惊醒过来都大汗淋漓，惊声尖叫。 　　没有明确看到自己裂痕的他都是如此，更别提吉田乙华和中恒清巨了。 　　他们两个在这三天里几乎没有一天睡得着，吃得下，如果再熬上几天，估计也就没精力再去攀爬阿弥壳岳断层了。 　　好在约定的时间总算到了。 　　一大清早，大协峰之三人就和其他已经等待的焦躁难堪的人们一同越过防线，沿着山路前行，很快就爬到了电视播报的地方。 　　只是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突兀出现的断层，又突兀的消失了。 　　“在哪呢？在哪呢？” 　　中恒清巨和吉田乙华左顾右盼，始终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广播声突然响起，甜美的播送员为众人送来前进的方向。 　　“尊敬的客人们，欢迎你们的光临，请大家向东走一千米，你们要找到的东西，就在那里，名为阿弥壳岳断层健身会所！” 　　最近更新的时间有些不稳定，因为放假期间事情较多，上班后应该会好点，抱歉抱歉。 第七十二章 人生在世，难免会有意外 　　在欲望的驱使下，上万名追洞人按照指示向着东方走去，那里正如广播所说，矗立着一座大型建筑。 　　建筑前是面积巨大的广场，数百名身穿粉红制服的女孩正排着队站在其中，见到客人后，她们齐刷刷弯下腰。 　　“欢迎光临！” 　　热烈的欢迎过后，女孩们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飞入人群，测量着客人们的身高、胸围、腰围等数据。 　　然后根据数据，将他们分为身材相仿的数十个小队，分别排在健身会所的各个门处。 　　“请放心，今天所有人都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广播里是这么强调的。 　　大协峰之运气不错，排在前一千名之内，时针刚指到十一点的时候就轮到了他。 　　和他之前去过的健身会所不同，阿弥壳岳断层健身会所更像是一个车间。 　　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一道流水线，上面密密麻麻竖放着长方形的物品，看起来像是塑料板。而流水线的前方摆放着一个接待台，坐在其中的前台小姐满脸的疲倦。 　　“大协峰之是吧？身高175CM，腰围73.1CM，胸围82.4CM……” 　　前台小姐念叨着将数据输入电脑中，然后按下回车键，轰鸣声顿时响起，身后的传送带也随之快速前进，然后上方的机械臂从塑料板中挑拣出一只，竖在地上。 　　“去吧，看看合不合身？” 　　前台小姐的话让大协峰之感觉怪怪的，仿佛置身于服装商场，可当他看到了塑料板的全貌，顿时将这点想法抛之脑后。 　　那不是塑料板，而是石板，石板上的裂痕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是他的影子一般。 　　这就是他的裂痕，属于他的洞！ 　　大协峰之终于明白了中恒清巨的意思。 　　和他一般无二的人形裂痕，仿佛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接管了他的大脑，控制了他的手脚。 　　大协峰之如同着魔了一样，脱下自己的全部衣物，只留下一条内裤，然后伸展双手，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痕迹。 　　然后走出来。 　　……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难以置信的问道：“这就结束了？” 　　“就一厘米宽，你还要走多久啊？”前台小姐的态度不是特别的好，甚至可以说是不耐烦，“要是不过瘾的话，你可以再玩几次，不过可是按次收费的！” 　　再玩几次…… 　　大协峰之绕着人形痕迹石板走了一圈，再次回到出发点，然后重新进入，出来，进入，出来…… 　　那种莫名的吸引力很快就荡然无存，因为真的很无聊。 　　就像是车站浓妆淡抹的女孩对你说“来玩啊！”，可你真的过去，发现她只是想和你玩连连看一样。 　　“玩够的话请缴费，一次五千円，共五次，承惠两万五千円。” 　　“哈，这么贵？”大协峰之的心揪紧了。 　　“当然，盖房子、设备、人工哪样不要钱，我们这可是已经经过本地总务部审核过的，合法合规——你还要再玩一次吗？” 　　“算了……” 　　大协峰之付过钱，看着空荡荡的钱包，心中已经只剩下痛惜。 　　他走出健身会所，怅然抬起头，正好和远处的吉田乙华四目相对。 　　原本愁云满面的女孩，现在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甚至还对着他笑了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 　　好在这趟旅途也不算全无收获嘛…… 　　…………………………… 　　正如上杉清志允诺的那样，上万人在一天之内，每个人都和自己的裂痕亲密的接触了一遍或者数遍。 　　绝大多数人都心满意足，捂着自己干瘪的钱包离开，除此之外，也有近百人选择留了下来。 　　他们的身材都不是非常理想，迫切想要体验阿弥壳岳断层健身会所的健身服务。 　　断层上的十万四千道裂痕，其中七成只保留了起初的一厘米，剩下的那些宽敞的裂痕，除了这一厘米外，还额外多留了些许长度。 　　裂痕会让进入者的形体完美贴合缝隙，从而生成扭曲的身体，可同理，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形体，只要变更一下缝隙的形状即可。 　　上杉清志将留下的长度同样均匀切开，形成一个个模块，用户可以自由的选择模块，然后进行排列组合，从而保证出来后的体型是理想的那种。 　　不打针、不吃药、不运动、不节食，只要钻进和自己体型一致的裂痕，一个星期后就能摆脱胖人的称号。 　　当然，肌肉是别想了，断层裂痕不提供这项功能。 　　不过这就足够了，不问过程，直指本心，这才是原教旨健身。 　　“那么社长，除了这些提供减肥服务的裂痕，剩下的那些是否就可以销毁了？”星见理慧没好气的问道。 　　她手里的活还没忙完，本来在度假的上杉清志又加了一堆活。刚来到这里，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道裂痕，差点当着上杉清志的面宽衣解带。 　　上杉清志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要销毁？” 　　“难道还有别的用途吗……我明白了！”星见理慧拍了拍手，恍然大悟道，“你是准备让全世界所有人都来尝试一遍吗？” 　　一人收十万円，全世界就是六百万亿円，比日本的国民生产总值都要高，简直是无本万利的好买卖！ 　　“别傻了，这样我会引起公怒的！”上杉清志连忙否认道。 　　他虽然想过，但可真的不敢这么做。 　　裂痕对人的吸引力异常强烈，如果真的广而告之，许多人为了能第一时间赶到，就会推掉当前的结婚纪念日、合同签订日、考试日…… 　　之后清醒下来，再一回味，上杉会社就会成为全人类的公敌。 　　“那你要这些裂痕做什么用途？” 　　“用途大着呢……未来一定会派上用场！” 　　上杉清志含含糊糊的解释一句，就借口时间紧张，登上了返回东京的私人直升飞机。 　　从长野县到东京，就算是坐新干线也只需要两个小时，不过他还是习惯于乘坐自己的飞机。 　　因为方便，而且安全。 　　“社长！”驾驶员回过头来，面色严峻，“我们的发动机脱落了！” 第七十三章 请问这里是黑涡镇吗？ 　　什么？发动机？脱落？ 　　这一瞬间，上杉清志甚至觉得，驾驶员在给自己讲冷笑话。 　　毕竟发动机又不是钱包，就算是钱包，拉上拉链也不会掉嘛。 　　“你确定吗？”他问道。 　　驾驶员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初，仿佛脱落的是他的阑尾一样。 　　“是的，我可以确定，的的确确是脱落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因此出现这种意外，上杉清志也不是不能理解。 　　“没关系，我记得你说过，直升机本身就像一把大的降落伞，只要在快落地的一瞬间，猛地拉一把，将主旋翼旋转的动能转化为拉力，就能安全落地——是这样吗？” 　　驾驶员沉默了一下，回道：“正常情况下是这样，可问题在于，我们的主旋翼也坏了！” 　　“这就过分了吧……” 　　“不过分，调查人员会发现，这些都是在事故中丧生的驾驶员犯下的失误。只有这样，才能给其他人，其他国家一个交代。” 　　驾驶员摘下头盔，转过脸来，表情非常沉重。 　　“就个人而言，我对你非常钦佩，可您终究和某个国家走的太近了，大统领决定，唔……” 　　他话还没说完，鼻梁就挨了重重的一拳，泪眼朦胧中，看见上杉清志打开舱门，毅然跳了下去。 　　当前的直升机距离地面足足有七八百米的高度，没有降落伞，一个普通人就这么落在地上，一定无法留下全尸。 　　他以驾驶员的身份潜伏了这么久，也算是了解到一些内幕，就算是那柄传说中的还魂剑，也没办法替残缺不全的尸体还魂。 　　任务既已完成，自己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驾驶员心中百感交集，在即将坠毁的直升机中向着下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永别了，社长！ 　　……………………… 　　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上杉清志摸了摸后脑勺，大声呼喊道：“靠你了！” 　　仿佛受到召唤，那里的一撮头发突然极速变长，原本只有寸许，转瞬间就要高过常人，生长的速度甚至比下坠的速度还要快。 　　它们自然就是长发怪异。 　　上杉清志特意留下的存货足足有一千根，这些怪异平时隐藏在其他头发中间，关键时刻就像是孙悟空的救命毫毛一样，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给我变，螺旋桨！” 　　狂乱飞舞的长发在命令声中顿时挺直了腰杆，以发根为桨毂，发梢为浆叶，高速旋转起来。 　　嗡嗡的螺旋桨震鸣声由小变大，上杉清志下坠的趋势也慢慢变缓，直到停在半空。 　　侧身让开坠落的直升机，和里面难以置信的驾驶员打了个招呼后，上杉清志用手搭了个凉棚，眺望远方，寻找合适的降落地点。 　　他并不清楚现在已经到了哪个地方，举目望去，附近全都是连绵的山峦，远处的海平面若隐若现。 　　既然这样，上杉清志干脆随意选个方向滑翔过去，过了许久，才发现了一处人口聚集地。 　　那是一个幽雅的小镇，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只有一条穿山隧道与外界联系，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上杉清志打定主意，准备在这里躲藏一段时间，顺便把会社的内鬼全都钓出来。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先给女孩们报个平安。 　　在一处僻静的道路上降落后，环顾周围的环境，他对自己的决定愈发满意。 　　和大城市的灯红酒绿相比，这个不知名的小镇，附近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 　　眼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灰色的暮霭缕缕升起，笼罩了整个小镇，凉爽的微风吹过，令人顿感心旷神怡，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 　　“桐绘，要不要跟我一起逃离这个镇呢？”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道路的另一头传来，听起来是个男生，语气疲惫而又充满神经质，仿佛经受了长久的折磨一般。 　　“我很讨厌这个镇，待在这里一定会出事！” 　　如同风铃般的少女笑声响起，然后是她的调笑般的回复。 　　“逃出？你是想和我私奔吗？” 　　“我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和你商量离开这里的事！我白天不在这里，每次从车站下车，我都会头晕……这个小镇打算眩惑我！” 　　“眩惑？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啊，是你多心了吧……” 　　说话间，男生和女孩已经来到了上杉清志的面前。 　　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校服，但是却肩并着肩，手挨着手，看样子是一对高中生情侣。 　　男的带着眼镜，瘦高个子，看上去文质彬彬、书卷气十足，却又带着些许的阴郁气息，充满独特的个人魅力。 　　女孩留着柔顺的披肩长发，皮肤白皙，挺秀婀娜，笑吟吟的样子显得额外可爱。 　　不过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上杉清志本能的就感觉到，这个地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甚至有可能是自己吸引怪异的体质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还是溜之大吉吧！ 　　只是想要飞走是不可能的，长发已经耗尽了资源，陷入沉睡，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了。 　　“你好，我叫五岛桐绘，他是斋藤秀一。” 　　见到了陌生的面孔，女孩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上杉清志拍了拍脸，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一些，然后笑着回应道：“你们好，我是，是误入此地的游客，请问车站该怎么走？” 　　五岛桐绘热情的劝道：“既然来了，难道你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会离开吗？” 　　“不，桐绘，早点离开是好事，我们不要阻碍人家，陌生人，你沿着这条路……” 　　斋藤秀一话还没说完，一道旋风突然从道路旁的草丛中钻出，来到了三人的中间，然后又呼啸着离开。 　　“呀！ 　　五岛桐绘慌忙按下飞起的裙子，而斋藤秀一的脸上则冒出了冷汗。 　　“漩涡，又是漩涡，这个小镇已经被漩涡污染了！” 　　上杉清志脸上的汗比他的还要多的多，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恕我冒昧，请问这个小镇的名字是什么？” 　　“守山镇。”五岛桐绘说道。 　　上杉清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斋藤秀一也在一旁插话道：“这是十几年前改的名字，之前的小镇，叫做黑涡镇！” 　　接下来是伊藤润二的漩涡系列 第七十四章 这事还真不好解释 　　怠惰啊！日本的公务员们！ 　　上杉清志不是没有准备，他也曾利用政府的力量，以黑涡镇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可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镇。 　　本以为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了，敢情是在这里埋伏着呢！ 　　现在明确自己已经置身于黑涡镇之中，上杉清志再看周围的景色，感触就大不一样了。 　　道路两侧的杂草郁郁葱葱，但仔细一看，大部分的茎叶都蜷曲着身体，看上去仿佛是无数个绿色的旋涡。 　　不远处的那条潺潺溪流，正向着山下流淌，明明毫无阻碍，却总是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旋流。 　　再加上刚才毫无征兆的旋风，用凑巧实在是说服不了他自己。 　　“居然是旋涡吗……” 　　看着低头喃喃自语的上杉清志，自来熟的五岛桐绘又继续说道：“对了，我都忘了问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叫什么名字？” 　　“旋涡啊……” 　　“啊？”五岛桐绘看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捂着嘴轻笑出声，“旋涡吗？真是个少见的姓氏呢，旋涡什么？” 　　“……旋涡鸣人！”上杉清志随便报了个假名，擦了擦汗，又问向斋藤秀一，“车站在哪个方向？” 　　“沿着这条路，一路走下去，就是黑涡镇了，车站就在镇子西南方向，快点离开吧，旋涡君！”斋藤秀一的声音非常急促，眼神也热切无比，仿佛迫不及待的要把他赶走一样。 　　上杉清志也没打算留下来。 　　如果要攻破堡垒，就要打入堡垒内部，可目标要是怪兽的话，进入它的胃里就不太合适了。 　　趁着剧情还没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火速离开这个不详的地方才是正理。 　　只要能出去，他有一百种方法解决这个怪异，实在不行，至少也能把人救出来。 　　上杉清志急匆匆向着山下跑去，几步过后，又回过头，对着还呆在原地的情侣大声喊道：“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遥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五岛桐绘捂着嘴，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 　　“旋涡君，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不说他了，对了，我刚才看到了你爸爸哦……” 　　…………………… 　　上杉清志一路狂奔，进入黑涡镇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虽然街道上到处都是贴着地面的气旋，但是这里的居民似乎并没受到什么影响，个个脸上挂着笑容，主妇们聊天的内容也只是谁家的男人不行这种寻常的话题。 　　这个时候离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问明车站的方向，歇息了片刻，继续向着目标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黑涡驿”的标识牌。 　　接下来就是乘坐火车离开此地了。 　　这么想着，上杉清志迈开脚步。 　　旋风突然平地而起，挟带着尘土和枝叶遮天蔽日，旁边的一个老旧的路牌也被吹断，在狂风的席卷下向他扑来。 　　“砰！” 　　锋锐的铁杆直直插在上杉清志面前的水泥地面上，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及时后退一步，就是插在他的身上。 　　是巧合吗？ 　　上杉清志咽了口口水，迟疑着抬起脚，呼啸的风声顿时响起，收回脚，已经成型的旋风又转瞬消失。 　　抬脚，收脚，抬脚，收脚…… 　　果然是在留客啊！ 　　看来就算他成功进入列车，也会发生交通事故，利用长发逃走的话，更是躲不开空中的气流。 　　“全靠你了！” 　　上杉清志拍了拍后脑勺，却发现那缕救命长发正在缩短。 　　看来是靠不住了。 　　他向着远离车站的方向走了几步，正在考虑下一步打算，无意间瞥到前方的小巷里蹲着一个老者。 　　老人家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只是却不雅的蹲在地上，盯着墙目不转睛。 　　准确的说，是墙上的一只蜗牛。 　　蜗牛背上的壳是长椭圆形，带着淡淡的褐色光泽，上面的花纹同样是螺旋形状。 　　“请问……” 　　对于别人的搭话，老人丝毫没有理会，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蜗牛，而且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睛转动的异常灵活，甚至可以分别转向不同的方向。 　　如果上杉清志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斋藤秀一的父亲，旋涡怪异的第一个受害者。 　　“斋藤老先生，是吗？” 　　还是没有回话。 　　既然老人如此专一，上杉清志也不便继续打扰，见四下无人，就翻了翻对方的衣兜。 　　他的钱包和手机在坠落的过程中就已经丢失了，就算还在，也不能保证是否会被人监听。 　　找到手机后，上杉清志拨打了一个从未使用过的电话。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中森和子的声音，有哭也有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 　　“社长当然会没事的！”川上富江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所以说，现在能把我的绳子解开了吗？我还要去买东西呢！” 　　中森和子毫不犹豫的驳斥道：“不行，就算清志君安然无恙，我们仍然不能乱动，还是先听他的意见吧。” 　　上杉清志的意见很简单。 　　他会发出视频，告诉全世界，自己依然活着。失事的原因是怪异事件，而他正在对本次事件进行独立调查，暂时不方便露面。 　　既然没办法离开这里，那就暂时先不离开，可是如果暴露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引来敌方的特工，那就有点麻烦了。 　　进来的人都走不了，躲也没地方躲，如果再出个二五仔，那可就完了。 　　所以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物力，上杉清志都不打算要，也不能要，他要凭借个人的力量，处理本次的怪异！ 　　想想就热血沸腾啊！ 　　“你在对我爸爸做什么？” 　　怒吼声将上杉清志拉出激昂的心情，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此刻正尴尬的插在老人家的衣兜里。 　　明明是还手机，在别人眼里倒像是正在偷窃……不，准确的说是抢劫，因为老者现在还是跪着的。 　　“我可以解释的。” 　　上杉清志回过头，发现呵斥自己的正是斋藤秀一和五岛桐绘。 　　“怎么是你？”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嘛！” 第七十五章 你不懂漩涡 　　上杉清志本来还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可斋藤秀一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相信你不是小偷！”他皱着眉头，又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还不离开黑涡镇？” 　　“离不开……” 　　“原来是这样。”斋藤秀一怔了怔，然后苦涩的笑笑，不再追问。 　　见到他这个样子，上杉清志心中了然。 　　“其实你早就知道，没人能逃出去的，是吗？” 　　“这是一场游戏，所有的参与者都无法逃离，准确的说，他们甚至不会想要逃离。” 　　斋藤秀一看着懵懂的五岛桐绘，脸上的阴郁之色更加浓厚。 　　“我本以为想你我这样的旁观者可以选择退出，但是现在看来，却也只是可以选择，但却不能退出。” 　　“你说什么呀，秀一？” 　　五岛桐绘完全听不明白，不过上杉清志倒是可以理解。 　　镇子上的所有镇民，包括五岛桐绘，就算是看到了再多的怪异，也会义无反顾的寻找各种理由留下，直到失去所有的理由。 　　而斋藤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处怪异之中，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但为了女朋友和家人，还是选择留下来，等待奇迹的出现。 　　这就是漩涡，漩涡中所有人都只能随波逐流，最终被撕的粉碎。 　　看着怅然的男高中生，上杉清志咳嗽一声，问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帮助你们呢？” 　　“帮助我们逃离黑涡镇？” 　　“不，是帮助你们免受漩涡的伤害。” 　　斋藤秀一停下脚步，定定看向上杉清志，脸上渐渐显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的可以吗？” 　　“八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斋藤秀一毫不犹豫的说道。 　　“借我点钱！”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就算是当初刚穿越来的时候，上杉清志身上拼拼凑凑也有一百多万円，可现在却身无分文。 　　“没问题！” 　　斋藤秀一翻了翻兜，掏出一把钞票，又让五岛桐绘也把自己包里的零花钱拿出来。 　　“一共……大约有五万円，够不够？” 　　当然不够！ 　　上杉清志将钱收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我回去吧，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 　　斋藤家在黑涡镇，也算得上是大户，不过现在家里完全看不出来一点殷实的样子。 　　因为房屋内所有的地方，都挂满了漩涡制品。 　　画满漩涡图案的衣裳、刻着漩涡花纹的吊灯、卷成漩涡状的铁条、本就是漩涡状的蚊香……… 　　整个家仿佛成了漩涡的海洋。 　　穿着围裙的斋藤妈妈也过意不去，连连致歉。 　　“让你见笑了，我现在就整理！” 　　斋藤秀一领着上杉清志在漩涡海洋里艰难的遨游，从门口到他的房间，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硬是花了足足五分钟。 　　“这房间里的东西，随便你拿，漩涡君。”斋藤秀一说道。 　　“可你这房间里也没啥东西啊……” 　　一个普通男高中生的房间里，能有啥值钱的东西？ 　　只有衣物和书本。 　　上杉清志挑来挑去，也只有一只布满尘土的天文望远镜，勉强还能算得上贵重。 　　斋藤秀一看了一眼望远镜，便失去了兴趣。 　　“这是我从朋友那买来的二手望远镜，价格当时在30万円左右，你要是觉得有用，就拿走吧。” 　　“可你不要了吗？” 　　“……因为前段时间当时出了一点意外，我从那时候起就不再研究天文了。” 　　上杉清志正要说话，开锁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斋藤秀一的爸爸斋藤仁志。 　　他一进来就勃然大怒，伸出颤抖的双手抓向自己的老婆。 　　“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斋藤妈妈趁着他不在家，正在偷偷处理家中的漩涡存货。 　　“老公，你该醒醒了，不把那些东西扔掉，你都不会去工作！” 　　斋藤妈妈哭泣着抱怨，斋藤秀一也连忙上前，拦住自己的父亲。 　　斋藤仁志喘着粗气，良久方才缓了过来，冷哼一声道：“扔就扔吧，没有那种东西也可以，漩涡是无所不能，甚至可以可以通过人体表现的！” 　　说着，他摘下眼镜。 　　两只眼球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转动，仿佛在分别绘制漩涡一般。 　　“怎么样？我还可以这样！” 　　斋藤仁志又伸出舌头，将舌尖蜷起来，又形成了一个肉制的漩涡。 　　“我还可以……” 　　“住嘴吧！斋藤先生！” 　　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表演，上杉清志从阁楼上缓缓走下，面露鄙视之色。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漩涡！” 　　头有点疼，抱歉…… 第七十六章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表演被强行中止，斋藤秀一的爸爸斋藤仁志顿时面露不愉。 　　“说什么呢？没有人比我更懂漩涡，不信你看！” 　　说着，他弯下腰，明明已经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身体却异乎寻常的柔软，额头甚至可以碰到膝盖。 　　“咔嚓！” 　　不，不是柔软，而是坚决。 　　即便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可闻，斋藤仁志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看他的架势，是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卷成一个漩涡，即便全身骨头寸断，也在所不惜。 　　上杉清志和斋藤秀一连忙拉住了他，强行将他摊平。 　　“这就是你说的话疗？”斋藤秀一悄声问道，脸色有些难看。 　　“……治重病就得下猛药嘛！” 　　上杉清志也是迫于无奈，就算他什么都不做，这老头也会在某天，把自己的身体拉长，然后团成一团的。 　　既然如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又拍了拍斋藤仁志的肩膀，嗤笑一声道：“醒醒吧，斋藤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很可笑吗？” 　　“可笑？”斋藤仁志的眼睛闪着血红的光泽。 　　“你辛辛苦苦摆出这种造型，可是人的身体里本来就有漩涡，又何必这么做呢？” 　　上杉清志指着自己的身体，示范道：“指纹、头旋、耳蜗，甚至DNA的结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漩涡结构。想看到漩涡，伸出手不就行了吗？” 　　看着若有所思的斋藤仁志，他继续说道：“而且，这些和你表演的那些，其实也不过是徒有其型，没有其实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 　　“漩涡的魅力何在？单纯在于这种同心圆一样的线条吗？不，那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罢了！最重要的是它那独特的吸引力，那种让人无法自拔的魅力，才是漩涡的精髓！” 　　斋藤仁志皱眉沉思，然后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啊，对了，你是？” 　　“他叫漩涡鸣人，是外地的游客。”斋藤秀一介绍道。 　　“漩涡鸣人……难怪你如此了解漩涡！” 　　斋藤仁志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深深的吸一口气，密封的房间里顿时风声大起，纸屑和灰尘盘旋着离开地面和书桌，向着他的嘴巴飞去，在空中组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 　　咽下杂物后，他志得意满的望向上杉清志。 　　“漩涡君，你说的是这样吗？” 　　您老悟性还真强啊…… 　　再这么下去，没准都能搓出螺旋丸了。 　　“不，不是这样的！” 　　看着斋藤秀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上杉清志连忙改变策略。 　　“斋藤先生，你的眼界还是太窄了！请抬头看天！” 　　“天花板吗？什么都没有啊？” 　　“是更遥远的太空！”上杉清志指正道，“距地球250万光年之外的仙女座星系，300万光年外，是三角星系，直径高达五万光年，1200万光年外，是红宝石星系，3000万光年，是猎犬星系，3200万光年，是双鱼星系………” 　　“这些都是漩涡星系，核心是可以吸引万物的漩涡黑洞，像太阳这样的恒星，足足有万亿颗，却深陷在其中，无法挣脱！” 　　“和它们相比，您的漩涡，不，哪怕是地球上的漩涡加在一起，都不过是大海中的一颗石子罢了。您如此热爱漩涡，却对这些最庞大、最具有吸引力的漩涡置若罔闻，每天都琢磨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身体，还能说自己懂漩涡吗？” 　　一席话说的斋藤仁志冷汗涔涔，跪倒在地。 　　“是啊，我居然……可我该怎么做呢？” 　　“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将过去抛之脑后吧，从今天起，把自己的有限的生命消耗在无穷的探索上吧！向着充满漩涡的宇宙进军吧！” 　　慷慨激昂的话语让斋藤仁志充满了无限的斗志，他挣扎着站起身，紧紧握着上杉清志的手，已是泪流满面。 　　“谢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投身天文学！” 　　“喔喔，正好啊，老伯！”上杉清志同样紧紧攥住对方的手，“马上天就要黑了，今天是个晴天，就算是您这样的新手，也一定能看到仙女座星系的！” 　　斋藤仁志激动的面红耳赤，手脚发颤。 　　“是吗？对了，需要天文望远镜吗？我记得秀一那里就有……” 　　“现在是我的了。”上杉清志将望远镜扛出来，放在他的面前，“不过请放心，就算是为了您的决心，我也不会收高价的！” 　　………………… 　　走出斋藤家的时候，斋藤家已经是上杉家了，除此之外，上杉清志的兜里还多出了二十万円的现金。 　　没办法，斋藤仁志之前花为了购买他的那些收藏品，已经花费了大量的资金。 　　斋藤秀一的望远镜的确是高端货，整个镇上也只有一只而已，加上现在人头气球处于休眠期，想要从外面带来，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既然如此，他也就可以漫天要价了，好在斋藤仁志现在的神志还不算清楚，根本不还价。 　　“漩涡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跟在上杉清志后面的斋藤秀一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可以帮助他们摆脱这场危机。 　　可是现实告诉他，对方已经帮助他们摆脱了财富。 　　上杉清志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开诚布公。 　　“上次你说，我们都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和旁观者，是吗？” 　　斋藤秀一点了点头。 　　“你错了，在这两个身份之外，我还是这场游戏的云玩家，已经云通关了的那种。”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知道游戏的结局。” 　　上杉清志指向镇子中心，那里有一个圆形的池塘，名为蜻蜓池。 　　“蜻蜓池的下方，就藏着诅咒的原因，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没有将所有进入黑涡镇的人都吸入其中，它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是这样，难怪……” 　　上杉清志的话和斋藤秀一的感觉对上了， 他早就觉得，那个池塘有些不对劲，可是就是不清楚哪里不对。 　　“那么你是准备攒下足够的钱，然后雇人填平池塘吗？” 　　“你觉得这场诅咒会这么容易解决？”上杉清志诧异的看着斋藤秀一，“我是准备提前满足它的愿望！” 　　友情推荐：《赛博精神病竟是我女友》 　　《我成了生蛋屋的百变怪》 　　变不蓝就算了，实在是不会…… 第七十七章 了不起的艺术家 　　虽然已经是21世纪，黑涡镇上却依旧有许多老旧的长屋。 　　它们有的坐落在镇上不起眼的地方，有的两栋并排，有的位于镇周围的荒地，房子都快倒塌了。 　　在当前的日本，还住在这里的人，家境可想而知都很贫寒。 　　不过上杉清志却知道，这些长屋其实是漩涡的一部分。 　　它们或许破旧，或许不舒适，或许住在里面身体会发生诡异的变化，但是却可以抵挡漩涡引发的灾难。 　　随着灾难的加重，黑涡镇的居民终究会发现长屋的用途，然后按照先辈们的示意图，修建新的长屋。 　　当所有的长屋首尾相连之时，镇中心的蜻蜓池将会打开通往底部的通道，所有的镇民将会涌入其中，也死在其中。 　　然后通道封口，漩涡诅咒就此结束，黑涡镇不久之后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朽老去，废墟上建起新的城镇，人们重新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当然，是在漩涡再次苏醒之前。 　　黑涡镇就像是一个养殖场，而漩涡怪异就是场主，每隔一段时间出栏一批产品。 　　而上杉清志的打算就是跳过电击、烫毛、放血、破腹等过程，直接一步到位，来到场主面前。 　　“那进入地底之后呢？我们该怎么对抗漩涡诅咒？”斋藤秀一听完上杉清志的解释后，心中依旧充满疑虑。 　　要说地底的漩涡会放进入的人安然离走，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真要对抗，人类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上杉清志掏出从斋藤家里顺来的折扇，扇了几扇，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山人自有妙计！” 　　哪怕是坏主意，也比没有主意要好。 　　看着他的样子，斋藤秀一心中的郁气稍稍减少了几分，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向着镇中心而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五岛桐绘家，你不会认为，就这点钱就够搭房子的吧？” 　　五岛桐绘家住在镇子的中央，蜻蜓池的附近。 　　和斋藤秀一一样，她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且还有个七岁的可爱弟弟。 　　“秀一，漩涡君，你们怎么来了？” 　　见斋藤秀一和上杉清志联袂而至，五岛桐绘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爸爸，妈妈，秀一来了，还有漩涡鸣人！” 　　曾经到哪里都是“阁下”，现在已经沦为“还有”，上杉清志心中感慨万千，不过也没忘将手里的礼物送上去。 　　“初次拜访，打扰了，五岛先生呢？” 　　五岛桐绘的父亲五岛敏夫是一名陶艺家，不仅在黑涡镇声名远扬，还经常参加市里举办的陶艺展售会。 　　“爸爸呀……”提到自己的父亲，五岛桐绘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他正在生闷气呢！” 　　“为什么？”斋藤秀一问道。 　　“因为这次带去缘山市的作品，一个都没卖出去！不过也难怪，既奇怪，又难用！” 　　走进客厅，看到桌子上堆满的陶制品，上杉清志这才发现，五岛桐绘已经给她爸爸留面子了。 　　与其说是陶制品，这堆东西更像是后现代解构主义艺术品，完全摸不清它们的用途，色彩也很诡异，上面处处都有漩涡图案，而且看起来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这些东西有问题，它们已经被漩涡污染了！！”斋藤秀一惊恐的说道。 　　五岛敏夫恰在此时从里屋走出，听到他的话，很是不满。 　　“什么话，秀一，这可是艺术品啊！你看旁边那个小伙子，不就看的异常专心吗？” 　　“没错，真是绝佳的艺术品啊！”上杉清志及时送上赞美，“如此奇特的色彩，巧夺天工的图案，就算是东京，也很少，不，没有这种天才般的设计！” 　　斋藤秀一张了张嘴，哭笑不得，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闭着眼大声赞叹的上杉清志。 　　“不知道这些艺术品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是我，五岛敏夫，不过你的赞美太过了吧！” 　　说是这么说，五岛敏夫还是不由得眉开眼笑，身板也直了几分。 　　“对了，您是？” 　　上杉清志睁开眼，回过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装，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是东亚文化出版社的责编漩涡鸣人，听说黑涡镇里有一位了不起的陶艺家，所以特地来看看，果然名不虚传！” 　　他临来前租了一身西装，加上刻意作出的姿态，看起来颇像那么一回事。 　　“漩涡君居然是编辑吗？真是看不出来啊！”五岛桐绘在一旁和斋藤秀一说起悄悄话。 　　斋藤秀一嗯嗯了几句，心中纠结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听上杉清志继续说道：“我社正准备建立日本国影响力人物数据库，为各行业名人提供展示宣传的平台,这也将是国内最大的行业名人百科全书，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我，我可以吗？” 　　听到这个消息，五岛敏夫差点就要跳了起来，声音都尖了几分。 　　“如果您这样的水平还不可以，整个日本还能有几个陶艺家能上图录的呢？” 　　上杉清志紧紧抓住五岛敏夫的手，恳切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东亚文化出版社有没有这个荣幸。” 　　“当，当然有！”五岛敏夫已经快要飘在了空中，“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首先自然需要这些作品，我要带回去作说服主编。” 　　“没问题！” 　　“然后只需要一点数据录入成本就可以了，您是知道的，建设数据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签订合作协议后，五岛家的三十五万积蓄就此转到了上杉清志的手里。他提着一堆漩涡制品，在五岛敏夫的叮嘱下正要离开，外面突然传来了轻柔的女孩呼唤声。 　　“请问，五岛桐绘在家吗？” 　　那是一个美丽而又文静的少女，留着齐耳短发，眼睛漆黑明亮，肌肤像是撒上珍珠粉一样的腻白，身上穿着和五岛桐绘同样的校服。 　　看到上杉清志和斋藤秀一出来，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杏眼中眸光盈盈。 　　“你们好，我是黑谷蓟，请问谁是斋藤秀一呀？” 第七十八章 居然还有人比我脑洞大 　　黑谷蓟来自缘山市，今年刚转到黑涡高等学校，就坐在五岛桐绘的前排，朝夕相处之下，她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既然路过好朋友的家，又怎么能不登门拜访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敲开五岛家的门，却迎面碰到了两个男人。 　　社会人打扮的家伙先不论，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应该就是五岛桐绘的男朋友，那个名叫斋藤齐藤秀一的神秘男生了。 　　“小蓟，你怎么来了？” 　　五岛桐绘闻声迎过来，看到黑谷蓟后，又惊又喜，拉着她的手不放。 　　“秀一，这位就是我的同学，经常跟你说的那个黑谷蓟！” 　　黑谷蓟轻抚刘海，笑容甜美而又妩媚。 　　“初次见面，我是黑谷……” 　　斋藤秀一的反应却是超乎寻常的激烈，他的手举在身前，摆出抗拒的姿势，脸上也现出惊恐的表情。 　　“呜……你，你，快离开！快回去！不要靠近我！” 　　“秀一，你怎么了？”五岛桐绘不解的问道。 　　斋藤秀一没有回答，踉跄着向后退，却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嘴里依旧不停的叫道：“快走，以后不要来了！” 　　受到这种超乎寻常的对待，黑谷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那打扰了……” 　　然后转头捂着脸，飞一般的离开。 　　“小蓟！” 　　五岛桐绘飞奔出去，没有追上黑谷蓟，回来看到斋藤秀一，不免抱怨了一句。 　　“秀一，你为什么那么凶？害她吓了一大跳！” 　　斋藤秀一双手抱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她很不吉利，她是漩涡，已经被污染了！” 　　“又是漩涡……”五岛桐绘叉着腰，无奈的叹了口气，“小蓟可是学校里出名的美人，从来就没有被人拒绝过的，结果却被你这么对待，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会爱上斋藤君的吧！”上杉清志插话道。 　　“……漩涡君，现实可不是偶像剧呦！” 　　非但五岛桐绘不信，连齐藤秀一也对此深表怀疑。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对周围的狂蜂烂蝶不理不睬，却因为路人甲的特别对待而对其另眼相看。 　　只有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偶像剧才会出现这种情节。 　　可等他们回到斋藤家的时候，黑谷蓟已经等候多时了。 　　“哇啊啊啊啊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黑谷蓟面若寒霜，没有理会斋藤秀一的询问，而是反问道：“你是头一个对我这么凶的人，你究竟讨厌我哪一点？” 　　“回去，离开这里！” 　　“不要，我不要回去！”黑谷蓟反而又向前前进了几步，“我以前认识的男生都对我好好的，可是，为什么只有你讨厌我呢？” 　　“因为你的额头里有漩涡！” 　　“漩涡？那不过是个月牙罢了，因为小时候跌倒留下的伤疤，多亏了这个伤口，我才有很多男孩追啊，不信你看！” 　　“黑谷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先照照镜子吧。”上杉清志在一旁好心的提醒到。 　　对照着玄关处的镜子，黑谷蓟也看到了自己额头的异变，原本的月牙，已经首尾相连，拉伸成了一个漩涡。 　　可即便如此，她却像是上了思想钢印一样，非但没有一点惊恐，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漩涡也好，月牙也好，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我的心……” 　　好不容易送走了黑谷蓟，斋藤秀一已经是大汗淋漓。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根据五岛桐绘的情报，黑谷蓟已经说服了父母，正式搬到镇子上的公寓。 　　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晚上，她都跑去找秀一。 　　“秀一，求你开门，求求你开门啊，以前都是男生主动喜欢我，这次却是我喜欢上了你！” 　　女孩的哭泣声和叫喊声回荡在小巷之中，久久方能消散。 　　“她身上漩涡诅咒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斋藤君？！”上杉清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是你一开始和和气气的，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说不定啥事都没有呢，你就是他的漩涡啊！” 　　“或许……”斋藤秀一爽快的承认了他的错误，“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试试看，能不能毁掉你的人设吧。” 　　……………………… 　　第四天的晚上，黑谷蓟又如约而至。 　　她绝对不会离开斋藤秀一，哪怕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决裂！ 　　带着这种觉悟，黑谷蓟正要敲门，突然发现门口的地上躺着一本书。 　　一定是秀一不小心落下的！ 　　想到这里，她连忙将书拾起。 　　《现实世界的诱惑术》？ 　　随意翻了几页后，黑谷蓟的脸色变了。 　　怎么会这样？ 　　她咬着嘴唇，正要敲门问个究竟，洪亮的说话声已经透过大门传出。 　　“这样就过分了吧，斋藤君？” 　　“怎么能这么说呢，漩涡君，对付这种女人就该用这招！等着吧，今天她再来的时候，就是收网的时候了，嘿嘿！”齐藤秀一发出得意的笑声。 　　“我还是无法同意你这种行为，我要向黑谷小姐说明一切！” 　　“别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不得别人嘛！” 　　对话如同锋利的匕首，将黑谷蓟刺的千疮百孔，她捂着嘴巴，踉踉跄跄离开了这里。 　　直到女孩的身影远去，上杉清志和斋藤秀一才探出头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 　　“总归要试试吧。”上杉清志说道，“接下来就是安慰受伤女人的心灵，让她摆脱你的引诱，回归正常生活。” 　　“我又没有引诱他……” 　　“论迹不论心嘛。” 　　上杉清志循着黑谷蓟远去的方向而去，很快就找到了女孩的身影。 　　她今天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清风吹动着裙摆，愈加显得身材窈窕。 　　“是黑谷小姐吗？”上杉清志作出一副偶遇的样子，“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件事。” 　　“别说了！” 　　黑谷蓟抽泣着回过头来，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带起她的刘海。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看到对方额头的那一刻，上杉清志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本小巧的漩涡图案，现在已经化为一个深不可测的脑洞，一层又一层，层层向里深入，仿佛漏斗一般。 　　不过还好，应该还没到最终形态。 　　“是不是很丑？”黑谷蓟问道。 　　上杉清志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哪里的话，很别致啊！” 　　“哼，男人……”黑谷蓟冷笑一声，额头上的漩涡似乎又大了一圈，“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一双白皙的小手攀上上杉清志的衣领。 　　“就这么证明！” 第七十九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直到深夜一点钟，上杉清志才拖着疲倦的身体返回家中。 　　虽然过程非常辛苦，但是总算挽救了一名迷途美少女的生命，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漩涡君，你终于回来了。”见上杉清志回来，斋藤秀一阴沉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黑谷小姐怎么……啊，你受伤了？” 　　上杉清志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面斑斑血迹，在灯光下很是清晰。 　　“这个啊，没办法，地上碎石头太多了。” 　　“地上？碎石头？” 　　“不提这个了！”上杉清志叹了口气，活动一下筋骨，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沓钞票，“刚才又搞到了一笔，加上这些，咱们已经可以开始长屋修建计划了！” 　　“……可这也才八十万円，能建几座长屋？”斋藤秀一怀疑地问道。 　　按照他们事先制定的计划，要以蜻蜓池为中心，组成一个长屋的漩涡的话，至少要新建五百多间长屋，这就是接近两亿円的巨额资金了。 　　如果算上拆迁的补偿费用，还要翻上两番，加在一起至少也在十亿円元左右，区区八十万円，连零头都算不上！ 　　“八十万就够了。”上杉清志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只要我们善于发挥群众的力量！” 　　……………………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条惊人的消息在黑涡镇中流传开来。 　　据说，某个大型旅游公司经过实地勘察，看中了这里的长屋，准备以此为特色，将黑涡镇开发成文化旅游景点。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是呵呵一笑，当做冷笑话处理。 　　长屋这种东西，谁又不是没见过，虽说的确历史悠久，可是说到底也就是长一些的木制房屋而已，而且破旧不堪，这样的东西也算是特色吗？ 　　可是随着漩涡会社黑涡旅游分公司的成立，流言仿佛变成了现实。 　　镇子上残存的十余间长屋，都与黑涡旅游分公司签订了协议，每间每天可以获得两万円的补助，而代价仅仅是本就需要的维护和修缮。 　　要知道，在此之前，像这种破烂房子，就算挂出三十万円的价格出售，都无人问津。 　　原本住在长屋里的穷人，一瞬间变成了人人羡慕的新贵，走在路上，腰板也直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黑涡旅游公司的经理漩涡鸣人公开表示，为了整合旅游资源，扩大接待能力，从现在起，任何人都可以修建长屋。 　　只要向公司缴纳二十万円的管理费，并且报备，建成以后的长屋，同样可以获得相同的待遇。 　　那还有什么说的，开工吧！ 　　黑涡镇的房屋大都是居民自己用木头制成的，只要拆除掉，然后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修建就行了。 　　土地是自己的，建筑材料也可以重复利用，除去人工，成本几乎为零，早一日盖好，早一日就能享受到补助！ 　　在金钱的刺激下，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到处都是锤子和电锯的声音，黑涡镇已经化身为建筑工地。 　　而上杉清志也在此时拨通了黑谷蓟的父亲，黑谷寿英的视频电话。 　　“想要投资？没门！” 　　“爸爸！” 　　黑谷蓟的娇嗔丝毫没有影响到黑谷寿英的决定，他高高昂起头，脸上轻蔑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 　　“小子，你最近干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这样的手段也就只能骗骗黑涡镇的乡巴佬罢了，你现在的资金链已经快要断了吧？” 　　作为缘山市的知名企业家，他的眼光的确精准。 　　旅游公司成立刚满一个星期，只有五分之一的长屋修建完成，入账的管理费就已经快要与支出的补贴持平。 　　此时仍有一半以上的居民没有动工，有的在观望，也有的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再这么下去，很快上杉清志就无法再支付应给的补贴费，届时真相大白，计划也就只能泡汤。 　　如果是外面的同道，此时就该跑路了，可他非但跑不掉，也不能跑！ 　　“黑谷社长果然明见千里。”上杉清志没有否认，只是陪着笑，“所以我准备拓宽新的业务范围！” 　　“比如？” 　　“比如缘山市同样可以修建长屋啊，这又不是黑涡镇的特权，缘山市可是足足有十几万人呢，如果有百分之一的人愿意的话……” 　　“嗯……” 　　“比如也可以让其他地方的投资人认领长屋，只要一次投资五十万円，就可以享受一间长屋的虚拟产权，和每日一万円的补贴。” 　　“喔，哦！” 　　“可我现在缺少必要的宣传费用，您是知道的，干我们这行……” 　　“我出一亿五千万円！”黑谷寿英毫不犹豫的拍板作出决定，“不过日利息百分之十，而且十天后本息返还！” 　　“成交！” 　　………………… 　　旅游公司新的业务一公布，黑涡镇剩下的人终于也坐不住了。 　　每天两万円，而且如果有人认领，还能获得百分之十的提成，没有上限。 　　只要发展十个下线，每天就是四万円，五天就能赚回管理费，半个月就能收回成本，何乐而不为？ 　　这可比上班赚得还多！ 　　至于是不是骗局，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是又如何？现在新的业务一出，上当受骗的就不再只是黑涡镇这数千人，盘子扩大，崩盘的时间自然也会大幅度延后，聪明人肯定会在此之前撤出。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不是聪明人。 　　上杉清志终于再无后顾之忧，按照当前的进度，所有的长屋在一周之内就可以修建成功。 　　唯一的问题是，业务开展的貌似有点太顺利了，长屋计划外在互联网上广受追捧，照这个趋势，待到他出来，没准就要小小的出点血才行。 　　“漩涡君！漩涡君！” 　　急促的呼喊声叫醒了惆怅的上杉清志，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斋藤秀一。 　　“你怎么出来了，账算好了吗？” 　　斋藤秀一没有回话，只是喘着气问道：“你看到桐绘了吗？” 　　“她？好像还没放学吧，怎么了？” 　　“有人在车站见到了她，据说她，她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漩涡！” 第八十章 只要你能够投降漩涡君 　　最近黑涡镇想引人注目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冒着生命危险在学校屋顶表演杂技，然后失足坠亡。 　　这同样是漩涡污染的缘故，被漩涡附体的人，本能的就像吸引别人的目光。 　　“我早就该发现的！”走在路上，斋藤秀一懊恼的自责道，“之前桐绘的头发突然长长了一截，我就该知道，她已经被漩涡附体了！” 　　“现在也不晚。”上杉清志安慰道。 　　他和齐藤秀一赶到黑涡车站的时候，那里已经聚拢了一大波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盛开着两丛黑色的樱花，所有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昂起头，陶醉在樱花的灿烂之中。 　　走近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不是樱花，而是分叉的长发。 　　左边的是五岛桐绘，她闭着眼，脸上满是汗水，原本直垂到腰间的青丝，此时却嚣张的举过头顶，在空中分成无数的枝杈，每一杈的末端都卷成了漩涡状的图形。 　　而右边的那个女孩，上杉清志也有些印象，名叫关野珠贺，是五岛桐绘的同学，原本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如今却同样拥有一头酷炫的发型。 　　她们二人分别站在车站广场的两侧，两头长发遥遥对望，气氛异常凝重。 　　即便没有抬起头，只是透过镜子观察，上杉清志依然能够感受到那来自漩涡的吸引力。 　　“两位同学，你们的头发实在是太花哨了，这样可不好，赶快恢复原状！” 　　一位黑涡高等中学的教师路过此地，看不过眼，站出来斥责她们，可是五岛桐绘的长发只是分出一缕，将发梢的漩涡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瞬间就迷惑了他的心智。 　　斋藤秀一却仿佛可以豁免这种吸引力，他盯着消瘦许多的五岛桐绘，咬牙切齿的说道：“是漩涡的诅咒，看起来头发会吸走身体的精气……再这样下去，桐绘就危险了！” 　　他摸向衣兜，从里面掏出一把剪刀，准备随时冲上前去。 　　而此时，关野珠贺开口了。 　　“五岛，你果然非同一般！”她冷冷说道，眼中精光一闪即逝，“但是我的头发也变得引人注目了，我不会输给你的！” 　　“关野……” 　　五岛桐绘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一般，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头发却不甘示弱，又倔强的向上提升了一个高度。 　　军备竞赛就此展开。 　　你长一寸，我就要长一尺。 　　两人的头发互不相让，越来越高，漩涡也越来越大，甚至已经遮住了挂在二楼的车站牌匾。 　　而头发下面的两个人，却越来越憔悴，正如齐腾秀一所说的那样。 　　“呼~~呼~~”关野珠贺喘着粗气，忍不住开口大声喝道，“五岛！赶快认输！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引人注目就够了！” 　　五岛桐绘依旧一言不发，没有睁开眼，或许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如雨水般不停滴下。 　　“呼~~呼~~够了！我没有耐心了！” 　　伴随着关野珠贺的长啸，一竖长发从她头顶激射而出，死死的卷住了五岛桐绘的脖颈。 　　而五岛桐绘的头发自然不甘示弱，同样发起了反击。 　　“唰！唰！” 　　一瞬间，广场上发影重重，双方的长发快如闪电，你来我往，转瞬间就交发了数十个回合，难分胜负！ 　　只是五岛桐绘的脸却涨的越来越红，再这样下去，很快她就会窒息而亡！ 　　“桐绘！” 　　斋藤秀一再也按捺不住，他冲出人群，手中剪刀运转如飞，一下就将裹住五岛桐绘脖子的长发剪断。 　　“等着，我马上帮你剪掉！” 　　他又抓住女友的发根，正要再接再厉，手中的剪刀却被回援的头发打落在地，整个人也被抽飞了出去，半天爬不起来。 　　上杉清志大惊失色。 　　有斋藤秀一带队，他这次过来心态平和的很，就当做是见见世面。可没想到原本剧情中独自一人就能解决问题的大神，加上自己以后，就不行了。 　　眼看着战况再度焦灼，两个人的神色越来越憔悴，上杉清志心知，自己必须出手了。 　　他双手插兜，低着头，缓缓走出人群。 　　在这一刻，正在激烈战斗的双发突然停下了动作，它们感受到，一股令人畏惧的浩然之气，散播在天地之间。 　　来的无端，来的无形，却如同天敌已在身侧，伺机待发。 　　面临如此威胁，双方的仇恨瞬间放下，无数发丝呼啸着向上杉清志扑去，卷起他的脖颈、腰腹，却又转瞬间断开。 　　“宇宙苍穹为剑，万物天地为剑，神鬼妖邪尽为剑。” 　　漫声吟诵中，上杉清志脑后升起一团乌云，乌云冲向云霄，化作无数漆黑长剑，剑锋直指在场众发。 　　“是为，万发劫！” 　　森然的寒气让她们不寒而栗，层层交织的长发，欲挡袭来的发剑，无奈发剑坚不可摧，连破坚关，转瞬间已经贴近发根。 　　“上啊，我的头发！” 　　关野珠贺的怒吼声毫无用处，生命危急之刻，两头长发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重新缩回头皮。 　　如此不堪一击，倒也理所当然。 　　上杉清志在一旁看了半天，单纯以力量来说，漩涡长发倒也不算弱，就是战斗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简单，不是拍就是卷。 　　它们和自己的怪异长发相比，就像是叶问和泰森正在打斗，突然来了一名手持AK47的特种兵，别说打十个，一个都没得打。 　　“桐绘！” 　　斋藤秀一挣扎着爬起身，扶起五岛桐绘，看到对方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勉强笑了笑，这才放下心来。 　　他指着悬在空中的发剑，迟疑的问道：“这个是什么？” 　　“天生的，我也不清楚。” 　　斋藤秀一茫然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些……” 　　“请务必当做没听见！” 　　见对方难得红了红脸，不愿意细说，斋藤秀一也不多问，提起剪刀正要再次剪断女友头上的长发，又被上杉清志拦了下来。 　　“等等，我先问问，它们愿不愿意投降。” 第八十一章 男男生子 　　对于这样的提议，两头长发丝毫没有犹豫，便做出了回应。 　　它们小心翼翼的绕开发剑，一左一右分别攀住上杉清志的小腿，在上面不住地磨蹭，姿态何等谦卑。 　　“既然这样，那就可以进入第二个环节了，请说服我接受你们的投降！” 　　投降也是要有本钱的，上杉清志可不养没用的怪异！ 　　漩涡长发们迟疑了一下，然后再度竖起来，分出更多的叉，卷出更多的漩涡。 　　“停！不许乱动！” 　　看着两个女孩露出痛苦的表情，上杉清志连忙喝止住它们的行为。 　　再这么下去，营养可就跟不上了！ 　　“除了这个呢？有没有别的才艺了，嗯？” 　　哪怕剑架在发根上，漩涡怪异们的答案依然是，没有。 　　它们只会变漩涡，除此之外既不能防身制敌，也不能打扫卫生。而且所有的头发是一个整体，没办法分割，更没办法移植到其他人头上。 　　真是废物啊！ 　　上杉清志本来还打算利用其快速吸收营养的特征，作为阿弥壳岳断层减肥工具的补充产品呢，现在看来只能作罢。 　　没有利用价值的怪异，只能毁灭了事。 　　上杉清志刚要下令，怪异长发却翻了翻他的衣兜，从里面掏出笔，在他的手心上写了一个字。 　　吃。 　　“……，谁吃？怎么吃？” 　　怪异长发用行动作为回答，它化剑为嘴，一口咬在关野珠贺的头发上，硬生生扯掉了一个漩涡。 　　而随着这个漩涡的消失，“咔咔”几声过后，它的数量似乎也增加了一点。 　　假发的养殖场终于找到了！ 　　上杉清志心中感慨万千。 　　利用怪异长发制造的假发，一直以来都是供不应求，加上天野箐拒绝再留长发的缘故，简直就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 　　但是有了漩涡卷发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只要每次只割一茬，营养补充充足后再割下一茬，那么就可以无限制的生产怪异假发！ 　　他有理由相信，不久的未来，中年男子甚至可以奢侈的在自己的头顶移植上三根长发，从而拥有更多的发型选择！ 　　当然，在斋藤秀一的坚持下，五岛桐绘的长发还是被割掉，变成了英姿飒爽的齐耳短发。不过有了关野珠贺，也就足够了。 　　………………………………… 　　将极度疲惫的五岛桐绘送回家后，上杉清志带着斋藤秀一，一起返回旅游公司的驻地。 　　为了不妨碍长屋的建造，他将公司的驻地选在山脚，而半山腰就是黑涡高等学校。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雨水从空中降落，落在长发织成的雨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然后滑向两旁。 　　整个黑涡镇都笼罩在雨雾之中，显得额外美丽与诡异。 　　“漩涡的诅咒越来越强了。”斋藤秀一突然开口道，他依旧三句话不离漩涡，“我有一种预感，诅咒的强度是会随着长屋的建设而逐渐加大的！” 　　上杉清志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或许吧，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没错，不过按照这个趋势，我想我们很快就会遇到下一个漩涡的诅咒！” 　　斋藤秀一的嘴巴仿佛是被高僧开过光一样灵验，眼看着他们就要抵达山脚，路却被拦住了。 　　拦住去路的是黑涡高等中学的男高学生，津村泰知。 　　身为学校中有名的不良，他经常在山脚拦下低年级的学生，索要财物。 　　不过这次，津村泰知应该不是存心如此。 　　因为他并没有停下来，还是在向着学校的方向前进，只是速度太慢，不得已才挡住了路。 　　而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原本长在肩腹处的手和脚，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到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与地面接触的绵细肌肉。 　　借助肌肉的力量，津村泰知背着漩涡状的壳，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向前蠕动，移动过的地方还留下了闪闪发亮的银色粘液，即便是雨水也无法冲走。 　　“津村，你这是？” 　　听到斋藤秀一的声音，津村泰知缓缓转过头来，似乎在笑，可在笑的时候，他的眼球也在向外同步突起，越伸越长，直到变成了触角。 　　“是蜗牛人啊……” 　　上杉清志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成为蜗牛人的津村泰知，还是没有忘记上学，他一点一点蠕动到学校门口，正要再接再厉，进入教室，却被早有准备的师生们用网抓住。 　　组织这一行动的横田老师，指挥着其他人将津村泰知抬走。 　　“放在学校仓库那里，和片山保宏一起就行！” 　　“片山保宏也是蜗牛人吗？”跟过来的上杉清志问道。 　　对于黑涡镇财神的漩涡社长，横田老师不敢怠慢，当下就将情况简要的介绍了一下。 　　片山保宏和五岛桐绘一样，都是黑涡高等学校的学生，他长的胖，行动迟缓，反应速度慢，因此经常被人欺负。 　　愈被欺负，片山保宏的的速度就越加缓慢，直到有一天，他的背上长出了漩涡，漩涡逐渐变大，变厚，然后变成蜗牛的壳，而片山保宏也就此成为了蜗牛人。 　　“果然是漩涡……你们准备怎么处理片山和津村？” 　　对于斋藤秀一的疑问，耕田老师摸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 　　“只能先关在一起吧，片山的父母死活不信，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蜗牛，我们也没办法强制遣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横田老师，你知道蜗牛的生活特征吗？”上杉清志突然问道。 　　横田老师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蜗牛是雌雄同体的生物，而二月份就是它们交配的季节，你将片山和津村关在一起，知道会有什么效果吗？” 　　“……什么？” 　　“他们会交配的！” 　　蜗牛交配之前，会先用名为恋矢的丁丁打一架，从而确定谁是父亲，谁是母亲。 　　正式交配时，双方同时用头边的恋矢刺激对方，交配完成后，受惊的一方还会找个合适的地方产卵。 　　如果将片山保宏和津村泰知关在一起，就会在全校师生面前上演这样的情节。 第八十二章 漂洋过海来看你 　　如果单纯是两只巨大的蜗牛，倒也罢了，可它们还保留着身为人类的发型，眉毛和鼻子。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片山保宏，谁是津村泰知，它们之间要是真的搞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来，的确影响不好。 　　所以横田老师从善如流，用两个铁笼子将它们分别关起来。 　　即便失去了自由，两只蜗牛人看起来依旧悠然自得。它们啃食着同学们扔来的树叶和水果，拖着沉重的身躯在笼子里爬行，时不时还用触角互相碰一碰。 　　“好讽刺啊……”看到这一幕，一个女同学感慨道，“津村以前最爱欺负片山，现在他们居然相处的这么融洽。” 　　“是啊，对了，你带了草莓了没，听说蜗牛最喜欢草莓，我想喂喂他们。”另一个女同学也接话道。 　　“没有哦，西红柿可以吗？” 　　平时连鼻涕虫都不敢接近的女生，现在居然可以成群结队，对着蜗牛人指指点点，上杉清志只能把这归功于漩涡的魔力。 　　“大家注意，千万不要伤害片山和津村同学！否则很有可能也会变成蜗牛人的！” 　　他的警告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几名调皮的男生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棍棒。 　　“那，那我们已经做了，该怎么办？”男生们惶恐的问道，他们之前一直用棍棒戳着蜗牛人的触角。 　　“这个嘛……就要注意了，如果出现反应速度变慢、背后发痒，显现漩涡图案的症状，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变身。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住进长屋，症状自然就会消失。”上杉清志宽慰道。 　　根据他的了解，长屋可以隔绝绝大多数的漩涡怪异，蜗牛人虽然不可能再变回正常人类，但阻止进一步的蜗牛化还是不成问题的。 　　实在不行，他还购进了几台跑步机，到时候把患者放在上面，后面再加装钉板，强迫他们运动，应该也能减缓蜗牛化的速度。 　　横田老师在一旁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拍了拍手：“漩涡……难道那个传说中的漩涡之神是真的？” 　　“漩涡之神……这是什么？”斋藤秀一困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横田老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热心地解释道，“这是最近在镇里流传的教派，名为漩涡神教，他们说世界即将倾覆，漩涡之神降世救生。” 　　“……您会相信这种说词吗？” 　　“可他们成功预言了蜗牛人的出现啊，小册里说这是漩涡之神降生的先兆！” 　　忿忿不平的斋藤秀一还要辩驳，却被上杉清志拉到了一旁。 　　“这种小教派到处都是，再说了，你明明知道，大家会自动过滤关于漩涡的坏话，还费这个心思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甘心，想要救下其他人是吗？这样的话，还不如早点跟我回去算账！” 　　帐算得清楚，才能不出纰漏，吸引更多的人投资长屋，这才是切实可行的救世之路。 　　两人肩并肩向着山下走去，眼看着就要回到公司，斋藤秀一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神色越来越惊恐，汗出如浆。 　　上杉清志叹了口气，问道：“这次出现的又是什么？” 　　“是海啸，飓风！飓风马上就要来了！可恶！” 　　“挺好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是吗？” 　　……………………………… 　　晚间的天气预报中，主持人播报了未来几天的天气变化情况。 　　“今年很反常，一直都没有飓风，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第一个飓风——超大型飓风1号，而且几天之内就会登录日本。” 　　主持人指着地图上快速移动的气团，似乎也有些困惑。 　　“说是超大型飓风，飓风眼的直径却异常的小，从地面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五岛家的幺子五岛满男看着电视，好奇地问向自己的姐姐：“姐姐，为什么飓风会长眼睛？” 　　“笨蛋，名字叫飓风眼，又不是真的眼睛。”五岛桐绘懒洋洋的回道，她刚剪掉漩涡长发，精神还是有些不振，“那是一种自然现象而已，不过姐姐我也没看过呢……真想见见啊……” 　　然后第二天，她就如愿以偿。 　　原本预报中所说，几天内登录日本的超大型飓风1号，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出现在黑涡镇的上空。 　　狂风骤雨中，急速转动的气旋接天覆地，卷起街道上的砂石、车辆和树木，乃至一切活动的物品，即便是砖石结构的楼房，也在其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可像五岛家这样新建的长屋，虽然看起来脆弱，却在风中屹立不倒。 　　这对于黑涡镇的居民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们还住在之前的房屋内，死伤可就要惨重的多，而现在却可以放下心来，静静观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透过窗户，五岛桐绘好奇的打量着天空中的飓风眼，那是直径只有数米宽的圆孔，看起来漆黑一片，仿佛真的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而且，她似乎有种感觉，飓风眼同样在盯着自己，眼神越来越热切。 　　…… 　　一定是之前的经历让她太过紧张了，这是飓风眼呵，怎么看人？ 　　五岛桐绘捂着额头，暗自嘲笑自己的敏感。 　　“桐绘！” 　　“五岛桐绘！” 　　隐隐约约的叫喊声从外面传了过来，她连忙打开门，发现上杉清志和斋藤秀一站在外面，上杉清志的手还高高举着，看起来正在打算敲门。 　　望着湿淋淋的两个人，五岛桐绘连忙送上毛巾，又心疼的皱起了眉毛：“这么大的雨，你们为什么还要过来？” 　　“你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了么？”上杉清志问道。 　　“当然……不是你们叫的吗？” 　　上杉清志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样的天气，就算我们再如何大喊大叫，你也不会听到的！” 　　“那是？” 　　五岛桐绘将目光投向斋藤秀一，却发现男友的神色变幻不定，甚至，似乎还有一点骄傲。 　　“是天上的那个飓风，飓风1号，它好像第一眼看到你，就打从心里喜欢上你了！” 第八十三章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在车里 　　五岛桐绘张口结舌，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试图找到他们开玩笑的痕迹。 　　“怎……怎么可能……”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听嘛！” 　　上杉清志将门又开的大了一点，外面的呼喊恰在此时再度传来。 　　“桐绘！” 　　这种声音空洞而又遥远，绝非人类所能发出。 　　而与此同时，飓风穿过长屋间的空隙，离五岛家又近了一步，挂在天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内的五岛桐绘。 　　“桐绘！！！” 　　这一次的声音仿佛在她的耳边响起，五岛桐绘脸色煞白，“唰”的一声将窗帘拉上，然后紧紧抓住斋藤秀一的手，无助的看着他。 　　“秀一，我，我该怎么办？” 　　“让我来说吧，首先，换上能够遮住身体的雨衣，但是不要带帽子！” 　　上杉清志从随身带着的背包中掏出一件红色的雨衣，示意女孩换上。 　　这个要求并无不妥之处，五岛桐绘只花了几分钟就将雨衣穿上。 　　“然后拉开窗帘，转动身体，让飓风眼看个清楚。” 　　“我不要！” 　　“听他的吧，桐绘！”斋藤秀一劝道。 　　虽然非常恐惧，五岛桐绘还是鼓足勇气依言照做，和飓风眼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足足两分钟。 　　“辛苦了，五岛小姐，现在请稍稍休息一下吧，放心，它进不来的！” 　　上杉清志安抚着惊恐的女孩，插在衣兜里的手同时按下控制器。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一栋长屋房顶，突然升起红色的身影，迎着风微微摇晃。 　　那是早上发现飓风提前到来后，他和斋藤秀一赶制的充气模特。 　　穿着和五岛桐绘同款的雨衣，戴着用五岛桐绘的漩涡长发制作的发套，精心打扮后的模型，虽然和本人不能说是完全相像，但乍一看也差不了太多。 　　更别提飓风眼与地面的距离足足有上千米，它的视力也着实算不上好，在原着中就误把另一人认做是五岛桐绘，自然也很有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认为五岛桐绘已经逃出。 　　既然飓风无法确定自己的目标是在屋中，还是已经从某个渠道逃出，那它应该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目标。 　　换作是上杉清志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果不其然，飓风在五岛家上空缠绵了一会后，似乎发现了那个模特，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掉头扑了过去。 　　长屋可以抵抗飓风，可粘在上面的模特却享受不到同样的待遇，转瞬间就被吸入风眼之中。 　　风眼心满意足的关闭了。 　　然后很快再度张开，发出“呸”的一声，将吸入的残渣吐出。 　　它正要返回五岛家，另一处长屋的房顶，也出现了相同的模特…… 　　飓风就这样，被引诱着一点一点飞向远方。 　　目送飓风远去后，上杉清志一行三人这才动身，向着斋藤家的长屋走去。 　　和五岛桐绘之前的印象大为不同，长屋现在被隔成两个部分。 　　内侧的空间宽敞许多，里面没有家具、电器或者其他生活用品，而是并排放着十几个一人多高的金属柜。 　　而外侧的中央位置是一张宽大的电脑桌，桌上摆放着三台电脑，除此之外，只有窗户的位置留着一把椅子。 　　“保护柜、蓄电池柜、UPS电源柜……” 　　读着金属柜上的文字，五岛桐绘一头雾水，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呀？” 　　“是用来保障电力供应的设备。”上杉清志解释道，“飓风肯定会破坏电力设施，从外界输来的电就此中断，而且应该不可能再恢复，这个时候，只能由我们自行解决了。” 　　“黑涡镇几千人的用电，都由我们来输送吗？”五岛桐绘很是惊叹。 　　“当然，这不算什么问题，只要动力源听话就可以了。” 　　………………………… 　　上杉清志三人在屋子里等待了几十分钟，呼啸的风声终于再度接近。 　　“桐绘！！！” 　　飓风从远处急奔而来，停在斋藤家的窗户处，眼睛紧紧盯着坐在里面的五岛桐绘，一动不动。 　　而在它的身下，是上杉清志专程购买的压差式涡轮发电机。 　　飓风带动发电机运转，产生宝贵的电力，再通过地下的电缆输送到几处变压器长屋中，最后分配到每一家每一户。 　　整个过程几乎全在地下完成。 　　和普通的风力发电相比，龙卷风怪异的电力潮流异常稳定，堪比火力发电，而且也没有时间和季节限制，简直是完美的电力来源。 　　如果在宽敞的场所，加上充足的投资，上杉清志可以围绕飓风修建一座大型发电站，保守估计每天可以输出上百万度的电量。 　　可现在他只能部署一台五千千瓦的发电机，即便如此，如果满负荷运行，一天也能够发电十万度以上，足以满足全镇两千户人家的用电需求。 　　“好像有些问题，漩涡君！” 　　斋藤秀一从控制室走出，他左手拿着笔，右手拎着表计，面色凝重起来。 　　“根据我看的结果，目前我们的发电机组，离满负荷运行还差的远，或者说，只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不应该啊……” 　　飓风的能量毋容置疑，上杉清志购买之初，考虑的也只是过负荷而不是低负荷的问题。 　　难道是发电机的位置有些偏离，过于靠近风眼？ 　　和周围猛烈的狂风相比，飓风的风眼算是最安全的位置，风力要小上很多，事实上，如果不是怪异的话，几乎为零。 　　上杉清志偷偷看了眼窗外，果然，飓风的风眼几乎把斋藤家全部包裹在里面，更别提发电机了， 　　这下麻烦了。 　　挪动五岛桐绘的位置，用处不会太大，除非她离开长屋，可这样的话，也会被抓进飓风眼中。 　　看来得下狠手了！ 　　上杉清志对着斋藤秀一耳语了几句，后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走到五岛桐绘的身边，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桐绘！” 　　飓风的嘶吼声响起，风速似乎也加快了几分。 　　“还不够！” 　　斋藤秀一又抬起了五岛桐绘的下巴，将自己的头一点一点地靠了过去。 　　“桐绘！！！！” 　　狂风怒号，摧天朽地，悲恸的呼喊声响彻整个黑涡镇。 　　负荷满了。 第八十四章 终于被发现了 　　以个人角度来看，上杉清志觉得飓风一号着实有些过分了。 　　人家斋藤秀一和五岛桐绘是正正经经的小情侣，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怪异来反对？硬插进去当第三者也就算了，还搞得跟被绿了一样，也太会给自己加戏了吧？ 　　不过站在用电的角度上，他对飓风一号的表现非常满意。 　　太清纯了！ 　　仅仅是情侣之间的正常互动，就能让它的能量大增，带动发电机发电量上涨，这样的话，只要在午间和夜间给它来上一点刺激，就能保证用电高峰期的发电，满足民众的日常生活了。 　　当然，上杉清志不能不考虑到阈值的问题。 　　就像人类，一开始文字就可以，再然后就是图片，接下来需要视频、VR……，对待飓风，自然也不能一直采用同一个套路，否则终究会麻木，然后视若无睹。 　　他已经给飓风安排好了接下来五天的节目单，在这五天内，五岛桐绘就是黑涡发电厂的电力调度员。 　　这份工作不需要她一直坐在椅子上。 　　平时吸引飓风的工作交由充气模特完成，五岛桐绘只需要偶尔来露个脸，换个班，其他时间躲好，让飓风明白自己追的的的确确是本人就可以了。 　　再次检查一遍电力设备，确保一切运转正常后，上杉清志带着斋藤秀一和五岛桐绘来到另一处长屋内。 　　像这样的安全屋他还准备了三间。 　　“电力恢复正常了，冰箱里的食物也很充足，你们父母那里也安然无恙，请放心在这里住下吧，无聊的话还可以看看电视！” 　　说着上杉清志打开电视，切换起节目来。 　　“今天凌晨登录的飓风一号，一直停在缘山市附近没有动弹，专业人士都还找不出飓风滞留的原因……” 　　“发生在日本海的飓风二号目前正在沿着一号的路线快速移动，预计很快就要抵达同样的位置……” 　　“两股飓风如果相遇，会发生什么现象呢，下面有请专家为我们介绍……” 　　…… 　　所有的节目都在播送天气预报。 　　别说日本，就算是大洋彼岸龙卷风最多的那个国家，也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奇怪的天象，的确值得大报特报。 　　“第二个飓风啊……” 　　上杉清志遥望着原地打旋的飓风一号，好奇的问向斋藤秀一：“这个飓风会不会也爱上五岛同学？” 　　五岛桐绘脸色顿时惨淡无光，吓的快要哭出来了：“漩涡君，你……” 　　斋藤秀一忙牵住她的手，又抬眼看了一下上杉清志，摇头道：“不会，这次来的是母飓风，看上你倒是有可能！”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你以为每一个飓风都这么人性化吗？” 　　上杉清志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他还是第一次被斋藤秀一打趣，仔细看看，面前的男高中生脸色也的确比第一次遇见时好多了。 　　“说不定……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解除漩涡的诅咒。”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斋藤秀一突然开口道。 　　“是一定可以！”上杉清志拍了拍他的肩膀，仰着头哈哈大笑，“区区漩涡，怎么能和伟大的人类抗衡呢？！” 　　……………… 　　下午的时候，飓风二号就已经跨过重洋，抵达黑涡镇的上空。 　　无论是威力还是规模，它都和飓风一号不相上下，可是战果却远逊于对方。 　　除去已经被飓风一号吹倒的黑涡高等学校，黑涡镇剩下的的建筑基本上都是长屋，即便外面再如何狂风暴雨，里面的人依旧可以看着电视吹着空调。 　　怅然的飓风二号沿着长屋之间的夹缝四处寻觅，不知不觉靠近了镇子中心的蜻蜓池。 　　飓风搅动着池水，带起一圈圈漩涡，然后一瞬间，这些漩涡仿佛有了生命，拉扯着飓风二号的风脚，在凄厉的呼啸声中，将它一点点拽进水中，直到风平浪静。 　　然后是飓风三号、飓风四号、五号、六号…… 　　黑涡镇仿佛捅了飓风窝，足足七八道飓风先后到来，除了依旧痴痴守在门外的一号，剩下的统统都被蜻蜓池吸收进去。 　　伴随着飓风的消失，黑涡镇再度发生异变。 　　只要是在长屋外行走，动作幅度稍稍大上一些，就会带起一阵旋风，如果用力吹气，旋风甚至可以将人卷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而慢慢行走的话，身体又会蜗牛化。 　　躲在屋内自然就没有这种危险，可是部分被唤醒了危机意识的黑涡镇居民并不甘心，无论上杉清志和斋藤秀一如何呼吁，他们都想着逃离此地。 　　可通往外界的穿山隧道已经无法使用。 　　从外表看，隧道和灾难前毫无区别，丝毫没有受到飓风的影响，可是走进去的话，就会发现，里面的道路已经发生了扭曲，看起来像是向地下延伸，而不是缘山市。 　　海路同样如此。 　　有人试图使用鱼港的船只逃出黑涡镇，可是海上任何漂浮的物品，都会被突然升起的巨大漩涡吞没。 　　黑涡镇就此彻底孤立于外界，就算是电磁波也无法进出此地。 　　好在在信号尚未失去的前一天，上杉清志和星见理慧通了最后一次电话。 　　星见理慧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语气加快了一些。 　　“与外界隔绝，加上之前的飓风，即便我们不说，别人也知道是怪异事件，再加上之前你的表态，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你就在黑涡镇之中。” 　　“所以呢？”上杉清志笑嘻嘻的问道。 　　“所以政府和民众并不担心，甚至在网上下注，猜测事情会如何解决……可是上杉先生，那股势力同样知道了你的行踪，我担心，不，我确定他们会采取极端措施！” 　　“不会吧，”上杉清志有些诧异，“在其他国家的领土上，进行斩首行动？” 　　“这很正常，不是吗？再说了，也不算是其他国家的领土嘛。” 　　星见理慧停了一停，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凝重了些许。 　　“需要支援吗，上杉先生？” 　　“不，不用了，谢谢。” 第八十五章 狂风，听我号令！ 　　“弟兄们，今天是荣耀的一天！” 　　运输机中，身穿军服、肩挂将星的白发老人背手而立，身形如青松般挺直，在他的面前，是近百名手持枪械，面色严峻的士兵。 　　“你们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捍卫自由与荣耀。很快，你们将面对人类有史以来最邪恶的敌人——上杉清志。他肆意摧毁秩序，践踏自由，太阳照耀之下的任何一人，无不对他恨之入骨！” 　　“这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你们也许会牺牲，但不会全部牺牲。害怕吗？如果有人说面对上杉清志的时候不害怕，那是撒谎。可真正的英雄，是即使胆怯可仍旧坚持作战的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不会让恐惧死亡战胜责任、荣誉和雄风！” 　　“你们不被承认，并不存在，可是我，还有总统阁下，都会记住你们的名字，当你们的尸体葬身在此地时，遥远的家乡之中，总统阁下将会在枪响之后，亲自念出你们的名字。” 　　“你们并非孤军奋战，此刻，就有一名拥抱自由的无头雕塑，和你们并肩战斗，他的脖子上，还插着伟大的圣徒詹姆斯，在圣徒的庇护下，即便死亡，你们的灵魂也会回归天堂！” 　　看着情绪已经被点燃的小伙子们，老者低下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上帝保佑祖国！” 　　“上帝保佑我们！” 　　祈祷声中，舱门缓缓开启，勇敢的士兵背上降落伞，接连跳下飞机。 　　直到机舱再无其他人，老人方才松弛下脸，笑着问向驾驶员：“我刚才的演讲如何，史密斯？” 　　“非常精彩，乔治准将，堪比巴顿将军了。” 　　“我的功绩也将与他并肩，很快！”乔治得意的摸着下巴，又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十一点一刻，或许二十分钟后，我就能在餐桌上收到捷报了！” 　　面对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你又能做什么呢，可怜的上杉清志？ 　　………………………… 　　正在四处巡视的上杉清志无意间抬起头，发现天空中多了许多的黑点，仿佛是洒在烧饼上的芝麻。 　　“那是什么？” 　　他问向旁边的斋藤秀一，而斋藤秀一仰着头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太远了，看不清……不过应该不是漩涡的诅咒。” 　　既然对漩涡特攻的他都这么说，上杉清志也就放下心来，继续自己的巡视工作。 　　长屋的修建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甚至比预期的还要快上半天。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工作要做，黑涡旅游公司承诺的补贴依然还生效，闲下来的人只能把心思用在这里。 　　根据他的观察，今天傍晚之前，应该就能完成全部的工作。 　　上杉清志不将天空的异常放在心上，斋藤秀一却频频抬起头，看着黑点的接近而越来越焦躁，干脆拉着上杉清志返回他现在的家中。 　　“漩涡君，我们还是再确定一下吧！” 　　“是人，拿着武器的士兵！”斋藤仁志娴熟的操纵着望远镜，说道，“和我们的长相差不多，下降的速度大概在五公里左右，半个小时后就能接触地面了。” 　　在现在的黑涡镇，物体从高空坠落，同样会引起龙卷风，产生浮力，而且面积越大，速度就会越慢。 　　当然，这个高度是有极限的，不可能一直延伸到地外，甚至连天空中的客机也无法影响，而具体从哪个高度开始，估计只有这些士兵知道了。 　　“是政府的救援吗？”五岛桐绘好奇的问道。 　　斋藤仁志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是自卫队的打扮，看起来很陌生，也不像是邻国，奇怪……” 　　“那他们是？” 　　“不如我们去看看，怎么样？”上杉清志提议道。 　　他们走出门外，在长屋建筑群中绕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降落最快的士兵。 　　看到一公里开外的上杉清志后，那名士兵先是一怔，然后露出狂喜的神色，不假思索的扣动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扳机。 　　“哒~~哒~~” 　　子弹像雨点般轻柔的滴落，均匀的洒在上杉清志的四周，甚至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有扬起。 　　士兵毫不犹豫的又掏出手雷，这下上杉清志不能再忍让了，他伸出右手，遥遥的向上扇了一巴掌，带起的狂风顿时将这名士兵卷到半空。 　　“他，他们是来杀我们的？怎么会……” 　　五岛桐绘捂着嘴巴，瞪大了双眼，即便亲眼看到这一幕，她依旧无法相信。 　　“事实胜于雄辩！”上杉清志拉着二人走回长屋，“不过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反击也是理所应当的了吧？” 　　“……你准备怎么反击？”斋藤秀一问道。 　　“当然是用风！” 　　在旅游公司成立的时候，上杉清志就定下规矩，要求所有的长屋屋顶都必须加装排气扇，否则无法享受到补贴的待遇。 　　这个举措当时颇让人诟病，毕竟长屋的面积如此之大，加上四面透风，再多一个排气扇岂不多此一举？ 　　不过好在这也不值几个钱，尤其是排气扇还是上杉清志找人安装的，那就更不用操心了。 　　住在里面后，也没有那个人真的傻到去开排气扇，因此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排气扇的总开关在上杉清志的手里。 　　将空气开关送上以后，近千只排气扇同时运转，设在屋顶的出风口排出急促的风流，风流引发出平行于地面的龙卷风，向着天空呼啸飞去。 　　近千条龙卷风，层层叠叠，将整个黑涡镇的上空铺的严严实实，正在努力下落的士兵们还没接触到地面，就被龙卷风再度裹上天空。 　　好在他们并没有性命之虞。 　　当上升到一定高度，龙卷风就会渐渐变弱，直到消失，此时他们就可以再度下降，然后与接下来的龙卷风汇合，如此往复，直到最终在空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在排风扇没有停下来前，他们只能呆在那里，与狂风做伴。 　　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后，上杉清志满意的拍了拍手。 　　“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只剩下你专程留下的最后一间了，将剩下的那只木板钉上，所有的长屋就算建设完成。” 　　“那么，是时候去奠基典礼现场了，我们走吧！” 第八十六章 活着，就是要赌上一切 　　以天上士兵的角度来看，整个黑涡镇如同一个大号的蚊香。 　　从山脚到蜻蜓池，所有的长屋首尾相连，严丝合缝，只有最内侧五岛桐绘家的墙壁上，还残留着一道缺口。 　　而上杉清志要做的，就是将这最后一处空缺补完。 　　举着木板和锤子，他环顾四周，除了一直不离不弃的斋藤秀一和五岛桐绘，现场空无一人。 　　到了最后关头，斋藤秀一也不由得激动起来，连声催促道：“上吧，漩涡君！” 　　“别急，再等一等！” 　　上杉清志要等的人很快就出现在奠基典礼会场。 　　来人的打扮各不相同，有男有女，不过衣服上都印着一个漩涡图案。他们的腰间用钢索相连，从敞开的房门处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将长屋挤的水泄不通。 　　“这是……”看到那个漩涡标志，斋藤秀一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漩涡神教的家伙！他们怎么来了……” 　　异相接踵而至，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在这种情况下，漩涡神教自然飞速发展壮大。 　　对这种邪教，斋藤秀一向来是敬谢不敏，他捡起地上的一块木板，警惕的看着对方，可是漩涡神教的人并没有过激的行为，反而单膝跪地，低垂着头，态度谦卑恭敬。 　　“如您所愿，无资格觐见女神之人已经处理完毕，伟大的先知！” 　　上杉清志傲然颔首，然后示意他们起身。 　　“成神之日已到，请诸君随我同行。” 　　看着众人恭恭敬敬的围在上杉清志的身边，斋藤秀一瞠目结舌，手中的木板颓然落地。 　　“这，他们，漩涡神教……” 　　“哦，我建的。”上杉清志解释道。 　　在这方面，他可是老手了。 　　正如某位陈姓伟人所说，对于蠢人，绝对不可以对他们说真话，只能用宗教的形式来催眠他们，使他们觉得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而在漩涡的侵蚀下，黑涡镇的聪明人可不多了。 　　作为不多的聪明人，斋藤秀一没有再作纠缠，只是还有些怨念。 　　“这种事情，难道事先不应该跟我说一声吗？” 　　“主要是考虑到你有漩涡PTSD，怕你误解……不说这个了！” 　　上杉清志示意斋藤秀一举起木板，然后自己拿起铁钉，挥动铁锤。 　　最后一处缝隙修补完成。 　　震耳欲聋的水声突然响起，像是瀑布飞泻而下。 　　在他们的旁边，原本蓄满水的蜻蜓池，瞬间被抽干，露出了下面深不见底的坑洞，石阶砌造的通道螺旋延伸向下，仿佛无穷无尽。 　　望着黑黝黝的深洞，斋藤秀一不知不觉握住了五岛桐绘的手，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水。 　　“我感受到了，漩涡诅咒的起因，果然就在这里啊……” 　　上杉清志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他能觉察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他进入这个邪恶的坑洞，而且越来越强烈。 　　【下面就是美丽的世界！】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既然主人盛情邀请，岂有不去之理？ 　　没有沿着石阶通道行走，上杉清志接过教徒递来的钢索，缠在腰间，然后直接从中央的坑洞跳了下去。 　　下坠引发了旋风，减缓了他的速度，上杉清志甚至还有余暇观察周围的环境。 　　蜿蜒的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螺旋石砌长柱，与坑洞完美契合，沿着长柱继续下落了五分钟，他的脚才终于接触到地面。 　　“何等壮观的景色！”斋藤秀一随后而至，在旁边惊叹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遗迹……你戴的这是什么？” 　　“墨镜，不透明的那种。” 　　上杉清志可不敢继续看下去，他虽然好奇地下的建筑，但更珍视自己的生命。 　　非但是他，跟在他身后的教徒们人手一个特制头盔，不仅隔绝光线，连声音也无法听到。 　　先知觐见女神之后，方能轮到普通教徒，而那些无信者，他们没有这种荣幸，无法得到救赎，只能被绑在家中。 　　上杉清志事先就是这么交代的。 　　至于斋藤秀一和五岛桐绘，他们对漩涡的抵抗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媲美的，短时间的接触理应没有问题。 　　“能继续介绍一下景色吗？”上杉清志问道。 　　“……当然。”斋藤秀一轻咳一声，尽职尽责的说道，“我看到无数的漩涡状建筑，密布整个空间，最大的那只射出不详的光芒，照亮着四周。”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它好像有生命一样，有自己的意志，好像在强烈的表现自己，又好像是在诅咒自己，在没有人的地底树立。” 　　“就好像是过气的偶像，满脸怨气，却非要强拉着路人参加自己的握手会？” 　　“……你说的好过分啊！”五岛桐绘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惊叫道，“光线好像变强了，吸引力也加强了，我无法移开眼睛！” 　　上杉清志也发现自己摘下眼镜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它在生气，在渴望！”斋藤秀一不安的解释道。 　　可以理解！ 　　辛辛苦苦举办的握手会，被强拉的粉丝不仅数量锐减，态度也如此敷衍，甚至都不正眼看自己，哪个偶像都会生气。 　　可是上杉清志是真的不想参加，他掏出一只迷你扩音器，对着漩涡的方向，大声呼喊道：“请停止你的行为，漩涡，我是来谈判的。” 　　理所应当，没有回应。 　　上杉清志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开关，将手指轻轻放在上面。 　　“在我的身上，安装着五万伏的高压发生装置，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高压电击穿心脏！死人是无法欣赏你的，你花费数百年的功夫，难道是为了得到几十具尸体吗？” 　　他停顿了片刻，再次重复道：“我要和你谈判！” 　　作为一个粉丝，是没有资格和偶像亲密接触的，但是作为可以左右粉丝的粉头，那就不一样了。 　　欲望瞬间膨胀，然后又如潮水般消退了。 　　上杉清志静静等待着，然后终于听到了斋藤秀一的说话声，语气惊奇而又钦佩。 　　“它说，可以——你赢了！” 第八十七章 死亡只是开始 　　上杉清志情绪稳定，这样的结果在情理之中。 　　欲望就是破绽，有了破绽，强大的怪异也可利用，没有破绽，脆弱的人类也无法剥削。 　　以漫画而言，漩涡每隔数百年就会发动一次诅咒，勾引地面上的人类进入自己的地盘，然后在他们面前展现自己。 　　如此虚荣的它，能忍心放过面前的人类，再多等待一个周期吗？ 　　五岛桐绘在一旁松了口气，又拍了拍胸口，好奇的问道：“漩涡君，如果它不答应的话，你真的准备按下按钮吗？” 　　“当然！”上杉清志毫不犹豫的回道。 　　按钮是绝对会按的，但是这可不是自杀。 　　他身上的确绑着五万伏的高压发生装置，但是是脉冲电，不会对肉体有实际伤害。而且脉冲电还会带动另外一个开关，从而启动脚下的压缩气瓶。 　　通过喷出的气体带起龙卷风飞出这个地下世界，可能性还是很高的。即便不行，也能坚持到诅咒结束，等待救援。 　　他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这里和一个默默无名的怪异同归于尽？ 　　“在谈判之前，请允许我告诉你一个事实。” 　　上杉清志斟酌着话语，开始自己的又一次谈判。 　　“外界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如果你还想像之前那样，打扫完犯罪痕迹，再招揽新的住户，怕是不行了！” 　　“人类善于遗忘。”斋藤秀一开口说道。 　　当然，这是漩涡的意志，看起来它只能和某些特定的人沟通。 　　上杉清志赞同的点了点头：“或许吧，不过也许你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人类对我毫无威胁！” 　　“但是可以将你埋葬！”上杉清志为漩涡描述远景，“在这次诅咒消失之后，他们会使用名为无头雕塑的怪异，将四周的群山融化。这片山海之中的平原会被石浆淹没，与山脉融为一体。” 　　“新形成的巨大石块将会淹没蜻蜓池，或者其他标志。人类会把这当做你的墓碑，并刻下文字，借以警醒后来人。这样你也可以重新发动诅咒吗？就算可以，新的居民该如何穿过石块进入你的领地呢？” 　　斋藤秀一闭上眼感受着，然后不发一言。 　　“又或者他们还可以用钻地机钻出一个管道，将某种无限增殖的人形怪异打碎灌入你的地盘，这样你的世界将会充满这种怪异，即便再次开启，也无法接纳任何人。” 　　“即便是我，也能想出这两种方法，更别提外界了。你完了，漩涡，无论如何，以后你都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肆意收割人类。这样的命运，你愿意接受吗？！” 　　嗡鸣声突然响起，震耳欲聋，整个地底世界仿佛都在颤抖。 　　“它生气了，也害怕了！” 　　不用斋藤秀一说，上杉清志也能感受得到。 　　他连忙举起扩音器，继续说道：“但是你还有另一个选择，一个说不定比现在更好的选择！” 　　世界迟疑着，再度恢复了平静。 　　“它让你说出来。”斋藤秀一道。 　　“人类无法达成的理想，往往会寄托在子女身上，对寿命短暂的人类来说，子女就是父母性命的延伸。那么你呢，你可以把自己的欲望托付给后继者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承诺，让她每时每刻都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中，不是黑涡镇这区区几千人，而是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你的一次轮回，不过是她微不足道的一分钟而已。你愿意让她代替你吗？” 　　光暗交错，仿佛漩涡正在思考，然后斋藤秀一点了点头。 　　“它说可以，怎么做？” 　　上杉清志这才放心睁开眼，从身旁教徒的背包里翻出一件白无垢。 　　“首先，请与我结婚吧！” 　　………………… 　　将白无垢搭在漩涡身上，然后上杉清志分九次喝下三杯交杯酒，每一次喝的同时，他也在漩涡上浇一杯。 　　斋藤秀一作为见证人，坐在上杉清志和漩涡中间，主持婚礼，而四周的教徒围坐一旁，充任家族成员。 　　传统的婚礼手续很快走完了，漩涡就此成为户仓家的一份子。 　　然后漩涡就可以安心的死了。 　　就算有可能将它活着带走，上杉清志也不愿意，因为他缺少反制措施。 　　既然如此，倒不如借由漩涡神教，制造一个漩涡的残影。 　　他之前询问过奥德，户仓家的能力，同样可以应用在怪异身上，只是只能部分保留而无法给其添加新的能力，不过这也就够了。 　　教徒心中漩涡的形象，就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复活的残影也应当如此。 　　如果残影失控，处理起来也简单的很，只要上杉清志宣布和漩涡离婚，将它开除户仓籍，失去凭借的它自然很快也就会消失。 　　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直到彻底消失。 　　上杉清志为死去的漩涡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仪式上教徒们双手合十，集中精力回忆着心中漩涡女神的相貌。 　　若有若无的雾气汇聚在一起，少女的身影渐渐凝实，她披着黑色的斗篷，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精致的脸上升起了困惑。 　　“这是？我是？” 　　“欢迎你，漩涡怪异，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叫做塔薇尔吧！”上杉清志随口取了个名字。 　　“塔薇尔……” 　　塔薇尔揉着额头，困惑的神色渐渐消失了。 　　“哦，对了，我死了，现在是残影……不过无所谓，我要出名，要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人物，而你会帮助我的，是吗？” 　　“那要看你的实力了！”上杉清志笑着回道。 　　塔薇尔伸出双手，飓风平地而起，将众人卷出地下世界，回到黑涡镇之中。 　　地下的螺旋石柱也同时升起，将蜻蜓池下方的通道封上，长达两周的漩涡诅咒就此结束。 　　失去了旋风的作用，天上飞翔的人类下饺子一样落下，却被塔薇尔施以援手，安然无恙的回到地面，然后失去知觉。 　　而那个还在痴痴守护的飓风一号，只是挨了一巴掌，身体就开始土崩瓦解，直到消散的无影无踪。 　　“如何？”塔薇尔大口喘着粗气，得意的拍了拍手，“这样的能力，应该可以当大明星了吧？” 　　“大明星？不不不，应该当大总统才对！”上杉清志诚恳的说道。 第八十八章 铁汉柔情 　　什么明星全世界的男女老幼都知晓其名？又有哪个偶像能享受到黄金时段30分钟的高强度播送？ 　　唯有大总统！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职业能比世界第一强国的大总统更引人注目的吗？ 　　听到上杉清志的话，塔薇尔“嗷”的尖叫一声，差点晕了过去。 　　从黑涡镇的几千人跃升到全世界六十亿，这样的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太过猛烈，甚至让她有些不敢接受。 　　“我？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她抓住上杉清志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要不，要不咱们先从州议员开始？” 　　“就大总统！”上杉情志斩钉截铁的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世界第一强国又如何？既然你敢撕破脸皮，对我动手，那就别怪我偷家了！ 　　至于如何操作，他也打好了腹稿，只待时机恰当，就可以动手实践。 　　通往黑涡镇的通道终于打开，等候已久的研究所行动组成员蜂拥而入，在上杉清志的指挥下开始收尾工作。 　　被释放的居民们互相拥抱着嚎啕大哭。 　　他们从漩涡的诱惑中清醒过来，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不由得心有余悸，更为痛心的是，长屋计划宣告结束，施工队很快就将进入，盖起新的房屋。 　　关在笼子里的那两只蜗牛人也从异化中解脱开来。 　　在看守人员离开后，它们居然用自己的肌肉足和触角，从地上挖出一个逃生通道，然后顺利碰面，只差一点点，津村泰知的恋矢就要进入片山保宏的身体内。 　　斋藤仁志再也无法将自己的身体扭成漩涡，他毕竟是个老年人，现在连腰都弯不下，只是被激起的天文学兴趣居然没有消失，依旧每天抱着望远镜不放。 　　五岛敏夫的陶制品也恢复了正常，不过上杉清志答应的事没打折扣，很快他的作品将会装订成册，在全国销售——虽然买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这个山海之中的小镇，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往日的风采，甚至更加繁华。 　　而上杉清志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和家人相聚之后，斋藤秀一和五岛桐绘手牵着手，来送上杉清志最后一程。 　　“漩涡君，不，我应该称呼你为上杉先生吗？”斋藤秀一笑着问道。 　　摆脱了漩涡诅咒的困扰，他简直换了个人似的，温雅蕴藉，从容自若，洋溢着难以言表的魅力。 　　“叫我上杉就行了。”上杉清志摸了摸脑袋，哈哈大笑，“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大概是在你和黑谷同学相处的那一夜之后吧，当时我就在想，或许只有传说中的上杉清志才有这样的无畏勇气！” 　　…… 　　上杉清志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岔开话题：“对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不再去邻镇上学，而是转到黑谷高等中学，桐绘那一班，毕竟我还是个学生，不是吗？” 　　斋藤秀一和五岛桐绘相视一笑，恋爱的腐臭味刺的上杉清志鼻子发酸。 　　可恶，不能就这么便宜你们！ 　　“斋藤、五岛，你们有兴趣来特殊事件研究所工作吗？” 　　上杉清志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月薪每人二百万円，每年上调百分之三十，现在先在县里的分部挂个职，毕业后再正式上班也不迟！” 　　“啊，这个我们不能……” 　　五岛桐绘手足无措，正要拒绝，斋藤秀一已经接过了名片。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当然不需要客气！”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告别。 　　“再见了，朋友。” 　　………………………………………………………………………… 　　漩涡怪异被解决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人人翘首以盼，等待着特殊事件研究所公布本次事件的细节，不过上杉清志暂时没有返回东京，而是在山梨县的分部停了下来。 　　他准备先把手里的俘虏处理一下。 　　上杉清志自然知道，这些手持枪械的士兵是因何而来，可是仅凭想象，没有证据，想要把世界第一大国拖进水里也不太容易。 　　他在战俘群里来回走动了半天，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长相，从外表看这些家伙个个都是死士。 　　“冕下，这些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想要让他们投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跟在身后的无头雕塑解释道。 　　它名叫1341号，是最早出口到国外的无头雕塑之一，原本签订的协议是采矿，结果却是在实验室受人研究。 　　那群丧心病狂的科学家们使用十余个虔诚的教徒头颅，轮流给它戴上，妄图冲击它的信仰。虽然这并不能起效，但是根据上杉清志制定的拓吉雅原则，1341号假意背弃拜人头气球教，甚至积极表现，还参与了这次行动。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然后随便挑选了一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点名的士兵一脸坚毅的神色，没有回答，反而挑衅的冲着地面吐了口口水。 　　他也不着怒，继续问道：“你觉得我会如何对待你们呢？” 　　“大不了一死，对勇士来说，死亡并不值得畏惧！” 　　“死亡只是开始，可不是结束。” 　　上杉清志叹息着摇了摇头，指向1341号，开始阐述自己的安排。 　　“你们应该知道，它可以读取你们的记忆，一切的记忆，包括人际关系，兴趣爱好，存储资料的网盘账号密码等等等等。你们死了以后，我会将这些出版成书，公诸于众……就叫《勇士们的另一面》，怎么样？” 　　士兵面露不屑，嗤笑道：“这样的威胁，怎么能……” 　　“我，我投降！” 　　身后传来的呼喊声让他为之惊讶，更愤怒。 　　那是他的导师、朋友、战友和偶像！ 　　“队长，您怎么……您可是祖国最勇敢、最忠诚的战士啊！” 　　“可我的网盘里存着彩虹小马。”队长刚毅的脸上，有泪水缓缓划过。 　　“……这没什么啊，队长，这是很正常的爱好，我，我也喜欢的！” 　　“可，我的彩虹小马和你的不一样……” 　　小心翼翼的求下月票 　　月底啦，各位大兄弟大妹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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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想陪对方演一场戏，让这个名为塔薇尔的怪异竞选下一任大统领，从而表现出本国对怪异的态度，进而向日本施压，可惜做不到。 　　按照宪法规定，出生在本国的年满35岁公民，同时在本国居住14年以上的人，才可以竞选大统领。 　　无论是哪一条，塔薇尔都不满足，她根本不具备相应的资质！ 　　“对了，这个怪异的能力是什么？”大统领突然想起来这事，问道。 　　旁边的幕僚长翻了翻笔记，迟疑的说道：“按照她的自述，是能够操纵风。” 　　“风？多大的风？” 　　没等幕僚长回复，大统领就兴趣索然的摆了摆手：“肯定不会太强，否则上杉清志那家伙没道理不把她攥在手里……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就把她带回来吧。” 　　踏上国籍所在地，塔薇尔很快就向众人阐述，什么叫做操纵风。 　　向着得克萨斯州席卷而来的强劲龙卷风遮天蔽日，沿途大树被连根拔起，房屋摇晃坍塌，无数广告牌和车辆随风而去。 　　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飓风眼看着就要进入市区，就在这时，塔薇尔突然出现在镜头之前。 　　她伸出手，只是轻轻招了招，天地顿时平静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被裹卷在天空的车辆和杂物，像下饺子一样不停掉落。 　　塔薇尔的声音通过电视传到千家万户。 　　“如你们所见，这就是我的能力，可以控制飓风，将其消灭或者束缚都轻而易举。想要从此以后摆脱飓风的困扰吗？还是想要享用到更加便宜清洁的电力，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她露出甜美的微笑：“不过前提是当上了大统领！” 　　世界第一强国，同时也是龙卷风发生最多的国家。 　　从洛基山脉到阿里拉契亚山脉，是一道宽敞的龙卷风走廊地带，这里平均每年会形成一千多次龙卷风，无论是农田、房屋，还是人和牲畜，都会被龙卷风摧毁殆尽。 　　如果让身处龙卷风走廊的那些州选择，他们估计宁愿选择一个怪异当大总统，只要能从此以后，安心的呆在家中，不再因为龙卷风而流离失所。 　　而对于其他的地方，清洁低碳廉价的能源同样让人心动。 　　这就是上杉清志制定的竞选策略，开出让一个你们无法拒绝的价码，剩下的一切问题，由你们自己解决。 　　……………… 　　在电视上看到这条消息后，美克拉荷马州的议员康普顿坐不住了。 　　作为化工行业的巨头，他的全部产业都在本州，每年因为飓风造成的损失数以亿计。 　　如果换一个大总统就能免除这样的损失，他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更别提电费的下降，也会让他的产品成本大幅度下降，利润更加丰厚。 　　怪异又怎么了？能做到这些，就算是条斗牛犬，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投上一票！ 　　可涉及到法律，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作为议员，康普顿自然明白，想要让塔薇尔上台，必须要国会和绝大多数州议会都支持修正相关条例。可国会先不说，就算是本州，那些和能源行业关系莫逆的议员也不会同意的。 　　他和亲近的合作伙伴们在州议会中四处游说，虽然已经占据了优势，可是拿不到三分之二的绝对多数，依旧无法扫清障碍。 　　好在这时，国会的好友，工业巨头路易斯及时打来电话，为他指点迷津。 　　“康普顿，还有七个月零十三天，就是肯尼尼大统领的忌日了。” 　　路易斯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哀伤。 　　“一想到五十年前的惨剧，那场枪击案，我就悲痛万分啊！” 　　非常抱歉，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码着码着就睡着了。 　　这一定是怪异的诅咒！ 第九十章 自由枪击每一天 　　和路易斯寒暄了几句后，康普顿便匆匆挂断电话。 　　他坐在座位上沉思了片刻，又拨通了几个电话，这才换上一身便装，独自驱车来到美克拉荷马洲的洛顿城。 　　在洛顿城东北部的街区，有一家破败的酒店，墙上悬挂的招牌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刻着的双头鹰图案倒是清晰可见。 　　见有人靠近，门口那两名懒洋洋的黑人保镖顿时挺直了身，摸向腰间，不过在看到康普顿胸前别着的金花和脸上的面具后，便又放松了下来。 　　“请进，先生。” 　　康普顿推开门，里面倒是出乎意料的宽敞而又奢华。从桐木壁板的关节拼合到拥有日光般色调的定制混凝土墙板，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处理和艺术化加工。 　　带着不同款式面具的客人们分坐在各个角落，他们的对面是身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酒吧身材火辣的兔女郎单手托盘，穿梭其间。 　　他还在犹豫，早已有手眼活泛的侍应生走上前，将他领到一处卡座。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听说，你这里有，那个，神经病枪手？”康普顿左顾右盼，悄声问道。 　　这样的工作本不应由他亲自前来，可事关重大，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工作人员露出了然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个装订精美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请问您要的是精神分裂枪手，抑郁症枪手，狂躁症抢手，亦或者是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枪手？” 　　“……什么？” 　　工作人员又耐心重复了一遍，可是康普顿依旧一头雾水。 　　“抱歉，能否解释一下呢，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先生！”工作人员指着上面的条目，介绍道，“您是知道的，枪手不过是为了钱而已，可是有钱没命花，他们也不会同意。” 　　“所以我们会为他们准备一个精神疾病的身份，以免沦为囚犯，只不过在美克拉荷马洲，精神病杀人同样需要需要限制自由。” 　　“所以那些年轻稚嫩的枪手通常是狂躁症或者精神分裂，他们是消耗品，一次行动就要在精神病院住上至少十年。” 　　“经验丰富一些的就是抑郁症了，这种精神疾病最好伪装，也容易治愈，通常只要五年就能重返自由。” 　　“当然，患上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的枪手才是我们酒吧的最大财富，他们经验丰富，执行过多次任务，是最佳的选择，当然收费也最高。” 　　工作人员逐一介绍完毕以后，问道：“所以，你的选择呢，先生？” 　　“我全都要！” 　　康普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工作人员接过后扫了一眼，顿时面露惊愕。 　　“先生，恕我冒昧，您是准备在美克拉荷马洲独立建国吗？” 　　…………………… 　　美克拉荷马洲的一天，又是自由的一天。 　　因为枪击而死伤的人，数目突然激增，和之前以非洲裔为主体的伤亡人群不同，这次遭受攻击的几乎全都是衣冠楚楚的参众议员。 　　猝不及防之下，反对修改法律联盟派的议员死伤惨重，可随后他们也展开反击，修改法律联盟派也出现伤亡。 　　毕竟谁手下没有几个精神病患者呢？ 　　随着冲突的逐渐升级，人手出现短缺，大量的外委精神病枪手也加入其中。他们毫无职业道德，同时抢两个单，杀完目标杀雇主，拿双倍的佣金。 　　而最后，双方的精神病枪手甚至筑起街垒，在街道火并，一时间榴弹炮与火箭筒齐飞，燃烧瓶与汽油弹一色，美克拉荷马洲恍惚间变成了伊拉克。 　　“州长阁下，难道您不下令出动国民警卫队，镇压这些滋事的暴徒吗？” 　　面对秘书长的询问，州长无奈的耸了耸肩。 　　“镇压哪一方？” 　　“当然是所有的！” 　　“不可能！”州长断然拒绝，“他们现在战况焦灼，都有胜利的可能，如果我这时候下场，会同时得罪所有人的。” 　　得罪所有州议员的州长，还怎么执政下去？ 　　倒不如坐观其变，站在最终胜利者的一方。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三天，最终以修改法律联盟派的胜利告终。 　　胜利的关键点，是康普顿冒着激烈的炮火，亲自来到医药派的基地，说服他们入场。 　　飓风带来的人员伤亡对医药企业来说算是利好，可电费的降低同样也有好处。医药派本来准备保持中立，可康普顿以降低部分原材料的价格为代价，换取他们的支持。 　　十三家精神病医院，外加众多医学专家联合发布声明，宣布剥夺反对修改法律联盟派枪手的精神病资格，顿时让他们军心大乱。 　　而两营战后创伤应激障碍综合征退伍士兵的介入，给这场战争最终画下句号。 　　统一思想之后，美克拉荷马洲的议员立刻举行一系列的会议，申请提出法律修正案，要求将总统候选人的条件更改为凡是本国国籍，均有资格。 　　一石激起千层浪，道罗里达州、路难斯安那州……很快，五十个州中就有四十二个相继响应。 　　按照联邦法律的规定，如果由2/3州议会申请提出修正案，国会应即召开修宪大会讨论该修正案，通过后提交经3/4州议会批准。 　　修改法律联盟派在地方上大获全胜，可是国会的战斗还刚刚开始。不过报纸上对塔薇尔的评价已经发生了逆转。 　　“来自日本的怪异在得克萨斯州登陆。” 　　“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向纽约逼近。” 　　“卑鄙无耻的怪异进入旧金山。” 　　“为民众带来光明与安宁的金发少女将于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华盛顿。” 　　…… 　　通往大统领的道路就这样一步步被打开，塔薇尔参加各种节目，四处刷存在感，毫不费力就成为了大统领候选人。 　　而此时，还在东京的上杉清志一觉醒来，就收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啥？父母？我还有父母……咳，我是说，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第九十一章 这个就挺好的 　　上杉清志当然是有父母的。 　　不过在他穿越来之前，他的父母就被所属的会社派遣到欧洲工作。 　　在此期间，虽然上杉清志名气越来越大，最后发展到在欧洲也是家喻户晓，能让小儿止啼的存在，可是他们两个却一直没有回来的念头，甚至电话都没打来一个，依旧安心在那里从事自己的工作，直到今天。 　　前身和父母的关系有这么差吗？ 　　好奇归好奇，上杉清志倒也乐得轻松，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身体的父母相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破绽——肯定会的吧，毕竟是相处十几年的一家人啊！ 　　然而现在居然回来了！ 　　“他们现在在哪？方不方便见我？”上杉清志硬着头皮问道。 　　“就在你之前的家，那栋别墅中，请放心，之前卖掉的家具已经重新买回来了，地板砖也已经铺平，至于方不方便……” 　　星见理绘眨了眨眼睛，很是困惑。 　　“父母和儿子之间，哪有什么方不方便呢？” 　　既然这样，于情于理，上杉清志再不过去就不太合适了。 　　坐在车上，他手里握着从角落里翻出的三口合照，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旁的星见理绘见状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过世的父母，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很激动吧，上杉先生……马上就能和久别的父母见面了，真好。” 　　“啊？嗯，嗯……” 　　总算将父母的样子记下来以后，上杉清志也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住所。 　　那是一栋别墅，据说有近百年的历史了，而正因为历史悠久，所以住起来也就不太舒适。在挖掘到第一桶金后，上杉清志就换了新住处，从此再没来过。 　　他们走进别墅的客厅，那里已经站着两个人，听到脚步声后同时回过头来。男的和他有七分相似，应该就是父亲上杉雅世，而一旁的窈窕妇人则是上杉结华，他的母亲。 　　“坐吧，清志。”上杉雅世说道。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却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 　　上杉清志不敢说话，说的越多破绽越多，而他的父母似乎也有些手足无措，只是互相交换眼色。 　　良久，上杉雅世方才开口问道：“清志，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还，还行吧……”上杉清志回道。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还是星见理绘在一旁插着话，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伯父和伯母在欧洲过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上杉结华仿佛松了口气，说道，“会社安排的住所很好，待遇也很优厚，简直和度假一样！” 　　“您或许还不知道吧，这都是上杉先生安排的。”星见理绘笑着解释道，“他虽然没空去欧洲，可却一直心系着你们，好在现在终于团聚了，让我们一起庆祝一下吧！” 　　喝下一杯酒后，气氛仿佛融洽了几分，上杉雅世又问道：“对了，清志，我在那边也听说了你的名字，听说你的事业进行的很出色啊！” 　　“出色这样的词语，可完全无法形容上杉先生的事业！” 　　作为一人之下的助理，星见理绘对会社的各项业务都非常娴熟，当即为两人详细介绍了上杉清志的成就。 　　听着听着，上杉雅世夫妇的嘴巴越张越大，他们虽然从周围同事那里了解到了不少，但是还真没想到，事实比想象的还要夸张百倍不止。 　　“哪怕上杉先生现在想要当天皇，也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星见理绘总结道。 　　上杉雅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清志因为意外死亡了，会怎么样？” 　　星见理绘的眼中闪烁着困惑，不过还是稍一思考，然后回道：“大概会社会就此彻底崩塌吧，毕竟谁还有上杉先生这样的头脑和胆略呢？” 　　“是啊，是啊……” 　　匆匆吃完晚饭后，上杉清志邀请他们两人搬到新的住所，他已经安排人收拾好了一套更加舒适的别墅，可上杉雅世却拒绝了。 　　“很久没有回来了，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再去，可以吗？” 　　这样的要求，上杉清志自然没有不允之理。 　　………… 　　将上杉清志一行人和满屋子的保镖、下属送走后，上杉雅世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板上。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结华？” 　　上杉结华捂着胸口，紧张的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还有五分钟，老公，我们的儿子马上就会过来了！” 　　上杉雅世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烟盒，只是手指哆哆嗦嗦的，试了几遍都没能将烟点燃。 　　“我在想……” 　　“呀——救命啊！” 　　呼救声突然从别墅外传来，那是他们最熟悉的声音。 　　上杉结华顿时大惊失色：“老公，是清志！” 　　他们急忙冲出门外，借着昏暗的路灯，夫妻二人赫然发现，本应离开的上杉清志，此时却嵌在别墅的外墙上，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上杉清志看起来更加稚嫩一些。 　　“清志！怎么回事？” 　　上杉雅世汗如雨下，想到了一个可能：“他没有顺利穿过异次元，而且由于和墙壁重叠，已经被同化为墙壁了！” 　　“那我们快帮忙把他拉出来啊！”上杉结华抓住上杉清志的手，奋力往外拽，只是对方的身体却依旧一点一点被吞没，“老公，快来帮忙啊！” 　　上杉雅世点上烟，纹丝不动。 　　“没用的，结华，一旦被同化，就没办法再恢复，而且，你不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吗？” 　　“……你说什么啊，老公？” 　　“我们本打算杀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和清志，却只成功了一半，就被登门拜访的部长叫走了。现在看起来清志大难不死，却也失去了当时的记忆……既然这样，不如将错就错吧，这个世界的清志，也挺好的，不是吗？” 　　“谢谢表扬！” 　　后面传出的声音，让他们三个人顿时僵住了身体，上杉雅世“咔咔”转过脑袋，发现来人正是上杉清志。 　　“不过我可不想认贼作父，异次元的杀人凶手，请束手就擒吧！” 第九十二章 人与动物的区别 　　上杉雅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和墙上的儿子，然后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都听见了？”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解释道：“是星见小姐发现了问题，然后调阅了相关的材料。” 　　星见理慧在旁边寒着脸，冷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栋别墅因为经常有特工光临，所以里里外外都安装了摄像头和窃听器！” 　　“……我可以解释的。”上杉雅世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说道。 　　上杉清志作出欢迎的手势。 　　“请！” 　　“……清志，不如你就把我当做你的父亲，怎么样？我同样可以给你父爱……你要是一时接受不了，叫我伯父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上杉雅世还在竭力推销自己，他的妻子却已经支撑不住了，而墙上的儿子，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双手臂裸露在外。 　　上杉洁华哭嚷着，依旧没有放手，可她的努力毫无效果，仅剩的手臂还在一点点陷入。 　　“老公，快来帮忙啊！” 　　“洁华，你快放手，否则你也会……” 　　上杉雅世还没说完，就见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的手，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手指和手指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仿佛浑然一体，没办法再分开。 　　“啊，我的手！” 　　眼看着上杉洁华也要被吸进去，一名得到授意的行动组员快步上前，手中快刀挥动，砍断了儿子的手。 　　看着儿子彻底消失，恢复自由的上杉洁华不禁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而上杉雅世连忙扶起她，还不忘对着上杉清志点头哈腰。 　　“谢谢，请放心，清志，我们今后一定会作一对优秀的父母的！” 　　“……” 　　这样的厚颜无耻，连上杉清志一时也为之失声。 　　他缓了缓情绪，说道：“先不提这个，你们还是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来的吧！” 　　…………………… 　　半年前，另一个次元的上杉雅世被会社无情的开除了，失去工作的他正要出售别墅，却在清理杂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祖先留下的笔记。 　　上杉雅世这才知道，家族的别墅居然是异次元的入口，而且每到深夜时分，入口就会自动开启。 　　鼓足勇气进入异次元后，他在这个世界里遇到了同样长相、同样工作的一家人，只是不同的是，在这里自己并没有被开除，反而即将高升到欧洲的分部。 　　利欲熏心的上杉雅世将自己的妻子带来，两人合伙将异次元的自己杀死，然后抛尸到自己的世界。只是在处理上杉清志的尸体时，部长找上门，催促他尽快启程。 　　反正是独栋别墅，也没有邻居亲人，上杉雅世干脆将尸体留在屋内，并且和那边的儿子约定，让他先忍忍，这边安定了之后，再去接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上杉清志居然没死，而且从人头气球事件开始一步步崛起。两人在欧洲惶惶不可终日，担心着对方的报复，即便儿子冒险偷渡过来，也在电话里劝他再回去，约定再次过来的时间。 　　半年过去了，约定的时间已至，报复和联系都没有来到。上杉雅世推测是当时的攻击虽然没有把上杉清志打死，但也让他失去记忆，这才鼓足勇气，返回日本，准备再来一次狸猫换太子。 　　“只要抱着决心，向别墅的外墙冲过去，就可以抵达另一个次元吗？”上杉清志抓住了重点，问道。 　　“是的。”上杉雅世哈着腰，讨好的笑了笑，“不过先祖说过，在这个过程中，也会发生意外，就像我的，那个假冒的上杉清志，他就被墙壁同化了！” 　　恰在此时，像是昆虫爬过墙壁的瘆人声音传来，上杉清志抬头看着别墅，他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脸。 　　不仅仅只有异世界的上杉清志一人，整个别墅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鼓起的人型，他们在墙壁之中蠕动，绝望的面容清晰可见，凄惨的哀鸣声此起彼伏，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解脱。 　　“好像有点恶心啊……” 　　“你完全可以将这栋房子拆除的，清志，要不交给我，我来执行！”上杉雅世自告奋勇道。 　　“谢了，不过你们还是安心在监狱里待着吧！” 　　将上杉雅世夫妇押去特殊事件研究所后，上杉清志也坐上返回的轿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一直苦苦寻觅这个通往异次元的入口，没想到入口就是他的家！ 　　至于来回异次元的风险，上杉清志没有放在心上。 　　像上杉雅世这样的操作，实在是有些太粗糙了，要知道，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人能发明并且应用工具。 　　如果有一把锋利快速的刀，在人穿梭次元失败，被束缚在墙壁的时候，将结合的部分切掉，那么这个人自然就能逃脱出来。 　　而同理，在人的外面装上一层保护装置，当保护装置被侵蚀的时候，能将人机快速分离，所谓的危险也就只是失败而已。 　　上杉清志构想的，是一个类似于肉灵芝的外壳，里面装上充足的润滑液，顶端安装弹簧装置。 　　肉灵芝通过外界的弹射装置撞向围墙，如果畅通无阻，自然就会抵达异次元。而要是肉灵芝被束缚或者通道未开启，其中的乘客将会受到反作用力，而向着本世界滑出。 　　这样就可以无限制的试错。 　　想到这里，上杉清志不由得心神荡漾，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很伤心吧，上杉先生。” 　　放在座位上的手被另一双纤纤玉手抓住，上杉清志愕然抬起头，对上星见理慧关切的目光。 　　“失去父母的感觉，我能体会的。” 　　“啊，嗯，不是，你听我说……” 　　“可以不用再假装坚强了！”星见理慧轻轻揽过上杉清志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想哭的话，就请安心的哭出来吧！” 　　“……星见小姐！” 　　听着上杉清志因为口鼻被埋在胸前而发出的呜呜声，她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心中的怜爱油然而生。 　　上杉先生，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啊！ 第九十三章 拦不拦 　　有关异次元的事，上杉清志暂时不打算对外公布。 　　这是两个相似的世界，甚至连家庭关系，长相都相同，不同的是另一边貌似没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怪异。 　　虽然在他的带领下，人类对怪异的看法已经从“恐怖的存在”变迁为“危险的财富”，可总有人想要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而一旦两个世界开始互通往来，身份识别就是个不可绕过的大问题，像上杉雅世这样的杀人冒名的行为，也不会少见。 　　上杉清志可不想每天费心思验证中森和子究竟是不是中森和子，川上富江是不是川上富江。 　　更别说那个世界是否存在其他潜在的威胁，也未可知。 　　他准备筹建一只由无头雕塑、残影和人类组成的探险队，探明彼地的详细情况，再作后续安排。 　　至于那两个冒牌父母，该如何安排，也是件头疼的事。 　　上杉清志正在抱着脑袋发愁时，中森和子走进办公室，手里举著录取通知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清志，我被东京大学录取了！我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呃，恭喜恭喜。” 　　上杉清志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非但没有去学校，连高考都没有参加！ 　　这和他刚来的时候立下的远景，差距可太大了。 　　中森和子又把头凑过来，握着他的手，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你会和我在同一所学校的，是吗，清志？” 　　“当然！”上杉清志毫不犹豫的回道。 　　半个月后，他以东京大学荣誉教授的身份，将中森和子送入学校。 　　作为世界排名前列的高校，东京大学声名远扬，校长本多洋生在日本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带领着一众教授学者，热情洋溢的接待了两人。 　　“中森小姐在这里，一定会受到最优质的服务，请您放心，上杉阁下！” 　　“不，你就把她当做普通的一名大学生对待就行了。” 　　中森和子在一旁拼命的点头，不过上杉清志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在这里，东京大学肯定不可能做到一视同仁，顶多化明为暗就是了。 　　“对了，本多校长，作为学校的名誉教授，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对于上杉清志的问题，本多洋生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半晌方才说道：“这个，您的工作如此重要，怎么能浪费在这里呢？” 　　“给大学生们开几个讲座的时间还是有的。”上杉清志笑着回道。 　　他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经常有知名人物前来开设讲座。看着这些人在讲台上挥斥方遒的样子，当时的上杉清志还真是有些羡慕。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嘿嘿！ 　　“这个，上杉阁下……”本多洋生拼命的擦着汗，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咬牙说道，“既然阁下愿意拨冗……” 　　“算了，清志他应该没这个时间。”中森和子在一旁说道。 　　上杉清志正要反驳，感受到少女手掌传来的力度，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自己特殊体质的传说，已经传到了东京大学了吗？！ 　　没想到啊，堂堂大学校长，居然也如此的顽固不化！ 　　上杉清志拍案而起，凛冽的目光横扫全场。 　　他正要开口破除对方的愚昧思想，本多洋生身后的一名年轻女教授却应声而起，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外逃窜而去。 　　…… 　　门外的保镖迟疑的看向上杉清志，意思不言自明。 　　拦不拦？ 　　拦的话，万一真的有问题，那岂不是做实了自己的特殊体质？ 　　可要是放过去，天知道会有多少个亿流失！ 　　上杉清志最终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示意保镖将其拦下。 　　望着众人脸上果不其然的表情，他咳嗽一声，替女教授解释道：“这位小姐很有可能是有急事，必须离开，又或者是不了解我的为人，以为我会发飙……” 　　“我坦白！” 　　女教授伏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摸向后背。 　　“刺啦！” 　　似乎拉动了某个拉链，紧接着女教授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将衣物和皮肤留在原地，一个完全暴露着筋肉的人就此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束束红色的肌肉与白色的筋骨清清楚楚，随着她的动作，筋肉就像毛毛虫般蠕动着，手脚布满的白色肌腱仿佛会飞弹出来一般，在半透明的薄膜下，突出来，缩进去，突出来，缩进去…… 　　泪水从女教授暗红色的脸颊肌肉上滑落，她看着上杉清志，哀求道：“不过我真的不是怪异，这是炼金药剂的作用效果！” 　　………………………… 　　女教授名叫川见真夜，她的姐夫是一名现代的炼金术师，将毕生的精力投入在长生不老的研究上。 　　经过数十年的不停尝试和不眠不休的试验，他终于完成了这种药剂的配方，并将其涂遍全身，等它干涸后再剥掉，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他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结果并非如此。 　　药剂剥掉以后，皮肤也随之脱落，只剩下肌肉和脂肪，活像是医学专业的人体标本。 　　炼金术师因为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而休克致死，但是在一旁围观了全部过程的妻子却发现了新的天地。 　　看到自己丈夫赤裸的筋肉之时，她感受到了至高无上的美感，被皮肤隐藏在其中的肉体，是那样的美丽，为了追求这种美丽，她替自己脱了皮。 　　身为姐姐的她，自然也不会对唯一的妹妹有所吝啬，于是在“会变美丽”的说辞下，川边真夜也使用了这个药剂。 　　“我是真的不知道，姐姐的美感会这么奇怪，所以，请放过我吧，上杉阁下！” 　　“你还是先把衣服……和皮肤穿上再说，好不好？” 　　川边真夜又当着众人的面，将皮肤连同衣物重新穿上，只是装在背后皮肤上的拉链，还需要其他人帮忙。 　　中森和子强忍着恐惧和恶心的感觉，上前替她拉上拉链，又看向上杉清志。 　　“你准备怎么办呢，清志？” 　　“……要不就当没看见，怎么样？”上杉清志提议道。 　　以下为肉色的妖怪 第九十四章 好人有好报 　　上杉清志本来并不想多事。 　　他这次过来，只是送女朋友上学而已，又不是来接支线任务的！ 　　不过既然现在任务的感叹号已经戳到脸上，再不回应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而且这个能将皮肤和肉体分离开来的药剂，在他看来还是挺有商业价值的。 　　要知道，人的皮肤是不逊于肝、胆、心脏的重要器官，可以起到屏障保护、阻挡异物病原、防止体液丢失和调节体温的强大作用。 　　一旦失去了全部的皮肤，理论上人体就会因为缺水、失温、感染而很快死亡。 　　可是现在看起来，穿上皮肤后，川边真夜几乎毫无异样，而就算脱掉，也只是会有失水的风险而已。 　　上杉清志猜测，她使用的炼金药剂，在涂抹到皮肤上以后，可以从表皮一直渗透到肌肉，在分离皮肤肌肉之间的结缔组织的同时，也起到长效抑菌和抗氧化的作用。 　　这样才能避免剥下来的皮肤损坏和裸露再外的肌肉组织受到感染氧化。 　　在治疗烧伤病人的时候，如果能使用这个药剂，提前将受伤的部位皮肤去除，那么救治起来，可就轻松的多了。 　　至于其他皮肤病，没准也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再大胆的推想一下，如果将使用的剂量减少，或者隔着媒介使用，是否就可以让药效只对表皮真皮起效？ 　　这样的话，就可以在不破坏身体的前提下，得到不会被感染和氧化的皮肤，也就是所谓的永葆青春。 　　炼金术士所说的长生不老，也并不全是虚言嘛！ 　　当然，究竟实际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先把药剂的配方拿到手，经过实验，这样才能确定最终的结果。 　　“放心吧，川边小姐，像你这样的，自然算不上怪异。” 　　上杉清志首先安抚惶恐的川边真夜。 　　“说起来你也应该算是受害者，而你的姐姐则是犯罪嫌疑人，需要我帮忙转接警察署吗？” 　　川边真夜摇了摇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那毕竟是我的姐姐啊……” 　　穿上皮肤后，她看起来就是一个知性的美貌少妇，只是无论情绪多么激动，都是一副漠然的样子。 　　肌肉的动作已经无法传递到皮肤之上。 　　“那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上杉清志又问道。 　　“……对了，还有小力！姐姐的孩子！她正在给小力使用这个药剂，想要让他也变得美丽！” 　　想到这里，川边真夜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我偷偷换了药剂中的部分成分，可是即便这样，小力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你能帮帮他吗？” 　　上杉清志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左右闲着无事，在处理完报名的流程后，他们就在川边真夜的带领下向着川边家走去。 　　四月份日长夜短，即便时针已经直到七点钟的时候，天色也只是昏暗了一些而已。 　　眼看着就要抵达目的地，上杉清志突然发现一个将全身裹藏在黑色斗篷和帽子之中的女人。 　　这个女人身材纤细，踏着高跟鞋，正站在一名路人的面前，然后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将斗篷张开。 　　“我美吗？” 　　“啊！！！” 　　看到了斗篷下的肉体，那名路人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慌忙向远处逃窜。 　　这样的情景似乎让女人非常满意，甚至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喔呵呵呵呵！” 　　“姐姐？” 　　川边真夜的呼喊声惊醒了斗篷女，她回过头正要开口，却发现了妹妹身旁围着一大批人，顿时愣了一愣，然后连忙裹紧斗篷向着远处逃窜。 　　尽管只是一瞬间，上杉清志却看的清楚，这个女人面色血红，上面同样没有一丝皮肤。 　　“追！” 　　斗篷女正是川边真夜的姐姐，川边良夏。 　　她径直向着自己的住所跑去，上杉清志一行人紧随其后，也纷纷涌入川边家，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川边良夏正在穿自己的皮肤。 　　客厅里放着一个三尺宽的水缸，里面蓄满了水，皮肤之前应当是浸泡在其中，此时还在向下面滴水。 　　“真夜，你为什么要带外人进来？”川边良夏怒斥道。 　　川边真夜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姐姐，我是为了小力，你还是放过他吧，他年纪还小，每次剥下覆膜的时候，都会带掉一层皮肤……” 　　“你说什么！”川边良夏的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我不就是在努力让小力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吗？连我也想看看，我好像看，我要看啊！” 　　上杉清志一眼就发现了川边力。 　　他是一名六七岁的小男孩，面色冷漠，光秃秃的脑袋上一根毛发都没有，皮肤也单薄的仿佛随时都要破裂开来一般。 　　不，准确的说，已经有几处皮肤已经裂开了缝隙，露出后面血红的肌肉。 　　即便家中来了这么多人，他依旧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上杉清志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川边力现在把皮肤脱掉的话，那么以后长大了该怎么办？” 　　“长大以后？长大以后小力也会是个美丽的男孩子啊！”川边良夏不假思索的回道。 　　“可问题是，他还能长大吗？”上杉清志继续说道，“就算他的骨头还能变长，肌肉也能拉伸，可脱下来的皮肤却不可能再生长，六七岁孩子的皮肤，十几岁的人还能穿上吗？！” 　　川边良夏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接愣住了。 　　“是啊，姐姐，你，你就放过小力吧，他还是个孩子啊，再过十几年，你再让他变美也不迟啊？！” 　　“……不行！我现在就想看！现在就要看到小力美丽的肉体！”川边良夏伸出手，抓着墙上的壁纸，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可由不得你！” 　　上杉清志懒得再和她废话，示意下属直接将孩子抱回来。 　　像这种虐待儿童的精神病患者，本来就没有再扶养孩子的资格，她的最佳去处应该是监狱才对。 　　至于川边力，与其享受那种变态的母爱，倒不如将他交给自己的阿姨。 　　看着小男孩喜极而泣的样子，上杉清志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做好事就是这么的快乐。 　　当然，好人如果有好报，那就更快乐了。 　　“对了，川边真夜小姐，关于药剂的配方，您是否有意出售，或者与其他人合作啊？”回去的路上，上杉清志状若无意的问道。 　　川边真夜慌忙摆了摆手：“可是我没有配方，配方在姐姐那啊！” 　　“……你不是一直在帮她调制药剂吗？” 　　“那种药剂的成分太过复杂，我没有记下来，对了，您要这种害人的东西做什么？！” 　　这几天在忙着搞党建，所以更新有点不稳定，见谅见谅哈…… 第九十五章 会说话的大体老师 　　开玩笑，药剂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害不害人的，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关键在于如何使用！ 　　当然关于这个问题，上杉清志就没必要跟川边真夜阐述了，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从川边良夏那里把药剂的配方要过来。 　　这个过程一定要和平、人性化，如果刑讯逼供的话，先不说有违他的原则，到手的东西究竟会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效果，可就难说了。 　　可自己刚把她的儿子夺走，还把对方关进了监狱…… 　　想到这里，上杉清志就头疼不已。 　　“不可能！” 　　不出所料，监狱里的独栋牢房中，川边良夏一边秀着自己的肌肉，一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上杉清志的要求。 　　“这是我丈夫呕心沥血的成果，他死之前立下遗嘱，绝对不可以卖的！再说了，如此美丽的肉体，外人怎么能染指？！” 　　“那我不给钱，不就不算卖了吗？” 　　川边良夏像看傻子一样打量着上杉清志，从鼻子里喷出气，理都懒得理。 　　“呃，我指的是，用其他东西和你交换！” 　　上杉清志回想着自己和川边良夏第一次相见的场景，试探着问道：“暴露在外肌肉的美感，一般人很难理解的吧？” 　　“……哼，都是没见识的家伙罢了！” 　　抓住川边良夏脸上一闪即逝的落寞，上杉清志心中又多了几层把握。 　　“虽然你并不在意，不过如此美丽的东西没有人欣赏，岂不可惜？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有见识的人，不知道川边小姐意下如何？” 　　川边良夏不屑地转过头去，耳朵却高高竖起：“你先说说看？” 　　“美术生和医学生。”上杉清志没吊胃口，直截了当的说道，“人的形态是建立在肌肉形态上，学美术的人，怎么能不了解人体的肌肉构造呢？” 　　“是吗？” 　　看着川边良夏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挥动双手，声情并茂为对方描述着未来的美好愿景。 　　“想想看，在宽敞的美术教室中，一群手捧画板的年轻学子，眼神唰唰唰唰，如饥似渴的观察着你的每一寸肌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有人会厌恶，没有人会尖叫，就算有，也是因为手里的画笔无法将美丽的你画出！” 　　“呼哧~呼哧~”川边良夏的呼吸声粗重起来。 　　“而医学生，众所周知，无论是哪一科的医学生，都要和解剖学打交道，他们不仅要仔细的观察，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还要上手去摸——你愿意吗？” 　　“如，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川边良夏本就血红的脸，似乎颜色又加深了一些。 　　“慷慨的川边小姐！那么这个时候，你就可以骄傲的为他们进行介绍了，要知道，他们之前用的大体老师，可不会说话哟！” 　　“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这是三角肌，作用是使肩关节外展，你们可要仔细的摸一摸，我会让你们好好感受肌肉纤维的收缩！” 　　“哦~~” 　　“这个呀，这是腹前外侧群肌，它的作用是保护腹腔脏器及维持腹内压，保持腹腔脏器位置的固定。这是考试重点，可千万要记住了！” 　　“啊~~” 　　“还有这块，讨厌，这块不要碰啦！如果真的要碰，一定要记住，这是胸大肌，可以使肽骨内收、旋内和前屈的哦！” 　　川边良夏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吟，然后低下头，久久无声。 　　“这样的工作，你愿意接受吗？”察言观色，上杉清志送上最后一击，“我会好好安排你的日程，确保你每天的课程高达八小时以上。学校之间的运输时间，你可以躺在生理盐水中，而装着生理盐水的水缸，将会放置在车顶，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当然，为了防止来往行人车辆受到惊吓，水缸的玻璃一定得是单向透明的才行。 　　在如此宽厚的条件下，川边良夏终于败下阵来。 　　“只是，上杉先生，您说的那些肌肉的名称，我都没记下来。” 　　“没事，你可以在实践中学习嘛。”上杉清志宽慰道。 　　“我，我答应你了！”她羞答答的抬起头，笑肌、颊肌、口轮匝肌、颧大肌同时发生了形变，“这样的待遇，就算是药剂的配方也无法表达我的感激，如果不嫌弃的话……” 　　“咱们还是先说说配方吧！”上杉清志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 　　入手药剂配方以后，上杉清志立刻将其送入特殊事件研究所，开展适用性研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可以挽救万千生命的神药，创造的商业价值和社会效益将会不可胜数！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亏待川边真夜和川边力两人，药剂的利润既然不给川边良夏，那么怎么着还是要分给他们两个一些的。 　　只是川边真夜却并没有接受。 　　她搂着自己的外甥，摇头道：“我们不需要钱，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们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呢？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受够了！” 　　看着饮泣的女教授，上杉清志不由得心生怜悯，可这样的要求，他实在是难以做到。 　　按照研究所的医学顾问的说法，川边力的情况还好。 　　孩子的新陈代谢速度本来就快，受损的也只是表皮，只要修养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恢复如初， 　　可川边真夜就不一样了。 　　在药剂的作用下，她那已经剥掉的皮肤虽然保持着常人的弹性和活力，却无法再与肌肉重新黏合。 　　而植皮，不管是植入别人的皮肤还是自己的皮肤都需要足够的血液供应才能存活，可川边真夜的皮下组织被剥的干干净净，压根就没有地方下手。 　　“川边小姐，抱歉……” 　　他正要和女教授解释清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的是星见理慧。 　　挂断电话后，上杉清志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对着川边真夜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要求，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实现！” 　　“真的吗？”川边真夜难以置信的问道。 　　“只是有可能而已，还请耐心等待一些时日吧！” 第九十六章 这不是巧了吗 　　根据星见理慧得到的情报，上杉清志再次返回东京大学，来到医学部的附属医院。 　　作为日本最知名的医院之一，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汇集着来自全日本，乃至全世界的病人，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排满了求诊的病患和家属。 　　可现在整个医院都空空如也，魁梧的保安看守在每一处大门旁边，劝告患者去别的地方治疗。 　　亮出工作证后，上杉清志走进二楼的外科诊室。 　　那里挤满了穿着工作服的医师，将办公桌围的水泄不通，交谈声和争执声此起彼伏，不时还爆发出一阵惊叹。 　　“请问，哪位是柴田世奈医师？” 　　一名梳着中分的年轻医师回过头来，看到外面的大群陌生人，先是一愣，随后喜出望外。 　　“是特殊事件研究所的先生们吗？总算等到你们了，是这样的，我们医院似乎出现了一个怪异！” 　　“柴田！”另一名中年男医师不满的训斥了他一句，然后赔笑着解释道，“准确的说，是有怪异来到我院就诊！” 　　就在今天凌晨五点左右，东京的文京区发生了一场车祸。 　　为了避让对面的货车，一辆行驶中的小轿车偏离道路，撞在了旁边的树上。 　　开车的母亲和副驾驶的长女均安然无恙，可是后座年仅七岁的二女却不幸受创。插入车厢中的路牌恰好划过她的面部，带走了左半边脸的全部肌肤。 　　这样的伤势，如果不能及时治疗，甚至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当时值班的柴田世奈是这么想的，但是清理完受创部位后，他才发现，被撕掉的面皮下面并不是肌肉组织，而是另外一张脸！ 　　人怎么能有两层皮肤呢？从医学角度来说，这是完全不可能的现象！ 　　可接下来的磁共振检查，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拍下的成像结果显示，非但是脸部，二女的整个身体都是由层层叠叠的皮肤构造而成。 　　就像是树木的年轮一样，从内向外，一岁、两岁、三岁，直至七岁，一共七层皮肤，紧密的黏在一起，而大脑、内脏、骨骼……这些常人应有的部分，都无法找到。 　　出于医学方面的好奇，也为了便于后续的治疗，柴田世奈想要做更进一步的检查，可是病人的母亲却坚决不同意。 　　她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变成医学的研究材料，暴露在世人好奇的目光之中，所以只是简单的止了血后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临行前，母亲还拜托柴田世奈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考虑到可能存在的怪异，柴田世奈还是联系上了特殊事件研究所。 　　前因后果介绍完后，柴田世奈不安的看向上杉清志：“先生，像她们这样的，算是怪异吗？” 　　“与其说是怪异，倒不如说是怪异的受害者，更为贴切一些！” 　　“怪异的受害者吗……”柴田世奈似乎有些失望。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按照研究所的规定，就只能奖励你一千万円，以及未来可能收益的百分之一，至于医院的损失，由我们垫付。” 　　柴田世奈顿时转悲为喜，同僚们也炸开了锅，就连上杉清志的随行人员也投来了妒忌的目光。 　　“真好啊，柴田这小子……” 　　“可恶，我怎么就遇不到怪异呢？” 　　“请客，柴田，你可一定要请客啊！” 　　众人的簇拥中，柴田世奈双颊酡红，高高举起了双手：“今天晚上，赤鬼居酒屋，大家可一定要去啊！” 　　………………………… 　　不再理会吵吵嚷嚷的医师们，上杉清志从医院的系统中查到了母女三人的住址，派人将他们一家四口请进研究所。 　　在行动组拜访的时候，身为家主的曾谷文一正在自杀，他躺在浴缸中，周围放满了温水，然后用锋利的小刀划开手腕，留下纵横交错的十字形伤口。 　　非常标准的割腕自杀动作。 　　可即便如此，治疗他也没有花费许多功夫，事实上就算没有得到救助，曾谷文一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他甚至没有划开皮肤！ 　　检查的结果显示，不仅仅七岁的二女曾谷丽出现了皮肤重层的现象，父亲曾谷文一也是如此。 　　现年三十九岁的他，重叠层却只有八层，在八层的皮肤之内，还是正常的人体组织器官。 　　而八岁的长女曾谷成则和妹妹一样，拥有七层皮肤。 　　一家四口中，只有妻子曾谷乃和常人无异。 　　“这都是诅咒啊！”曾谷文一抱着头，发出神经质一样的笑声，“是阿神面具冢遗骨的诅咒啊，我们一家人，全都被诅咒了！” 　　“……阿神面具冢吗？”上杉清志沉吟着打开资料。 　　上面显示，曾谷文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东京大学地质学的教授，曾经有着“天才的曾谷”的荣誉称号。 　　八年前，由他带领的考古队在阿神面具冢遗迹中发现了一个小孩子的遗骨，遗骨的上面，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粘土，垒成了人形的坟墓。 　　这样前所未有的发现轰动一时，可很快，曾谷文一就深居简出，淡出众人的视线，而那具遗骨也就此神秘失踪。 　　“曾谷先生，那具遗骨，现在在哪呢？” 　　“呵呵呵呵……” 　　“是被你藏起来了吧？” 　　“呜，呜呜……” 　　“……不过是身体和常人不一样而已，有必要这样吗？孩子先不说，你不就是多了几层皮，好多人连一层都没有，不照样坚强的活下去了吗？” 　　和曾谷文一的沟通异常困难，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充耳不闻，只是不停的又哭又笑，嘴里念叨着别人无法理解的话。 　　“好了！”不耐烦的上杉清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帮你恢复正常，这样总可以了吧？” 　　“怎么帮？”曾谷文一顿时精神一振，隔着指缝偷偷的看向上杉清志，“请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谎言了，我完全不觉得现代医学能治好它！” 　　“现代医学不行，但是我有古代炼金术啊，放心吧你！” 　　大家都知道猫站关闭间贴的原因了吧，因为同样的原因，我这样的咸鱼，也被赋予了保供电的重要任务…… 　　到十二号前，每天晚上八点前一更，只能保证这样了，十三号开始，一定每天两更（及以上） 　　这是男人的承诺！（滑稽） 第九十七章 做狗有什么不好的？ 　　注射麻醉药剂后，曾谷文一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再度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轻盈了许多。 　　“我这是……”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之前割腕留下的伤口，此刻已经消失，而且皮肤也似乎变得光滑细腻了不少。 　　“你醒啦，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上杉清志走进病房，将一面镜子递给他，“曾谷先生，你身上的诅咒已经被清除了！” 　　准确的来说，是物理上的清除。 　　现在隔壁的房间里，还存放着他的七件皮囊，以备不时之需。 　　扒掉七层皮后，曾谷文一似乎也年轻了不少，鱼尾纹和斑都消失不见，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正是最有活力的年纪。 　　他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又仔细抚摸着自己的皮肤，难以置信的称赞道：“真是神奇的炼金药剂……对了，还有我的两个孩子，也请治疗她们身上的诅咒！” 　　“这个就有些难度了，或许找到那个孩童遗骨，才能有解决的方法。” 　　上杉清志倒不是在要挟，只是长女曾谷成的皮肤下面，是一岁的孩童身体，而且因为身高和体型的变化，已经被拉长到异常畸形的状态，如果剥离，只会剩下一个扭曲的怪物。 　　至于二女曾谷丽，她除了皮肤一无所有。 　　曾谷文一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再保留：“好吧，其实阿神面具冢遗骨就在……” 　　通过无线电同步收到信息的作战小组，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三层的独栋小楼，位于东京郊外的林地之中，方圆数十里都杳无人烟。 　　深夜的密林一片死寂，除了脚下枯枝折断的声音，就只有远处传来的猫头鹰叫声，仿佛是孩童的哭泣，若有若无。即便是再大胆的人，也会感受到一阵寒凉之气，渗入心中。 　　不过作战小组却怡然不惧，他们将小楼团团围住，然后用巨斧劈开大门。只是本应放在客厅靠墙壁橱上的遗骨，却不见了踪迹，容器也掉落下来，化为满地的玻璃碎片。 　　“……跑了吗？” 　　“不一定，先搜搜吧！”指挥官下令道。 　　小楼内并没有安装电力系统，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黑暗充斥其中，作战小组分散开来，拿着手电筒在房屋内仔细地搜索。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人进入的缘故，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霉味，木制的地板已经开始腐朽，走在上面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而即便将手电筒开到散光，绝大多数的空间依旧笼罩在黑暗之中。 　　在这样的环境下，作战队员的脚步依旧沉稳如初，而且他们每进入一个房间，首先就把门反锁上，以防遗骨脱逃。 　　一名作战队员刚进入储物间，就看到了爬在房顶的骷髅，看体型还是个孩童，眼眶中的幽幽绿火，正直勾勾盯着他。 　　找到了！ 　　他不惊反喜，随手关上门，正要捕捉，却见那具骷髅已经扑了过来，上下颌骨分开，露出尖锐的犬牙，狠狠的咬向脖颈位置。 　　“咣当~~” 　　悠长的金属撞击声中，骷髅似乎因为反作用力的缘故愣住了，而作战队员的头也掉落在地，不过他一手提起骷髅的颈椎，一手捡起头，又重新插了上去。 　　“唉，研究组的家伙们干什么吃的，设计成螺纹结构不是更合理吗？” 　　被抓住的骷髅回过神来，奋力挣扎，手指疯狂抓向对方，可是在精钢锻造而成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你是机器人？不对，你也是怪异！”骷髅终于发现了真相，忙苦苦哀求道，“放过我吧，我们不是同类吗？为什么要伤害彼此呢？” 　　“这话说的不对，同类相残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就好像杀害人类最多的也是人类，不是吗？” 　　作战队员见骷髅哑口无言，放弃了挣扎，又劝道：“别垂头丧气了，只要你乖乖合作，结果也不一定有多差嘛，就好像我们，只要给上杉清志冕下做狗，就能获得人头气球！” 　　他拍了拍骷髅的头骨，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而且因为你，我的好日子又能提前了一个月，谢谢啊！” 　　…………………… 　　被抓进实验室的阿神面具冢骷髅，很快就坦白了自己的能力。 　　被它注视的生物，皮肤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这种变异甚至可以遗传！ 　　不同的是，对发育完成的成年生物来说，皮肤就只是单纯的皮肤而已，可要是在肚子里就重层化的生物，那么皮肤还承担着大脑的相关功能。 　　也就是说，如果剥下一层皮肤，就相当于清除这一年的全部记忆。 　　这样的结果让上杉清志大失所望。 　　将阿神面具冢骷髅与炼金药剂联合开发利用，以实现人类永葆青春的计划只能就此搁置，没人会愿意用记忆停滞的代价换取青春永驻。 　　那么这项服务只能提供给明星和部分富豪了，他们对自己的容貌相当在意，有能力也愿意为此付出大笔的资金。 　　当然，上杉清志还要确保他们失去生育功能，这样才不会留下彻底异变的后代。 　　通过摄像头，看着实验室里的阿神面具冢骷髅，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如果把你分成两半，一边一只眼眶，是不是每一半都有同样的效果？” 　　这个问题让阿神面具冢骷髅顿时傻了，随后眼中的萤火剧烈跳动，声音也发颤起来：“不行的，这样不可以！”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试过？” 　　“这种事情还需要试吗？” 　　“可是全世界有这么多的需求，你一个怎么能忙得过来？不如分开行事，这样效率岂不是大增？”上杉清志体贴的建议道。 　　“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我甚至都不需要休息！” 　　“好！”上杉清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强调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是我逼迫的！” 　　“这个当然！当然……” 　　阿神面具冢骷髅苦涩的应下，又将头转向将自己抓来的作战队员，即便没有眼睛，那浓浓的绝望也传了过去。 　　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啊！！ 　　作战队员摘下头颅，捧在手上，以示哀悼。 　　“抱歉了，兄弟！” 第九十八章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身为东大的教授，川边真夜的薪水并不算低，供养自己和外甥绰绰有余。 　　没有咄咄逼人的姐姐，也不再需要承担炼金药剂的花费，他们现在的生活较之以往着实幸福了许多。 　　只是下班回到家，在川边力的帮助下脱掉皮肤的时候，川边真夜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黯然神伤。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可还是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之前不行，以后也不可能。 　　“阿姨，不用担心，你看看我，我都已经快好了！阿姨你肯定也会好起来的！” 　　听着孩子笨拙的安慰，川边真夜搂住他，边笑边流下眼泪。 　　“叮~~” 　　门铃声响起，她手忙脚乱的穿上皮肤，然后打开门。 　　“啊，是，是冢本由纪小姐！” 　　冢本由纪是特殊事件研究所里的高级员工，川边真夜之前和她见过几次面。 　　“好消息啊！”冢本由纪刚一进门，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只手电筒，“这就是所长之前说过的，研究所最新研发的秘密工具，可以让你恢复正常！” 　　“真的吗？！！” 　　“所长说的话，还能有假？快把皮肤脱掉！对了小力，你往旁边让让，小心别照到你了！” 　　布署妥当后，冢本由纪对着正襟危坐的川边真夜按下手电筒的开关。 　　“哎呦，轻点！” 　　川边真夜似乎听到了一声抱怨，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手电筒里冒出的绿光吸引住了。 　　荧荧绿光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覆盖在她的身上。暴露在外的肌肉如同被轻轻抚摸一样，酥麻酸痒，随着时间的推移，肌肉上面仿佛也笼上了一层白纱，若有若无。 　　“这，这是，我又长回来皮肤了！” 　　“准确的说，是正在长！”冢本由纪将手电筒关上，塞回包中，又强调道，“完全恢复还要一年时间，在此期间可要注意了，尽量不要过多运动，免得撕坏皮肤！” 　　告别喜极而泣的二人，她轻轻关上门，然后拍了拍包。 　　“干得不错嘛，阿神！” 　　“哼！” 　　……………… 　　阿神面具冢骷髅有两种形态。 　　第一种是正常形态，身体被塞在包裹严密的圆柱体铅盒之中，以脉冲电压提醒睁眼的时机，通过可以调节大小开关的窗口看向外面，视野角度最大只有60°。 　　在这个状态下，它可以用来诅咒特定目标，比如川边真夜，以及其他因为各种原因失去皮肤的病人。 　　因为诅咒而生成的新皮肤是按照表皮-真皮的顺序生长的，也就是说，顶多只要半年左右的时间，在外观上病人们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而一年后他们则与正常人无异。 　　再也不会留下难看的伤疤，也不用在保温箱中度过余生，与其说是诅咒，倒更像是赐福才对。 　　当然，被诅咒的目标必须纳入特殊事件研究所的监管之中，定期进行复检。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也是社会的需要。 　　否则如果私自褪皮并将多余的皮肤出售给其他人，那么利用指纹和摄像头查案的难度将会激增，而真人皮肤制作的玩具则有可能横扫市场。 　　甚至会发生圈养美少女，出售新鲜皮肤的骇人事件。 　　上杉清志只想创造价值，可不想破坏公共治安和社会伦理。 　　而第二种是解放形态，阿神面具冢骷髅的头骨将会露在外面，视野角度最大可达188°，用于大范围的诅咒。 　　对此，上杉清志初步的设想是应用在皮草行业。 　　因为动物保护组织的压力，近年来全球的皮草行业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 　　动物如此的可爱，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打扮而让它们惨死呢？ 　　这样的呼吁也着实让许多爱美人士于心不忍，只能忍痛割爱。 　　不过从今以后，他们就不需要再遭受良心的谴责了。 　　舍弃掉无用的肉体，被诅咒的动物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的皮毛，它们也可以像果树一样，一年采集一次。 　　源源不断的貂皮、狐狸皮、水獭皮以及其他各类皮草将会投入市场，而且更加质优价廉。 　　就算是动物保护组织，也没道理再阻止这种行为，因为这样的行为既不危及动物们的生命，也不会让它们痛苦。 　　只要将药剂抹在它们的身上，然后等待一个小时，就能揭掉一张完美的皮毛，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阿神面具冢骷髅奔波于全世界各地，在治病救人的同时，还要为畜牧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日夜不停，这让它苦不堪言。 　　怪异就不需要休息了吗？ 　　怪异更需要休息啊！ 　　它之前躺在玻璃容器中，可是整整休息了八年啊！如果不是上杉清志找上门，还可以继续休息下去的！ 　　好不容易结束了周游全球的旅程，回到日本，又要继续被实验，眼看着到了深夜，才躺下十几分钟，阿神面具冢骷髅又被叫醒。 　　“快醒醒，我是野田博政！” 　　“是野田博政副所长吗？” 　　这可是不能惹的大人物，阿神面具冢骷髅强打精神，点亮眼神，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看见，它还在手电筒中。 　　“野田副所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阿神先生，刚才的试验似乎证明了，你也可以对局部的皮肤施加诅咒？” 　　“是，是吗？” 　　被尊称为先生，阿神面具冢骷髅心中警兆顿生，该不会又有新的工作安排了吧？ 　　不过它也没什么拒绝的权力就是了…… 　　“别谦虚了，阿神先生！”野田博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不少，“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施加一下诅咒，就一小块地方！”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阿神面具冢骷髅松了口气：“没问题，野田副所长！对了，是哪一块？” 　　“我马上会塞到你的容器里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中间夹杂着清脆的撞击声，似乎是皮带上面的金属扣解开了，它听着听着，心渐渐沉了下去。 　　“该不会，野田副所长，你干什么，这样不可以的！” 　　“记得替我保密啊……阿神，我进来了！” 第九十九章 为了地狱的公理和秩序 　　野田博政和阿神面具冢骷髅深入交流的时候，上杉清志正在审问新抓获的恶魔。 　　这个恶魔在人世间的名字是横井幸枝，身份为八光学园的一名女教师。 　　为了获取人类的恐惧，她殚精竭虑，发明了一套死亡理论，通过介绍死亡的方法以及死后世界的美好，蛊惑生者赴死。 　　运用这种理论和教师的身份，横井幸枝成功劝说两名学生跳楼自杀，不幸的是，第三个目标她选择了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可完全不想死，她非常满意现在纸醉金迷的生活！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个懒惰的女孩甚至愿意掏出部分时间，学习取悦上杉清志的知识。 　　基于人类社会之中的地位，横井幸枝所能想象到的美好，不过是“皇后每天早上吃两个肉夹馍，然后用金锄头锄地”这种浅薄的认识而已。 　　可川上富江的日子比皇后都要自在，这样的理论自然无法起效。 　　不甘心的恶魔还想继续纠缠，警惕的保镖已经赶到现场，将其制服。 　　“别太嚣张了，人类！” 　　坐在审讯室中，横井幸枝翘着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要不是奥德大人的限制，老娘早就恢复真身，将你们全部杀死了！” 　　所有的恶魔都无法在人世间使用自己的能力，这是奥德加持在它们身上的限制。 　　违反这一规则的恶魔将会在动手的一瞬间被传送回地狱，并被处以一百年的禁闭。 　　若非如此，上杉清志就算是有再多的灵魂能量，也不够杀的。 　　因此他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横井幸枝抬了抬眼皮。 　　“好奇你为什么不通过制造怪异来收获恐惧。” 　　上杉清志耐心解释道：“比如之前的溶解事件，只这一个怪异就收割了三千条生命。而你费尽心血，一年才骗杀了两个人，是不是有点，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你以为每个恶魔都有制造怪异的机会吗？” 　　他的话似乎戳中了对方的伤疤，让横井幸枝暴跳如雷。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啊，可是奥德大人的标准太过苛刻，像我们这样的小恶魔，哪里能有如此多的灵魂能量？！！” 　　“哦，这和灵魂能量有什么关系？”上杉清志身体前倾，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方便的话，能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吗？” 　　横井幸枝巴不得拖延时间，晚一点回地狱，当下一五一十的解释起来。 　　原来最初制定怪异实施政策的时候，奥德并没有对申请人的条件有所限制，无论大小恶魔，都可以提出申请。 　　这也导致了每天传到他手里的申请不计其数。 　　就算是地狱之中实力第一的恶魔，奥德的一天也只有二十四个小时。 　　时间不足导致审核不严，审核不严必然出现纰漏，人头气球和川上富江就是典型的例子。 　　因此在十几年前，奥德在怪异实施政策补充方案里，就加上对灵魂能量的要求，从而把人数最多、实力最差的小恶魔们排除在外，只留下百余名大恶魔。 　　只要掌控了大恶魔，就能维持基本的秩序，而以小恶魔们的实力，在人世间也没办法掀起多大的风浪，更无法瞒过他的感知。 　　站在全局的角度上，奥德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对小恶魔们来说，这就有些太不厚道了。 　　他们同样需求人类的恐惧啊！ 　　既然无法通过官方的手段满足欲望，那小恶魔们就只能化身潜藏在人类之中，以人类的方法获取恐惧。 　　操作繁琐而又报酬微薄，可除此之外，它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又在乎它们的利益呢？ 　　听完横井幸枝的描述，上杉清志拍案而起，义愤填膺。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可怜，而奥德他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咳，奥德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提到奥德，横井幸枝顿时缩头缩脑，畏惧起来，“不过说实话，我们小恶魔难道就没有魔权了吗？” 　　“言之有理！那么，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吗？” 　　横井幸枝仿佛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哈，人类的帮助，恶魔怎么能接受人类的帮助……代价是什么？” 　　“说什么呢？人人生来平等，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公理，就算是地狱也应如此！身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眼前发生这种践踏魔权的事情！”上杉清志义正言辞的说道。 　　……………… 　　被召唤而来的奥德听到上杉清志的要求，满脸钦佩，鼓起了掌。 　　“何等的魄力啊，在干涉完世界第一大国的内政后，现在终于开始染指地狱的内政了？” 　　“我这是为了维护公理和秩序……” 　　“这种话，也就能骗骗你研究所里的那个小恶魔罢了！” 　　奥德不耐烦地打断了上杉清志的辩解：“说吧，你这次又有什么想法？” 　　“建立灵魂能量银行，如何？” 　　上杉清志打开窗户，让外面三菱金融集团的大楼展现在视野之中。 　　“吸纳小恶魔们的灵魂能量，并给予一定的利息，提供灵魂能量的贷款，以便小恶魔们申请怪异，这样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奥德沉吟不决，他继续劝道：“正所谓堵不如疏，即便你已经制定了规则，它们依然甘冒风险混迹人间。既然如此，干脆给它们一个出路，把它们也纳入到管理之中，如何？” 　　“那么银行由谁来管理呢？” 　　“当然是你了，只有你有这种信誉度，可以让众魔相信，也只有你有这样的实力，能压得住可能的破坏。” 　　奥德还是有些犹豫，目光在上杉清志的脸上转了几转，似乎在寻找什么答案。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如果我说是因为最近的怪异质量下滑，有些不够用了，想要更多的怪异，你相信吗？” 　　上杉清志的语气无比的诚恳，但是却成功激怒了秩序恶魔。 　　“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吧！” 第一百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金融的发展有利于实现资本的积聚和集中，提高资源的使用效率，人类如此，恶魔也不例外。 　　奥德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要想建立银行，免不了需要人类，或者说上杉清志的协助。毕竟除了中森和子，其他人都无法利用灵魂能量，天然就杜绝了贪污的可能。 　　而如果让恶魔参与灵魂能量的交易，无异于让猴子看守桃园。 　　在他和上杉清志的协同努力下，地狱首家银行很快就筹建起来。 　　而横井幸枝很荣幸的成为银行的第一个业务员。 　　离开研究所后，她搭乘汽车来到长野县的一个小镇。 　　镇子上有处废弃的温泉旅馆，名为“地狱汤”。 　　从外观看，这座旅馆只是普通的民居，据说房主仅仅因为祖先的托梦，而不顾家人劝阻，执意将自己的房子改建成旅馆。 　　这样的操作并没有得到当局的允许，因此旅馆没有营业多久就被查封，房主也不知所踪，旅馆自然就此废弃。 　　小镇居民眼里的“地狱汤”旅馆，就是这样一处破败的废墟。 　　不过在横井幸枝看来，这里的生意很是红火，来来往往的恶魔不计其数，半人半鬼的房主站在门口，殷勤的招呼着客人。 　　她是这里的老主顾了。 　　横井幸枝一进旅店，所有泡温泉的恶魔便都看着她笑，有的叫道，“横井幸枝，我听说你的死亡理论被人类破解了!” 　　她不回答，对掌柜的恶魔说，“点两个钟的温泉。”便伸出手，将一人份的灵魂能量传过去。 　　恶魔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是被研究所的家伙收编了吧!” 　　横井幸枝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魔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几天亲眼见你被研究所的人绑起来，捆回去。” 　　横井幸枝涨红了脸，额上的犄角若隐若现，争辩道：“什么研究所……我现在是奥德大人的下属！” 　　众魔都哄笑起来，旅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区区一个小恶魔，猪狗一样的家伙，居然也敢攀上奥德大人的名字？ 　　横井幸枝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冷哼一声，显现出自己的原型。 　　强大的气息顿时横扫整个旅馆，猝不及防之下，所有的顾客都齐刷刷栽倒在地。 　　“这，这是？” 　　“这就是奥德大人借给我的灵魂能量，足足有五千人份，而且是免息的，如此强大的灵魂能量，甚至可以申请自己的怪异！” 　　横井幸枝享受着周围羡慕妒忌的目光，还不忘从怀中掏出银行的传单。 　　“不仅是我，你们同样可以成为新成立的地狱银行的客户，或存或贷。都由奥德大人亲自提供担保，机会难得，千万不要错过！” 　　地狱银行成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所有恶魔的耳中。短暂的观望过后，就是爆发出来的存款狂潮。 　　对恶魔来说，灵魂能量就是力量，吸收人类或是同类不受奥德允许，那么想要增加力量，只有刻苦修炼一条途径。 　　现在却只要填个表，签个名，就可以坐等实力上涨，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与之相比，借出去的灵魂能量虽然同样在增加，但是幅度却远远不如。 　　毕竟无论怪异申请成功或者失败，都需要支付相当数量的灵魂能量，就算是几个小恶魔联合在一起，也很难偿还。 　　再这么继续下去，非但不能盈利，支出的利息很快就将拖垮整个银行，而作为担保人的奥德，自然也免不了被抽空的命运。 　　“原来你是这个目的！”奥德找到上杉清志，咬牙切齿的说道，“可你明明知道，有我比没我要好啊！” 　　“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不过我觉得事情还可以补救！” 　　“……怎么补救？” 　　上杉清志将自己亲手拟定的新产品介绍单递过去。 　　“拓宽贷款业务的范围，除了怪异大额贷款外，再提供更小金额的贷款品种，如何？” 　　………… 　　“地狱汤”旅馆内，两只恶魔分站两旁，神情凝重，决斗一触即发。 　　私斗不可饶恕，决斗则可允许，至于理由，并不重要。 　　这也是为了缓和恶魔们嗜血的欲望，而制定的妥协政策。 　　决斗还没开始，旁边观战的恶魔们已经讨论起来。 　　“你觉得它们谁会赢？” 　　“欧吉克特的能量值高达1800，而它的对手木里奇斯，只有1500，答案不言自明。” 　　一名年长恶魔的话引得旁边的恶魔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场内的木里奇斯同样听到了说话声，牙齿咬的格格响。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不然呢？这可是三百能量值的差距！”欧吉克特风度翩翩的反问道。 　　“那也未必……” 　　决斗的号角响起，木里奇斯率先出招。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牌，大声喝道：“我发动决斗贷！按照效果，获取750点能量值！” 　　话音刚落，卡牌消失在空中，而一道耀眼的白光凭空出现，灌入到他的身上。 　　“没想到，原来是决斗贷！”老恶魔顿时变了脸色。 　　一名刚从人间回来的恶魔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决斗贷？” 　　“这是地狱银行最新推出的贷款种类，时效十分钟，每超出一分钟支付百分之十五的利息，这样的话，木里奇斯的能量值就是2250！” 　　木里奇斯哈哈大笑起来：“如何，现在的差距可就是450了！” 　　面对战斗力暴涨的木里奇斯，欧吉克特不慌不忙，手伸向怀里，掏出来的时候，多了两张卡牌。 　　“我也发动决斗贷！按照效果，获取900能量值，再发动创业贷，按照效果，获取360能量值！” 　　创业贷：时效一星期，每超出一天支付利息百分之十！ 　　差距顿时拉开到3060：2250。 　　“难道只有你会贷款吗？”欧吉克特嗤笑道，“我的信用额度可要在你之上啊！” 　　“可恶，那我发动形象消费贷……” 　　“我打出医疗贷……” 　　…… 　　双方的气势越来越高涨，围观的恶魔不得不向后退让。就在连地狱汤都摇摇欲坠的时候，两束光芒突然同时消散，场地上只留下两具干枯的尸体，依旧僵立在原地。 　　而裁判也尽心尽责的挥下白旗。 　　“平局！” 　　新来的恶魔舔了舔嘴唇，问道：“怎么回事？” 　　“啊，他们忘记计算时间，结果利息积累太多，超出偿还能力后自然就会被回收了嘛！”老恶魔解释道。 　　一百章，撒花，可惜没间贴…… 第一百零一章 地狱满当当，恶魔在其间 　　违约对恶魔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前提是，目标不能是秩序恶魔。 　　只要签订合同，白纸黑字之下，就没有任何一个家伙可以欠奥德的债。 　　很快，整个地狱变得风清气正，祥和安宁，原本因为琐事就要决斗的恶魔们，现在哪怕发生再大的冲突，也都会各退一步，甚至争先恐后承认是自己有错在先。 　　傻子才决斗呢，打赢实力缩水，打输直接脱水，就算是再没脑子，也不会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决斗贷的销量也因此急剧下滑。 　　好在其他地方同样需要灵魂能量，娱乐生活、婚丧嫁娶，凡是涉及到沟通交流，都免不了灵魂能量的消费。 　　成年的恶魔倒也罢了，那些幼体则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鉴于他们自身的额度不足，地狱银行还贴心的准备了相应的贷款业务。 　　没能力偿还？小意思，可以由家中的长辈代为偿还嘛！ 　　暂时不想让长辈知道？没问题，可以借给你另外一笔贷款，用来偿还上一笔贷款，不过新的贷款利息自然就要增加一点点。 　　自身额度不够？那就更没关系了，先由友善的业务员为你注入一部分灵魂能量，然后贷款下来了再还给他不就行了？当然，收取一定的手续费也是必不可少的。 　　作为资格最老，身段最灵活，同时也很荣幸的被上杉清志亲自培训过的业务员，横井幸枝的成绩遥遥领先，非但实力突飞猛进，职位也升到了课长。 　　即便如此，她依然兢兢业业，在地狱中四处跑业务。 　　胸前别着银行的徽章，横井幸枝左顾右盼，耀武扬威，很快就来到了目标家，破旧的房屋内隐约传出说话的声音，不时还夹杂着悦耳的笑声。 　　她咳嗽一声，敲了敲门：“亚都尼斯，在家吗？” 　　谈笑声顿时戛然而止，良久，里面才传出发颤的声音：“谁啊？” 　　“我，横井幸枝，快开门啊！” 　　家具倾倒，脚步嘈杂，哭泣声骤起骤落。一切安静下来后，房屋的门被打开，一个雄性恶魔走了出来，看到横井幸枝后，他的脸色更加愁苦，连额头上面的山羊角都黯淡无光。 　　“横井女士，我是真的还不起灵魂能量啊！” 　　“这是什么话！”横井幸枝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回我们支店长叫你去，不是要账，而是有要紧事和你商量，走一趟吧！” 　　“爸爸！”从房间的里屋走出一只幼体恶魔，不安的看着她的父亲，蔚蓝色的眼睛又红又肿，火红魅丽的脸庞憔悴不堪。 　　“哟，呵呵，艾薇拉啊，不要紧的，支店长这次叫你的父亲，可是有大好事啊！” 　　横井幸枝领着亚都尼斯来到支行的办公室，那里支店长已经等待多时了。 　　虽然不过是区区人类，但是在他的面前，亚都尼斯更加拘束，手蹄无处安放。 　　“支店长阁下，我实在是……” 　　支店长不耐烦地伸出手，制止了他的诉苦：“亚都尼斯先生，你家里不宽裕我是知道的，可眼看着一个月就过去了，欠银行的灵魂能量，还得麻烦你一下！利打利，利滚利……一共是五百三十六份，对不对啊？” 　　“这，啊，是，支店长阁下，对……” 　　“这账是不能再拖了，你要是现在凑齐了的话，当面交易立地勾账，要是没凑齐的话，可别怪我强制收回了啊！” 　　所谓强制收回就是申请奥德出手，直接抵扣，可艾薇拉所欠的灵魂能量，再加上利息，就算是把他们一家抽干都无法偿还。 　　横井幸枝也在一旁帮着腔：“亚都尼斯，我们支店长的话今天可是说在这了，一是一，二是二，绝不改口，你一定要想个法子！” 　　“我哪有什么法子想啊，我一个孤苦恶魔，又没有什么亲朋贵友的，您，让我上哪想法子去啊？” 　　亚都尼斯老泪纵横，又跪了下来，拼命的磕头，地板砖都碎了好几块。 　　横井幸枝叹着气，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哎，有办法了！我们支店长给你指出一条阳光大道，看你走不走！” 　　“……您说？” 　　“你回去，把女儿艾薇拉领来顶债，怎么样？” 　　如同晴空霹雳落在了身上，亚都尼斯眼冒金星，差点栽倒在地。 　　“啊，横井女士，支店长阁下，这可不行啊！我求求你们大发慈悲，大发慈悲……” 　　支店长和颜悦色的搀扶起他。 　　“哎，我不都是为了你们一家子着想吗，你想想，把艾薇拉领到我这，带去人世间过上几年好日子，不比在家里强多了吗？账也就算清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哈哈……” 　　“亚都尼斯，你别糊涂了，支店长要是生气了，可不是好玩的！”横井幸枝也在一旁恐吓道。 　　“我，我，我去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亚都尼斯咬着牙站起身，就要冲出银行，可是支店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又把他逼了回来。 　　“你去哪说理去？地狱的公理掌握在奥德阁下手上，而他就是银行的董事长！这里就是法院！横井，给他念念合同内容。” 　　“啊？” 　　“这是流程！” 　　“好的，支店长……立约人艾薇拉欠地狱银行五百三十六份灵魂能量，因家庭无法偿还，愿以魔抵账，两厢情愿绝不反悔，空口无凭，立此为证，好，摁手印吧，亚都尼斯！” 　　……………… 　　惨绝魔寰的场景，在地狱的各个角落里上演，从地狱派往人世间的劳务输出，有效的填补了娱乐业的空白。 　　奥德并不在意这些，他是秩序恶魔，又不是正义恶魔。 　　而且他也乐见其成。 　　之前在日进斗金的同时，奥德心中的不安也在加深。 　　虽然上杉清志掌握了业务流程，可是并没有截取任何收益，反而全归于他自己，这合理吗？ 　　这非常不合理！ 　　别人也就算了，上杉清志怎么可能如此的无私？ 　　所以当上杉清志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反对，甚至心花怒放，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有需求就好啊！ 第一百零二章 真心话大冒险 　　上杉清志并不关心地狱的经济民生，对那些长着犄角和羊蹄的恶魔美少女也毫无兴趣，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异次元的探索上。 　　频繁的试验和改进之后，现在的异次元传输装置只需要5秒钟就可以尝试一次，运气好的话近百人的探险队半个小时就能全部进入。 　　不过这个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貌似只能接纳人类。 　　残影进入后就会烟消云散，而无头雕塑虽然可以通过，但是落地后就会变成普通的雕塑，即便再送回来也无法起死复生。 　　先遣小队花钱打发走了前来讨要房屋的新业主，并以上杉家的别墅为据点，在谨慎搜集情报的同时，试探着接触那里的人类。 　　这项工作毫无难度，唯一的风险来自于身份的暴露，不过小队的成员都是来自北海道、鹿儿岛的年轻人，在东京遇到异次元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风声的奥德果断登门拜访。 　　他既没有呵斥这种偷渡的行为，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关闭通道，反而和上杉清志展开了友好的商讨。 　　“上杉先生，异次元可是个好地方啊！据我所知，那里人类一家独大，可不像我们这里，到处都是恶魔和怪异！” 　　“真的假的？”上杉清志斜着眼看向奥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这么好的地方，你们恶魔难道就没想过要拓展地盘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通道并非是我等创造的，而且我们和怪异一样,都无法进入那个世界！” 　　奥德坦坦荡荡的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又继续卖力推销。 　　“别人或许还有身份的限制，有可能被当地的政府抓捕，不过那里的上杉清志已经被通道吞噬，再也不可能复生，如果是你的话，一点都不用担心！” 　　“……你这是想赶我走啊！”上杉清志恍然大悟。 　　“说赶就过分了，是送，说是请也未尝不可，要不然我留着这个通道干什么？早就把它摧毁了！” 　　见对方没有意动，奥德咬了咬牙，继续加大砝码。 　　“你要是过去的话，想带什么，就可以带什么，哪怕是人，只要没有上千，我也不会反对的，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那我要是不走呢？” 　　“要是不走……不走？”奥德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你为什么不走呢，你不是一直想要走的吗？” 　　“谁说的？” 　　“花费你百分之五十以上收益的航天产业，不就是为了逃生而准备的吗？异世界可比太空要好得多啊，再说了，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上杉清志看向窗外，笑而不语。 　　那里一如既往，布满了穿梭不停的人头气球快递员。 　　“……是怪异吗？恕我直言，你这样总有一天会翻车的！” 　　上杉清志连忙摆手，诚恳的解释道：“你误会了，奥德，我只是不想远离故土而已，不过你也不要急躁，我已经在考虑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突然想通了呢？！” 　　奥德瞪着火红的眼睛，将眼前的人类从上到下扫视了无数遍，只是无论如何都猜不透对方的心理，只能无奈长叹。 　　“上杉先生，和恶魔相比，人类在各方面都远远不如，但是有一项能力我必须承认，是连我们都自愧不如的。” 　　“哦，是创造力吗？” 　　“……我并不觉得，你可以被归属到人类。”奥德被戳到痛楚，面容似乎也有一瞬间变得扭曲，“我指的是撒谎的能力，恶魔不屑于撒谎，可是你们人类却习惯于撒谎！” 　　“撒谎可是高等生物智慧的表现，奥德先生，精神病院的帕金森患者不能撒谎，因为他们的大脑完成不了这种最复杂和严苛的活动。” 　　替奥德斟了一杯咖啡，上杉清志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撒谎也不一定是坏事，比如，如果可以的话，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奥德用咖啡杯遮住了脸，闭口不言。 　　“不回答就是回答，这难免会让我心情糟糕了一点，可要是你会撒谎的话，大家情面上不就好看多了吗，撒谎是交流的润滑剂啊！” 　　“那如果有一天，人类无法再撒谎呢？” 　　“难以想象，或许社会将会发生剧烈的变动……不过你应该不能这么做的吧？”上杉清志警惕的看着奥德。 　　撒谎是大脑控制的行为，如果可以直接控制人类的大脑，那么干脆把所有人类都变成只会恐惧的牲畜得了，还费心思制造怪异做什么？ 　　“我当然不能，不过最近倒是接到了一个相关的怪异申请，说不定就可以让人类诚实起来了呢！” 　　望着上杉清志，奥德张开嘴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心情似乎也好受了一些。 　　“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你的怪异贷啊，要不然那个小恶魔怎么能有资格提出申请呢？我倒想看看，这次你还有什么办法，哈哈……” 　　奥德超乎寻常的自信和嘲讽，让上杉清志的警戒心稍稍提高了一些，他向各个分部发出警讯，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却风平浪静，各处传来的消息也很寻常，并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难道是怪异出现BUG，无法上线了吗？ 　　上杉清志渐渐放松了警惕，直到六月初的一个清晨，他在半睡半醒之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好想双*啊！” 　　这是谁的声音，有点太嚣张了吧？ 　　…… 　　等等，这就是他的声音！！！ 　　意识到这点后，上杉清志打了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这才发现身旁的中森和子早已醒过来，甚至已经洗完了澡，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穿着浴袍的少女双脚并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姿势优雅而又妩媚。 　　在她的上方，是一个漂浮的不明球状物体，上面长满了黑色的毛发，同样的内容正被它不停的重复着。 　　“啊，好想双*啊！啊，好想双*啊！啊，好想双*啊！……” 　　“已经对我厌烦了吗，清志君？”少女别过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日本人民还没准备好 　　出自少女之口的死亡追问，瞬间让上杉清志冒出一身冷汗。 　　“哪里的话啊，这种东西说出的话怎么能信……话说回来，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中森和子点了点上杉清志的嘴巴：“就从这里，我刚洗完澡，就看到它从里面飘出来。” 　　从嘴里飘出来…… 　　上杉清志皱着眉头认真思索，表情逐渐严峻起来。 　　“原来如此，是怪异！和子，安全起见，你还是快点离开！” 　　“真的吗？不会是心虚了吧？” 　　“哈哈，怎么可能，哈哈……” 　　将恋恋不舍的中森和子推出卧室后，上杉清志盘腿坐在床上，仔细打量着漂浮在空中的不明物体。 　　从外表看就是个小毛团，由无数根细长柔软的黑发组成，不过和其他蓬软可爱的同类大不相同，它给人的感觉只有恶心。 　　尤其是想到是这家伙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上杉清志伸出手指，试探着轻轻点了一点浮游物。 　　受到刺激，对方发出的声音更大了。 　　“啊，好想*飞啊！”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上杉清志的心里话。 　　从相貌身材到性格气质，中森和子哪里都好，就是实在太过拘束了。多个人调动一下情绪，带动一下气氛，不是挺不错的吗？！ 　　当然，承认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还好窗户和门都关上了，否则被风吹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全完蛋了。 　　上杉清志又戳了戳浮游物。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目标发声的秘密。 　　不过通过毛发之间的摩擦，就能发出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声音，而且还是心中潜藏的秘密，说是怪异应该不为过。 　　上杉清志突然想起来昨天喉咙有些不舒服，咳嗽的时候，唾液里还混杂了许多的小颗粒。 　　当时还以为是在沙滩上嬉戏的时候，吸入了不少沙子的缘故，现在想起来，那应该就是罪魁祸首吧，也就是奥德提到的怪异！ 　　将浮游物抓在手中，上杉清志掏出了打火机。 　　火光照映之下，浮游物仿佛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喋喋不休的重复着同一句话，直到火苗舔舐到毛发。 　　“啊啊啊啊啊！” 　　凄厉而又尖锐的叫声强烈冲击着上杉清志的耳膜，不过好在只是短短一瞬间，毛球就变成了火球，火球又化为了飞灰。 　　消灭起来倒是简单得很，只是该如何控制产生呢？ 　　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按照之前签订的《条约》，恶魔研发的怪异是不能以他为首个目标的，也就是说，现在应该还有其他的浮游物…… 　　上杉清志正要打电话给研究所，摆放在卧室的专用座机突然响起。 　　“是我，上杉阁下，我是山崎直太郎啊！”电话对面的声音苍老而又谄媚。 　　“哦，原来是山崎首相啊！” 　　山崎直太郎的哥哥山崎元树，在天下第一耻道会上表现优异，成绩突出。为了表彰他的贡献，这届首相上杉清志钦定了，由山崎直太郎来干。 　　当然，基本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今天下午将在众议院举行首相指名选举，身为党总裁的山崎直太郎胜选后才能正式上任。 　　上杉清志的恭维并没有收到意料的效果，山崎直太郎的笑声听起来很是尴尬。 　　“那个，事实上，上杉阁下，因为个人原因，我想退出本次选举……” 　　“……什么？” 　　这可真的完全出乎上杉清志的意料，就算是傀儡，也是名为首相的傀儡，居然还有人会拒绝？ 　　更别提山崎直太郎可不是孑然一身，他的身后是整个家族，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他那个融化的哥哥？！ 　　上杉清志正要询问原因，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来信息的是星见理慧。 　　根据研究所的情报，山崎直太郎同样也感染上了浮游物怪异，可不幸的是，他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在刚才的集会上，山崎直太郎站在话筒前，面对着近万名支持者，意气风发。 　　可就在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正要开始演讲的时候，浮游物从怀里飘了出来，说话声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 　　“我现在有外遇了，对方的名字叫木村完治，是个很有气概的小伙子！” 　　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喜悦，而且支持者们听的清清楚楚，这就是山崎直太郎的声音。 　　日本人民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一名出轨且出柜的首相。 　　就算他不主动辞职，上杉清志也不可能让他干下去。 　　“没事，机会还有！”他安慰着电话对面的失意老年，“下一届的首相，还是从山崎家中选！至于这一届，就让给八木家吧！” 　　……………… 　　一夜之间，日本所有的城镇上空都飘起了这种像毛球的浮游物，它们一边迎风飞舞，一边述说着主人的心里话。 　　“我昨天晚上酒后肇事逃跑了，怎么办？” 　　“痔疮好痛！” 　　“死宅好恶心，真不想和他们握手啊！！” 　　…… 　　随着毛球数量的增加，搜集毛球的人也与日俱增，无数人挥舞着捕虫网，游走在大街小巷。 　　谁也不想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想窥探别人的秘密，由此产生的矛盾，正在渐渐激化。 　　从口角之争到拳脚相向，也许很快就会因此产生杀人事件。 　　与此同时，毛球无时无刻都在说话，声音还额外响亮。在日以继夜的噪声污染下，日本人民的睡眠质量也大幅度下降。 　　面对这种情况，各大政党团体团结在一起，同心协力，准备开展驱除行动。 　　根据当前的统计来看，撒谎越频繁，表里越不一致，生成毛球的数量和频率就越高，这简直是对政客的精准打击！！ 　　新上任的首相八木堂进同样是受害者。 　　他年事已高，开会的时候难免会打瞌睡，可是只要一入睡，就有可能会吐出毛球。 　　上次众议院选举的时候，要不是醒得早，一口又吞回去，保不准就会说出什么事来，步山崎直太郎的后尘！ 　　这种事情可以不可再，一定要从源头止住！ 　　不过面对其他人的劝说，八木堂进表现的很是沉着冷静，甚至三言两语就让其他人也冷静了下来。 　　因为上杉清志已经着手处理了。 第一百零四章 日本资源太缺乏 　　浮游物这个怪异，同样让上杉清志很闹心。 　　要说到秘密，他可比其他人都要多得多，也大的多，随便泄露出几个，都会让全世界动荡。 　　正因为如此，最近住所附近出现了不少鬼祟的身影，人手一张网。 　　这倒也罢了，上杉清志甚至还怀疑某个恶魔就隐身潜伏在他的房间，伺机窃听。 　　有鉴于此，第二天睡觉的时候，他干脆带上了呼吸机。 　　这样只要张开嘴，呼吸机就会往里面灌气，把生成的毛球再吹回去，从而实现自产自食。 　　利用这个方法，的确有效的规避了秘密泄露的风险，只是醒来的时候，肚子却有些不太舒服。 　　“毛发的主要成分是角质蛋白，人体没办法消化，少量的话还可以排泄出来，不过如果是像您这样的速度增加，怕是没多久就需要做手术了！” 　　医师的话让上杉清志放弃了这个简单粗暴的想法。 　　不过作为21世纪的本多光太郎，日本国的爱迪生，他并非浪得虚名，既然没办法堵住，那直接消灭总该没有问题了吧？ 　　保留呼吸机的面罩和管道，而将机体换成小型高频高温熔炼炉，那么产生的浮游物将会顺着管道落入其中，在四千度的温度下瞬间融化，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这个东西真的很棒啊！”野田博政试用过以后，迫不及待的前来报喜，“完全不影响睡眠，商业价值十足，只要投入市场，一定会大卖的！” 　　上杉清志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成本太高了。” 　　“太高了……不高啊，也才九万円左右而已，愿意为此付款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野田博政说的没错。 　　浮游物让日本人民的生活质量大幅度下降，家庭关系也愈发紧张，别说区区九万円，就算将零售价定在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円，也可以卖出去。 　　但是上杉清志没必要这么做，薅羊毛固然很爽，但前提是薅别人家的羊，赚日本人的钱对他来说和左手掏右边兜有啥区别？ 　　更别提家家一个小型高频高温熔炼炉，必然会浪费大量的电力资源。 　　要是这么做的话，奥德估计会喜笑颜开，过来跳脸嘲讽的吧！ 　　“还是换个思路吧！”上杉清志对着野田博政吩咐道，“把重点放在如何创造新的价值上来！这方面我还有个想法……” 　　…………………… 　　东京的市民们一觉醒来，发现自家门口多了个硕大的金属箱，上面印着鲜红的“ISE”标志。 　　附在金属箱上的是研究所撰写的使用说明。 　　【将金属箱中的面罩与塑料软管取出并连接，休息的时候带上面罩，即可免受浮游物困扰。箱体已作隔音处理，请不必担心，每日清晨七点研究所将会进行回收并处理浮游物，请勿错过！】 　　特殊事件研究所总算出手了！ 　　饱受浮游物摧残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睡觉的时候带上呼吸面罩，自然不会多舒服，但是和泄露秘密相比，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至于回收处理这种操作，他们更没什么意见。在半年多以前，城市的垃圾处理同样是如此，现在不过是文艺复兴罢了。 　　1400万东京人中，感染上浮游物怪异的大概在百万人以上，平均每人每天要产出上百只毛球。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驾驶着专用车辆，每天一次，将这亿万只黑色毛球聚拢在一起，运送到京滨工业区中新修建的发电站内。 　　现代社会的发展离不开电。 　　身为电力工业最发达的国家之一，日本每年需要消耗的电量高达一万亿度。 　　虽然已经大力发展了核电和水电，但是剩下的空缺依旧很多，还要花费大量的资金进口煤、油和天然气。 　　看着大洋彼岸的第一强国在塔薇尔的带领下，用上清洁廉价的电，亲手将她送过去的上杉清志，心都在滴血。可是没办法，一方面为了化解危机，另一方面日本的飓风也着实不够用！ 　　现在机会终于来到了日本！ 　　电能可以转化为声能，声能当然同样可以转化为电能，话筒就是最简单的例子。 　　利用噪声发电的研究也并不罕见，氧化锌的纳米管受到外力就会产生电压，利用这个特性，一个浮游物就可以点亮一根LED灯管。 　　在发电厂的专用舱室中，浮游物们挤在一起，毛发和毛发之间相互碰撞，迫使它们不停地发出高亢的说话声，从而震动四周的纳米管，源源不断地发电。 　　每一天都能收获上亿的浮游物，产出的电量也一天比一天要高，最后每小时发出的电量甚至高达几十万度！ 　　使用浮游物发电的工厂，所有的操作都是由机器或者无头雕塑进行，因为正常人无法在其中工作。 　　虽然已经在专用舱室的内外加装了隔音材料，又用几台涡轮抽气机24小时不停运转，确保舱室外的管道保持类真空状态，可是行走在其间，依旧能感受到大地在震动，耳膜在颤抖。 　　尤其是早晨或者傍晚的用电高峰期，方圆数百米内的工人和居民都能够听到若有若无的凄厉惨叫声。 　　那是无头雕塑员工们操纵机器，小火烘烤着最先进入发电厂的浮游物们。 　　在生命最后的数分钟内，它们的尖叫声比飞机的分贝都要高，从而顺利保障高峰期的用电。 　　这点损耗算不上什么，反正浮游物源源不断，完全不用担心产量。 　　回收+发电的流程在东京试点，并且完善以后，上杉清志将它推送到日本的其他城市，让一座座发电厂拔地而起，将光明送给千家万户。 　　如此清洁低碳的新能源，自然不会被忽视。 　　除了塔薇尔帝国以外，其他国家都纷纷送来橄榄枝。 　　上杉清志也不敝帚自珍，他从感染者的身上提取了浮游物的微粒，并且以接近于白送的价格慷慨赠送。 　　当然，跟种子打包出售的设备就需要花钱订购了。 　　另外他还亲手撰写了一份浮游物使用指南，将其他的利用方法列在上面。 　　仅仅是用来发电，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啊！ 第一百零五章 告白气球 　　日野雅男对着镜子再次审视一遍自己的仪容。 　　镜子里的少年身材匀称，相貌端正，从头到脚洋溢着青春与活力，就是神情略显紧张了一些。 　　“好，很有精神！” 　　他对着自己打了打气，又沾了点水，理了理头发，然后抱著书包就往外走。 　　“妈，我出去啦！” 　　“今天是周六，你要去哪啊，雅男！” 　　日野雅男加快脚步，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不一会就来到了小镇最繁华的町街。 　　天空中的浮游物此时已经近乎绝迹。 　　这些怪异的寿命异乎寻常的短，从诞生到死亡只有一个多星期。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也许很快就将成为历史。 　　好在研究所及时出手，人工干预，精选精育，这才让它们继续在各个岗位上发光发热。 　　虽然没有替发电厂送材料的打算，日野雅男依旧无比感激这项举动。 　　“下一个歌曲是：《请脱下我的水手服吧！》，希望大家喜欢！” 　　清脆悦耳的女孩呼喊让他停下了脚步，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商业街上新搭建的舞台上，几名元气满满的美少女又唱又跳，周围挤满了激动的男人，手中的荧光棒有节奏的挥舞在空中。 　　“BKB、BKB、BKB……” 　　和其他城镇一样，这里同样活跃着一些小型偶像团体，不过在第一波爆发的浮游物浪潮中，她们不是自爆出枕营业的丑闻，就是发泄对粉丝们的恶意。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此也有一定的心理预期，无非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可现在连骗都没得骗，那就只能说再见。 　　新晋的组合BKB就这样后来居上，成为大家新的精神寄托。 　　表演完毕后，香汗淋漓的少女们站在舞台上，满脸期待地看向众人，而经纪公司的人则趁机在下面兜售握手劵。 　　“现在有新的活动，每购买十张握手劵，还可以随机获得BKB组合中某位的真心话一份哟！” 　　“喔？喔！喔！！！” 　　经纪人的宣传词瞬间引爆全场，粉丝们都如同扎了鸡血一样狂涌向售卖点。 　　这种新的运营模式，日野雅男之前听东京的网友提过。 　　所谓的真心话自然还是浮游物。 　　为了保证产出，偶像每天都会随餐服下种子，然后由公司挑选出适合公布的那些，并按照品质进行分类。 　　“今天好累啊~~”，“身体有些不舒服。”发出这样声音的算是R级真心话。 　　“想去洗澡……”，“讨厌，胸部又变大了！”这种就可以称得上SR。 　　而“我好喜欢粉丝们啊！”“真想给粉丝们一个吻！”当然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SSR。 　　日野雅男还听说，有的公司找来声线相似的人作声替，甚至还有专诚请来催眠大师，给偶像们催生SR和SSR的行为。 　　他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身后突然听到熟悉的招呼声。 　　“嗨，雅男，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说话的是日野雅男的同班同学加挚友，柳田亮一。 　　他是个心怀坦荡的男人，就算把种子当饭吃也不会产出浮游物的那种。 　　柳田亮一的身旁站在一个眼神明亮的长发女孩，那是藤本杏子，他的女朋友。 　　“啊，亮，亮一，杏子！”日野雅男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实也不算是巧合……咱们去咖啡馆里坐坐吧。” 　　走进包厢后，他的心跳动的更加剧烈，几次张开嘴巴，都无法说出口。 　　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雅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柳田亮一笑着宽解道。 　　“……对不起！” 　　日野雅男弯下膝盖，跪倒在地上，同时解开了书包。 　　里面是一只气球，而气球的内部则是飘荡的黑色浮游物。 　　他从兜里掏出针，将充满隔音氮气的气球扎破，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浮游物。 　　日野雅男的声音顿时在包厢中回荡。 　　【虽然很对不起亮一，但是我真的喜欢杏子，很喜欢，很喜欢！】 　　亲口说出这种话，对日野雅男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是有了告白气球的帮助，就可以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出去了！ 　　作为苦主，柳田亮一并没有发怒，他沉默了半晌，转头看向女友：“那么你的想法呢，杏子？” 　　“你之前猜的没错，亮一……” 　　藤本杏子咬了咬嘴唇，也打开了自己的挎包，那里面同样放着一只气球。 　　“不用打开了！”柳田亮一捂着额头，跌跌撞撞的走出包厢，关门前还回头勉强笑了笑，“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我不怪你们，只是，只是还是有些难过而已……” 　　………………………… 　　难以启齿的话，不代表就没有必要说。 　　和其他地方的人相比，日本的民众过于内敛，善于压抑内心的想法，从而导致不必要的误解和回避，非但影响到个人的生活，同样会阻碍社会的发展。 　　现在有了浮游物，事情就好办多了。 　　想辞职，送上浮游物，想断交，送上浮游物，想表白，送上浮游物，想离婚，还是送上浮游物。 　　上杉清志一直致力于改变日本国民的这种劣根性，却收效甚微，浮游物的出现，让这项工作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他甚至想给奥德写一封感谢信，不过最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见不到对方了。 　　上杉清志正得意的功夫，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看到星见理慧的号码，他就有些牙疼。 　　公司的正常经营，不需要上杉清志费太大的心思，星见理慧打来电话，一定是又有新的怪异出现。 　　“说吧，是什么怪异，在哪？” 　　“具体是哪一种怪异，还要你亲自鉴别，至于在哪……” 　　星见理慧似乎吞了口口水，然后才继续说道：“她现在就在东京研究所总部的接待大厅中。” 　　“这是打上门了？” 　　上杉清志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 　　有这种自信，可见对方实力非同一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硬茬子。 　　星见理慧似乎在和别人交流，片刻后方才回话。 　　“不是打上门，是找上门了，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来应聘的……” 　　特殊事件研究所之睡魔的房间（上） 　　【报案人】 　　五十岚真利，21岁，女，大学四年级生，父母健在。 　　【电话地址】 　　爱知县，名古屋市，长池町，12丁目6番205室。 　　【通话记录】 　　接线员：喂，您好，这里是特殊…… 　　五十岚真利：请快点过来，我是五十岚真利，求求你们了，我，我们快要支撑不住了！（哈欠声） 　　接线员：好的，小姐，我们马上就到！请提供住址以及怪异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五十岚真利：长池町11丁目9番205室，不是怪异，是雄二，平野雄二！（哈欠声） 　　雄二他，他的肚子里有个怪物，快，一定要快，啊，雄二，雄二！（水流倾倒声，电话挂断） 　　接线员：小姐？小姐？ 　　…… 　　【相关资料】 　　平野雄二：五十岚真利男友（未公开），28岁，小说家，五日前在名古屋市米田咖啡馆与五十岚真利会面，面色憔悴，随后返回家中。不久五十岚真利以与同性友人旅行的名义，搬至平野雄二家中，之后两人均无外出迹象。 　　家庭关系：父母早逝，无三代以内直系亲属。 　　出版作品：《梦中的世界》、《另一个自己》等。 　　医疗记录：无。 　　体检记录：无。 　　【危险等级评估】 　　个人级～～町级 　　……………………… 　　相关材料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但是斋藤秀一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斋藤先生，能谈谈你的看法吗？”身旁的三好悠吾亲切的询问道。 　　“啊，好的，三好次长。” 　　斋藤秀一斟酌再三，方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 　　“根据记录，怪异应当潜藏在平野先生体内，当事人和五十岚小姐都知道这一点，并在尝试与之对抗。” 　　“如何对抗？”三好悠吾问道。 　　“应该是通过各种手段，保持意识清醒吧？或许平野先生一旦入睡，怪异就会脱身而出，所以他才寻求五十岚小姐的帮助，而五十岚小姐才会不停地打着哈欠，因为她必须保证自己的男友不睡着，记录里最后的水声，或许就是她在唤醒昏睡的平野先生。” 　　斋藤秀一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不过可以查询平野先生的消费记录，看看他最近是否购买过咖啡、茶叶等提神的物品。” 　　“的确有的。”三好悠吾鼓起了掌，语气中满是赞许，“不仅是这些，平野雄二还去过药店，只是像阿莫达这种提神的药品需要医生的处方，所以他也只能作罢……能想到这么多，真是了不起啊，斋藤先生！” 　　“……您过奖了。” 　　斋藤秀一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推理毫无技术难度，也没什么亮点，却得到了爱知县特殊事件研究所次长的赞许，原因无外乎是看在上杉清志的面子罢了。 　　作为上杉清志亲自安排的人员，他的薪酬甚至还在三好悠吾之上。 　　漩涡事件至今已经一个月了，相关的痕迹都被上杉清志彻底抹去，没人知道斋藤秀一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只知道他一直跟在上杉清志的身边。 　　【恰逢时机的幸运儿！】 　　【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家伙而已！】 　　对于这样的看法，斋藤秀一并没有往心里去，三好悠吾想要带他去执行任务，他也没有反对，无论是什么动机，只要能帮得上忙，总归没有坏处。 　　“啊，我们到了！” 　　疾驰的车队在目标公寓楼处停了下来。 　　按照既定流程，警卫人员分散四周，清理无关人员，部署火力点。一切布置完毕后，斋藤秀一和三好悠吾这才爬上二楼。 　　站在205室的门口，他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气息，正从里面传出，而且越来越浓郁。 　　“快打开门！” 　　三好悠吾一声令下，身后的作战组员持枪抵近门锁，扣动扳机，射出的高温破障弹瞬间将门锁熔化掉。 　　房门开启，硝烟散去，看到其中的情景，所有的人一时间都为之失声动容。 　　在房屋的正中央，正趴着一个未知的生物。 　　它长着四条腿，其中两条穿着短裤，看上去较为粗壮，两条套着白裙，更加纤细光滑一些。每双腿上面都是一个躯干，两个躯干共用着一个男人的头颅。 　　头颅的嘴巴里面伸出了两只手，上面占满了血迹，正在奋力向前伸展。 　　何等诡异的怪物！ 　　这样的怪物如何沟通？如何利用？无法沟通和利用的怪异，那就只能消灭！ 　　三好悠吾咽了口唾沫，右手举起：“听我命令，准备……” 　　“等等！” 　　还没等他下令开火，斋藤秀一已经大步向前，来到怪物的身边，然后提起脚踩在了手指上，用力碾了碾。在手掌因为剧烈疼痛而往回缩的功夫，他又藉机抓住那两双手，试图将它们塞回去。 　　只是斋藤秀一的力气没有对方大，非但没有成功，自己的手也被划开了一道道血痕。 　　“快帮忙啊，三好次长！” 　　三好悠吾和作战组员们这才回过神来，簇拥上前，协助着将手塞回去。 　　手每塞进去一点，男人躯干的肩膀处就鼓出一点，全部塞进去之后，躯干上也多出了两只手，而一直埋在躯干中的另一个头颅也显露出来。 　　这不是怪物，而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也应该就是平野雄二和五十岚真利。 　　就像是双面外套一样，平野雄二的双手缩进身躯，翻了个面，然后再从嘴巴里伸出。 　　因为他和五十岚真利的右手用胶带牢牢绑在一起的缘故，在此过程中，五十岚真利也被带动着吸入其中。 　　如果研究所的人再晚到一刻钟，此时的平野雄二应该已经翻了个面，五十岚真利则会落入他的肚中。 　　而现在他们还只是昏迷而已。 　　随队的医师就地进行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五十岚真利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处在危险线以上，之所以没有苏醒，是因为过于疲劳的缘故。 　　至于平野雄二，他们就没办法做出判断了。 　　因为这个男人的身体内部是空的，所以在翻面的过程中，内脏才不会掉出来——根本就没有内脏！ 　　…………………………………… 　　今天家里有点变故，所以更新晚了一点，抱歉。 　　特殊事件研究所之睡魔的房间（下） 　　在医师检查的过程中，平野雄二的身体依旧试图翻面，不过房间里十几个魁梧的大汉，哪里还会惧怕这个。 　　但凡手再从嘴里伸出来，就用枪杆和木棍给捣回去，一来二回，对方也老实了下来。 　　不过平野雄二还是没有苏醒，应该是过于劳累的缘故，既然如此，只能把突破点放在他的女友身上。 　　注射了提神剂之后，五十岚真利很快苏醒了过来。 　　她环顾四周，眼神迷茫：“我这是……这是梦中的世界吗？” 　　“应该不是，五十岚小姐。”斋藤秀一掏出自己的证件，还有录音笔，“现在请为我们介绍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好吧。” 　　在平野雄二找上五十岚真利的时候，她也不相信对方的言语。 　　“梦里的我想要跑到现实世界！” 　　“我一睡觉他就清醒，然后把我带入梦中，自己变成现实中的我！” 　　这样的说辞可是平野雄二拿手的题材，小说家就是有这种毛病，喜欢把幻想当作现实。 　　不过当听到男友说出“希望你监视我，不要让我睡着”这样的话后，五十岚真利似乎明白了过来，心中还有些小窃喜。 　　藉口吧，是想和我同居吧？ 　　唉，真是没办法！ 　　编了个理由骗过父母后，她拎着包裹进入平野雄二的家，可对方却让她用胶带捆住自己的手脚，然后靠着墙直接进入梦乡。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五十岚真利怎么忍心自己的男友受到这样的折磨呢？ 　　她贴心的剪断了胶带，为男人盖上毯子，然后也靠著书架在对面睡着了。 　　喘息声和吞咽声惊醒了她，五十岚真利睁开眼，赫然发现平野雄二的右手处已经只剩下一个窟窿，而从他的嘴里却伸出了一只手。 　　这双手摸索着，然后抓住了女孩的脚踝。 　　尖叫声惊醒了平野雄二，平野雄二抓住那只手拼命往地上砸，用身体压，总算把它咽了回去。 　　这下五十岚真利再也没办法不相信平野雄二的话。 　　她没有离开，而是和男友一起，拼命地与梦中的平野雄二搏斗。 　　胶带捆住手脚并没有用，就算紧紧封住嘴巴还是会被撬开，最后的结论唯有【不要睡觉】。 　　可是人怎么能不睡觉？ 　　极端困倦之下，五十岚真利只有将自己和男友的手捆在一起，就算不能救下他，至少也能一起去…… 　　另一种结局（慎点）.jpg 　　述说完一切后，女孩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和爱着的人同生共死？” 　　“当然不是！”斋藤秀一斩钉截铁的回道。 　　三好悠吾也拍着胸口保证道：“现在你可以安心的休息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看着五十岚真利安心的笑了笑，然后沉沉睡去，三好悠吾又泛起难色来。 　　“该怎么办呢？正面是人，反面是怪异，除非一直派人看守着，否则防不胜防啊！” 　　“要不干脆先把这个家伙放出来，听听他的意见，怎么样？”斋藤秀一提议道。 　　………………………… 　　从未拥有过的感觉从身上传来，平野雄二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透过窗户的阳光。 　　他眯着眼，直视阳光，直到双目红肿，才恋恋不舍的闭上眼。 　　这样的感觉，这种痛楚，在梦中同样并不存在。 　　真好啊，终于出来了！ 　　……等等！ 　　我是怎么出来的？！ 　　“你好，另一个平野雄二！” 　　说话声响起，平野雄二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他们的手里握着细长的杆状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枪，而身上的那个标志，就是大名鼎鼎的特殊事件研究所了。 　　平野雄二向后退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面色恢复傲然。 　　他没必要畏惧！ 　　真正的平野雄二还在身体里沉睡，这些人投鼠忌器，怎么敢做出什么举动来呢？毕竟身体还是他的啊！ 　　只是，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呢？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说道：“你先摸摸自己的后背吧！” 　　平野雄二照着做，这才发现背脊处从上到下，有一条冷冰冰的线，似乎是金属的触感。 　　“这是？” 　　“这是拉链。”眼镜少年笑眯眯的解释道，“我们使用了总部最近新入手的炼金药剂，对你的身体进行了强化，还加装了双面拉链。” 　　另一个年轻人在一旁摇头晃脑的帮着腔：“从嘴里翻面多费劲啊，现在只要拉开拉链，再抖一抖，就可以翻个面，简单又便捷！要我们帮忙吗？” 　　当然不要，再翻过来，那真正的平野雄二不是又会醒过来了吗？ 　　看着十几名彪形大汉围成一圈，摩拳擦掌逼上前来，平野雄二当机立断，直接跪倒在地。 　　“我错了，我投降！” 　　谈判进行的很成功。 　　苏醒后的平野雄二答应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拉开拉链，释放出梦中的自己，一天给予他8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其中有七个小时，他要承担研究所安排的各项固定或者临时性的工作，所得的报酬对半分配。剩下一个小时才是自由活动时间，且必须保证时间结束后返回出发点。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误认冒认的现象，梦中的平野雄二脸上还必须刻上“怪异”两个字。 　　真正的平野雄二对此表示满意。 　　梦中的平野雄二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条件，因为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平野雄二就会在研究所里入住，到时候他一小时都没有。 　　只有五十岚真利略有不满，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将再也没办法和自己的男友一同迎接清晨的阳光。 　　对此，斋藤秀一有些于心不忍。 　　“次长，可以让梦中的平野雄二隔日出现一次吗？多给他点空闲时间就好了，所谓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必要吧？” 　　“这你就错了，斋藤先生。”三好悠吾的表情难得严峻起来，“报酬当然无足轻重，但是重要的是让人知道，研究所又成功击败了一个怪异，而这个怪异还不得不为研究所服务，你明白吗？” 　　“……消除民众的恐慌？” 　　“正是如此！恐慌无法解决问题，信任和信念才能。让大家都相信研究所的能力，这样研究所才会真的有能力解决问题，这是所长的指令！” 　　三好悠吾背着手，念诵完毕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要不，将自由活动时间加倍，但是周末和节假日不许出来，这样可以的吧？” 　　“谢谢次长！” 第一百零六章 黑鸟借呗 　　从现场传来的监控录像看，主动上门应聘的怪异是个女性。 　　她有着高挑的个头，优雅的风度，乌黑柔顺的长发直垂到腰间，一袭黑色的紧身衣更显身材玲珑有致。 　　可即便是上杉清志，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如此曼妙的身体上。 　　因为和这些相比，那厚厚的嘴唇可要惹眼的多，看上去就像是两条吸足血的水蛭挂在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见上杉清志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怪异站起身，讨好的笑了笑，露出两排细细密密的尖锐牙齿。 　　“你好，我是……您称呼我黑鸟就可以了，请问您是？” 　　“上杉清志。” 　　听到这个名字，怪异顿时怔住了，随后“唰”的一下展开背后的两只翅膀，乍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只黑色的大鸟。 　　是要逃跑吗？ 　　上杉清志正在后悔自己过于草率，对方却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将自己的翅膀收回，甚至还挤出了一个微笑。 　　“抱歉……我太过于高兴了。”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上杉先生，阁下，请允许我先作一下自我介绍，可以吗？” 　　“请便吧。” 　　…………………… 　　日本是个多山的国家，不过除了富士山、秋名山这样的景点外，其他的大都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和利用。 　　山路崎岖坎坷，数不清的登山爱好者中，总有几个因为失足而摔倒在山谷之中，无法动弹。 　　山中信号不好，没办法与外界沟通，受伤的人如果没有侥幸遇到游客，只能在饥饿中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这个时候，黑鸟就会出现。 　　她当然不可能去救助受伤的人，但却会与遇难的人类亲吻，将颊囊里存储的鲜美生肉与血喂给对方，一天一次，从不停息。 　　对于饥肠辘辘的人而言，这种感觉就如同人间至高美味在口中扩散，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很难生存下去，所以也因此把黑鸟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直到获救为止！ 　　即便遇难者已经获救，转移到安全的病房之中，黑鸟依旧和之前一样，每天一次，穿过封闭的门窗，继续喂送新鲜的血液和肉块。 　　无法逃脱，无法躲避，只能在毛骨悚然中接受，这时的血肉不再是美味，而是让人作呕的东西！ 　　如果他们将肉块拿去化验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东西来自于人类，准确的说，就是遇害者本身。 　　他们吃的是自己的肉，喝的是自己的血。 　　喂送过程长的话两个月，短则只有一个多月，最终以两只眼球作为收尾餐。 　　然后就是一段平静的时光，当受害者以为一切都已过去的时候，黑鸟将会再度出现。 　　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再是喂肉，而是从受害者的身上撕肉。 　　黑鸟会把受害者抓到富士山上，利用那里的严寒保证肉的质量，然后每天撕下一些肉吞入口中。 　　其中的一部分肉块，正是受害者吃下去的那些。 　　上杉清志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黑鸟的自述。 　　“等等，也就是说，你可以穿越时空？” 　　“穿越时空？不，我可没有这种能力！”黑鸟忙不迭摇了摇头，“但是我嘴巴里的颊囊却像是一个时空通道，可以将未来一年内的东西传送到当前。”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忙补充道：“这个颊囊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单独取下来的话，是会失效的！” 　　“原来如此。”上杉清志松了口气。 　　这才合理。穿越时空的能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论外的强度，要是对方有这种能力，又何必来这里应聘呢？ 　　“请继续吧。”他说道。 　　作为自然孕育的怪异，黑鸟就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了几十年，本想着就这样继续下去，可她却亲眼目睹了上杉清志的发家史和怪异的兴衰起落。 　　前辈们血淋淋的结局警醒了黑鸟，再这样下去，总有一日，她也会如此，被抓住，然后被榨干最后一点精血。 　　黑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她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想到了摆脱困境的方法。 　　既然终归无法摆脱被支配的命运，那为什么不自己主动靠近呢？ 　　作为第一个主动投诚的怪异，就算是为了给其他怪异作示范，研究所也不会为难她，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上杉清志发出了由衷的称赞。 　　就算对方一无是处，他也会将其捧得高高的，从而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吸引更多的怪异投案自首。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八小时工作制，以及人类的血肉。当然，不是非得要活的，实验室中培养的也行！实在没有的话，就算是脱落的人皮我也能凑活。” 　　“满足你！”上杉清志打了个响指，“不过为了赎罪，你必须每日抽出一个小时，接受媒体的采访，进行忏悔。” 　　“好的阁下！”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工作，先让未来的我先送来一公斤的锎吧！”上杉清志吩咐道。 　　作为当前最贵重的金属，锎一克就价值三十亿円，是核电工业中最重要的物资，也在医疗行业中用途广泛。 　　虽然坐拥一个国家，但是上杉清志并不嫌钱多，能从未来的自己手中要到钱，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身旁的星见理慧却发出一声嗤笑：“上杉先生，以你对自己的了解，你会无偿将财产赠送给平行世界的自己吗？” 　　……当然不会！ 　　上杉清志瞬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将心比心，如果现在有另一个上杉清志过来问他要一公斤锎，那是理都不会理！ 　　仅凭一张相同的脸，空口白牙就想要走贵重的材料，未免太自信了点！ 　　黑鸟也补充道：“阁下，我还要说明一点，我的颊囊之中只能存储新鲜的人类组织器官，其他的材料是无法通过的！” 　　看来只能索要资料了。 　　资料具备可复制性，抄录一份花费不了什么代价。 　　能得到未来的相关技术资料，将科技发展速度提前几年，可比区区一点材料要贵重的多！ 第一百零七章 鱼！鱼！鱼！ 　　一想到能够要来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后的科学技术，上杉清志就心怀澎湃，不能自已。 　　所谓的材料限制，完全不是问题，未来的世界里，褪下的人皮应该多得是才对！ 　　“这样吧，先问未来的我要一下二十，不，十年以后的技术吧！”上杉清志吩咐道。 　　太先进的技术并不容易消化，还是要循序渐进一些才是。 　　黑鸟伸出翅膀，挠了挠头：“社长，这个我无法做到，因为我只能和一年内的自己进行沟通。” 　　“这还不简单，让一年后的你再往下问不就得了？” 　　“……我懂了！”黑鸟恍然道，“就像接力赛那样，是吗？” 　　孺子可教也！ 　　上杉清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黑鸟鼓动腮帮，不停咀嚼，然后干呕起来。 　　“呕……” 　　浓稠的唾液随着呕吐的动作一阵阵喷涌而出，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个小水洼。而上杉清志所需的那张皮纸，也在一次剧烈的呕吐中脱嘴而出。 　　“出来了！”黑鸟将它从黏液中拣出来，邀功似的举在上杉清志的面前，“请您过目，社长。” 　　“辛苦了，不过咱们还是先洗洗吧……”上杉清志捏着鼻子说道。 　　使用专门的清洗剂处理之后，人皮纸的卖相好了许多，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镂空的文字和图案，这些可都是一字千金的宝贝啊！ 　　上杉清志带上手套和口罩，迫不及待地拿起放大镜，先睹为快。 　　不过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上面写着的内容，他大体上都能理解。 　　虽然身为研究所的话事人，也接触了不少前沿技术，但是上杉清志本质上还是个门外汉，能让他熟悉的技术，想必也不会先进到哪里去。 　　“黑鸟，这些，这是哪一年的技术？” 　　“请稍等，社长，我问问。”黑鸟闭上眼睛，发了会呆，然后用着空洞的声音说道，“是六个月。” 　　“……为什么不再往后联系了？” 　　“因为没有了！” 　　黑鸟突然面露惶恐，开始打起摆子，两片厚重的嘴唇抖动个不停。 　　“我找不到六个月以后的我，哪一个世界都没有……我要死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不可能死的啊？！” 　　她的翅膀再度张开，羽毛纷纷散落。 　　上杉清志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几步，对黑鸟保证道：“你不会死的，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不遗余力！” 　　黑鸟一翅膀搂住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真的吗，你能保证吗？” 　　“我以上杉清志的名誉担保，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能再联系试试吗？” 　　将惶恐到无法继续操作的黑鸟小姐送去休息后，上杉清志回过头，发现星见理慧还在认真研究人皮纸上的内容。 　　“上杉先生，这上面好像……” 　　“别看了，这么专业的东西，还是交给专家们吧，咱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 　　“……哦。” 　　星见理慧站起来，跟在上杉清志的身后，离开房间之前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再看了一眼。 　　虽然篇幅不大，只有两张A4纸大小，但是羊皮纸上却配了大量的图形，其中最中央位置画了一条鱼，鱼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 　　人类的科技进步飞快，早在几十年前就可以登上38万公里之外的月球，但是对于近在咫尺的海洋，却还是有许多地方不了解。 　　时间进入九月份，在一个晴朗的夏日，静冈县靠近太平洋的海边，有一条巨大的海洋生物的尸体被浪冲上岸。 　　它的长度足足有三十米以上，像是一条巨大化的鳗鱼，无数个人头大小的眼球堆叠在一起。组成了这个生物的头部。 　　自然界怎么能有这样的诡怪生物，又或者它是深海之中的海怪？ 　　因为炎热的天气，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恶心的臭气弥漫了整个海滩。 　　即便如此，也没有打消周围民众的好奇心，海滩上没多久便挤满了人。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个生物的身体上长满了奇怪的倒刺，皮肤也薄厚不一，就像是潜水艇的窗户一样。 　　在陆地上，皮肤因为失水而变得混浊，如果在水里的话，或许更加透明，能够直接观察到生物的体内也不无可能。 　　“赫！有人啊！” 　　一个不怕死的家伙用手擦了擦，骇然发现里面有人，而且远不止一个！ 　　三十米长的躯干之中，到处都是赤裸的人类，他们沐浴在液体之中，大多看起来完好无损，但也有的身体残缺不全，似乎正在被消化。 　　闻讯赶来的研究所成员将看热闹的人群隔开，布下隔离网，然后使用利器划破腹部的皮肤。 　　或许是因为内外压强不同，里面的人类霎那间流了出来，堆积在地上，足足有近百人。 　　他们全身湿漉漉，大张着嘴巴，面容呆滞。但是胸口却还在有规律地起伏。 　　“在动耶！人还活着！” 　　远处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骚动，甚至还有一个女孩不顾阻拦，想要冲进隔离区。 　　“是阿但，我的未婚夫，7年前伊豆海难的遇难者，他为什么在这里？” 　　“……你没看错吗？”研究所的专家问道。 　　“没错，他就是阿但，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女孩的话让众人发出一阵惊叹。 　　七年前发生的伊豆海难轰动一时，据说当时足足有几十个人莫名失踪，现在看来都被这个海怪吞下了？ 　　可是人怎么能在海怪肚子里存活七年呢？ 　　“应该是寄生关系吧！”一名年轻的学者摸着下巴，推测道，“他们寄生在海怪的肚子里，吸收肠子里的养分，从而维持生命。” 　　“怎么可能？……但好像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趁着研究所的成员对话之际，那名女孩掀开隔离网，来到自己未婚夫的身旁。 　　“阿但！阿但！回答我啊，我是美枝！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的话仿佛开启了某个开关，那些赤裸裸的人类突然同时苏醒过来，尖叫着，推搡着，爬行着。 　　从他们的嘴里，发出的是同一个字。 　　“鱼！” 第一百零八章 进击的巨兽 　　海怪肚子里的那些人，事后都被送入医院，经过检查后发现，他们都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原因自然是和长时间的幽闭密不可分，不过除此之外，医生推测还和他们所说的“鱼”有着莫大的关系。 　　通过透明的皮肤，看到了深海之中的这些“鱼”，同样让他们惊恐莫名。 　　有些擅于绘画的患者还将自己所见记录下来，这些画像第一时间就送到了上杉清志的办公桌前。 　　秋刀鱼，虹鳟鱼，乌贼…… 　　画中的它们看起来和普通的海洋生物差距不大，只不过身体下面多了四只脚而已。 　　“果然是’鱼’啊！” 　　上杉清志对此并非没有准备，未来世界的自己也通过人皮纸提醒过这点。 　　在日本军国主义时期，那些丧心病狂的战犯眼看着战争即将失败，又把主意打到了细菌战上面。 　　他们在各种生物身上进行实验，并无意间发现了一种变异的细菌，被这种细菌感染上的生物，会在体内产生大量的气体。 　　一旦将它的嘴巴和肛门塞住，这些生物就会迅速膨胀，同时发出人体腐烂一样的恶臭。 　　就算是老练的士兵，一时间也无法直面这种恶臭。 　　战犯们大喜过望，还据此设计了一种靠气体压力启动的步行机器，准备将猫狗放进去，这样丛林战斗中就可以利用步行机发出的恶臭掩护士兵前进。 　　时间紧迫，在军部的督促下，实验室的技术人员匆忙带上生产的几台机器，就坐上了运输船。可是船只在海上运输过程中就被击沉，这些机器也落入海中。 　　区区几台步行机，理应在大海的侵蚀下生锈孵化。 　　可将近七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它们却在莫名的力量怪异化，甚至还生产了大量的步行机，并以海洋中的鱼为动力源，伺机反攻陆地。 　　海洋之中的鱼类有多少条，谁也不知道，但是至少可以肯定，比人类要多上许多，在怪异的力量下，它们中绝大多数都坐进了步行机，长了腿。 　　像鲭鱼、鲑鱼这种小型的鱼类数量庞大，行动灵敏，如同潜入敌后的特种部队，想要抓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鲨鱼，座头鲸则有如巨型坦克，拆墙扒屋轻而易举，猝不及防之下，人类将会面临严峻的生存危机。 　　好在上杉清志早就有了解决的方法。 　　不过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认为自己的方法就是十全十美，所以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政客们的身上，试图从他们那里找到一些灵感。 　　“建立一道围墙怎么样？”身为财务大臣的篠田纯三郎不假思索地建议道，“用围墙将日本团团围住，彻底隔开海洋，那些鱼自然也就没办法进来了！” 　　从古至今，从像滕人类面对入侵的外敌时，第一反应都是建围墙。篠田纯三郎的想法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心声，顿时引来一阵赞同。 　　外相谷本卓也却摇了摇头，有不同的意见：“上杉阁下明明都已经说了，那些大型的鱼类可以撞开围墙，难道你打算用钢铁搭建吗？” 　　“倒也不必如此！”国土交通大臣藤泽荣作在一旁插话道，“可以抽掉精英人手，组成行动小队，一方面消灭可能破坏围墙的海洋巨兽，另一方面调查事件的起因。” 　　其他官员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可他们怎么翻过围墙呢？通过直升飞机吗？噪音会引来鱼的关注的！而如果在围墙上开门，就是主动制造薄弱点啊！” 　　“可以开发一种单人机动装置，类似于滑翔机一样，既可以翻过围墙，也方面瞄准巨兽的弱点。” 　　“对了，要不要为行动小队设计一个口号呢？” 　　“我有个主意，就叫为人类献……” 　　眼看着画风就要向另一个方向转变，上杉清志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瞬间全场肃然。 　　“这样的围墙，需要多久才能建好？” 　　“……大概三个月左右吧。”财务大臣很快算出了结论。 　　“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上杉清志环顾四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还有人有别的意见吗？”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那就散会吧。” 　　会后，由特殊事件研究所发出的紧急通知，很快就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长着四只脚的鱼，将是下一个怪异，遇到的民众请注意不要被击伤，以防感染细菌。抓住四脚鱼的人，则可以获得高达十亿円的报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海边人满为患，每一块礁石边都驻守了三五个人。甚至还有人为了领赏，千里迢迢从国外带来了娃娃鱼。 　　这让在海边度假的小柳忠很是苦恼。 　　他在几天前就过来了，正在陪自己的女友牧野华织度假。 　　华织，在日文中同样有香气的意思。 　　牧野华织人如其名，是个散发着香味、非常爱干净的美丽女孩。她连海水的味道都觉得刺鼻，更别说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了。 　　“我们回去吧！这里的汗味实在是太浓郁了！”牧野华织抱怨道。 　　“啊？可是我也想看看那种四条腿的鱼啊！” 　　“是我重要，还是那种鱼重要？” 　　小柳忠虽然同样眼馋那十亿円奖金，可他更爱自己的女友，只能恋恋不舍的坐上返回东京的车。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久，第一只上岸的鱼被成功抓获，并送到了研究所之中。 　　友情推荐 　　《博士，答应我好吗》 　　道歉兼说明 　　接下来的故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伊藤润二的鱼。 　　而写完这个故事以后，就是本书收尾阶段了。 　　算算应该只剩下不到十章了。 　　在此之前，我曾经打算重新开个新副本，或是江户日本，或是本国都市，不过后来仔细思考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何必呢？ 　　这本书我准备了很久，才有了这么多的脑洞，再写下去，我的脑洞跟不上文字，势必会变得乏味，徒惹厌烦。 　　倒不如就此终结，虽然字数有点少，但也算是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不负你们的支持了。 　　就是这样。 　　顺便再向读者老爷们道歉，之前许下的承诺没有实现，羞愧至极啊！ 第一百零九章 异端可比异教徒还要可恶 　　躺在实验室的鱼，身体已经高度腐烂，可是四只脚却依旧完好如初，甚至还可以挣扎乱动。 　　放自然是不能放，不过上杉清志知道，即便解开束缚，它也顶多在屋子里四处乱转，并不会刻意攻击人类。 　　虽然鱼的作用仅仅是为身体下面的步行机提供动力，但也或多或少影响了怪异的行为。草食的鱼性格温顺一些，肉食鱼种则更倾向于进攻和破坏。 　　如果这次抓到的不是金枪鱼而是食人鲳，那么不在围观群众的身上开几个孔，它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将腐烂的鱼一点点切割、分离后，实验人员小心翼翼的取出步行机。 　　步行机装置的结构并不复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钢丝，用来捆住鱼的身体，下面则是活塞和气缸。从鱼体内产生的气体通过数条软管输送到气缸中，就可以带动机械脚运动。 　　整个装置没有一根螺丝，也完全看不到焊接的痕迹，浑然一体，仿佛是大自然生成的奇迹一般。 　　“野田教授，这种东西仿造起来没有什么难度吧？”上杉清志问道。 　　野田博政扫了一眼，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如此简单的结构，只要不要求完全一模一样，当然毫无问题，不过您要仿造这个作什么……啊，我明白了！” 　　“您每次都明白了，可其实每次都没明白。”一旁的星见理慧忍不住吐槽道。 　　“这次不一样，社长是准备培育属于我们的步行机怪异，是吗？” 　　上杉清志诧异的点了点头，居然还真被他猜中了。 　　“我就知道！如果使用人类的武器，很难彻底消灭干净，倒不如以异制异，用怪异对抗怪异！对付小鱼就上老鼠，用孟加拉虎安排食人鲨，非洲象对抗虎鲸……何等的壮观！” 　　在脑海中勾勒出大型角斗场的景象，野田博政不由得心驰神往。 　　“别壮观了！”上杉清志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妄念，“海洋生态圈已经快要完蛋了，你还嫌不够，还要毁掉陆地生态环境吗？” 　　“可如果不这样，还能怎么对付您说的鱼呢？总不能在所有的房子上加装一个飞艇，用细菌驱动升上天，重演飞屋环游记吧？”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你进步了，野田教授。” 　　称赞了野田博政一句，上杉清志不再理会他，又问向自己的助理：“星见小姐，基础建设进行的如何了？” 　　“再有五，不，三天就可以完成了。”星见理慧看了看记事本，给出了明确的回复，“对了，要不要通知其他国家的领导人，让他们也开始动工？” 　　“等等吧，我们先实际操作一番，这样才能说服别人掏腰包，不是吗？” 　　…………………… 　　饭岛克弘是一名军国的海军军人——七十年之前。 　　当时的他年方二十三，刚从学校毕业，正踌躇满志，要跟随军舰去支援海岛上的陆军笨蛋，却在中途遭受伏击，舰船被击沉，他也落入海底。 　　四千多米的深海之中，不仅是尸体，就连灵魂也无法逃生，饭岛克弘怀着一腔怨念，在海里飘荡，直到今天终于重现光明。 　　多亏了这些细菌啊！ 　　从感染细菌的鱼腹里泄露出来的异常气体，就是灵魂良好的载体。 　　几十年前的那场战役，足足有几十万人葬身在大海之中。精锐的帝国海军军人，无能的陆军军人，最终都落得同样的下场。 　　而现在，他们将寄身在这些气体之中，跟着无边无际的鱼潮涌上海岸，对生者展开复仇。 　　看到遥远的城市中，那鲮次节比的高楼大厦，饭岛克弘激动的面目狰狞，忍不住和战友们一并怒吼起来。 　　“破坏！摧毁！杀戮！前进！” 　　依托着这群鱼，即便是毫无战斗力的他们也可以尽情玩弄和屠杀人类！ 　　只是直到越过海滩，他也没有发现任何活人，以往人潮人海的海滩，街道，像是提前知道了这场袭击一般，都躲得无踪无迹。 　　不过饭岛克弘并不着急，日本足足有一亿多的人口，怎么可能逃的出去，他们迟早都会碰面的！ 　　“喔～～” 　　一声震耳欲聋的公鸡鸣叫声，让四周所有上岸的鱼都停了下来，也让饭岛克弘吃了一惊。 　　就在鱼潮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处昂然站立着一只胖硕的公鸡。 　　很明显它也感染上了细菌，身体浮肿，羽毛都快掉干了，口中不停喷出气体，几根软管牢牢地插在胸口。 　　只不过不同的是，公鸡身体下面没有脚，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滑板的东西。 　　每当它喷出一口气，滑板就会向后退去几分。 　　由研究所制造的步行鸡，在登陆的鱼看来，无疑是可恶的异端。 　　异端自然要比异教徒还要可恶，非但人类是这么想，怪异也是如此。 　　只是沉默了短短几分钟后，周围大多数的鱼就都回过神来，脚步又加快了几分，不约而同向着步行鸡狂冲而去，然后跟着它滑向一旁的地下通道。 　　“不要，快上去，去攻击人类啊！” 　　饭岛克弘的呼喊丝毫无法阻止鱼群的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进入通道。 　　进入通道的鱼脚步依旧没有停歇，哪怕公鸡进入了一个狭长的金属箱体之中，它们也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 　　前仆后继的鱼类，将这个上百米长的矮箱体装的满满当当，然后一声轻响，入口的大门被强制关闭。 　　不过要不了多久，积攒的气体就会产生强大的压力，将金属箱冲破。 　　饭岛克弘刚想开口，却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他向后飞去。 　　那是金属箱的尾端又开了几个口子，生成的气体顿时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从尾部喷涌而出，强大的反冲力带动着整个金属箱疾速向前移动。 　　速度至少在一百公里每小时以上！身为军校高材生的他可以确定这点。 　　被喷射而出的时候，饭岛克弘似乎听到了从上面传来的沸腾欢呼声。 　　“日本第一列喷气式地铁，顺利通车啦！” 第一百一十章 走进千家万户 　　上杉清志很久以前，就看过鱼的漫画，而漫画里明白的写着，这些长着脚的鱼体内产生的是瓦斯。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也更加具有经济价值。 　　可后来他才发现，日本其实把所有的气体都称呼为瓦斯。 　　研究表明，这些怪异鱼所产生的气体，其实并不是天然气或者沼气，以当前的科学技术，还无法分析其中的成分。 　　既然如此，直接将它们引入能源站就不可行了。 　　但是浩浩荡荡的鱼潮，总要找个地方安置，如果不想让它们爬进寻常百姓家，那么就只有利用地下的空间。 　　日本的地下交通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发达程度至少名列世界前三，仅仅东京一地，每天的客流量就快到千万人次。 　　从未来的自己那里，获取到鱼进攻的确切时间后，上杉清志就开始对地下空间进行改造。 　　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之下，新挖掘了一层通道，名为动力层，通道的入口就在鱼可以登陆的各个地方。 　　与此同时，他还将靠近海洋的居民内迁，并在动力层入口处设置研究所研发的诱饵步行机，从而将鱼潮引入其中，让它们在其中自由的流动。 　　地铁新加装的动力舱室就插在其中，待舱室里装满了鱼，就可以关闭舱门，然后利用喷射气体的反作用力，拔出动力舱。 　　高压气体将会源源不断的向下喷出，从而减少地铁与地面的摩擦力，然后列车驾驶员将会根据想要前进的方向，开启相应位置的空隙。 　　在此期间，动力舱室里面的气压渐渐升高，压力将本已腐烂的鱼碾碎，从而释放出更多的气体，直到身体消耗殆尽，完美对应了地铁的启动—加速—减速。 　　地铁停靠站的间隙，动力舱室则重新插进动力层，并且打开前后门，让鱼群将其中已经被碾成碎渣的步行机冲洗干净，然后重新关门，就可以驶向下一站。 　　这就是流水不腐的道理。 　　如此一来，新型的地铁列车将不再需要电力供应，而且和之前相比，速度显著提升。 　　经过密封处理的动力舱室，其中的异味也不会传到乘客车厢，乘车体验反而更加舒适。 　　实验成功以后，剩下的列车也纷纷纳入到改进计划之中，要知道，在此之前，每辆地铁一小时消耗的电量在十万度以上，仅此一项，节约的成本就不计其数！ 　　要不了多久，建设和迁移的成本就可以完全收回。 　　………… 　　两个月前的海鱼上岸事件，给日本民众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没有新鲜的海鱼吃了。 　　无论是日本海，还是北冰洋，抓上岸的鱼十条至少有五六条是长着腿的，剩下的也带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政府正在研发养殖海鱼的方法，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在此之前，各家寿司店只能尝试着推出淡水鱼片的品种，搭配着驱虫药一起贩卖。 　　除此之外，日常出行较之以往倒是更加便捷。 　　“老板，96号鱼，给我加满！”一进加鱼站，村山克之就大声嚷嚷道。 　　作为一个小会社的老板，他今天要去北海道谈一笔生意，谈生意坐火车就有些不像话了。为了彰显身份，他果断开上了自己的雷克萨斯最新款。 　　生意来了，屋子里的老板却不愿意出来，隔着玻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自助加鱼机在那边，请客人自己投币加吧！” 　　“……妈的！” 　　恨恨的咒骂一声，村山克之无可奈何，只能带上口罩，然后下车投币，将管道插进自己车上的加鱼口中。 　　呼噜呼噜的声音顿时响起，那是从动力层输送而来的小鱼，正在涌入车中。 　　和燃油车相比，这种以鱼为动力的环保汽车，行驶成本近乎为零，因此一上市就受到了追捧，只要做好了密封措施和出气口的过滤措施，同样完全闻不到臭味。 　　只是加鱼站附近的味道就说不过去了。 　　村山克之心中不停的问候老板的家人，在等待加满鱼的过程中，百无聊赖的他只能数着透明管道里的鱼消磨时间。 　　“牛舌鱼，沙丁鱼，针量鱼，鳐鱼……等等，鳐鱼？！！” 　　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村山克之顿时怒火中烧，腾腾走到老板那里，拍起了窗户。 　　“喂，你这个奸商！给我加的96＃鱼里，居然混上了90＃鱼！” 　　鱼号越大，鱼就越大，而越大的鱼，下面的步行机就越大，占用的空间就要多。换而言之，效率自然就低。 　　政府从动力层引出的鱼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老板贪图便宜，将两种不同的鱼掺在一起！ 　　“您消消气！”老板果然不敢争辩，只是在屋里求饶，“实在是价格降的太快，入不敷出啊！” 　　“胡扯！除了这栋房子，其他哪个是需要你花钱的？” 　　老板无言以对，只能挤出一张苦脸：“要不，要不我照三倍的价格赔付给您？！” 　　“至少十倍！” 　　“好，那就十倍！” 　　反正也没多少钱…… 　　继日本之后，世界上其他的国家，也相继喜迎鱼潮的到来。 　　根据鱼的数量和流速进行估算，这股鱼潮至少可以持续二十年，在这二十年之内，人类将不再担心能源的短缺。 　　石油的价格顿时腰斩，不再作为动力的首要来源，这些黑色黄金同样可以用来生产许多必备的工业品，只是再想像之前那样靠卖能源就花天酒地，可就不现实了。 　　眼看着靠海的国家享用着免费的资源，那些身处内陆的国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纷纷发出呼吁，要求雨露均沾，共同开发利用鱼类资源。 　　理所当然的，没人理会，毕竟世界上数得着的强国，都有着大片的海域。 　　而且如何运输也是个大问题，毕竟这东西真的不小心泄露出去，也会造成不小的骚动。 　　被鱼划伤的人，如果没有免疫体质的话，也会感染上细菌的！ 　　就在世界各国争执不休的时候，新的怪异终于登场了。 　　在许多人的家中。 　　女主角一览 　　应各位要求加上，为漫画原图，仅供大家参考。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让恶魔重新伟大 　　这一次，怪异首先出现在塔薇尔的国家，德鲁萨斯州的一个普通农场主的家中。 　　年近五旬的父母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女儿的身上，起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乖巧可爱，金发碧眼，像是一个洋娃娃的六岁小姑娘，竟然真的向着洋娃娃的方向转变。 　　皮肤越来越硬，关节部分龟裂、出现明显的分界线，脸部的表情逐渐消失，眼神也失去了焦点。 　　对这一切，小女孩浑然不知，依旧和往常一样读书、嬉闹、撒娇，可父母却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 　　他们求助于本州最好的医生，但是医生也爱莫能助，现代医学完全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更别说治疗！ 　　从报纸中了解到这样的新闻后，愚昧的民众将其归咎于农场主一家受到了撒旦的蛊惑，可很快，在其他州也出现了相同的事件。 　　毫无征兆，无可抵御，洋娃娃化的孩子们遍及各个阶级，各个城市，占比一天比一天高。 　　只过了短短一个星期，最初的那个孩子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精美的洋娃娃。 　　父母悲痛欲绝，本想着将它作为自己最后的寄托，可是很快发现，洋娃娃又开始向着不可名状的怪物变化。 　　他们最终只能选择用火焰埋葬记忆和亲情。 　　塔薇尔的国民们终于从天眷之国的美梦中苏醒，不得不接受自己国家也出现怪异的事实。 　　既然是怪异，自然就要求助于传说中的那个上杉清志。 　　可上杉清志现在也忙的焦头烂额，没空理会大洋彼岸的怪异，他的办公室里挤满了来自各地的请愿者。 　　京都某个高等学校的知名丑女，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了柔弱的美女，这种美丽似乎还可以传播，靠近她的女孩，没过多久都会变得病恹恹而又漂亮。 　　只是就像是昙花一样，她们在最美丽的时候，就会毫无征兆的跌倒，然后死去。可当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怪病就像是最烈性的传染病一样，四处蔓延。 　　大阪的街头，一个女艺人旁若无人的演奏着自己谱写的歌曲，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驻足聆听，仿佛毫无特色的歌曲却能打动每一个人的心灵。 　　然后就此无法摆脱，无论是工作，学习，娱乐，还是睡觉，歌曲的旋律依旧在耳边环绕，完全无法停下，因此而精神衰弱的不计其数。 　　至于广岛县的上空，则突然出现了一架来历不明的飞机，向着地面散发传单，号召大家敞开心胸，手牵着手，与人接触。 　　伴随着正能量的传单，是突然出现的诡异群体杀人事件，无法查明的杀人者将死者衣服脱下，然后用钓鱼线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牢牢穿在一起。 　　…… 　　“阁下，请先处理我们县的的怪异！” 　　“不，说起来还是我们这里的怪异更加严重！” 　　“相比之下，我们县的怪异虽然看起来并不严重，但是很明显的商业价值高啊，阁下，请先以我们县为首要目标吧！” 　　…… 　　无论代表们如何恳求，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上杉清志都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站在他旁边的俊美年轻男子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 　　“别为难上杉先生了，这次出现的怪异可不比以往，就算是他，也无法应对的……应该是这样！” 　　“……您是？” 　　“奥……别管我是谁，快离开吧，别打扰上杉先生思考了！” 　　驱赶走了无关的众人后，奥德强忍笑意，转向上杉清志。 　　“放弃吧，就算你能解决现在出现的这些怪异，没过多久就会出现更多，而且频率越来越快，难度越来越高！” 　　“……为什么？” 　　“因为恶魔们实在是太饿了！从人头气球到现在，他们已经接近断食了一年的时间，再这么下去种族都无法继续延续！” 　　奥德坐在办公桌上，耐心解释着来龙去脉。 　　“饥饿和需求是前进的动力，而与此同时，在新修订的怪异申请要求中，我也不得不放宽了相关的限制，不再要求申请人给出明确的起因与实体。” 　　现在出现的怪异，更像是一种无法被治愈的疾病，面对这种疾病，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听天由命。 　　“也就是说，人类只能就此灭绝了？”上杉清志沉默良久，颓然问道。 　　“灭绝？不不不，牧羊人会如此对待羊圈里的羊吗？请放心，我已经计算好了，你们最终的人口损失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看到往日趾高气昂的老对手，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奥德的心里别提多惬意了。 　　“当然，这一波饱食后，我会继续约束他们，不会竭泽而渔的，这点还请放心。” 　　奥德的保证似乎让上杉清志松了口气，他解开衣领，满脸的颓唐。 　　“看来我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了！” 　　“只能如此！”奥德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遮住，“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迫不及待的就要回去，开瓶香槟庆祝一下，却又被上杉清志叫住。 　　“等等，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我，奥德，秩序恶魔，向来言而有信！” 　　“那如果我放弃抵抗，让你们顺利完成百分之二十的指标，你可以让太阳系外面的那个怪异离开吗？它如果出手，地球应该都难保了吧？” 　　“没问题，我现在就……等等，你说什么？太阳系外面的怪异？” 　　奥德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向上杉清志。 　　“可是我们在太阳系外没有怪异啊？” 　　上杉清志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研究所天文部一天前观测到的景象，一个地球还要大十倍的的星球，突然出现在太阳系的外沿区域……真的不是你们的怪异？” 　　奥德拿起材料，看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会呢，这绝对不是我们所能制造的怪异，它，它怎么过来的？” 　　文件纷纷扬扬撒了一地，上杉清志看着惊慌失措的恶魔，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当然是我引过来的！”他在在心里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就是金融的魅力 　　在特殊事件研究所成立以后，上杉清志就开始搜集和太空相关的材料。 　　结果不出所料，12年前，也就是21世纪刚开始之际，日本知名天文学博士大黑孝浩就发表了论文，推断在银河系水蛇座的一角，有虫洞的存在。 　　所谓的虫洞就如同连接两个宇宙之间的捷径。 　　他的这种猜想并没有有利的证据，因此也并未得到重视，但是上杉清志知道，这种推断准确无误。算算时间，那个名为地狱星的恐怖存在，已经跨越虫洞，来到了这个宇宙！ 　　它以星球的形状存在，却有着三万公里的半径和90倍于地球的质量，其移动速度甚至可以超越光速，而食物就是沿途的星球。 　　一旦被人类感知到地狱星的存在，地狱星也会同时感应到人类的存在，并以地球为目标飞速前进，直至将这个珍馐美味吞下为止。 　　而且上杉清志甚至怀疑，不需要确切发现它的痕迹，只是有意识的对相应星域进行观测，就有可能被其盯上。 　　所以在他攥夺权力以后，就通过各种方法将世界各地的天文学专家们收拢在手，引导他们避开可能的危险。 　　会社筹措来的资金，足足有一半用在对外太空的探索之中，也是给人类留下最后一条后路，以便在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可以逃离地球。 　　上杉清志本以为自己还有至少二十年来准备，可是恶魔并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人皮纸上并非没有未来怪异的说明，可正如奥德所说那样，知道了也无法处理。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妥协！ 　　否则人类的勇气与自信将会在一次次的妥协中消磨殆尽，最终真的变成羊圈里的羊，生死全掌握在主人的手中！ 　　既然他的力量已经无法对抗，那就只能引进外援了。 　　五个月前，也就是鱼潮刚起之时，在上杉清志的指示下，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超大型太空望远镜，同时对水蛇座的某个区域进行观察，根据未来的情报，当时的地狱星就在那里。 　　这样的观察自然无法发现目标的痕迹，但是对地狱星来说，无异于黑夜里亮起了一盏明灯，又像是弱小生物赤裸裸的挑衅。 　　极端的渴望与愤怒之下，16光年的距离，它只需要五个月，就足够抵达。 　　现在地狱星已经来到了太阳系的边缘，准备享用这道丰盛的美餐。 　　而恶魔们会如何做呢？ 　　羊圈外来了一匹饿狼后，就算是最柔弱的牧人，也会提起自己的猎枪，勇敢前往！ 　　奥德没有完全相信上杉清志的话，这个家伙的话本就没有可信度。 　　他亲身走了一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看到的材料真实无误。那从星球核心中伸出的数万公里的长舌，正在将冥王星卷入腹中，也差点把他留了下来。 　　侥幸逃脱后，奥德返回地狱，将所有的大恶魔们召集在一起。 　　仅仅是这短短的半天时间，海王星，这个体积是地球四倍的气态行星，也已经被吞食殆尽。 　　留给地球的时间不多了！ 　　短暂的商议过后，一双双熔岩般滚烫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食物，他们宁愿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不需要鼓舞，也无需多谈，无数道耀眼的光芒从地狱射向天空，将夜空点亮犹如白昼！ 　　什么是勇气？勇气是先要去了解恐惧，并且支配恐惧，恶魔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恶魔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 　　………………………… 　　目送着他们离开地球，化为天空中的璀璨群星，上杉清志揉了揉脸，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然后来到地狱交易所。 　　交易所成立于五个月前，隶属于地狱银行，目前主要交易的期货名为恐惧宝，是以人类恐惧为标的标准化可交易合约。 　　舌灿莲花的推销员们挨个拜访地狱中的大恶魔，劝说他们进行投资。 　　“人类的恐惧可是紧俏货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跌，只要持有就能升值，而且比存款的利息要高得多啊！” 　　“不会交易？没关系，我们有专业的交易员，竭诚为您服务！” 　　“信不过人类，这是奥德大人的主意，难道你们还信不过他吗？” 　　“分散投资是最稳妥的获利方式，你们完全可以只买一点点，作为理财的补充而已！” 　　他们所说的句句在理，因此恐惧宝的销量非常火爆，之前的几个月也着实让买家获利颇丰。 　　而今天就是本月的最后交易日。 　　大厅里坐满了交易员，看到上杉清志的身影后，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声发出欢呼。 　　“客气话就不说了，大家开始工作吧！” 　　大恶魔们尽数离开地球，前往二十六亿公里之外的星域，整个市场现在只剩下上杉清志的人。 　　做空与做多的遥控器，全掌握在他的手里，恐惧宝的价位完全由他说的算，无论价格多低，投资者也必须要接受并且成交。 　　交易员会帮他们做出妥当的决定。 　　所以最终结算的价格，是-8764灵魂能量每单。 　　这就像是花了两块钱买了张彩票，刮开一看，上面写着：恭喜你，中了-500万！ 　　“强制平仓吧！” 　　一声令下，所有的合约被卖出，投资者非但血本无归，还倒欠了银行不少灵魂能量。 　　身为地狱银行的执行董事，上杉清志有权选择追讨的时间，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立即。 　　预存的保证金被抵扣完后，就用怪异的所有权抵债，所有权依旧无法平账，那就从自身上扣！ 　　遥远的太阳系边缘，抵抗地狱星的恶魔们在懵懂之中化为飞灰，体内的能量转移到了银行，也就是奥德的身上。 　　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对比，并非是简单的加减法。 　　战斗力为五的家伙，即便是堆叠再多，也无法对战斗力过百的强者造成任何伤害，可是当他们举起手，将自己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甚至可以消灭纵横宇宙的恐怖存在。 　　既然奥德不忍心这么干，那上杉清志只能替他做这个恶人了。 　　遥望星空，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PY：《她们都想要攻略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终章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上杉清志在工作之余，有时候也会产生一些发散性的联想。 　　在人类看来，地狱星毫无疑问是恐惧的化身，灾难的极致，可对宇宙来说，地球或许才是病菌，而地狱星则是正义的吞噬细胞。 　　所以它才如此看重地球。 　　吞噬地球，就像吞噬细胞吃掉病菌一样，不过是正常的机体免疫行为罢了。 　　当然，这种最朴素的联想并没有什么意义。 　　就算是病菌，也不可能因此而坐以待毙！就算是病菌，也未必不能消灭掉吞噬细胞！ 　　…………………… 　　战斗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点，那是地狱星的毁灭。 　　集合众魔之力的完全体奥德，终于不负众望，成功保卫了地球。 　　此时的秩序恶魔，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立刻转身飞向地球，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他的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心中翻腾。 　　看到族人在自己的身边化为尘埃之时，奥德的心里就涌起了那个名字。 　　上杉清志！ 　　是他，绝对是他！ 　　虽然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毫无疑问，就是他在作祟！ 　　对于这点，奥德心中没有一丝怀疑。 　　在战斗的过程中，他就已经立下誓言，就算违背了自己立下的规则，就算因此而形神俱灭，也要把这个毁灭了自己族人的家伙拉入地狱的深渊，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中哀嚎。 　　还没进入大气层，奥德就发现了上杉清志的踪迹，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躲在了异次元之中，反而毫不掩饰的站在了研究所的广场上，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 　　“上杉清志！！！！” 　　怒吼声中，奥德落在地上，周身电闪雷鸣，火焰萦绕，一步一步，向着有灭族之仇的那个男人走去。 　　只是每走一步，他的表情就缓和了一分，相距不足两米的时候，已经是笑容满面，身上充盈着久别重逢的欢喜。 　　“啊，阁下，好久不见了！” 　　“奥德！”上杉清志张开双手，给凯旋而来的功臣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你是世界人民的救星，地狱的骄傲！”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一点微薄的贡献而已，算不上什么。” 　　“你太客气啦！” 　　上杉清志向后摆了摆手，一名甜美的迎宾小姐走了过来，手捧花冠，戴在了奥德的头上。 　　“这，这……这太隆重了，我怎么担当得起啊！” 　　“不要推辞，这是你应得的荣誉！” 　　他拉着奥德坐下，开始寒暄，直到对方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阁下，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走着走着，就，就……” 　　“就突然没力气了？这个当然是因为无头雕塑了！”上杉清志解释道。 　　无头雕塑是奥德制造的怪异，使用的也是他的灵魂能量。 　　奥德顿时急了，脸涨的通红：“你，你怎么能违反条约呢？！” 　　上杉清志讶然问道：“条约？什么条约？” 　　“就是那个不扩散……咳，算了，只是我回来一共也就用了三个小时不到，你是怎么制造出这么多雕塑的呢？” 　　奥德是真的无法理解，毕竟只有罔部老师才能制造无头雕塑啊，他一个人能有多少产量？！ 　　上杉清志打了个响指，挂在皇宫城墙上的显示屏顿时开启，显现出无头雕塑艺术家罔部老师的身影。 　　他坐在一辆飞驰的列车上，双手轻轻搭在面前的两个刀柄上，而装设有支撑架的刀身一直延伸到窗外，看不到头。 　　画面转向车外，在列车的两旁是密密麻麻的雕塑群，无边无际。刀锋所到之处，雕塑的头颅纷纷落在地上，悠长的叹息声连成了线，那是无头雕塑苏醒的声音。 　　“这是用凝胶制造的雕塑，制造起来非常容易，而凝胶的外面还有一层金属的外壳，所以它们活过来后也没办法移动。” 　　看着奥德张大嘴巴，一言不发，上杉清志干脆拿起纸笔，进行计算。 　　“列车的移动速度是200公里每小时，无头雕塑区域的长度是600公里，宽度为10公里，密度是2只/平方米。这么算的话，三小时制造出的雕塑个数为120亿只，每只的灵魂能量为0.9人份，合计108亿，比你当前的存量还多了十几亿。” 　　“原来如此！”奥德恍然大悟，突然又回过神来，汗出如浆，“如果稍微多割了一些……好险！好险！” 　　“也没有多险的。”上杉清志安慰道，“我帮你办了一个定期存款，存额一人份灵魂能量，两亿年后取，所以割过头也没问题的，请放心！”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奥德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换成了愤恨、无奈与悲哀。 　　“其他的族人都已经被你害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因为你更理智一些，而且如果说那些无头雕塑是蓄电池组，那么你就是转换器。没有你，无头雕塑还有其他的怪异都会消失，我怎么舍得？！” 　　“但是我可以选择死亡，你拦不住的！” 　　“或许吧，但是你甘心吗？活着就有希望，总有一日，会脱身而出，将这个世界毁灭，报自己族人的仇，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滑落，奥德的声音哽咽了：“看来我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了？” 　　“只能如此！”上杉清志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遮住，他按下按钮，一个透明的容器从地下升起，这是专为奥德准备的住所，“那么，请君入瓮吧！” 　　一切都结束了。 　　在世界各国政要的欢呼声中，奥德走进容器，沉入大地，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但其实并没有。 　　忍辱负重，可并不代表一定会苦尽甘来。 　　结束了这次会面，上杉清志来到自己最初的原点，那栋别墅，看着女孩子们一个个从异次元返回，为每一个少女送上一个拥抱，也包括星见理慧。 　　一向冷静果敢的她也不由得脸颊红了，身体也软了，勉力推开上杉清志：“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吧，放心，家里的床足够大！” 　　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刻，上杉清志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奢靡腐败的生活，难道不是一个资本家应该追求的目标吗？ 　　完结感言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大舅家里有一套四大名著精装版，我花了半个暑假，囫囵吞枣一样的看完了。 　　后来学校后面开了一家租书摊，我以平均一天两本的速度，看完了金庸、古龙、卧龙生、李凉、温瑞安的大多数著作。 　　然后就是网文。 　　算算快二十年了，我看的小说加在一起，至少几亿字还是有的，所以动起心思写书的时候自信满满。 　　结果真落笔才发现难如登天。 　　我高中时专攻啥议论文啊！就算高考得了59分又如何？现在用不到了啊！！！ 　　以上为凡尔赛。 　　言归正传，本书正式完结，二十多万字，在网文里是短篇，不过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还好也算得上是有头有尾，大家应该会原谅我的……吧？ 　　下本应该会好一些。 　　下本书的名字是：合格的怪异应当反抗资本家的剥削。 　　…… 　　开个玩笑。 　　我也没想好，但是新书总归会有的。 　　不出意外的话，几天内还会发一章番外，已经有了思路，再之后就要看灵感了。 　　大家，拜拜！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